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人家暗中追了上来,所以走路大摇大摆,说说笑笑,也如一般行路并未走快。赵文龙很快便追上他们,见他们向火车站走去,忙到火车站值班室找个认识的值班员,借个电话向县公安局汇报说在车站发现抢劫犯,要上火车了,速来抓捕。
没多大功夫,警车便到,赵文龙带着三个警察,把正坐在候车室的陈三,许加添和李山丹三人捉住。
“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坐在桌子后面的公安人员大声说。许加添一看,登时傻了眼。那穿着整齐威严警服的年轻警察不是别人,正是昨夜和李山丹睡觉那个嫖客。
“你,你怎么是警察?”许加添叫了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是警察呢,我是化了妆侦查你们底细的警察!”赵文龙双眉竖起,脸上一股英武之气。
“你还和俺睡了,怎么叫侦查?”李山丹声音不高地说。
“为了抓住你们犯罪的证据,我必须要做的真实一些,是不是?”赵文龙尴尬地瞧了瞧和他同样坐在桌后的另一个警察。
“你让我们招甚,你睡了我老婆,我们拿了你二百块钱。”陈三不服气地说。
“你们只是抢了二百块钱么?”赵文龙加大了声音。
“我们还揍了你一顿!”陈三补充。
“仅这些?”赵文龙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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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甚,我们不知道?”陈三望望许加添,许加添点点头。
“把你兜里抢我的钱掏出来!”赵文龙命令许加添。
许加添忙把兜里的钱掏出来,放到桌上。“你看,这钱里有什么?”赵文龙把桌上的那叠钱打开,里面夹着一张折叠的纸,他把那张纸摊开,拿起在许加添和陈三眼前一晃说:“这是公安局的介绍信,你们不光抢钱,还抢公安局的介绍信,抢公安局介绍信是什么罪,是抢夺政府重要政治文件罪——”
听他这话,许加添浑身发了抖,也才明白在车站逮捕他时,赵文龙搜他裤兜里,摸到了钱,但并没掏出,只是给他戴上手铐。“你们知道你们犯了什么罪吗?一个是怂恿妇女卖+罪,一个是抢劫罪,一个是抢劫政府重要政治文件罪。”赵文龙说。
“那得判几年?”陈三颤声问。
“轻不了!”另一个警察板着面孔说。
刑期很快下来了,许加添判七年,陈三判六年,李山丹判三年。宣判完后,法官问三人是否上诉,许加添说要上诉,认为自己并不是主犯。因为勾引人是李山丹干的,陈三是她丈夫,他们俩人合伙干的事,自己只是个帮手,怎么判的最重呢?
关于公安局介绍信的事,许加添说钱不是他从赵文龙兜里掏出的,是李山丹掏出他接过来的,而且也不知道钱里有公安局介绍信。如果知道有共感觉介绍信,打死他们也不敢要。
陈三本不想上诉,听了许加添的话,认为上诉一下可能还能改判短一些刑期,便也跟着提出要上诉,问李山丹是否上诉,李山丹说:“反正多少也得**,算了,不上诉了。”
在等待上诉的日子里,许加添在**里想自己的理由都很充足,估计上诉后自己的刑期会减个一两年,判个四五年就差不多了。陈三呢,刑期不会减,因为人们都会联想,妻子出去勾引男人,丈夫出来捉奸,丈夫肯定是主谋,别人不可能当主谋的。丈夫和妻子有一人不同意,这事肯定干不成。
许加添正在**里遐想,这些日子客观形势却起了个大变化。传说有一个中央首长车队,去承德的路上竟然遭到一伙流氓的拦路抢劫,抢劫的流氓被中央首长的卫兵**给打跑了,可这位中央首长却非常气愤治安情况的混乱。
光天化日之下敢拦路抢劫中央首长的车队,中央首长有卫兵,可以打跑抢劫犯,老百姓被抢劫,又如何办呢。于是向中央反映,中央开了个会,决定严厉打击现刑犯罪。指示一出,各省各县便立即执行,中央把指示下到省里,省里把指标下到地区和市里,地区和市里把指标下到县里。
这次严打,省里成立临时指挥办公室,方针是从严,从快。也就子,名单二十几天之内必须立即执行,不用报中央,省里指挥办公室核实批准便可对犯人执行。
各地区各县都下了一些指标,比如说忻县地区要*毙五十个危害社会治安的犯人,忻县便要*毙十五六个,其余的便是地区所属其他县分配,根据县大多分,县小少分的原则。
一批批**里杀人放火,抢男霸女,伤人性命的犯罪分子经过核实,确属危害社会治安的,三天审,五天判,八天送地区,十天送省,十二天核准,十五天便拉上刑场*毙。全国全省全县都在严厉打击刑事犯罪。
保德县虽是个不太大的县,可是忻县,原平,定襄,代县都各自毙了二十来个刑事犯罪分子了,保德县的全县**里那些罪犯中却凑不够四个,地区公检法书记问:“你们保德治安就那么好,没有抢劫,没有杀人越货的?怎么连几个*毙的人都找不出?”
