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报誓了,你再要骚扰,后果自负。”
“真冷!”肖峻恩圈得她更紧了些。“你是最冷心的人,捂不透,一放就凉。……爱我吗?为我心疼了吗?我心里很疼。”玉雨春身体一颤动,忍住。
“我觉得有一点暖和了!雨儿…我知道你也爱我。只要你跟我走,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这一辈子有多久给多久……”这不该是肖峻恩的声音,这般凄凉!
酸涩,“我不信你……”“你怎么才信。”
“怎么也不信。”
“我为你死可以信吗?”
“……不信! ”玉雨春声音抖颤下,泪下来。“肖峻恩,只要你疼我,我会真心跟你好的,我想过!可你让我觉得太不安全。就算我无所谓,我不能拿我儿子冒险。我不会再回头。如果让我相信你爱我,你放过我!”
肖峻恩也埂咽,“雨儿,我难已接受你和他有孩子。他不是郝湘东的孩子,你为什么还爱他…”
玉雨春无法理解,他能接受郝湘东,却为何这般不能容忍郑质中?只因为她和郝湘东是名正言顺,和郑质中却是… 不想探究那么多了,静下声音道:“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他都是我的孩子!”
“可对我不一样我没法做到一样。雨儿,把孩子给他吧,你们都欠他一个孩子……”
玉雨春惊诧,望他。
他握住她的脸颊,眸间酸涩疼痛。闭了,轻吻着唇下来。“雨儿,我爱你,我愿意为你改…”
玉雨春被他吻着,心神,犹在他的话里恍憾。“你是谁……”
有双眼睛一直惊诧无比地注视着这儿。看着肖峻恩迎住玉雨春,看着肖峻恩抱住她,看到他们亲吻……
他已经走下车来,双脚不知不觉走向他们。玉雨春惊望向他。肖峻恩也看过去。
郑质中注视着他们,脸上忘记什么叫悲哀。这……便是让玉雨春半路离开他的男人?这便是给她“夫人”称呼的男人?这便是他养育十几年的儿子!
目光定在肖峻恩脸上,那脸回避开。分明就是答案,是,是,是!
郑质中脸上强烈一反应,似乎一股东西从胸里往嘴上涌。他咬住牙,转身离开。
玉雨春明白了。肖……肖!肖白梅的肖!
肖峻恩也避开她带着难以言喻的疼痛与羞愤,扎过来的眼神。答案,也一样明了。
玉雨春奔向自己的车,疯狂地丢开肖峻恩要拉住她的手,追赶已驱车离开的郑质中。
很快,三辆车,高速路上前后飞驰,谁也迫不下谁。
玉雨春不知道要追上郑质中做什么,但知道不可以让他带着这样一颗心独自离开。玉雨春完全意识到,她爱他。不管什么爱,哪种爱,她爱着他。他是她的家,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爱人……玉雨春知道了为什么她孤独凄凉,不是因为家和家人舍弃了她,是她舍弃了她的家人和家。
如果这份爱不够成为夫妻,却即使没有夫妻的爱,她仍然爱他。像爱她真正的父亲兄长朋友亲人。
她就像他宠在手心里一样的康康,得到的时候,还不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
玉雨春看到她视野里的车一个悬浮,飘下高速路。狠刹车,扑出去。
坠落。
高楼,发丝,花瓣舞……
一个遥远的画面又挤进玉雨春的脑海。虚幻而清晰。
人的一生是不是真有莫宾中的预演?那只有坠落前的残酷美感的画面今天,将看到结局吧?
不过倏忽一瞬间。无需她使劲奔赴,一样在时间的预算里不差分毫,走到结局下面。可她,还是手臂努力伸延 ,想结局前抓住什么。
其实她不可能抓住什么,即使抓住,也绝不是那车身的对手,只能,一处沦回。
熙攘人生
有个永远向着朝阳行进的背影扶桑树,紫乌鸣
已是夕阳身后
又一个飞落的身影,追在玉雨春之后……
47
先醒来的是肖峻恩。他曲膝跪在水里,下面是淤泥。他看向前方,看到玉雨春俯在水边,而郑质中车的车头扎在水中夹,车尾高翘。
原来他们坠落处正是高迷路的一段路桥,下面一条浅河通过。
肖峻恩费了很大劲让双腿站起来,几乎没有知觉。一步步,艰难地挪。走到“雨儿。…”他抱起她来。
玉雨春脸上,口鼻,粘满淤泥。眼睛闭着。他手拍脸;又叫:“雨儿!”
