彼岸太远- 第4部分

　　　　放学以后，罗杰十分沮丧地往家走，他在街上又看见了田丰。

　　　　田丰破口大骂，语音很不连贯，除了脏话，罗杰没有听明白一句成文的话。

　　　　罗杰心想，碰见这疯子真是倒霉。

　　　　课堂上茹婷和刘艳菊看见罗杰的中华铅笔被付老师没收了，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要帮罗杰从老师那儿要回那支铅笔。

　　　　放学以后，茹婷约上刘艳菊到付兰老师那儿去讨要铅笔。

　　　　茹婷对老师说：“付老师，今天罗杰上课走神，被你没收了铅笔，我和刘艳菊商量了一下，想要回那支铅笔给他。这支铅笔是罗杰的姐姐给他买的，他姐姐在建设兵团不常回家，这是他姐姐给罗杰的礼物。我想老师你就别生罗杰的气了吧？”

　　　　付老师：“罗杰最近上课老走神，我很生气，我就不明白他考试怎么还能得一百分！”

　　　　刘艳菊：“罗杰学习还是很好的，他特别聪明，上课的时候总是一边玩一边学，从不耽误功课，我们都真羡慕他呢。再说他特别喜欢那支铅笔，都快一个月了，他还舍不得用。老师你就不要生气了，还给他吧。我和茹婷保证罗杰以后再也不走神了。”

　　　　付老师一笑：“你们替他保证？胡闹。把铅笔拿去吧，告诉他以后上课别再拿铅笔玩了。”

　　　　刘艳菊和茹婷很高兴办成了这件事。

　　　　她们俩从老师那里出来以后，由刘艳菊拿着那支中华铅笔往回走。在放学的路上，刘艳菊对茹婷说：“还是由你把铅笔还给罗杰吧，你是班长，你告诉他以后上课小心点。”

　　　　茹婷：“你去还给他吧，他平时和你说话多一点，你跟他说话他总是能听的。”

　　　　刘艳菊：“你是班长，你说话他不敢不听。还是你去还给他吧。”

　　　　茹婷：“好吧。你说要是咱们不给他铅笔，让他自己到老师那儿要，你猜他敢去吗？”

　　　　刘艳菊：“他才不敢去呢，罗杰平时胆小得像个女生，再说咱付老师也挺凶的。”

　　　　茹婷：“我想也是的，他要是去老师那儿要铅笔，非让付老师狠狠地训一顿不可，说不定还得再挨一个本儿。”

　　　　她们俩谈着罗杰的事，一路上说笑着走在放学的路上。

　　　　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在路上茹婷叫住罗杰，把铅笔拿出来让罗杰看。

　　　　茹婷：“看见了吧，这是我和刘艳菊从老师那儿要回来的，刘艳菊可是在老师面前替你说了好话老师才给的，你得谢谢人家。老师说了，叫你以后上课小心点，别再跑神了，听明白了吗？”

　　　　罗杰喜出望外，忙说：“明白，明白，我保证做到。”

　　　　罗杰从茹婷的手里接过铅笔，回家以后想了想，把那支中华铅笔放到一个保密的地方，他决定不用这支铅笔写字，他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支中华铅笔送给刘艳菊或茹婷。可只有这么一支铅笔，到底送给她们俩谁呢？这可是一件难办的事！罗杰想，不管是送给她们俩谁，反正他不打算用这支笔了，他要把它作为一个礼物，送给茹婷或刘艳菊。罗杰的心里偏向于送给茹婷，大概是在他的学生时代毕竟是茹婷最开始与他接触的。但刘艳菊平时与罗杰说话比茹婷多些，况且刘艳菊和罗杰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同学，而且送给茹婷好像有点巴结干部的意思。罗杰拿不定主意，为这支铅笔的命运，罗杰暗暗想了许多次，慢慢地也就把这事给淡忘了。

　　　　罗杰以这样小的年纪，就如此在女生间品评费周折地想事，是不是也太那个了。

　　　　其实这是很可宝贵的人的天性，这种纯真的童心是人类应当永远保存的永恒的财富，真不应该对这样的童心有丝毫的怀疑。这样的事任谁写出来生成文字记录给人看，都应该让人心底里产生美好的回忆，并以曾有过这样类似的经历而欢喜与快乐。

　　　　往后的罗杰上课果然好了许多，因为铅笔的事，他与茹婷和刘艳菊的话也多了一些，并表现得十分听她们俩的话。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罗杰和他的同学正式升入一年级。茹婷依然是十班的班长。刘艳菊因为学习成绩好，表现也不错，与同学们的关系也处的很融洽，她被推荐为副班长。

