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想象的。比如以前要是与茹婷探讨一些比较深沉的文化现象,可以说都无法聊得更深一些。一是没有书可供参阅,二是话题受到环境的制约,他们的思想不可能驰骋得很远。而在西安,这要方便得多,他可以看到很多他从前只在的一些文章后注上提到的文献和参考书目,还可以就某些问题与同学中有同好者一起辩论探讨。罗杰觉得他的思想理解能力与对未知领域的信息的接纳能力强了许多。
他的同学中有一个叫康楠的,对诗歌有颇深的兴趣。康楠尤其对海涅和拜伦人诗歌感兴趣,并给罗杰深情地朗诵过几首海涅和拜伦的诗歌,罗杰受康楠的影响,也读了一些欧洲的诗歌作品,觉得受益匪浅。以前罗杰没有读过那些东西,他只对唐诗、宋词和几首较著名的元曲感兴趣,后来也读过一些郭沫若的作品。现在,罗杰开始关注西方文学中诗歌部分中的一些东西,他觉得相比较而言,他更能接受印度大师泰戈尔的作品,对歌德的《浮士德》尤其反感,但对但丁的《神曲》非常崇拜。
康楠有一次对罗杰说,要他注意读一些当代中国诗人北岛、舒婷的作品。罗杰后来读了舒婷的《致橡树》,觉得十分佩服舒婷。但北岛的诗他当时没有找到,后来也没有读过。不过罗杰知道,北岛是一个与舒婷齐名的中国当代诗人。
罗杰还有一个同学,对哲学尤其是西方古典哲学研究颇深,总能讲出一些让罗杰听得似是而非、似懂非懂的话来。他叫王贻,他说他给自己起的笔名是王一。他说,一是数之本,所有大千世界均由一而生,一中包含所有,所以他觉得王一最能代表他的思想。
罗杰觉得王贻很有意思,反正口语中王贻、王一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声调略有不同,呼王贻、王一听起来没什么差别,但叫王一反而更能感到一种深厚的内涵蕴含其中。
罗杰对他们班上的女生好久都没有什么印象,他觉得那就是一帮整天在教室里上自习课还在津津有味看课本的女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发出高分贝噪声来吸引男生的目光。
罗杰的文学才华很快在班上显示出来。他在一篇命题作文中,用短篇小说的方式写出的记叙文,被老师当成范文在同学们之间传阅,尤其受到几个女同学的崇拜。很快地,罗杰的身边出现了几个女生,她们时不时地跟罗杰说话,还想看罗杰的其他文章。
罗杰到现在也没能分清那几个女同学的名字和相貌,有几次竟然叫错了名字,张冠李戴,惹得女生好不伤心。
罗杰好像从不喜欢那种过分张扬、快嘴快语、叽叽喳喳的女生,他喜欢古典文雅的女孩,那种在人群中不显山露水却分外持重、偶一回眸便光彩照人的女孩,尤其是女孩的目光中,一定要有那种让人看过去明亮清沏而又富于韵味的东西。罗杰想到十班的同学中,有几个简直可以算是美人的同学,那惨白的皮肤让人觉得生命的脆弱,仿佛一阵轻风就可以掠走全部的生命光华。还有几个长着漂亮脸蛋的女孩,在罗杰看来就像是永远没有思想的布偶,没有一点让人产生联想的冲动。像张岚那样的开朗女孩,罗杰好像也不欣赏,只不过因为张岚平时与茹婷比较亲近,才不使罗杰反感,反正像张岚那样头脑简单的女孩,无法引起罗杰的关注。相反,生如刘艳菊和茹婷那样的女孩,则可以让罗杰感到女性之光华,并吸引他走近她们,去感受人生的趣味和生命的快乐。
罗杰看不清他身边的女同学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他暂时还不想去讨好她们或她们中的某一个人,但他没办法拒绝她们的纠缠,他只好胡乱写了几篇可称作短篇小说的东西拿给她们去传阅。这时候的罗杰写东西好象轻而易举,罗杰也感到其实他的水平还差得很远,作品中的内涵其实还很浅,根本不值得如此被崇拜。
对那些女生而言,情况却不是这样。她们传阅着手抄本,看着文章中的内容,再看见写这些东西的人就在她们的眼前走过来,又走过去,总会觉得另有一番情趣,要比读印刷版的刊物妙多了。
文章这东西永远都是这样的。
