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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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风流-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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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琳琳喝了酒,根本没法绘画。她穿了一件薄衬衣,坐在保瑞对面的蟒皮沙发上,脸上红彤彤,一副更加可人的模样。
她正用一对目光召唤他。
但内心的压抑,使他根本看不到。许久,他的目光才抠住她的身子。她的乳房,在衬衣底下有力地翘起。据说,她从没有生育过。这使她的身材看上去,更有了少女的魅力。只是,他的野性的力量,却被屋里的一种气氛无情地瓦解。只要她不肯用语言明确自己的诱惑,他就不可能扑向她。
乔琳琳站起来,走过去,打开一台比床头柜还要小巧精致的冰箱,从里面取出一枚冰冻荔枝,放进嘴里。她都没有向他客气一句。她又在辱没他了。娘的,她以为她的富贵,可以跟杨贵妃比了。她斜过眼睛,盯着靠在那里的一幅裸体画,后退两步,把眼睛眯起一些。她摇起头来。她的细长而不失丰满的大腿,在绷紧的牛仔裤底下,正膨胀着一股野性的力量。
可他还在犹豫:我要不要强暴她,我就是强暴了她,她也不敢向人诉说,可我从此也就挣不上她的钱了,也就跟张亚楠搭不上关系了……他的脑子里,一直活动着这些念头。他为自己是个穷人而悲叹。自己不是一个男人,自己太下作了。
她转过脸来,眼里含着两朵嘲讽的微笑。他的神经,猛烈地抽搐一下,浑身的血液朝头上涌来。他赫然站起来,摇晃着朝她走去。他咕哝了一句什么。她的脊背朝后扬了一下。她的嘴角,再次含上那种令人可疑的微笑……她显得更加骄傲了。
他把她的下巴挑起来。她扬起脸,目光冷静,似在微笑。他夹住她,把她放倒在红地毯上。他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闭住,好似正等待他的第二步进攻。他却一直站着。这成功来得过于轻松,过于迅猛,他无法适应。直到看见她的亲切而放荡的微笑,他才扑上去。
许久之后,他跪在她的两腿之间,端详这白嫩的肌肤,目光呆钝。这不是凡人的肉身,而是,而是……他的想象力,变得如此贫乏。他想着莲花、彩珠、秀娥……不管她们多么美丽,也都不过是村野妇人。劳动使她们的四支变得畸形。刻意保养出来的美,比起天然的美来,永远更具震撼人心的力量。这如同艺术与生活的关系。艺术是对生活的提炼,永远比生活更有意趣。
就这样,在这个女人的作弄下,彩珠们的身上被残忍地打上贱种的标记。他为她们悲叹,为自己的命运悲叹,尽管他可以作践这个贵族,可他仍然不是贵族,只是一个农民,是没有城市户口的游民。他没有资格得意。你并没有夺走她的心,她可以跟任何模特这样,你只是收钱的性具。这就是你跟她的关系。
不过,他真就永远夺不去她的心么?我要努力,我要继续作战,我必须夺取她的心。他的最神圣的斗争,才刚刚开始。四个多月过去了,一切才从今天开始。尽管他并不想娶她,头脑却不再受理智的控制。他忘了兵法的教导,陷入迷狂。
第51章 他愿意永远这样快乐下去
    从此,不管她乐意不乐意,他每天都去她家。暑假快要结束了。除了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要去酿皮摊干活,其它时间,包括夜里,他都在她的身边度过。在红地毯上,红丝绒床罩上,红色的蟒皮沙发上,度过使他迷醉的每一寸时光。他的精力从来没有这样旺盛过。仿佛他就是为着这一天,才活下来的。
这时,这套正散发着邪恶的气息的房间里的一切,再也不能压抑他精神的膨胀。他把这个女人,从这一切中剥离出来。他那农民式的偏窄心理,在她面前,终于暂时不再敌视什么。
“我不爱你,可我就是想作践你。”他说。
“我也不爱你,可我就是想让你作践我。”她说。
“我不爱你,因为你太放荡。”他大声说。
“我不爱你,因为你太虚伪。”她大声说。
“我永远也不会爱你,因为你太贪婪了。”他朝她叫道。
“我不爱你,因为你太狡猾了。”她朝他叫道。
“可是,我又想要了。”他厚着脸皮说。
“那就来吧。”她再一次接住他。
世界在摇荡,他们的心在摇荡。世界不存在了,他们的心不存在了。就这样死灭吧——他的一切地方,都在这样叫喊。他不想从她的身体出来,只有这里才没有他的痛苦和屈辱。他愿意永远这样快乐下去。他想这样死掉。
“就让我这样死吧——”他对她说。
后来,他吻遍她的每个角落。就连她的脚掌,在他眼里都是这么雅致。他再次发现,罗丹的作品的确造作。世界上,真正的杰作只有一个,就是这女人的肉体。一天,耕耘之后,他枕在这温暖的肉体上睡着了。醒来,又开始新一轮的观察、发现……

