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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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道-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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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玉珠道:“张先生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出这种事,我准备带着红印去乡下躲一阵子,只跟你一个人联系,这你放心了吧?”
安子点点头,看着这个未老先衰的妇女佝偻着身形走出了包间,他仍然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没有移动一下。
开车走到半路上,安子的心情突然紧张起来。
后面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他。
那是一辆漆成棕蓝色的桑塔纳,性能良好,早在省城的时候他就遇到过这辆车两次,当时没有留意,现在看起来,这辆车应该是为了他而来的。
现在,那辆车正迅速的向他逼近,他甚至能够从车身的颤动,感受到一阵迅速逼近的凛冽杀气。
是程维松!安子立刻想到了这个名字。
安子心里害怕起来,他以为这个杀手早已离开了,那一夜未曾得手,事后让安子提心吊胆了好长时间,才慢慢的放松了警觉,而他就等待着这么一个时候,在这条连接两城的公路上,纵然是车来车往,但是他会找到不少于几百个机会轻而易举的杀掉安子。
安子以前一直认为,象赵钜那样找一个保镖是件很蠢的事情,这世界上除了明确的利害关系,没有人是可靠的。但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如果身边有个人的话,至少也能够给他壮一壮胆。
前面一个路标迅速推近:新口汽站。安子立即将方向盘一打,向着那条土路驶了过去。从后视镜上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辆棕蓝色桑塔纳也随之掉转车头,追了上来,那么这就毫无疑问了,来者就是程维松。
安子的头上不知不觉淌出汗来,他恐惧得有一种想大哭的欲望,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追杀殴斗,他以为自己已经磨练得意志坚韧起来了,现在他才发现,他仍然是那么的软弱,那么的窝囊而无能,甚至还不如以前,现在的他,竟是无法想象的那么贪生怕死。他的脑子掠过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他正在跪在地上,向着枪手乞求性命,对方却悠闲的笑着,把手枪冰冷的枪管伸到他的嘴边,让他含住,然后,对方漫不在意的扣动了扳机,从他的后脑和两腮,同时喷出一片血雾,然后他脸朝下的栽倒在地。
砰!一声巨响,吓得安子惊叫一声,他颤抖的手已经把握不住方向盘了,轿车的前部失去控制,轰的一声,斜着驶进了道路下面的一片草丛中。他拼命的大声咒骂起来,骂自己没有出息,骂自己对不起小银子,一想到小银子,他的身体无由得一热,那个美丽的小妇人,他又是好长时间没碰过她的身子了,现在她成熟得就象一只味道鲜美的水蜜桃,总是抱怨他喂不饱她,这段时间她的电话突然来得少了,对他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关心了,他有点怀疑,小银子是不是外边又有了男人了?深圳那种地方,出了这种事好象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声怪异的震响,好象是谁打开密封的玻璃瓶时发出的动静,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挨了一下,撞击得他一个跟头栽了出去。
他中弹了,他是从车里逃出来,正向前方一座好似污水处理厂的建筑物奔过去的时候中的弹。如果不是这一枪打中了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跑得这么远,只有在脑子里想着小银子的时候,他才有勇气逃跑。很明显的是,现在他的勇气不如以前了,而且这一次他运气不好,没有把防弹衣穿在身上,金属弹头射进他的臂膀,击碎了他的肩胛骨,因为剧烈的痛疼他失声的哭了起来。脑子里的小银子也被这一颗子弹打得烟消云散,他吃力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孩子一样的泪流满面,全然忘记了这样做的后果是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枪手。
后面的枪声持续的响着,安子放声大哭起来,就象他小时候一样,那一次他偷了邻居韩叔家的一只木雕小狗,后来韩叔把他叫到面前,很温和问起这件事,他不知如何回答,就放声大哭,哭得韩叔手足无措,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幼年的成长经验告诉他,遇到事情的时候,只要放声大哭,就能够把问题化解无形。
虽然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大人了,但一旦遭遇到无可化解的危险,迅速倒退的人格就又回到了幼年,上一次流泪是在钜大公司面对赵钜和杨侃的酷刑折磨,而这一次,他的哭声能感化冷血的杀手吗?