无论再好的东西,要是没有与读阅者的心灵产生共鸣,就不能享受好的反响。产生共鸣被读阅者所接受,是需要许多外部条件的。那些被后人倍加推崇的传世名作,有许多在当时遭到冷落,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相反,那些并不算有多大价值的文章或作品,在某个局部范围内却可以受到很隆重的关注,也不是什么怪事。只不过这种现象往往使文章的作者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失去了把持的能力,认为自己仿佛跻身世界名人的行列里去了。
这样就往往会坏事,这也造成了大批无知的、自我感觉十分膨胀的、注定是终生悲怜的人充斥于这个世界。
罗杰还没有到晕菜的程度。
他觉得文章应该是这样的。把它丢在地上,任来往的行人从它旁边走过,可以用脚去踢它、踩它,或者任由收破烂的人将它当废纸收起,那也不过就是它命该如此而已。另一些文章则留在人们的脚下,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它的一页,恰好被一个有心人看到,拾起它读上一段,觉得文字还可以,不令人讨厌,于是接着读下去,还能感到心中有一些共鸣或感受,便将它揣入怀中,拿回去慢慢细读,末了拍案称绝,便纷纷传阅。这大抵算是文章的极好的命运吧。
罗杰有时候想,古人的文章能够传承下来,其中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传阅和转抄,相信有太多的文章被遗弃了。想几百年历史的唐朝的那许多能做诗的人,当不至于仅能作出万首诗留传下来,其中的大部分如风中尘土一般飘散了。罗杰不太喜欢现在的印刷版杂志上的作品,他觉得那浩如牛毛的文章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没有等人看到的时候,已经被人连同它的载体一起被丢到废品堆里去了,等待它们的命运就是在化成纸浆的时候被烧碱消蚀了,无影无踪,不留下一点印渍。
那样的文章是可悲的。
罗杰与王一说到有关文章的话题。王一认为,从哲学的角度看,天下人写文章,首先要从一开始,由一生发出一切,或者所有,再必须经过过程的淘炼,如同淘金砂一般,让时间淘去不必存在的那些无价值的东西,最后留下一点珍贵的东西,又回归到一。这一与一切是是互为依存的条件,无一便无一切,无一切也生不成这最后的一。
罗杰心想,这王一果然非同一般,这文章的话题在他这里居然还能由一到一切再回归到一地理论起来,也太极了一点。所谓太极正好是王一的这种理论的直观写照,可这太极与西方古典哲学好象隔着十万八千里地。也不知王一是怎么把它们扯在一起的。
罗杰觉得,所谓的哲学也许可以这么理解,那就是你对某一件事或某一个人有一种看法或认识,只要你能把事情的发生缘由和必要条件说明清楚并引伸成为一种抽象的、似是而非的,像是说事又不像是说事,本来是说事,说着说着说到所有的事上去,再回过头来发现可以用一两句话去说明一切事的时候,这个过程差不多就可以成为哲学了。当然说事的方法不一样,说同一件事却有不同的结果,这大概就形成了哲学的流派。
其实罗杰也看过一些哲学方面的书,他还真没看懂多少,不过他把对哲学的理解给王一说了,王一反对他说,他的理解其实也是一种哲学的流派,只不过相对朴素一些,可以称为古典朴素哲学,列入早期亚里士多德之列,称为古典朴素唯物主义哲学。
去它的狗屁哲学吧!罗杰觉得王一被陷进了哲学的漩涡,近期内很难自拔超脱出来。
王一像个文弱的书生,白皙的脸上架一副无边框的眼镜,胳膊下夹的永远都是一两本厚厚的书,那肯定不是课本,他走路的时候总是若有所思,很难想象他的脑海里无时不出现圣贤哲理,仿佛他看不见别的什么。
不过,没过多久,罗杰就发现王一恋爱了。
罗杰想,类似王一这样的人,谈文章就能归入哲学流派,在与女生谈情说爱的时候该用怎样的语言方能避免涉及循环推理的论证和思辩而不使对方感到乏味和不可理喻而对他产生好感并向他投出少女的情怀又能显示出恋爱中的非常浪漫又真情互动的情景呢?
