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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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疲劳-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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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自我”,全是老马在暗中策划。想到老马要搬到外面住,很有可能是遮人耳目。他还为他提供住处,为他买单,这不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吗?马文儒啊马文儒,你可恨可耻,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妈妈的,算我胡大江瞎了眼。这时,他心里堵得慌,前几年,公司被人骗走上千万也没有现在这么难受。马文儒,你想干什么?想夺别人之爱吗?要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好男不沾朋友妻呀。 
胡大江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来气,踩了一下油门,“别克君威” 风驰电掣,向老马居住的公寓驶去。车还没到楼下,他又犹豫起来。这样去找老马,是不是有点冒失?假如黄蕾在“不见不散” 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的老婆,岂不闹出了大笑话?千万要沉住气,黄蕾不是说明天见分晓吗?好,那就耐着性子,等一天吧。 
胡大江调转了车头。 
老马散步,走上了一条僻静的小马路,时成加快脚步追上去,靠近老马后背时,她猛地一声“喂——” 
老马吓了一跳,见是时成,哈哈笑了:“你在盯我的梢?” 
时成问:“没吓着你吧?” 
老马说:“大风大浪我经历得多了,还在乎你这雕虫小技?你怎么也出来了?” 
时成说:“闷得慌,出来走走,散散心。你每天晚上总下楼散步?” 
老马说:“是的,吃了晚饭看《新闻联播》,然后下楼散步,再上楼写作。你怎么啦?身体又不舒服了?” 
时成说:“是的,刚才离开你那儿,心里一直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丢在你的房间里了。” 
老马奇怪地:“什么东西?” 
时成笑了:“你猜。” 
老马回想了一下:“没有啊,你是空手而来,什么也没带。” 
时成温柔地看了老马一眼:“猜不上就算了,真笨。” 
老马明白了时成目光传递的信息,情不自禁地挽起了时成的胳膊说:“陪我走走好吗?” 
时成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挽着胳膊,互相靠着,沿着僻静幽长的小马向前走去。到了小马路的尽头; 他们又踏上了城河路。河岸边,垂柳依依,柳枝在灯光的映照下,像一串串碧绿的裴翠。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一直走到“挹江门”外,在松树林旁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下来。他们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地,因为各自听到了对方加快的心跳,心跳声说明了一切。 
秋风萧瑟,吹过松林,发出浪涛一般的声响。时成喜欢这种声响,经过内心的倾听,她感觉到松涛声如大海咆哮般地汹涌激荡。秋风摇晃着枝叶,仿佛在呼唤沉睡的心灵。她顿感心旷神怡,找到了久违的自我和油然而生的兴奋。 
老马问:“你冷吗?” 
时成说:“有点。” 
老马要脱外套,时成不让,一头扎着老马的怀里说:“这样暖和,你的胸膛热乎乎的。” 
“我的心在燃烧。” 
“我感觉出来了。” 
“这种感觉多年不见了。” 
“我也是。” 
“咱们回去好吗?” 
“我要去你的房间。” 
老马一下愣住了,时成这个要求出乎她的意料。他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表态。 
时成说:“我不是说了,我有东西丢在你那儿了,要取回来。” 
老马说:“别取了,我帮你保管不好吗?” 
时成问:“不会丢失?” 
老马说:“不会,永远不会。” 
时成紧紧抱住老马,伸出薄薄的嘴唇:“吻我……”   
《审美疲劳》第十章(2)   
老马说:“不。” 
时成毫不犹豫地吻了老马一下。回到公寓时,俩人一同进了电梯,老马为时成按了11楼,给自己按了18楼,可电梯到了11楼,时成没有出去,跟着老马来到18楼,进了老马的房间。 
老马说:“你真不该进来。” 
时成说:“我怕孤独。” 
老马说:“你应该回到你丈夫的身边去。” 
时成说:“请不要拒绝我。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看你写作,不会出声,不会影响你。就一夜行吗?” 
老马说:“你不怕我骚扰你?” 
时成说:“你不会的,不会。” 
老马说:“就这么相信我?” 
