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你又被她反攻了？”顾宁致丝毫没觉得自己的用词有些不当。
“没，我赢了，她差点被我掐死……真的，就差一口气，就可能彻底和世界说再见……不过我最后松手了，她饶我一命，我还她一命，两不相欠。呵呵，其实我当时挺失望的，我以为按照她刚烈的性格，哪怕死，也不会选择背叛这样的逃脱方式……”
“虽然最后知道她只是跑去当卧底避风头了，但……呵呵，她的上层被干掉了，她的罪名也彻底着实，没有丝毫翻盘的机会。”龚雨露突然低垂眸子，“其实回想这丝毫不由己的一生，最幸福的，还是那几年一起配合作战的岁月了，有一种虚假到真实的自由。”
顾宁致沉默，龚雨露也说了，她只是一个被洗去记忆的傀儡，忠心于一个人，没有自己做决定的自由。他身为一个大家族的曾经的继承者，也听闻一些家族喜欢这样训练死士。
将孩子从小培养，给他们灌输忠诚的念头，龚雨露虽然不是从婴儿就开始被训练，但洗去记忆，也差不多了。至于对方为何会脱离傀儡的身份，这大概是对方的秘密。
“真正说起来，她的确饶过我一命，但战斗的时候却不止救了我一次……有的时候想想，时光直接定格在那个时候多好，或者我们干脆是一个势力阵营的人，也不错……”龚雨露紧了紧拳头，“小萌最后是被联盟绞杀的，不过她却用意念自爆的方式还了对方一巴掌……”
“她逃离联盟的时候，走得太急，永平并没有带走。后来永平落入韩烨铭手里，我将那个家伙打了一顿，将刀抢走了。”龚雨露撇撇嘴，“那个家伙有什么资格拿着永平？嘴上说得好听，年少时候许诺她一生幸福，青年时候背叛感情，中年之时刀刃相向……”
“小萌出事了，他说自己不得已，要为几个孩子考量，成了着实小萌罪名的主要证人……”
“小萌死的时候，我也被高层忌惮，最后为了自保，我选择将洗去的记忆找回来……不然的话，那人只要下令让我去自杀，我没有反抗的权力。以前的记忆让我摆脱傀儡的桎梏，然而这样做，也彻底惹毛了上层……我记得自己被一阵爆炸吞噬，再醒来的时候，被一个小屁孩儿救了，我收了她当徒弟……等伤好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山河巨变……一切都不一样了。”
“对于曾经是傀儡的我来说，人生平平淡淡，服从命令是我的一切。但小萌有些不一样，她独自一人拼搏的那些年，我也有关注她。说实话，那股子咬牙也想活下来的拼尽和韧性，我很羡慕，却羡慕不来。她算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在这个世界，她也是我唯一的羁绊。我总在想，若是没有过去的纷扰，也许会有不一样的人生。”龚雨露扯了扯嘴角，“不过我和她之间的误会太深，她逃亡的几年，我受到高层命令，几次将她逼入绝境，仇恨太深了，也难怪她写这本小说的时候，极力弱化‘武夙’。”
“可是，你说自己是傀儡无法反抗命令，但你因为苏葭萌，违法的可不是一次两次啊……”顾宁致掰着手指头，“不说别的，光是你头一次打赢她，能掐死她却选择松手……”
龚雨露迅速反驳，“错了，我当时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才松手……”
顾宁致哑然，这样拙劣的借口连小屁孩儿都骗不过去吧？一个精通研究的家伙会分不出死人和活人？这个时候傲娇个毛，逗他呢！
“你们两人以前相爱相杀就罢了，现在……不会也这么做吧？”顾宁致小声询问。
“我现在没有和她作对的理由……”龚雨露蹙眉说道，“而且我现在是龚雨露，不是武夙，也不是编号336073……她也不是以前那个苏葭萌少将……”
“她既然能当少将，脑子应该是完全的，智商也在及格线以上吧？”简而言之，不小心掉马甲，被她发现真实身份也是有可能的。
“我倒是觉得……小萌那个性格，就算发现了，也会当做自己不知道吧？”龚雨露一语中的。
253：可以去相认
“你比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将它们都说出去？你和苏葭萌……你们两人的存在，对这个世间来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异数。”顾宁致略带疑惑地看着对方，“你就不怕招来杀身之祸？”
龚雨露倒是看得非常开，“对我来说，现在的每一日，都是偷来的，多余的。你也该知道吧？若是当日小萌没有出现，我会有什么样的选择……你说不说出去，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顾宁致抽了抽嘴角，终于能明白那句著名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个龚雨露完完全全就是不要命的家伙。但你不担心自己，好歹为那个苏葭萌想一想吧？