罗杰这也是替人瞎操心。
哲人有哲人的方式,少女也有寻求哲理的权利,抑或哲人在爱情面前又回归人的真性那也说不定,再说了,少女不见得就一定肤浅,也许她说出一句哲理来,会让你觉得一愣一愣地发傻。
与王一谈恋爱的是他的同桌,后来罗杰才记住她的名字,叫吴曼,那还是王一纠正了不下四五次以后罗杰才记忆住的。
最开始见他们在课堂上说话,两个人有点儿挤眉弄眼,没几天罗杰发现他们在傍晚时分一起到校外散步,这好像还不能说明问题,至到有一天,王一和吴曼晚上回来得太晚,被锁在学校的大门外,他们翻越大门时被门卫逮住登记后才放他们回宿舍。第二天全校传开了他们外出回来太晚被学校领导知道后欲劝其退学,同学们才完全证明他们在恋爱。
也许哲人的恋爱要比常人疯狂一些。自此以后,他们这个班上像瘟疫一样恋爱成风了。
罗杰认为,如果恋爱也能成为一种风气,那么这当中应该没有多少发自内心的东西,恋爱应该自然而然的产生,它应该需要一种心灵的碰撞,现在他的同学们几乎在不长的时间就发生如此之多的碰撞,在罗杰看待稍微显得机械了一点,有点搞笑。
罗杰由此想到他和茹婷之间那么深厚的友谊都没有能够产生这种心灵的碰撞,看来爱情的发生多少还是有点儿艰难的。
实际上罗杰还是对爱情有点懵然。爱情的发生是可以有太多的方式,随潮流与风气而轻易的地生爱情的火花,未尝不会产生深刻的爱情。爱情的丰富多彩与变幻奇绝,是罗杰此时此刻仍不可理解的。
因为他依然在内心深处记得他与茹婷的友谊。
罗杰每当看到一个距他很近的女同学,当他想端详女孩的脸庞时,他的眼前总会出现茹婷的影子,他会拿茹婷跟对面的女孩相比较,然后他觉得与对面的女孩的距离相较甚远,于是,他仍然无动于衷。
比起那些班上学习成绩好的男同学,像罗杰这样的一类人,看上去挺有个人的追求,并能写一手好文章,谈起话来不是艺术就是哲学,虽然学习成绩一般般,但总是透着卓尔不凡的气质,更能获得女生的好感和青睐,尤其是罗杰表现出来的深沉和持重,就更是愈加显示出超乎常人的个人魅力。几乎所有的女同学都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罗杰。可罗杰越是保持与女生的距离,他就越是被女生注意。但罗杰实在没有兴趣谈情说爱,他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女生的芳心。但他没办法,他只能敬而远之。
这是一个矛盾,无法达到两情相悦,而又无时无刻地受到女生的骚扰,罗杰只能逃避。
罗杰每天吃完中午饭以后就几乎不敢在学校里呆,他到大学图书馆去看书。他在陕西师大认识一个学生,用人家的借书证借阅图书,后他与这个大学生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友谊。
这个大学生是中文系二年级的学生,叫孟非。他是在看到罗杰在师大图书馆写小说时认识罗杰的。那时候罗杰还只能借阅图书馆里公共的书籍和报刊,包括全国各大学的学报。罗杰觉得师大图书馆的气氛很好,特适合他创作。罗杰写小说的时候让孟非看见了,他们作了短暂的交谈之后就成了朋友,孟非答应让给罗杰一张借书证,让他可以经常在图书馆借资料和图书,罗杰当然很高兴。就这样,罗杰成了陕西师大的常客,也有机会接触到孟非的同学,他有几次也听了大学里的讲座,感觉很过瘾。
罗杰就这样一半在中专上课,一半在大学学习,到后来他竟成了师大的常客。
罗杰在自己的学校里非常让老师们头痛。基础课的测验与考试根本难不住罗杰,但他不上自习课和经常不出早操,被视为纪律极差的学生。为这事副校长孙正还找他谈过话,让他注意一下学习纪律。罗杰申辩说高层次的教育根本不需要禁锢学生的行为。所谓的纪律就表现为循旧规、蹈陈距,这是应该被抛弃的东西,应该向大学的教育方式学习。罗杰让孙校长元言,他以后依然如故。
好在罗杰没有影响到其他人他,也不怕班主任的叫板。
罗杰的班主任不带他们的课,纯属管理人员。这段时间正在为他老婆的农转非办户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