　　　　在新学期第一次开班会的时候，他们要选出几个学习课代表，经茹婷和刘艳菊的提议，罗杰成了语文课代表的候选人之一。

　　　　茹婷在同学们面前是这样推荐罗杰的：“我推荐罗杰为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罗杰同学在上个学期开始的一段时间表现不太好，主要是课堂纪律差一些，上课不认真听讲，但是后半学期罗杰同学的进步是十分明显的，课堂纪律好了很多，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尤其是他对语文课的学习有明显的悟性，所以我推荐罗杰同学作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罗杰听茹婷这样评说自己，心里很感动。

　　　　接着刘艳菊向同学们讲述她推荐罗杰的理由。

　　　　刘艳菊说：“罗杰同学的优点是学习好，他的进步是明显的。通过我们的观察，罗杰同学也是愿意为同学们服务的，我希望罗杰同学不仅要自己学习好，还要帮助其他同学，尤其是学习方法不好的同学，把我们班的学习成绩提高一些，当然了，我希望罗杰同学在今后的学习当中，继续保持优点，克服缺点，更加注意自己的课堂纪律，同时我们也希望罗杰同学多为班上做些事情，共同把我们这个班搞好。”

　　　　刘艳菊的话象是故意抬高罗杰在他们班上的地位，这让罗杰更加感动，可是在他心里想的却是他开始长大了一些，因为他已经感到他可能要肩负有一定的责任了。他如果成了班上的干部，他应该做得比原来更好。

　　　　现在罗杰内心忐忑不安地等待同学们的表决。

　　　　班上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一个叫王林的男同学揭发了罗杰的一件小事，他说罗杰有一次在课堂上搞小动作没有被老师发现蒙混过去了，那个星期罗杰还被评为班上的红旗学生。

　　　　这时候付老师插话对罗杰的表现作出了赞扬。

　　　　付老师说：“罗杰同学在上个学期开始一段的表现确实不怎么好，但他下半学期的进步十分明显，能够进步是一个学生好的品德，当然谁都会有缺点，缺点的多少也不一样，只有能够不断进步、克服缺点的同学才是好同学。”

　　　　付老师显然对罗杰的进步感到满意。

　　　　罗杰忽然也感到了自己的进步，他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想来想去想到了那支中华铅笔的事，他想到了茹婷还给他铅笔时说的话，那番话批评中带有鼓励和鞭策，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吧，罗杰觉得他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进步的。

　　　　在评议数学课代表的时候，同学们推荐了一个女同学，这个女同学的名字叫杨芳，她遭到了一个女同学的诘难。颜萍揭发她有一次在洗澡堂看见地上掉了伍分钱，杨芳用脚踩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拾起来装到自己的口袋里了。

　　　　这时候班上一个男生应声道：“就是的，我看见了。”

　　　　顿时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笑声过后，杨芳委屈地为自己申辩。

　　　　杨芳：“那是我自己掉的钱。那一次我去洗澡的时候，我身是带了两角捌分钱，买澡票用了伍分钱，是用一毛钱找开的，当时我身上还剩下两角叁分钱，有一张壹角的，还有两个伍分的硬币，一个两分和一个一分的硬币，当时我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一个伍分的硬币，我怕别人趁我穿衣服拾走了，所以我就用脚踩着，等我穿好衣服就拾起来了，那根本就不是别人掉的钱，是我自己的。”

　　　　颜萍问：“那有谁能证明那就是你的钱？”

　　　　杨芳立刻反击：“那谁又能证明那不是我的钱？”

　　　　颜萍：“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能把你身上的钱记得这么清楚，肯定有鬼。”

　　　　班会上的气氛有点僵住了。

　　　　过了一小会儿，杨芳想到了一个证明自己的办法，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说：“看，我平时兜里总是装着钱，这是我妈给我的零花钱。”

　　　　罗杰这时候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自己的兜里，这才猛然想起，他的妈妈从来就没有给过他零花钱。

　　　　这时杨芳又说：“我上个学期拾到过两次钱，都上交给班长了。不是我的钱我绝不会要，这个班长可以证明。”

　　　　茹婷立刻站起来说：“杨芳拾金不昧的事确实做得很好，看来可能是颜萍同学误会了。”

　　　　付老师也说：“这件事杨芳一定是被同学误会了，杨芳平时的表现都是很不错的，这件事下来我和班干部再了解一下。我觉得同学们现在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课代表的评选。”

