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把安娜和渥仑斯基当作“反面教材”吗?
安娜是托尔斯泰笔下的一个悲剧人物,丈夫卡列宁是个伪君子,为了爱情,安娜把一生的幸福交给了情人渥仑斯基,最后却在绝望中卧轨自杀。“托大师”到底是要讥讽她,还是借她“抽”渥仑斯基呢,我一直弄不明白。每当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分析着这对“畸形的恋人”时,讲台下就听见一阵阵嗡嗡声,我估计也和我一样,对老师的分析特反感。当时的我们,都“深刻”同情着安娜,痛恨着“白眼狼”渥仑斯基。
记得我读《安娜》最令我心痛的一幕时,我不停地在为安娜流着同情的泪。那便是她选择死亡的片段。“他走了!全完了!”安娜心里充满了冷彻骨髓的恐惧。她决定离去时,又曾几次寄信、拍电报呼唤渥伦斯基回来,期望他的爱情不会完结。渥伦斯基没有回应她的召唤,促使安娜终于走上了“惩罚他”的路。就这样一个人,木华和那姓“渥”的沾得上边吗?我又好笑又恼火。
哼,没事,只要我喜欢渥仑斯基,我就做个安娜又何妨!我信誓旦旦。
我对木华是又爱又怜,见他不开心,我也不高兴,所以这个时候,我一定要安慰木华。木华见我说的这么坚决,一下子很感动,走过来抓住我的手,眼光尽是欣喜。你真的这么想,如果有一天我在你眼里真成了卑鄙小人,你还喜欢我吗?你会恨我吗?我们当时不习惯说“爱”字,一句“喜欢”就是包括尽了一切的情和爱。我刚要说什么,见对面有来人,我和木华连忙放开了手。我们那时谈恋爱,在公共场合手拉手是要有胆儿的,我和木华都是“腼腆”型的。(嘿嘿,有点自夸的味道。)
二
今天晚饭后召开班上的全体干部会————班委和团支委联合会议。我是班上的副班长,所以吃了晚饭就约了团干部魏静去教室开会。刚来到走廊就听见教室里面笑语喧哗。今天开会是研究校体育节我们班怎么行动的事情。体育节是学校的大事,除了运动项目有竞赛以外,还要总结学年的情况,表彰的、批评的等事项都在这个活动中进行,所以大家都很重视一年一度的这个节日。
还没有进去就听见班长柳顽的声音:咱们班在系里一直风头足啊,前几届的体育节咱班都是“老大”,冠军拿得最多! 其他班嫉妒得很呢。也难怪哦,一个系大几百号人,出两朵花还都插咱们班上了,风水呀!
哈哈哈哈,里面笑得山崩地裂。
我们进去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大家看见我们进去,又哗哗笑了起来。五个班委五个团支委共十个人,就我和魏静两个女生,所以平时大家很“稀罕”我们。我们一进去,章伟平首先叫起来:古典美女“叶系花”驾到!我不习惯那么夸张的话,再说因为木华,我也对章伟平有了成见,所以尽管他热情地开着玩笑,我也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团支部书记江少陵正在黑板上写他和柳顽两“巨头”商议的初步意见,听见章伟平的话,接口说,别叫这么难听,人家本人的名字好听多了,真正的名如其人!哈哈哈哈,对对对!大家都附和着江少陵。
体育节在六月份如期举行,我们班果然又是风头十足,闭幕式上,柳顽一次次代表我们班上台去领那名目繁多的各种奖,把个他乐得屁颠屁颠地从台上下来又上去!系里其他班的同学眼珠子都看绿了,一阵阵的掌声中,我们班那叫一个“牛”气十足!我个人也得了一个“学习标兵”奖,我们系只有我一个人得这个奖。所以校长说这是一个“大奖”。我不管大小,只要是奖都喜欢。
那天,我正好穿了那条母亲的嫁裙,因为是全校大会,我虽然不是第一次上台领奖状,但是每次都很紧张。我习惯地用手捏着裙子的两边,穿过黑压压的人头走上礼堂的戏台时,手心里抓的全是汗。校长一脸慈祥地亲自把奖状双手递给我时,我惶恐地深深鞠了一躬,校长给我说了几句什么,估计是希望继续努力之类的话,我全没有听清,因为台下的学生,特别是我们系的同学,巴掌拍得那叫一个响!