一辆越野车甩着沉水在河边飞奔。近来。窗里探出小钢的脸,喊叫:“峻哥;快上来!”
肖峻恩眼光又看向郑质中的车;想过去看看。耳边听到警笛鸣叫,往这儿停靠的响动。
小钢跳下车,边奔向肖峻恩边说:“峻哥,快上车走!别墅给警察忽然查封了,可能迈森那边出了问题,牵联到你了,警察找你呢。快走!”
肖峻恩懊恼,让小钢抱玉雨春上车,再看一眼郑质中的车,一咬牙,向越野车走去。不管这警笛声是冲他而来,还是因为这场事故,郑质中都确定有了救援越野车吱压压,卷起一阵强泥水后,离去。
郑质中脑子醒来,慢慢挣开眼,眼波游动,望在一双清眸。悲恸恍惚,浮在他脸上。郑质中想不起这双眼睛代表哪个,可望着亲近熟悉。在里面定了会儿。那眼猛然一瞪,一抹惊鸿。
顾屏月盯着郑质中的脸久了,入神了,被一双软软的眸子看到眼里,竟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由惊而喜,张张了嘴,话没出来,先两腮泪痕。
“……章、章主任,局长醒了!”顾屏月望着郑质中流泪喜笑,一片零乱地喊章徽。
章徽外面坐着呢,急推门进来。看到大舒一口气,“局长你可醒了!我打电话给张书记他们……他们都等着呢…”
郑质中感觉乱,有些不知道她们激动什么。身体一动。呃,一身剧痛。
“别动!你做了手术,还不能动…你要什么?”顾屏月轻轻按到他肩上,一脸期盼,很希望他能向她提出点什么来。水?吃的?哪不舒服需要帮一下?“我……我……”郑质中在回想。剧痛过后,神经有些复苏。眼前,医院的病房,他在病床上…想起来。他似乎出车祸了,似乎飞下了高速路。飞下高速路后是什么情况?竟然他还能活着醒来?“我,我活着?”
顾屏月又笑出两眼泪,点头。
我活着?!我活着,那那……郑质中脑子里在闪玉雨春与肖峻恩。胸里又一阵绞痛。他们,现在,什么情况…玉雨春与肖峻恩跟着往下跳他不知道,可后面玉雨春飞奔着追他的情形,他看到。又在他眼前。泪眼模糊。
张振他们都呆的不远,被郝湘东在医院里找了间空房,里面休息,一天一夜了,从这房到那房,来来去去,多少趟了,一次一失望。
张振赵铎郝湘东唐亚楠阳纯雪……一堆人,郑质中过去一眼,没一个玉雨春,没一个肖峻恩。
“老郑,醒了!好啊,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张振说着,走上来。郑质中没和他们客套,眼光定在郝湘东脸上。充满灼痛,含着疑问。大家都从那眼里看出意思来,脸上,喜容黯淡。
“张书记,你们先出去一会儿吧。我和 …”郝湘东望向张振,不必细言,都明白。点个头,往外走。没再回休息室,门外等候。
郑质中关心两个问题,一个不待问,郝湘东主动告诉他。当时的大约情形,是他开车坠桥,幸而桥下是浅河滩,淤泥很厚,没有形成强抗击,挽救他一命。桥上是肖峻恩与玉雨春弃下的车,两人却不见人影。
什么意思?不见踪影可以理解,为什么却留下车?
