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把锅里的菜捞起来,放到自己的油碗里,对罗杰说:“我饿了,我先吃了,你要吃你自己涮吧,我不让你了。”
罗杰:“你一个小姑娘,注意吃相,别让人笑话。”
江华:“管它呢,好吃的谁还顾得上那么多。”
罗杰:“估计看你吃的样子,也会觉得这东西很好吃了。”
江华:“那你就别跟我说话了,我真的要吃。”
江华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她把调料蘸好的菜用筷子挑起来,闻了闻,说:“好香啊。”然后张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然后把嘴凑上去,咬住筷子上的菜,大口地吃起来。
罗杰笑了,他说:“你的嘴吃东西的时候比你笑的时候还大,都快看不见你的脸啦。”
江华把菜咽下去,对罗杰说:“不许你再说我嘴大,我要生气了。”
罗杰:“好好,我不说了。真的,你的嘴真的好漂亮,你的脸上只有长这样一个嘴才最美,最协调。”
江华:“你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快吃吧,别说话了。”
罗杰一边吃一边看江华吃,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女在吃东西的时候真的显得那么认真,津津有味地体会这种饭菜之香,她的吃相让老板娘看上去都显得信心倍增,不时地过来给她添汤加佐料,明显比对别人要热情得多。
到最后算账收钱的时候,老板娘还不停地对江华说:“以后常来啊。”
吃完饭,他们又在东方红广场上溜达了一会儿,在夜幕下的雪中散步。他们倒没有说什么有关他们之间的事,仿佛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可以相互表达心中感觉的程度,他们只是漫无目的的谈些西安的情况和宝鸡的现状,以及哪里有好玩的地方,什么时候可以到哪里去看些什么让人觉得有意思的东西。他们还谈了一些关于电影的话题,江华说她很爱看电影,罗杰说他也爱看电影,不过这几年好看的电影有些少了,他往往先看《大众电影》杂志上的介绍后才决定看什么不看什么。他发现在宝鸡,有些影片根本就看不到,而且新片到这里上映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要比北京、上海等地晚上一个多月以上,而且比西安也要晚上半个多月。
他们在一起轻轻地走,要是碰上挡路的树枝,江华会自然地往罗杰的身上靠一靠,侧过身躲过那些树枝,当江华的身体靠在他的胳膊上的时候,罗杰觉得自己的身上会有一些热量冲上来,很是兴奋。有几回,罗杰故意将江华往有树枝的地方带,好让她再次靠近自己,感受那种与她身体接触的美妙感觉。
江华并不感到害羞,大方地靠近他,有时还挽起罗杰的胳膊与他互相挽着走路,说些她上学时候的事。
罗杰只顾体验这种美妙而亲近的感觉,有时并不接她的话题,让江华尽情地说。他觉得和这样一个姑娘在雪中散步,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他想把这种感觉好好地记住,写进文章中。
他边走边想,偶尔侧过脸去看江华,他感觉到这个女孩此时此刻很高兴,也很放松,心里没有一点儿不自然的东西,反倒是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有点不自然。
江华玩得很开心,不停地说,不停地笑,笑的时候,那张嘴让罗杰感到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美。
前面是一片空地,很平,很开阔。
江华说:“我要滑雪。”
然后江华松开挽着罗杰的手,向前跑几步,然后滑行。可是不行,地上的雪还太薄,没有凝结。
江华:“罗杰,你拉住我的手,让我往前滑。”
罗杰就拉住江华的双手,倒退着拖着她滑。江华滑起来一段距离,很高兴,环顾四周,见没有什么人,有放声高叫:“滑呀,快点,罗杰你使劲。”
江华滑起来很兴奋,罗杰就使劲地拉,他们在这片开阔的雪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就像在这银色的画板上写下奔放的狂草书法。
也不知道是罗杰松手了,还是江华手上没劲了,他们的手互相脱开了,江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笑着爬起来,追打罗杰,说罗杰故意摔她。
雪还在下,依然那么轻轻地飘下来,可是天已经确实很晚了,路灯下已经看不见过往的行人了。
罗杰对江华说:“玩够了吗,该回去了。”
江华说:“好吧。”
路上已经积了一层雪,江华的脚和腿都有点累了。她说:“你扶着我走吧,我怕我会摔倒。”
罗杰就搀着她往回走,江华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还在不停地搅动空中飞舞的雪花。
罗杰看她的头发上已经沾上一层雪白的冰花,像是一顶水晶般透亮的贝雷帽,轻轻罩在她那闪着光亮的黑发上。
江华侧过脸,问罗杰:“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很疯,我是一个疯丫头,一点都没有教养?”