三
又是一个星期六,上周章伟平请我和其他几个同学看了电影,不管怎样,人家对你好你也应该对别人好吧。所以今天我决定还他的人情,我把那天和我一起看电影的同学也一起请了。我还有个私心,我顺便也想把木华和章伟平之间的矛盾解除了。晚饭时的饭厅里,我直接走到章伟平吃饭的桌子旁坐下来,小声说,今天我请你和许小芳几个看电影,还是在上周的电影院啊,去吗?看得出来,他很高兴,眉毛挑了挑说,你还真吝啬,就用嘴巴传达呀?我知道他的意思,班上的同学要约会,一般都会写个字条什么的,我不喜欢写来写去的,就直接用嘴巴说了多省事。上次章伟平约我就是那样,还说呢,那字条几乎让我笑死。
那天,章伟平下课时路过我的座位旁,悄悄丢给我一团纸,我打开一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晚七点半,等你司门口”。 扑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弄得周围的几个同学大眼瞪小眼的望着我。我赶紧收起字条。我们因为是学文科的,所以常常是“之乎也者”的,看看,连约个会,竟把欧阳修的诗都派上用场了,这哪跟哪呀,也忒腻歪了吧 !
我悄悄地做着安排。晚饭时,我等在每次和木华“碰头”的图书馆的后门处。嘿!我看见木华过来了,突然蹦出来,小声嚷了一声。木华吓一跳,然后赶紧前后看看,见没人,一把扭住我的双手,疯了起来。
哎哟,别闹了,今天看电影去,我兴奋地说。
好的,我也正要找你,今天有狄更斯的《艰难时世》。咱俩还是———我打断他,今天有人请客,你只管去,8点种的场,电影院门口见。我想,如果告诉木华章伟平也去,依木华的性格他才不会去呢,我平时也帮不上木华的忙,今天如果让他和章伟平干戈化玉帛多好啊!
7点半,我就收拾好,和我的好朋友吴霞说了声就往电影院去。吴霞今天要到她姑妈那去,所以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第一场还没散场,门口稀稀疏疏流连着几个等着看下一场的人。我四周看看,也没有看见木华、章伟平和另外几个。卖票的窗口里面也没人,估计厕所去了,我守在窗口,边等着木华他们。
好不容易,卖票的来了,我赶紧买了五张票就往外跑,来到门口,人早已经多起来了。我四处寻找着他们,还好,都在那里,我挤过去,刚要喊,突然发现木华的脸色不对,再一看,章伟平也是一副斗鸡的架势。我知道他俩肯定又不对劲了,我装做什么都不懂,朝他们嚷嚷到,票买了,进去吧!
木华见我出来了,很不高兴地对着我说,你看吧,我回去了。说完,他昂着头手一摔,几步就走下了台阶。我急了,也顾不得旁边还有别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别走,听我说———木华甩掉我的手气鼓鼓地走了。
木———水木华!
木华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正想想怎么办。
叶睿兮,你行啊!章伟平劈头一句。我尴尬地回过头来。只见他眼珠瞪得滴溜溜的:你确实很有本事啊,你美丽,你是校花,你聪明,你学习好,可以吧!但是你别把两个男人都耍得团团转啊!你约了我又约他,你一次要几个人陪呀,仗着自己样样出色就想把男人玩弄于股掌啊!你想干什么啊,板板儿的!他竟然用粗话骂了起来。他的嘴巴可真不饶人,不愧是个学文科的料子,骂起人来粗的细的相帮忖,相得益彰。看你平时那天使模样,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手啊,可恨,我栽就栽在你那双妖精般的楚楚可怜的眼睛上!哼,我可不管你美成什么“花”,就你今天的德行,我照样不放在眼里!章伟平怒不可遏。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他怎么这么生气,一时之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另两个同来的孙海和许小芳走过来,小芳向我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别理他,章伟平就是这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他吗,他什么时候嘴巴上吃过亏?动不动就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今天连你都骂了!不过今天你也确实没有处理好,就章伟平的个性,骂骂人还不正常?刚才他和水木华已经闹得很不可收拾了,章伟平见面就骂水木华“白眼狼”,水木华脸都气变色了,如果不是因为是在公共场合,孙海又极力劝阻,两人刚才就打起来了!