时成说:“我相信自己的目光。” 
老马不再说什么了,坐到写字台前,打开电脑,开始了写作。他感觉此刻的心境特别平静,刚才还在燃烧的身躯己开始降温。他知道是理智战胜了自我,在时面前,他一直是正人君子的形象。正是冲着这一点,时成才放心大胆地呆在他的房间里。他也清楚,时成要的是陪伴,而不是其他。 
这时,老马想到下午与胡大江敲定的《情感重组》的选题有点荒唐。他必须调整思路,塑造一个无性世界里追求爱情的女人。心静如水,思如泉涌,他一口气写下了三千多字。等他腰酸背痛准备休息时,才发现时成手里拿着一本书,和衣躺在他床上睡着了。他轻轻地走到床边,轻轻地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打开衣橱,抱了另一床被子,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刚躺下,时成来到了客厅。 
老马说:“你怎么起来了?” 
时成说:“我回自己的房间去,你上床睡吧。睡在沙发上不舒服。” 
老马说:“不要紧,不是要我陪你吗?” 
时成说:“我还是回去了。” 
老马说:“我送你。” 
时成说:“不用。” 
时成又吻了老马一下,轻轻地开门,又轻轻地带上门走了。 
客厅里,留下了时成淡淡的香水味,这种香水味,只有老马闻得出来。 
这天夜里,时成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主动跑到老马的房间里去,相依、交谈、拥抱、散步、亲吻、还要老马陪伴,排遣她的孤独……这一连串的举动,着了魔似的,梦游似的,使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然而这一切是真的。她惊叹自己突然变了,变得自己认不识自己了,变得像黄蕾那样的女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心惊肉跳。谢天谢地,她没有和老马上床,保住了不属于她的男人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是接吻,拥抱,抚摸又如何解释?这不是自欺欺人的“五十步笑一百步” 吗? 
毫不夸张地说,老马有关性权利的理念,使占据她心灵的传统理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亚于又经历了一场心脏病的复发、死里逃生般的严重打击。马文儒的理念,看似歪理学说,仔细揣摩,不无道理。她与老马的关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那么水到渠成,那么纯真。没有互相利用,没有钱权交易,更没有阴谋,完全是两个情感世界情不自禁的交融和融合。 
胡大江与黄蕾的关系也是这样么?如果是,他又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 
对丈夫胡大江,她有着从狂热到平淡再到冷漠的演变过程。十年前,胡大江追她时,天天送来一束玫瑰花,而且风雨无阻。好几次时成故意闭门不见,胡大江就将花摆放在门口。还有几次,胡大江站在时成家的楼下,捧着花儿,顶着雨,冒着雪。 
时成说:“你疯啦?你公司的事还管不管了?为了一个女人,你把多年苦心经营的公司搞砸了,值吗?” 
胡大江说:“为了你,公司破产了也值。你一天不答应,这玫瑰花就一直送下去。别说送九百九十九朵,就是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我也愿意。这叫做‘愚公移山,挖山不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胡大江的“玫瑰行动”,大获全胜。当他将玫瑰送了九十九朵的时候,时成感被动得泪流满面,扑进了他的怀里。 
胡大江问:“你终于答应了?” 
她说:“是的。” 
胡大江说:“谢天谢地,我终于得到了你。” 
时成问:“围着你转的女人多的是,为什么抓住我不放?” 
胡大江说:“你很特别。” 
时成问:“特别在什么地方?” 
胡大江说:“你从里到外;有着传统的美丽。现在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多了,就是有,也成了国宝大熊猫了。你说我怀里抱着一个大熊猫,能不幸运吗?” 
第一次扑进胡大江怀里,感觉是那么的美好。时成的心像春天飞出窝巢的小鸟,披着和煦、温暖的阳光,自由地飞翔;又似秋天一叶金色的落叶,飘啊飘啊,最后落在了柔软湿润的大地上,那么踏实,那么有归宿感。是的,女人总是要嫁人的,皇帝的女儿也不例外,问题是嫁给什么样的男人,这个男人能否托付终身。经过几个月的考核,胡大江是合格的。他有才干,有事业,有责任心,情感比较专一,给人“安全感”和“归宿感”,这不正是女人们所追求和需要的吗? 
