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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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疲劳-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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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接到胡大江的电话还不到半小时就来到了旋宫。这里是时成工作过的地方,不少人认识胡大江,自然找座位不成问题。两人选择了一张靠落地窗的餐桌,相对而坐。 
老马急切地问:“紧急召见,到底是什么急事?” 
胡大江问:“你和你们作协熊副主席的关系如何?” 
老马问:“怎么问这个?” 
胡大江说:“不要问为什么。你们的关系好就说好,不好也照直说。” 
老马说:“关系一般般。” 
胡大江又问:“那和你们的‘一把手’呢?” 
老马说:“一年讲不到十句话。” 
胡大江连说:“完了完了,你原来是个孤家寡人。” 
老马说:“我谁的马屁也不拍,一枝秃笔度春秋。” 
胡大江沮丧地说:“让你白跑一趟,我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老马问:“你是不是把人急死?到底是什么事?” 
胡大江吞吞吐吐地说:“是……是你们作协黄蕾的事。” 
老马问:“黄蕾与你有什么关系?” 
胡大讲说:“你马文儒不要‘肥猪鼻孔插大葱——装大象’,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审美疲劳》第十三章(5)   
老马问:“你们俩好上了?” 
胡大江说:“是的。我坦白交待,有过‘一夜情’。” 
老马将信将疑地说:“谁信啊。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别想‘刹住车’,真的就一夜?” 
胡大江说:“不多不少就一夜。” 
老马问时:“成知道吗?” 
胡大江说:“她不知道,能离家出走一个多月吗?” 
老马恍然大悟:“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胡大江问:“这件事时成没告诉过你?” 
老马说:“她守口如瓶,滴水不漏。” 
胡大江注意到,老马的目光是真诚的,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时成跟他闹翻了,也不去抖落家丑,还顾及他的面子,如果时成在身边,他会感动得立即亲她几口。他想到,女人的修养是女人内在美的支柱,缺少这根支柱的女人,外表再美也是令男人望而生畏的“母夜叉”,她一旦和你翻脸,会毫不犹豫地将你的缺点无限夸大,将你的秘密全部暴光,恨不得将你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你永世得不到翻身。 
老马问:“你和黄蕾的事,时成原谅了?” 
胡大江说:“通过谈判,己经和平解决了。” 
老马感慨地:“不容易啊,时成是个宽洪大量的女人。老胡,这辈子你该知足了。我嘛,这辈子什么也不缺,缺的就是一个宽洪大量的女人。” 
胡大江心想,你缺个宽洪大量的女人是你命不好,不能在我的老婆身打主意呀。当然这想的是不能对老马说的,否则多尴尬?他说:“扯得太远了,我问你黄蕾的事怎么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欺侮。” 
老马说:“我说了你别来气,黄蕾不是个好货色,让她吃点苦头,长点见识,也不是什么坏事。” 
胡大讲说:“你知不知道,那个熊副主席要夺她的饭碗!” 
老马说:“这不正中你的下怀?让她到你的身边当秘书,不就有了保护伞了吗?” 
胡大江说:“开什么玩笑?我问你帮不帮她?” 
老马说:“你让我怎么帮?” 
胡大江从包里取出一个纸袋,往茶桌上一放,又往老马面前一推说:“这是十万元,你找谁我不管,只要保住黄蕾在作协的工作。” 
老马生气了,将装钱的纸袋,狠狠地往胡大江面前一推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俗?钱能通天?以为我是你生意场上的客户?少来这一套。就凭黄蕾这种人,不值得我马文儒费唇舌求别人。” 
胡大江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恨她?她伤害你什么了?” 
老马说:“她在你眼里是西施,在我眼里是狗屎,看她不顺眼。” 
胡大江说:“别吃不着葡萄,总以为葡萄是酸的。” 
老马气得两眼一瞪,起身说道:“你,你胡大江在污辱我的人格。告辞。” 
胡大江说:“别急,再听我说一句,你不帮我,我也有办法,找几个人,将那个熊副主席摆摆平,让他付出代价!” 
老马问:“你不考虑后果?” 
胡大江说:“我豁出去了。” 
老马问:“值吗?” 
胡大江说:“为了回报‘一夜情’,值!” 