罗杰笑了笑,说:“不是,你很快乐我就高兴。我看你头发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把你的头发都弄湿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其实很脏的,它们沾上了空气中的粉尘,你要是在白天仔细看,会看见雪花上的黑点。你今晚要洗头发吗?我给你打水吧。”
江华:“那太好了,谢谢你。”
他们回到宿舍,罗杰就去打开水了。江华有点累了,她坐在床边歇了一会儿,然后脱下防寒服,穿着橘红色的毛衣,拿出脸盆,准备洗头发。
江华解开盘在脑后的头发,让它们垂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手把头发理理顺,就又坐在床边等罗杰打水回来。
罗杰提着两个沉重的暖水瓶回来,江华在屋里听见罗杰的脚步声,就迎上去开门。
门开了,罗杰看到披着长发、穿着毛衣,依然微笑的江华站在他的面前,顿时感到眼前一亮,他觉得此刻眼前的江华是另一种娇美的模样,往常那掩在防寒服里的少女的丰满的胸脯此刻是那样高耸地挺立着,显出一种诱人的美感,而那原本盘着的头发此刻像瀑布般垂落下来,是他自从见到江华以来所从没有看见过的。
罗杰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不让江华看出来,说了声:“上这个四楼,我都觉着累了,你累不累?”
江华接过暖水瓶,说:“我刚才歇了一会儿。你也坐下歇会儿吧。我去打盆凉水,一会儿我洗头的时候,你帮我倒脏水,好嘛?得快快地洗,一会陈艳就该回来了。”
罗杰:“我都忘了,我以为她又到她男朋友那里去了不回来了,这么晚她能在哪儿还不回来?”
江华:“她在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路过,我看见了楼上的灯亮着,最近几天她都是在办公室呆着,很晚才回来,可能是想她自己的事。”
罗杰:“那是在埋怨我吗?”
江华:“没有,她不会埋怨你的。好啦,今天挺高兴的,我也不说这事了,你也别想了,好么。我要洗头了,最好你别让她碰上,要不然她就会笑话我的。”
罗杰:“她笑话你什么?”
江华:“一个男孩儿在女工宿舍呆着,让她这种心情的人看见,还不得受刺激呀。”
罗杰:“我们又没有什么,不用怕的。”
江华:“我知道,别说话了,我真的要洗头啦。”
江华把水弄好,自己就在那里洗头,她让罗杰坐到旁边休息,边洗边给罗杰说:“今天真的很高兴,我从小就喜欢雪,小时候我在广州长大,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雪,后来我们家搬到西安,我才知道原来雪可以下那么大,好美呀,漂亮极了。咦,头发真的很脏呢。”
罗杰看着江华洗头,他想上去帮她撩水,可他害怕他太大胆会唐突了这位少女。他就试着问:“让我帮你洗吗?”
江华:“不用了,你歇着吧,我自己能行的。”
江华洗了头一遍,要罗杰去换水,罗杰开开门,端着脸盆去换水。
这时候,陈艳回来了。
罗杰端着半脸盆凉水回到江华的宿舍,见陈艳已经回来了,坐在床边,把外套铺到自己的膝盖上折叠着。
罗杰:“陈艳你会来啦,我以为还是江华一个人呢,忘了敲门了,不好意思。”
陈艳:“没事的,我刚回来。”
江华:“罗杰,你把水放下,你走吧,别影响陈艳休息。”
陈艳:“我还不睡觉呢,罗杰你呆着吧,没事。”
罗杰把脸盆给江华放到凳子上,给里面兑上热水,用手试了一试,对江华说:“水正好,你洗吧。”
然后,罗杰看看陈艳,说:“热水瓶里还有一瓶热水,你晚上够用吗,要不我再去打一回?”