这话等于给保德县公检法下了命令。抢劫犯有没有呢,公检法的干部开始动脑筋想了。刚好许加添和陈三上诉,公检法的干部一下想到了,他们干的就是抢劫啊,虽说判了,可是他们上诉了,等于还没判,还是可以判的。
抢劫危害人性命的可以*毙,他们符合条件,能凑数。至于同案的李山丹,她没上诉,没上诉等于作了结论,也不能改判了。于是红笔一勾,判许加添和陈三犯抢劫政府公文,抢劫钱财,杀人未遂罪,判死刑!
第九十六章 枪决
再说许加添正在狱中为自己提起上诉这个英明决定而沾沾自喜时,的警察进来两个,不由分说把他按到,给他钉了脚镣。“你们怎么给我钉脚镣了,我又没犯死罪?!”许加添大喊。
“没犯死罪,你上诉了,改判时认为你犯死罪了!”其中一个警察冷冷地说。
许加添一看对面的监房里陈三也被顶上脚镣。“哥们,咱这次要玩完了!”许加添对陈三说。
“咱们又没作甚,咋完了?”陈三在对面监房隔着铁栏杆问。
“钉上脚镣,不是死缓就是死罪……”许加添有气无力地说。
“咱们只判个六年七年,怎么一下判成死罪了?”陈三睁大眼有些不相信。
“谁知道呢?”许加添说。
晚饭时,送饭的警察给他们各自送来一壶酒,几个炒菜,还有一只烧鸡。“这可能是断头饭……”许加添说。
“唉,吃吧,早死早托生,辈辈活年轻。早死了在那边先占个座。”陈三唉声叹气地喝下一杯酒。许加添也开始举杯消愁,酒下肚,用手扯鸡肉时,发现那只烧鸡没脑袋,大惊失色。
他立刻想到,给送吃的烧鸡没脑袋,是否预示着自己也要没脑袋呢,便隔着栏杆大喊:“陈三,你那烧鸡有脑袋吗?”
“没有!”陈三在对面喊……
徐风霞接到保德县法院的通知,说许加添犯了抢劫政府公文罪和杀人未遂罪,已被判处死刑。她是许加添的前妻,请她替许加添交分钱的子弹钱和去*毙现场看是否收尸。徐风霞看了这个通知,不亚于晴天兜头打下一道霹雳,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许加添竟然走到被*毙这一步,更没想到让她这个前妻去交子弹钱和收尸!
“法院怎么找我要子弹钱和区看是否收尸呢?”徐风霞问王大力。
“我问了问法院的人,人家说给许加添北京的父母发了电报,但没有回复。在山西你是曾和他有过亲密关系的人,所以便找到你。”
“他犯下死罪,还想让我到刑场送他,我害怕,不想去。”
“你不去,我去一趟吧。”王大力说。
“你说,他怎,怎么就犯了死罪了?”徐风霞边说边流出了泪。
“听说本来是判七年,他非要上诉,一上诉赶上严打,就改判死刑了。”……
“我准备走了,你在家看好孩子。”王大力就要出门。
“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徐风霞突然开口说。
“孩子呢?”