老马走了。他走到茶社门外时,又停住了脚步。接着,胡大江也从茶社走出来,他没有停步,悻悻地向马路边停放着的“别克君威” 走去。 
当胡大江坐进车内,正准备点火发动时,老马拉开车门,钻进车内说:“你发誓,我为你去帮黄蕾,从此后不许你再伤害时成。” 
胡大江拉住老马的手,激动地说:“我发誓!”   
《审美疲劳》第十四章(1)   
在公众面前,时成一直是以“大家闰秀”的面目出现的,她周围的人们也都公认她是“大家闰秀”。现在想想,在处理丈夫和黄蕾的这件事上,她太小家子气了,有愧于“大家闰秀”这个称号,是个没能超凡脱俗的“小女人”。 
第天上午,还没到上班时间,老马就来到了省作协办公室,他首先要找的是熊副主席,怕来迟了找不到他。他了解熊副主席这个人,每天坚持打考勤,打了考勤就不见人影,不是开会,就是外出采访,或者是参加研讨会、新作出版新闻座谈会什么的。作协的“一把手” 快到退休年龄,出头露面的事不感兴趣,身子也懒得动,所以,就将场面上的事,让给熊副主席去做,美其名曰给他“压担子”,实质是自己给自己减压减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第二天上午,还没到上班时间,老马就来到了省作协办公室,他首先要找的是熊副主席,怕来迟了找不到他。他了解熊副主席这个人,每天坚持打考勤,打了考勤就不见人影,不是开会,就是外出采访,或者是参加研讨会、新作出版新闻座谈会什么的。作协的“一把手” 快到退休年龄,出头露面的事不感兴趣,身子也懒得动,所以,就将场面上的事,让给熊副主席去做,美其名曰给他“压担子”,实质是自己给自己减压减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乎老马的预料,熊副主席己准时到班,正襟危坐地在看文件。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老马敲了一下门,熊副主席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请进”,见是老马,立即起身离座,笑嗬嗬地说:“马老马老,稀客稀客!” 
老马也回敬了一个笑脸说:“岂敢岂敢,称我老马就行。” 
熊副主席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摸出一筒未开封的茶叶,在老马眼前晃了晃说:“看,你喜欢喝的‘高山乌龙’。” 
老马说:“别开别开,白开水就行了。” 
“哪能呢?这茶叶就是为你准备的。”熊副主席拉易拉罐似的将茶叶拆了封,抓了一撮茶叶放进杯子,话中有话地说,“在省作协,谁不知你马文儒的外号叫做‘马乌龙’?这罐子茶叶,你再不来,我正愁着派不上用场呢。平时你往‘一号’房间里跑,经过我的门口,眼皮都舍不得抬一下。这叫做长江大轮船,小码头不停不靠。” 
熊副主席话中的火药味,老马是听出来了,他不是盏“省油的灯”,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了还击,他也笑嗬嗬地说:“熊副主席,你批评得太对了,我这个人有个抓‘总闸刀’的坏毛病,说话办事喜欢找一把手。这也不能怪我,怪现存的体制,大事小事都得‘一把手’点头,这太不公平了。副手不能总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吧?” 
听老马此言;熊副主席很不是滋味,但他面对的是老资格的硕果累累的作家,不敢发作,只好窝着火,将茶杯端到老马面前,仍笑嗬嗬地问:“那你今天怎么来见‘聋子的耳朵’ 了?” 
老马接过茶杯说:“不是来接受你的批评教育嘛。” 
“客气了。”熊副主席平易近人地挨着老马的身边坐下,“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做的?” 
老马坦率地说:“我是为了黄蕾的事。” 
熊副主席一愣,问道:“你也听说啦?” 
老马说:“这叫做‘好事无人说,坏事传千里’呀,跟电波似的在扩散。” 
熊副主席一副委屈的样子,诉苦道:“这个黄蕾,当初聘用她,我做了多少工作?说了多少好话?没想到成了‘农夫与蛇’,我不求感谢。反被蛇咬了一口!你说窝囊不窝囊?” 
老马问:“她为什么咬你?” 
熊副主席说:“这个女人,尽给单位添乱,不经批准,擅自在大学讲课,说的话不堪入耳,引起校园一片哗然。她搜集传播‘黄段子’ 的事你也清楚。我找她谈话,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她心中不满,倒打一耙,说我对她性骚扰,你说我这个领导以后还敢讲话吗?现在上面正要求抓机关作风建设,这歪风邪气不煞一下还得了?” 