　　　　同学们继续下面的讨论。

　　　　最后杨芳还是没有当选课代表，为此，杨芳与颜萍结下了仇，很多年都没有互相说过话。

　　　　罗杰幸运地当上了语文课代表，他很兴奋，在讲台上表态的时候，他大脑里想的是把那支中华铅笔的事给同学们说出来，他想说围绕那支中华铅笔发生的事给他的鼓励和信心，他想把茹婷和刘艳菊对他的帮助给同学们讲一讲，主要是向茹婷和刘艳菊作一下内心表白。

　　　　话到嘴边，罗杰忽然想到有些不合适，作为男生当着同学的面讲女生的好话，恐怕会被同学们讥笑。罗杰停顿了一下，憋红了脸，说了一句无关痛痒、不着四六的话：“我一定继续改正自己的缺点，好好学习。”

　　　　茹婷说：“这不算，你要讲你当课代表以后的打算。”

　　　　罗杰看了茹婷一下，这一眼他又是看到了茹婷身上的那件花衣裳，当然他一定也看到了茹婷的笑脸，但他真的没有在意茹婷此刻的表情，他真的就觉得那是一件多么整洁而漂亮的衣服，那绛红色的花衣裳。

　　　　罗杰当上班干部以后，与茹婷和刘艳菊的接触机会多了，他深受茹婷她们的影响，做事开始有些细腻了，也更了解了茹婷和刘艳菊的家庭情况。

　　　　茹婷的爸爸和妈妈在十二厂工作，是普通工人，历史上没有什么问题，工作上表现积极。茹婷还有个姐姐，上四年级。罗杰见过茹婷的姐姐，感觉上没茹婷漂亮，叫茹芳。让罗杰吃惊的是，茹芳也有一件和茹婷一样的绛红色的花衣裳，但茹芳穿着却不怎么好看，比茹婷差远了。

　　　　刘艳菊的家庭情况好像要复杂一些，她的父亲在外地工作，她的妈妈在十二厂干临时工，她和她二姐跟妈妈住在一起。她们的家庭气氛很好，是一个温馨的好家庭。罗杰有一次到刘艳菊家做作业，感觉到了祥和亲切的家庭氛围。刘艳菊的妈妈很喜欢逗小男孩，对罗杰他们的到来感到很高兴，还给了罗杰一块水果糖。也许是因为她们家都是女孩儿才这么喜欢男孩子，总之，刘妈妈对罗杰他们热情的态度让刘艳菊都有点烦了。

　　　　这年九月，那个毛主席的最亲密战友，文化大革命中总是在毛主席身边寸步不离的林副主席乘一架三叉机叛逃苏联，中途摔死在蒙古共和国的温都尔汗，同机的还有他的老婆叶群和外号叫“老虎”的儿子林立果一起都被摔死了。通过照片可以看到烧焦的飞机残骸。于是全国又掀起了一轮深入揭批林彪反党集团的运动。这一次运动罗杰亲身参与其中，用漫画的方式表现了他对这次历史事件的关注。他们班的同学也都抄过报纸上的文章写过大字报和讲演稿。通过揭批林彪反党集团运动的深入开展，罗杰了解了有关林彪的一些历史情况。

　　　　林彪好像是在井冈山与毛主席认识的，在红军长征途中作先锋。据说林彪负责在长征途中开路，他总是在前方杀出一条血路后再回头接应中央红军，所以有人说林彪走了两倍的长征路途。在抗日战争中，林彪参与指挥了平型关对日军围歼的指挥，解放战争中指挥了辽沈战役。但在抗美援朝中却龟缩不出，据说以身体有病而拒不受命出战朝鲜。林彪在文化大革命初期似乎表现很活跃，但他的形象不太讨人喜欢，他的光头和八字吊眉曾在民间流传他是奸臣的蜚言，据说有一些人对林彪的长相发出评论而被广大的革命群众揭发而被镇压，有的被枪毙了，有的被长期关押在监狱。

　　　　罗杰心里想，那些早就看出来林彪是奸臣的人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实际上十里铺就有人因为林彪的死亡而被平反昭雪，又回到了十里铺这个小城。

　　　　罗杰听说过一个人，在文化大革命中发表过反对林彪无限吹捧毛主席个人威信的一个中学老师，就因为林彪反党集团的覆灭而又重新回到了学校，在罗杰上中学以后，这个老师还教过他们的课程。

　　　　对林彪的批判再进行下去，又扯出一个古人孔老二。据说这个孔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