她的激情可能一点也不次于他。她骑在他身上,有如浑身充满豪气的草原女骑手。可即使这时,她也很难确定,自己在骨子里是否做到了正眼看他。她明白,这个人正在蔑视一切。她的感情,在监视他。她为自己的心奇怪。
她抚摸他的坚韧的肌肉,感觉他的崇高,虽然他并没有多少思想。长久以来缠绕在头脑中的爷爷年轻时的形象,不就是这样——没有思想,只有行动——虽然这仍然是浮浅,却比没有行动的思想深刻得多,特别是,在今天,在只崇尚空谈的校园。
她对爷爷的崇拜,始终超过对父亲的崇拜,因为在她这个渴望脱俗的艺术家的眼里,爷爷才算是有行动的人,才是真正的雄性,而文质彬彬的父亲,不过是坐在父亲铸好的窝里,只知道整年摆弄文字积木的呆子。父亲一生唯一的壮举,就是在一九五七年,在会议上,仅仅是在会议上,为自己家乡的贫苦农民说了几句淡淡的公道话。随后,他被打成右派。随后,他对自己的不慎痛心不已。随后,他学会了做人,做一个永远沉默的人。
曾经为了表示对爷爷的敬佩,或许也是为了表示同父亲的距离,大学一毕业,就只身返回爷爷的出生与埋葬地,她的亲切而神秘的湟水故乡。当拥抱着模特粗壮的躯体,她夸张地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故乡的好男儿。而这对于她的创作、思索,将十分有益。生活又向她开启了新的窗子。他比起那些陪舞女、踩背女,那些无病呻吟的诗人、画家,更能代表现实的趋势。这个挣扎的人,这个奋斗者,才更有创造活力,虽然没有思想,却显得更有思想。遗憾的是,她完全是在被动中发现的他。
她想起曾经有多少回,她望着这所大学里的芸芸众生,这些自以为在从事科学、艺术、管理和教学的苍白和共性的人们,以至不能不在内心发出最强烈的叹息:
“如今──人呢?”