老马问:“当时有其他人在场吗?” 
熊副主席说:“有第三人在场就好了。” 
老马问:“当时你的门开着还是关着?” 
“哎呀,这倒没注意。”熊副主席摸了摸后脑勺,回忆着,“我印象中是开着的吧……不过这也不要紧,我老熊活了大半辈子,有的是响当当的名声。在部队时我负责后勤工作,身边有一大群娘们,那正是身在花丛中啊,可是有谁反映我用指头碰过一下女人?” 说着,他情绪激昂起来,掏出一包中华烟,扔给老马一支,自己点了一支,猛吸一口,“哼,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我还怕在阴沟里翻了船?这个黄蕾别说‘性骚扰”,就说我扒了她的裤子,把她睡了我也不怕。我老熊的名声,不是一天能修出来的。你看看黄蕾那个样子,什么德性?她自我感觉良好,可我看了恶心!” 
“好了,别气了。”老马笑笑,息事宁人地,“好男不跟女斗,再说两个人的事,也说不清楚。黄蕾也还年轻,你都能做她的父亲,何必计较,教育从严,处理从宽吧。” 
熊副主席说:“老马,想做老好人了?这是原则问题,事关一个人的人格和声誉。” 
老马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熊副主席斩钉截铁地说:“让她走人。她要是无理取闹,就动用法律!”   
《审美疲劳》第十四章(2)   
老马说:“老熊,听我一回吧,这种事越描越黑。” 
熊副主席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说客,帮黄蕾求情的?” 
老马说:“你说是就是,我老马的面子你给不给?” 
熊副主席问道:“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 
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老马起身告辞,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黄蕾一脚跨了进来,还煞有介事地关上了门。 
老马说:“别关门。” 
黄蕾问:“关门怕什么?” 
老马说:“避嫌。” 
黄蕾笑了:“说你老马是正人君子,又不是熊副主席下山赖,避什么嫌?在你面前女人不设防。” 
老马说:“谢谢,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有事? 
黄蕾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问:“我与胡大江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老马愣了一下,心想,这女人怎么这样?你与胡大江的事,是“暗箱操作”,又不是“阳光工程”,怎么这么坦然,理直气壮,一点羞涩感也没有? 
老马说:“你与胡大江有什么事,我不想过问,也不感兴趣。” 
黄蕾说:“别闪烁其辞,我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问你知不知道?” 
老马说:“知道,‘一夜情’的故事很精彩,也很糟糕。” 
黄蕾问:“是时成告诉你的吧?” 
老马说:“是胡大江,没想到吧?” 
女人最讨厌男人口无遮拦,心中藏不住女人的秘密。黄蕾也一样,生气地说:“他怎么可以这样!” 
老马笑道:“别奇怪,大江和我也是自己人啊。” 
黄蕾沉默,气鼓鼓地坐着。 
老马说:“别气了,大江不过是对我一片坦诚罢了。我马文儒会就是坏你的事,也不会坏胡大江的事,还是想想熊副主席这一关怎么过吧。” 
黄蕾说:“斗争到底!” 
老马说:“鸡蛋碰得过石头吗?” 
黄蕾说:“谁是鸡蛋?谁是石头?” 
老马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黄蕾以试探的口气问:“你说怎么办?” 
老马说:“算了,双方都作一点妥协吧,后退一步天地宽嘛。” 
“老马,我算是把人看透了。”黄蕾忽然板起面孔,“你刚才从‘狗熊’ 的房间里出来,别以为我没看见。碰到这种事,别幸灾乐祸。我黄蕾不是别人从中做交易的筹码。” 
“你……” 老马气得浑身直打颤,“你给我出去!” 
黄蕾说:“刺到你的痛处了?” 
老马拍案而起:“出去!” 
黄蕾将一盘录音磁带扔在桌子上,悻悻地走出了老马的办公室。 
老马拿起磁带,一时不知黄蕾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忽而一想,这磁带里一定有什么秘密,赶紧到隔壁办公室,向年轻的女打字员借了台“随身听”,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装上黄蕾丢下的磁带,戴上耳机听了起来。顿时,耳机里响起熊副主席和黄蕾的对话,熊副主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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