我悲哀地朝章伟平望去,章伟平的眼里尽是鄙夷和愤怒。我知道今天的事情都怨我,我没有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了。我赶紧想着怎么挽救残局,我絮絮叨叨地对章伟平说着:你就象哥哥一样旷达为怀,好吗?水木华————还没容我说出一句有价值的话来,他突然一把从怀里掏出几张电影票,撕了几下,夸张地朝我脸上一摔,掉头就怒火冲天地走了。原来他也买票了。
又走了一个,我呆楞在那里,今天的节目真真是演砸了,我个蹩脚的演员!我懊丧得眼泪都出来了,恨不得撞倒了那粗大的柱子。
叶睿兮,你没觉得上次看电影我和许小芳是章伟平请来的陪客吗?孙海突然说
陪客?陪谁?我问。
许小芳用手在我的脑门上一戳,骂道,你还真是个玻璃美人啊?章伟平早就喜欢你呢,找我们一起看电影是想和你交朋友,你真的不明白?我和孙海是秃子跟着你走,沾你月亮的光呢,我的傻睿子!你倒好,今天还拉来水木华,在章伟平面前显摆啊?
啊————我的嘴巴半天合不上!我和水木华的事你们大家不是都已经知道吗,他怎么还这么想,我千奇百怪地问?
大家好象觉得你和水木华好象不可能,所以————孙海措辞小心地说着,一连用了两个“好象”。我到这时才明白了,原来我一直就象个傻瓜,今天还跟着瞎起哄!怎么到处都是 “三岔口”啊!想到木华,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对他俩说,很对不起,你俩看去吧,我不能和你们一起看了,我匆匆把电影票塞到许小芳手里。
没想到,木华也不理我。三天来我天天对他检讨:我没有头脑,我事先没给你说清楚,我是只笨鹅,我罪该掉长江里去喂螃蟹!哈哈哈哈,他终于被我逗笑了。他说他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他气的是章伟平。我没有告诉他章伟平骂我的事,我不想木华和同学闹矛盾。我们和好如初。
吴霞回来了,我告诉她看电影的风波,吴霞快笑死,老天,你是个猪头啊!说你是个玻璃人你还真是个玻璃人啊,章伟平都请你看电影了,人家有什么企图,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倒好,还捎带上水木华,你不会傻得看他们两个为你决斗你还去当裁判吧!再说,水木华哪里是章伟平的对手,他真受了气,有你的好日子过,哼。
我这时才真的觉得自己真是傻,什么“玻璃”美人,那是我们的历史老师徐老师说我的,当初我还对这个称呼沾沾自喜过呢,说我透明,难道不好吗,我想,徐老师喜欢我,是不会骂我的,肯定是夸我呢。没想到今天已经有两个人取笑我这个名字了,什么透明,看来也就是傻的意思吧!
吴霞是我的铁伙计,一个很豪爽的女孩子,和我在一起,一直都是她保护我。今天如果她去了,章伟平骂我,吴霞是会让章伟平下不来台的。
四
今天出来的时候,我和木华照例相隔了十来分钟。我后走的,正暗自庆幸出学校门时没有碰到熟人。没想到,对面走来了我们的班长柳顽。
柳顽可不是简单人物。他的年龄比我们同学都大点,进大学前已经是个小地方的正科级干部了,据说是个很有培养前途的“苗子”,当地的领导器重他,所以把他作为公费送到大学来读书的。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很有特点,最让大家羡慕的是,他很会和同学搞关系,甚至和每个老师的关系都很好。他比我大好几岁,学习又好,又是班长,所以我对他印象不错。
柳顽一看就是那种很成熟的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又狡黠。今天又穿着一身合体的西服,当时社会上穿西服的都不多,我们同学穿西服的就更少了,只有柳顽一个人常常是一身的西服相当引人注目,所以他不象我们的同学,倒象学校的老师。柳顽看见我,脸上漾起亲切的笑容。
也出去啊!
恩,想去买点东西。我心虚地说。
那怎么不和吴霞一起去呢?
吴霞是个“洋美人”,高挑的身材,一头卷曲的披肩长头发很时尚。圆圆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就象一排细细匀匀的栅栏,参差地守护在匀称的双眼皮下,眉毛又弯又长比别人画上去的还有型。任何时候,吴霞都是不需要化妆的。大家都知道我和吴霞是“老铁”,看见我就好象应该看见吴霞,看见吴霞没有看见我也不正常,所以班长这么问。
哦,她———我正想怎么编个谎话溜之乎也,话还在喉咙里,柳顽接口到,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