她不会意识到,她对侯保瑞的形象的严重夸大。她实在太孤独了。可她是尊重自己感情的。在一个接一个的白天和黑夜,她只是觉得那么孤独,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张亚楠有如巨大的深渊,使她害怕,使她不敢想象那里面都藏着什么。
但张亚楠却把自己的无能暴露无疑。自从当上建筑公司的总经理,他天天都得赴席喝酒。这对他危害很大。他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可她还年轻,身体健康,身边又没有家务的拖累。他痛苦于自己不是男人。他背着她看医生。她从他的病历本上,发现了一切。她还从他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各种广告传单。她怀疑他大量服用过这类东西,他的头发都快要脱光了。
她曾几次听他说,李义杰每天吃两枚七十八味大蜜丸。那东西一枚就要一百多元。李义杰的家在京城,按说没有人消耗他。
看来,什么也不能阻止他的颓势了,他也去不掉酒瘾了。他只要戒酒两天,就会因胃凉拉肚子,浑身就会有种难以忍受的虚脱感,连大脑都会产生痛苦的抽缩感。酒精对他成了鸦片一样的东西。并且如今对他管用的,仿佛只有金箔酒。他的胃,至少过滤了几斤金子。他需要大量储存和消耗这种微量元素。
酒精使他的眉毛也一根一根脱去,视觉减退,眼前总是蒙着白雾。他怀疑,自己得了白内障。一天,他发现自己的一撮阴毛变白了。他为这衰老大惊失色。他羞愧极了,特别是在她脱了衣服,把身体的美全部呈现出来时。他还经常把尿滴在裤子上。他的那东西快萎缩得没有了。他几乎不能站着撒尿了。
然而他们还是要邀请他,非要拉他上桌。不花钱的饭菜,有如另一种鸦片,对他始终有强大的诱惑力。
他怀疑,这都是幼年的贫困留下的后遗症。但他就是改不掉大吃大喝的嗜好。他怀疑,部下会觉得他吃饭的样子很奇怪。他把节省的习惯,留在家里。他在家里的口头禅,就是减肥。他的大腿比她的腰还粗,腿上的肉软得似乎会流下来。可他还是要去赴席。他每天节一顿,撑一顿,以为会得胃病。可是,没有。在漫长的少年时代,也经常节一顿,撑一顿,最后也没得胃病。该改改了,他想,要彻底改改了。
“这种精神上的无能,这种只会迎合顺从,不会思索,不会探求,更不会反抗的弱者品性,才是我真正看不起的。”在她看来,他的肉体虽然还活着,灵魂却已经死灭。
一天,她喝过咖啡,奇怪地昏睡过去。第二天早上,她浑身乏力,下身有一种不适感。她怀疑,他给她吃了蒙汗药。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连杀人都做得出来。她曾亲眼看见,他把一个女孩推下河堤……从那以后,她在他身边再也没有睡过安稳觉。
不过,他就是真正的好男人,跟她思想一致行动一致的好伴侣,她就不会背叛他了吗?她能永远死守一个模特吗?她为人类活着,不是为某个人活着;她为艺术活着,不是为感情活着。
“所以在我眼里,侯保瑞才比张亚楠更有新鲜感,更值得亲近?”她不能正视他的目光了。“可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为他这么想呢?我爱上他了吗?我已经抬举他了。他应该感恩。”
第52章 他跟她的搏斗开始了
    她没看到感恩,看到相反的局面:他跟她的搏斗开始了。就如水与火的对立,一切都由不得彼此。他们互不相容,又在互相依恋。理智上,他们都懂得应该尊重对方,但一遇到事情,对立就开始。这是怎么回事?一切是因为什么?真是不可思议。
本来,她把他视为亲密朋友,是的,亲密朋友,不是恋人或情人。这在她看来,已经是对他的抬举。他毫不领情,一次次伤害她。她又不能把他赶走。她需要他,喜欢他待在身边。她看出来,他很苦闷。他的许多暴行,都不是心灵驱使做出来的。她带着怜悯,带着艺术家的探求之心,严肃思索这个人。

一天,做爱时,她觉得底下有种怪怪的感觉。他把一分钱的硬币,顶进她的下身。她惊愕地盯着这个汉子。她为他的幽默大笑了。接着,她不再笑。她攥着这枚硬币,开始了思索。
“他认为,我的那东西是个吸钱的袋子,他就是这样理解我和张亚楠的关系。”几天前,在玻璃板下面她的照片的脸部,也被人压了一枚硬币。这件事也是他干的。“他不仅认为我是事实上的妓女,认为我的脸面和外表都是用金钱维持的。”
只是,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呢?她让他走进这套房子,已经是对他的抬举。他以怨报德,得寸进尺,对她的生活和婚姻充满敌视。她应该把他撵走。她想起他的另一些恶行。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对她这样。他们对她一贯的做法,就是恭维、敬畏。
但这个作践了她的男人,却越来越得到她的重视。“我肯定有些病态。我是个贱货。”她想起三年前,当李勇魁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她在无法忍耐中把他赶出了画室。

她闭着眼睛,仰在床上。她在思索侯保瑞。其实,她可能什么也不再想。后来,跪在她身旁,向她承认自己的邪恶。他告诉她,他刚才很想把两枚硬币顶进她的眼里。他坦白,多少天来他一直怀有一个欲望,让自己的雄角变成啃过的包谷棒,以便看到她的鲜血淋漓。她惊愕不已。她不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恨她?当他们的关系每前进一步,这种恨就会加深一分。
然而他的诚实,又令她感动。他对她更有了一种吸引力。在她看来,如今人丢失的最多的东西就是诚实的面孔了。她恨这所学院,恨张亚楠,正是基于这一认识。

这天,她把他搂进怀里,想温暖他的心。一切都是由于他在贫困中受到的伤害太多。他的反抗的意志,因为无从宣泄,便只好指向她这个亲密朋友。她不能抛弃他,她的责任就是温暖他的灵魂。从根本上说,他也正迎合了她的一种情绪。她要了解他的灵魂,这个隐藏着多少暗影的深渊。她有一个奇怪的预感:这世界的未来不属于自己,不属于张亚楠,只属于他。
她原谅了他,又一次原谅了他。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肯放松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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