“我送到街坊家了,让她们照看一两天……”徐风霞边说边走出门。
刑场就设在保德县的黄河边。冬天黄河水少,水落下去腾出一大片河滩地,王大力和徐风霞赶到时,那里已经黑压压地围了不少人,一会儿的功夫,一辆卡车开来停在现场,车后槽帮里站着五个剃成光头背插木板标子的犯人,都是五花大绑。
十几个警察吧这五人从车上拽下,让他们在地上跪成一排,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女人的哭声,不知谁还在空中撒了把纸钱。白色的纸钱飘飘扬扬,飞得地上到处都是。没过多久,一个警察拿了张纸念出几人的罪行,一个戴着白手套的警察拿着相片依次对五名犯人验证,然后向那主事的警察点点头。
五个戴墨镜戴白手套的警察便跨步向前,各自跨到犯人背后,手持*对准五个秃脑袋后面。主事警察一挥手喊:“执行!”*声响,犯人应声倒地。
四周人群中哭声嚎起,唢呐声也响起,纸钱满天飞,验尸官检查完毕转身坐车走了。王大力和徐风霞忙到许加添的尸体跟前,看到地上许加添的后脑壳被打了个拳头大的洞。“这*怎么这么厉害?”王大力忙看其他到地的犯人,发现他身边那个犯人的脑袋上只有花生大的小孔,从一个太阳**进,从另一个大阳**出,只留出白白的一点脑浆。
警察一走,四个死尸前便围上人,有往上盖被的,有往上盖*单的。把死尸包裹好后,搬到拖拉机或马车里,哭着说着隆隆走了。黄河边围观的人走了大半,只有许加添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往出渗着血水,两个拿着锹穿着警服的人问:“这个有人领没有?”
王大力和徐风霞目目相视,不知说甚好。迟了一会儿,王大力才说:“往哪领啊,他父母在北京又没回来。”
“没人领就埋了!”那其中一个拿锹的人说。
于是二人便在尸体旁拿锹挖了起来,冬天黄河滩也是冻的,不好挖。王大力见挖半天只挖了一尺多深,便过去说:“我来挖!”又挖了些时候,有一米深了,那拿锹的人便把许加添的尸首推了进去,将土填实。
“咱不能再挖深些?”王大力问。
“挖深有甚用?夏天一发水,河岸都给涮了,这死狗日的便被冲到黄河里为鲶鱼去了!”那两拿锹人说完,便扛锹上了大卡车。
人都走了,黄河水静静地流着,王大力转头看徐风霞,只见徐风霞泪流满面地跪在那里。“你给他跪什么,他一个坏东西,罪有应得……”王大力劝徐风霞,自己眼睛也湿润起来。
徐风霞在埋许加添的土堆前默默地跪了一会儿,然后从书包中拿出一瓶白酒,打开盖子慢慢地倒向地面,又从包中拿出个盘,掏出几个馒头,点心和水果在盘里码好。她拿出包烟,让王大力点了一只,连烟盒带那只燃烧的烟一齐放在盘子边,站起,低着头静默了好大会儿,才对土堆说:“下辈子托生,你可别再干坏事了!”说完拉了王大力慢慢离开……
苟石柱和二妞的没要渐渐步入正轨,每天也能出几十吨煤,一天几百大元收入。煤经过赵亮的介绍卖给食品公司一些,也经杨树林的推销又找了几个买主,有产有销,生意算是兴隆。
第九十七章 心思不同
苟石柱花两万块钱托人买了辆解放牌大卡车,请了个师傅教自己开,一月下来也领上驾驶证了,碰到买煤无车的客人他便拉煤送货上门,煤钱运费都挣在手里。每天放完一数钱,挣得票子都四五寸厚,喜得二妞说:“哎呀,这钱来得真冲,想不挣都不行!”
正在苟石柱甩开膀子准备大干的时候,他接到北京家中的一封信,说是北京有了新政策,父母提前退休可以让子女顶替,外地插队的也可以。苟石柱的父亲已经和运货公司说好了,准备提前两年退休,让在外地工厂的苟石柱回京顶替他,到货运公司上班。
苟石柱接到信,看了几遍,心里犹豫不定,便把信让二妞看了。二妞看完信说:“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回北京吗,今儿个有了这机会,怎么迟疑了呢?”
“要是在厂里上班,我连磕巴都不打,立马回北京接我爸的班!”
“现在怎么了,现在开煤窑有了钱,就不想回北京了?”二妞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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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舍不得,舍不得你和孩子!”苟石柱说。
“嘴比抹了密还甜,哪是舍不得我和孩子啊,是舍不得每月那几万块挖煤钱吧?”二妞问。
“你和孩子舍不得,钱也舍不得,你说咱们一月就挣万把块钱,一年就十几万,要是干个三四年,咱挣个几十万,咱那钱不是挣够一辈子花了,闺女的一生也不愁。手里有钱心里不烦,要是过两年,我爸再让我顶替他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