时成对胡大江情感的狂热,结婚第五年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她每天晚上帮他铺好被子、热好牛奶、削水果,脱鞋、脱袜、帮他洗脚、再倒洗脚水,成了他的一个高级生活秘书。上床后,她让他依偎在自己怀里,听他诉说一天的工作、一天的疲劳、一天高兴的事和不愉快的事,然后再用自己光溜溜软绵绵富有弹性和性感的身子,让他继续他的高兴,或者释放他一天中的不愉快和疲劳,直到他呼呼入睡,她还看着他搂着他抚摸着他,时刻准备他醒来后,再来一次“释放”。他经常这样,因为他的体魄很健壮。   
《审美疲劳》第十章(3)   
对胡大江情感的降温是婚后第五年秋天的一个晚上。那天晚上,胡大江回来很迟,喝得醉薰薰的,摇摇晃晃的,是尤主任开车将他送回来,又是尤主任将他背上了楼,让他躺在沙发上。 
时成问小尤:“怎么喝成这样?” 
尤主任说:“今天从别人手里抢来一笔大业务,胡总高兴,多喝了几杯。” 
时成嗔怪地说:“高兴就喝酒?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怎么就不劝阻、劝阻?” 
尤主任“嘿嘿” 一笑,拍拍屁股走了,将满嘴酒气昏昏糊糊的胡大江留给了时成。她为胡大江解衣宽带,脱鞋、脱袜、洗了脚,泡了杯浓茶给他醒醒酒。茶杯刚端到胡大江面前,他一挥手,打掉了时成手中的茶杯,接着“哇” 的一声,肚里的“五粮液” 和生猛海鲜的混合体,喷了时成一身。刺鼻的气味使时成一阵恶心、窒息。她忍住这种恶心和窒息,清扫污物,脱掉他身上的脏衣服,帮他擦净身子,又将他扶上床。 
胡大江吐了后,顿时清醒和轻松了许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爱我吗?那就脱吧。” 
看着胡大江猩红的眼睛,时成有点畏惧,连说:“不行,不行,例假来了。” 
胡大江说:“你骗我,我算得好好的,还差几天呢?” 
时成说:“不骗你,这个月提前来了。” 
胡大江借着酒兴,用命令的口吻说:“脱下我看看。” 
时成说:“你怎么这样!” 
胡大江说:“我今天高兴,做成了一笔上千万元的大买卖。” 
时成说:“上亿元也不行。” 
胡大江说:“给你提成百分之十,行了吧?” 
时成又是一阵恶心,生气地说:“你当我是什么人?是‘三陪小姐’?” 
胡大江说:“要找‘三陪小姐’,今晚就不回来了。” 
时成更加生气地说:“那你现在去找啊。” 
胡大江说:“我就找你。”接着,他不由分说,将时成强行拉上床,剥光了她的衣服一看,她没来例假。他愤怒了,扑上去,压在她身上,满嘴酒气地喘着粗气地做起了他想做的事。他的动作是那么粗鲁,没有一丝往日的温情;他的目光狰狞可怕,使时成想到了影视剧里的强奸罪犯。 
时成没有拒绝,更没有反抗,她知道那是无济于事的。她失去知觉植物人似地,任凭胡大江的摆布和喧泄,直到他心满意足地背过身去,呼呼入睡。这一夜; 时成没有搂他抱他,更没有抚摸他。她洒下了一行泪水,她的心碎了。忽然间,她觉得五年来与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丈夫,变得那么陌生,甚至有点丑陋,他为从别人手里抢过生意而欣喜若狂,酒醉失态,又要将她当玩物似地庆贺他的胜利。在他的眼里,老婆成了为他助兴的工具,她的人格何在?尊严何在? 
第二天上午,胡大江跟没事似地起床洗漱,穿衣用餐。当他夹着皮包准备走出家门时,时成问他:“对昨晚的行为,你不说一声道歉?” 
胡大江说:“道歉?!你是我妻子,应该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再说了,醉酒的人是不负法律责任的。” 
时成没有反驳他,她知道,反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突然发现,丈夫的目光变得居高临下,像是在审视着她,还有点不屑一顾,没有了往日离开家门时的依恋和深情。 
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时成丢了魂似的驻足在门口,大脑翻江倒海似地激烈思考,解读着丈夫刚才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对她说,不要搞错,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我给的。你整天在干些什么?除了化妆品、时装、美容、逛街、购物、吃饭、看电视、听音乐、睡觉,还能干些什么?你是一个成本很高、回报甚少的女人,是一个离开富裕和舒适就寸步难行的妻子,理应明确自己的职责,这个职责就是照料好你的丈夫,重要的是照料好丈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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