龚雨露猜出对方的心思，讥诮地笑了笑，“你恐怕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完全不需要旁人的担心吧？你若是敢将她的秘密说出去，相信我，不等虫族发飙，她就会让你先见识一下意念九级的家伙能有的威力！绝对让人……一生难忘！呵呵，而且这些怪诞的话，除了你，有谁信？”
顾宁致觉得面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完全是吃定他一定会保守秘密才会透露一二！
“好吧，其实我也不会说出去……毕竟某些事情还要依仗你和那个……脾气不咋样的苏少将！”顾宁致当真是木有想到啊，苏葭萌那样的女人竟然是少将，这年头军衔神马的已经贬值到这个地步了，“你算是身体穿越，她……算是精神穿越？都很玄幻。”
龚雨露抬了抬眉眼，对这个说辞并没有提出反驳。苏葭萌的面貌虽然和以前有些相似，但明眼人就能看出两者的不同，而且她认识的那个苏葭萌……早就毁容毁到无法治愈的地步。
“你那个世界，虫族似乎已经肆虐很久很久了，那么……你算不算是从未来穿越到过去？”也许是秘密说破了，顾宁致觉得龚雨露也不是那么阴沉难以接近。
“不是……我当初也以为是这样。不过仔细调查之后，发现……相差太大了。”龚雨露讥诮地说了句，“假设虫族之难现在就爆发，人类联盟想要抗住。很难……不管是各种科技还是对意念的掌握，都太落后了。最大的不同，还是意念……”
在龚雨露的世界，意念这项能力，从人类登上星际宇宙的舞台之前就已经发展到相当高的程度。而这个世界，意念竟然成了一种人人避之不及的恶疾，太让人不能接受了。
“这……难不成这世上真的存在平行宇宙？”顾宁致觉得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也许吧，谁也说不好……”龚雨露抿了口已经微凉的奶茶，她并非嗜甜之人，但“甜味”能让她糟糕的心情稍微轻松愉悦一些。也就喜欢喝了，“若不是这样，我和小萌的来历就解释不清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一来用不着，二来那也不是凡人能触及的领域……”
研究者该有自己的底线和对世间万物的敬畏。如此一来，才不至于犯下弥天大错，不会走上歪路。龚雨露虽然是这方面的能人，却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不过触碰不该触碰的东西。
“这个世界……虫族真的会出现？”顾宁致心头的阴影深了几分，书中所言的内容，太过真实。战争场面更是鲜血淋漓。然而文字再厉害，也不能将旁人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完美展现，至少顾宁致只是隐约觉得那个场景很惨烈，却没有具体的概念……
“自然会……之前那一株母树，不就是最好的凭证？”龚雨露对此已经接受，虫族出现或者不出现。都不是她可以决定的。不出现更好，一生期盼的和平触手可及，若是出现了也无所谓，反正她前半生就是和那些恶心的虫族打交道，相当于赶回老本行么。
“若是告知联盟上层。有这么危险的生物……你说，他们会重视吗？”顾宁致眨眼问她。
“会，不过不是防备，而是兴奋地将它们抓过来研究吧？”龚雨露似乎想到什么，扑哧一笑，“我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曾经运用自己的权限看过所有虫族种类的基因序列……”
“怎么说呢，若是这种生物进化到最后能生出理性，压倒了吞噬一切的凶性……这个宇宙的主宰就是它们了。它们的基因相当好，有着巨大的向着完美进化的潜质……虫族等级越高，基因越趋向完美，甚至困扰其他宇宙生物的3s极限，在虫族面前完全不成问题……”
龚雨露最后问了个让顾宁致心寒的问题，“你说，看到这样完美的陌生生物，数千年来苦苦追求基因突破的人类研究者第一反应是什么？防备这种生物，将它们杀灭殆尽？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渴望，着手研究它们的基因，以期得到突破？答案显而易见……”
顾宁致讪讪地说，面上有些欲哭无泪之色，“其实，在几年前，已经有研究者研究一只沉睡的粘噬虫。甚至还弄出一些失败品，不过被苏葭萌阻拦了，连一点基因序列的渣渣都没留下来。所以……上层才会重新命令远征军探索新的标本……”
好吧，对于这件事情，龚雨露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她听后愣怔了很久，然后说了句，“上赶着找虐找死……你确定如今联盟掌舵的家伙脑子没有进水？太……太作死了……”
别人是避之不及，这个联盟诚心找虐啊！龚雨露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无奈来，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理解苏葭萌曾经的心情了。碰见这么一个脑子有病的，果然不能停药啊！