陈艳:“不用,我一会泡泡脚就行了,够用了,不用去打了。”
江华:“陈艳,让他去打吧,这么好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平时还碰不上呢。”
陈艳:“那是你说的,你要是让他给咱天天打水,保管每天不拉,勤着呢。”
江华:“我哪敢这么用咱的团委书记呀,今天是出去踏雪去了,沾了一头的雪,玩的时候还挺得劲,回来这么一洗呀,还挺脏的,净是小砂子。”
陈艳:“以前好像没见罗杰对谁这么殷勤过,罗杰,是不是对咱江华有点意思了?”
罗杰:“我可没这么说啊。”
江华:“陈艳你说啥呢?我就是让他帮个忙,我刚来的时候,你们对我说罗杰是团委书记,对人热情,爱帮助人,我以为他是学雷锋干好事呢。”
陈艳:“雷锋干好事也不能老往女工宿舍跑,要那样,人家还以为雷锋不怀好意呢。”
罗杰:“那我以后就不来了。”
陈艳:“千万别,罗杰你也太不识趣了,我跟你开玩笑你当真了,你要是不来了,江华还不骂死我呀,她孤独了,寂寞了怎么办?罗杰呀你,要追女孩子就大胆地说出来,你呀,就知道含蓄地表达,你以为你默默的行动别人都懂呀,这不,这几天江华把你当雷锋使唤了,雷锋叔叔可是用来当榜样学习的,不带当对象谈恋爱的。”
江华:“陈艳,你拿我开玩笑,趁我洗头的时候欺负我,等我洗完了头,再跟你算账。”
罗杰:“你们就在这里斗嘴吧,我要回去了。”
陈艳:“还不帮她洗头呀,你看她把自己的衣服领子都弄湿了,罗杰,你帮她洗呀。”
罗杰:“她不让。”
陈艳:“那是她客气,你当真了?你去帮她洗,我看她敢把脸盆掀翻了?”
罗杰:“我觉得那还是不好。”
陈艳对罗杰使了个眼色,说:“你就笨吧,装天真也不是这个样子。”
罗杰:“江华,那我帮你洗了啊,真的,你都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江华:“陈艳,你就让罗杰欺负我吧,反正我又拿你没办法。”
陈艳冲罗杰一笑,用嘴呶呶江华,对罗杰说:“你这个笨小子,还不上手去帮忙。”
罗杰伸出手到脸盆里,从江华的手里接过毛巾,蘸了许多水,冲洗江华的头发。
江华此刻的脸羞得通红,她只好不作声,用手扶住脸盆的边,把头埋下去,让罗杰给她洗。
罗杰拿着毛巾掬起水从上往下给江华冲头发,反复地做了无数遍,他不知道除了这个动作以外还应该做些什么。
陈艳:“好你个罗杰,你就笨吧,你不会用洗发香波吗?”
罗杰:“她刚才已经洗了一遍了,冲冲净就行了。”
陈艳:“谁洗头只洗一遍就冲?”
罗杰:“我平时就是那样子。”
陈艳:“你平时还不洗头呢。女孩子洗头都要洗好几遍呢。”
罗杰:“好吧,江华,那我给你用洗发液了,你闭上眼吧。”
江华:“我早就闭上了,你快点吧。”
罗杰拿起旁边的洗发香波,往江华的头发上挤,也算男孩子的手劲大点,罗杰挤的多了一点。
陈艳:“哇,江华,他把你的洗发香波挤了一半!”
江华:“都是你让他干的好事,你要赔我。”
罗杰一看,是有点多了,他看看陈艳,希望陈艳告诉他怎么办,可是陈艳只是望着他一个劲地笑,这下子再也不说话了。
罗杰没办法,就用手去往下捋那多余的香波。
陈艳大喊起来:“可惜了,就那样洗吧。”
罗杰只好在江华的头发上轻轻地搓,刚搓了几下,就已经是满手满头的泡沫了。
陈艳在一旁用手比划着,让罗杰去洗江华的发根,去挠她的头皮,并用劲地多洗几下。
罗杰只好照办了。
其实,关于洗头的要领和动作,本不需要别人的指点,但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罗杰给一个女孩子洗头,对他来说是生平第一次,而且还有别人在旁边看着,说着,无论他再怎么故作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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