他不知道,他压根没想到这些问题,恐惧已经征服了他,他的思考能力已经丧失,只是望着那座二层小楼,小楼上有一块牌子:新口汽站,他放声大哭着走了过去,几个从楼里出来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却视若无睹,大哭着走过,突然之间他发现了汽站收发室的门敞开着,他梦游一样的走进去,门里边是一间狭小的房间,一张桌子,两把木椅,还有一张钢管床,看到这张钢管床,他立即钻了进去,躲在里边龟缩成一团,把拳头塞进嘴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汽站的工作人员都跑过来,伸手想把他从床底下揪出来:“你是谁?钻床底下干什么?快出来,这里是危险禁区,汽站会爆炸的,快出来。”他躲在里边,一声不吭,打定了主意就躲在这儿了,任何人也休想让他改变主意。
床底下又脏又潮,还有一股呛人的霉味,他却甘之如饴,这里边是他有生以来所呆过的最安全的地方,后面的泛着阴潮的墙壁上绝然不会伸出一支枪口来对准他的脑袋。他在里边安全的龟缩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穆东升的声音:“出来吧,操你妈的,这么大个人钻床底下去了,你说你还叫个玩艺嘛?”
安子诧异的看了看上面黑糊糊的床板,脑子中一片惘然:我怎么会钻这里边来了?他脸色说不出难堪的爬了出来,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灰和蜘蛛网:“你怎么也在这里?”穆东升不屑的瞧着他:“瞧你那鸡吧样,一个杀手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快不要混了,回家抱着你老婆吃奶去吧。”
“你说话最好注意点,警察怎么了?警察就有资格骂人了?”安子脸色肃穆的警告着穆东升,向前走了两步,觉得脚掌钻心的痛疼,抬起脚来一看,惊讶的发现鞋底不知什么缘故不见了,只剩下鞋帮还煞介其事的套在脚上。他心里说不出的晦气,走出收发室,漫不经心的瞧了瞧门外围观的汽站职工,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液化石油汽屯积站,四座横放的圆柱形液化储气罐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金属光芒。这时候安子已经从那种丢人现眼的行为倒退中摆脱了出来,即使是程维松拿枪对准他,他也会安之若素视若等闲。
“你怎么来得这么巧?是不是你一直在监视我?”安子有些紧张的问穆东升。穆东升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艺?你也配!”安子不无恼火的拂拭掉脸上的口水,对这个穆东升说不出来的厌恶,你说这个穆东升,救了人的命还不落个好,何苦呢。
从汽站里走出来,再沿着刚才的路线往回走,就见两个身材短粗的男人手里摆弄着手枪,正相互吓唬对方,穆东升大吼一声,那两个人急忙把枪收起来,装没事人似的站在一边看热闹。安子瞟了他们一眼,才发现他们就是汽站的安全保卫人员,行政上隶属汽站,但安全管理方面也接受公安部门的训导。
一具面目模糊的男尸横卧于草丛之中,这多半就是程维松了。这个鼎鼎大名的枪手运气糟透了,他在省城缀上了安子,却被去省城出差的穆东升也发现了他,穆东升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家伙就是鼎鼎大名的程维松,只以为是赵钜随便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打手准备在路上对安子发难,所以不当回事的驾驶派出所那辆老爷车在后面追逐不舍。等到程维松跳下车来向安子开枪,并一发命中的时候,穆东升才慌了神,知道遇到高手了,急忙跳下车趴在地上对准程维松射击,程维松的枪法比穆东升准确,子弹也充足,他第一枪就掀掉了穆东升的帽子,用火力将穆东升压在一道土坡后面不敢抬头。
程维松这边好整以暇的跟穆东升较劲,却正中了穆东升的计,汽站的两名警卫,一个叫马鸣,另一个叫唐文波,他们的职责是保障汽站的安全,一听枪响,这两人顿时慌了神,要是子弹射到汽站里来,命中汽罐的话,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他们不敢怠慢,急忙从抽屉里把手枪取出来,一边笨手笨脚的上子弹,一边从侧面夹击,夹击谁他们暂时还没弄清楚,但有一点,不能让射击的双方向汽站这边靠拢就是了。
两个人刚刚奔过去,程维松大吃一惊,急忙掉转枪口,向马鸣和唐文波射击,马鸣和唐文波立即慌手慌脚的还击,这一下子双方阵线分明了,程维松且战且走,想逃回车里去,却被穆东升逮了个空子,一枪命中,这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击碎了天灵盖,一命呜呼了。