不管停不停药，龚雨露都知道虫族降临是迟早的事情。之前那一株母树只是一个警示，他们如何防范得了？与其想着如何阻止虫族冒出来，还不如学想想如何弄出有效的战斗力！
“这次远征军虽然是无功而返，但是高层还派出其他几支队伍……希望那些人也没有收获，好歹能拖延一些时间。”顾宁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杯具，他只是想要当一个自由的流浪人，在有生之年踏遍宇宙星辰，看尽世间繁花，而现在却卷入一个巨大的秘密和麻烦之中。
“难说……虫族本来是宇宙深处诞生的种族，嗜血好杀，只要这个世间有虫族，它们追逐能源的步伐就不会停顿下来！”龚雨露捏了捏眉心，让自己的精神力能更加专注一些，“如今看来，我还是找个机会和小萌相认好了，两人联手，总能发挥一些力量……”
“你们相认？你确定她不会火冒三丈地想要宰了你？”顾宁致想到两人之间堪称毛球一般纠结的过去，赶脚两人开打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和平合作，“而且，若真是打起来，你有胜算？”
“你以为每个人的脑子都和你一样先天发育少一半？”龚雨露开始人身攻击了，“小萌这个人的性格我了解，怎么说我和她也是合作、死拼的对象……若是以大局为借口，别说是我，就算是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她也能按捺住脾气……”
顾宁致深深的不爽了，而此时此刻，被龚雨露惦记的苏葭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酸胀的鼻子，一手抽过训练室墙壁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脸上因为剧烈运动而冒出来的热汗，大步踏出训练室，留下一个像是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千琛。
过了一小会儿，长溪进入训练室，扔了一条干净的毛巾丢在千琛的脸上。总是呆板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怎么样，被收拾得舒服么？”
前些日子长溪说千琛的实力已经完全恢复，苏葭萌估摸着可以组队去刷怪……不是，组队去刷千氏家族里的家伙！而千琛却在这个时候提出一个堪称作死的要求，他想和苏葭萌交手！
好吧，其实千琛只是想要试一试水，看这个很年轻但很神秘的女人有几斤几两。然而未曾想他竟然踢到了铁板，反而被对方虐了一顿。让人气闷的是，苏葭萌反而嫌弃千琛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说要给他特训一周，然后再开始刷任务……
其实吧，长溪很想吐槽的是，分明是苏葭萌发现第四人的踪迹，需要时间去调查，所以才耽搁去伽蓝星系办正事，和特地给千琛特训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纯粹想要找免费沙包泄气就直说。可她偏偏能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让人无法拒绝，蛋疼死了！
千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面色通红，豆大的汗水从肌肤渗出凝成汗水，在地上染出一片湿痕来，“还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千琛说完之后就闭上眼睛，脑海里却闪烁着之前近乎一面倒的“特训”画面。苏葭萌的实力很强，他用这几天的“特训”深刻地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长溪先生……你知道苏小姐的精神和体能等级吗？”千琛本身的实力就强，但他却没有办法看穿对方的实力，这说明苏葭萌的真正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不清楚，不过……总比目前所谓的极限……呵呵，要高得多。”长溪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情知道了要装作不知道，这样对自己才是最好的。而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了就可以，没有必要泄露出去……主人很快就要启程，希望你能将我说的话……深深记在心里。”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