了解到事情全部过程之后,安子感激不尽的过去和马鸣唐文波握手,这两个保卫呲牙乐着,拿着安子的名片毫不客气的开口就问:“张总,你那缺不缺保安?”他们在这种荒郊野岭谋差事,薪水低不说,一年到头连个女人味都闻不到,见安子象个老板的模样,立即开口求助。安子听了,乐得嘴都合不拢,他正缺象他们俩这种有勇无谋的莽汉,就连声说:“缺,缺,太缺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不敢拿你们当下属,就当是兄弟好了。”一边的穆东升没好气的催促道:“张红安,你少他妈的收买人心了,也不说瞧瞧你那德性。”说完,又扭头冲马鸣和唐文波吼道:“你们俩少跟着搅和,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吧?还不快点滚开!”骂得马鸣和唐文波不服气的嘟囔着,掉头回汽站交差去了。
然后穆东升走过来,站在安子面前仔细的看了看,又摇了摇头:“你跟赵钜,差得太远,太远,没法比。”
安子却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那要看比什么了。”
穆东升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比什么你也不行。”临要上车的时候,突然又扭过头来:“今天这件事,我有可能真的做错了。”说完,连程维松的尸体都不理会了,开着那辆老爷车扬起漫天灰尘走了。
灰尘散尽,露出灰头土脸的安子,他的脸色有些古怪,自言自语了一句:
“穆东升,我也希望你这件事做错了。”
第八章:末路枭雄(1)
    杀手程维松的事情很快过去了,这个人存在于否,对这个世界的运转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安子晚上外出应酬,经常遇到杨侃,两个人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大喜过望,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你在后面踢我屁股一脚,他出其不意的掐你脖子一下,那份亲怩,看得两人身边的人都觉得好笑。他们真正是好朋友,这一点在弈州道上人人都知道,张哥的一句话,杨哥绝对会不打折扣的照办,而杨哥的一个要求,无论有多难在张哥这里也会得到满足。
好象就没人还记得,他们曾经是生死对头。
赵钜在国内呆的时间越来越少,在那次和安子夜坐长谈之后,隔了半年他才履行了诺言,让一个人过来帮安子的忙,这个人叫姚小东,安子却没让他进自己的办公室,在写字楼的楼间指了个位置让他坐那儿了,除了公司里所有重要的会议让他参加,以及安子经常弄出些个毫无边际的差事让他做之外,别的事好象跟他没什么关系。
事隔多日,安子再次回想野外荒郊被程维松追杀时候的恐惧,他想他找到了原因,这个原因是由于他的体力下降。
他现在的身体虚弱不堪,往往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醒来,睁着眼睛看着黑暗,大脑冷静得就象一座无人的游乐场,那些颜色各异结构复杂的机械架构安安静静的停放在固有的位置上,穿越其中的途径是那样的简捷,以致于他总是迷失方向。
还有一件事是,他的身体总是沉重不堪,就象在睡梦中翻越了两座山一样,那种疲惫,压得他背脊生疼。
他经常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躺在床上,似睡半醒,神智恍忽,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是因为他的体能不知不觉的下降,所以他的意志与勇气也在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女人是评判男人最具权威的计量器,他在外边悄悄的找了几个女人,事后从对方那强颜欢笑之中,他感受到了一种栖惶。
他猜想,赵钜萌生退意,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赵钜的身体状况,多半比他更差。
郭尚又来到了弈州。
安子替郭尚接风洗尘,在市里新开的宋国食府定了桌,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喝到很晚。早在一年之前,小银子就委托郭尚替他们联系国家教育局,但郭尚却总是哼哼唧唧,原因只有一个:小银子。
郭尚对小银子有想法,按说这很正常,俊男美女相互吸引,是生物的一种本能。但安子如何能够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把小银子看得非常紧,而和郭尚的关系,则属于那种见面亲切拥抱背后偷插刀子的类型。场面上这种事情一多,就会让人心力交瘁,所以安子喝着喝着就喝多了,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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