“据当时正好路过的其他车看到,你车掉下去后,他们,都也跟着,跳下去了……”
……死了……
“应该不会有事,都跌进了河里,河水不是很深。……小超似乎牵连进一桩情报案子里,警察正追查他。所以,据估计……”可能一块走了!?郝湘东叹,有些不好猜想下去。
便另一个问题,痛生生地往郑质中心里撞,顾不得避讳,直问:“康康呢?”
“听说和他姨妈回老家了打过电话了,往回赶呢。”郑质中脸部抽动,还是很难面对。闭了眼帘。
匆匆赶来一人,肖青末。肖镕那边也得到通知,肖镕在国外,正往国内返。肖青末接到父亲的电话,先一步而来。
她挤过门外众人,走到病房门,透过玻璃往里望,确定没错,要进。唐亚楠问:“您是?”
肖青末看看他们,此时也感觉,这应该也都是来探望郑质中的人。回答:“我姓肖,里面受伤的人,是我姑父。”
肖白梅的娘家人! 大家明白。
“郑局长醒过来了,已经脱离危险,没事。”唐亚楠客气地安抚着,并帮她推开门。
肖青末进去,郝湘东很快出来。大家又都看向他。他看向张振,“张书记你们都回去吧,郑局长愿意安静一些。”
张振等点头,能体谅。看着醒来,也算放心了。
各自分派人。唐亚楠章徽留下,张振的秘书,郑质中的司机留下,其他先回。没有提顾屏月的,顾屏月便听章徽的,她不说让她走,低了头,当隐形人。郝湘东先送张振等走。
留下的人轮流值班。阳纯雪照应肖青末,问:“你……先到我家休息一下吧?”
肖青末微摇下头,以亲属要求自己。“谢谢,不用操心我。你们辛若了,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
阳纯雪没多话,也默默留下来陪伴。
岳非已经到了D市,电话打给阳纯雪。阳纯雪才想起来,岳非说今天要来看他们的。为难,“我在医院……”
“医院?怎么了?”岳非电话里已着急。
“……是郑局长。K市国库的郑局长住院了。”岳非听了也要来看看。阳纯雪告诉了地址。
岳非赶来,长长的走廊一现身,阳纯雪已经望到,很有见了亲人的感觉,眼里先红。岳非走上来,脸面复杂,即有见到的欣喜,也有医院里的自然特色。轻声问:“郑局长,很严垂?”
一言难尽。更让阳纯雪焦心的是那下落不明的玉雨春。“过会儿再和你说吧,你……要进去看看吗?”
“嗯。”
阳纯雪给他推开门,让他进。里面坐着肖青末与顾屏月。顾屏月一直是,不叫,不管什么人进来,全无回应。肖青末扭头看,眼里惊一下。
一样惊的是岳非。那张一大早还向他甩了一沓子图稿,气焰嚣张的肖青未,肖大总经理,竟坐这儿?!脸上冷清,形容寡欢。
肖青末虽然没搞清楚岳非为什么出现在这儿,但收回眸子,不再与他惊望。原本今天是岳非休班,肖青末知道。可这边不是出现特殊情况嘛,公司规定,一天内只能一个人请假或者休班。她一定要请假离开,岳非自然就不能休班了。就像她故意找茬和他作对一样,一点不让,那幅不可理喻状!
显然,岳非与肖青末同一家公司。对,是。
岳非也次次地转开眼珠。心想来看病人,说清楚嘛,解释一下很难?那幅应当应分让她的霸道样!
“郑局长怎么了?”岳非更走近点病床,问阳纯雪。“……车祸。”阳纯雪含糊。
噢。“伤哪了?”
“主要是断了几条肋骨,其他,不太严重。”
岳非又忍不住转向肖青末,那和她什么关系?噢——岳非忽然产生联想。郑局长的夫人姓肖,莫非这是肖夫人的娘家人?侄女什么的?
两人轻声说话,郑质中一直闭目没反应。阳纯雪扯着他出去,岳非又走一眼肖青末,一点头也没抬。嘿,行了吧,怎么说也算同事,这儿碰到了,一句话也不吭?算了,不说拉倒!
同阳纯雪出去。
岳非再进病房时,看向肖青未的眼神柔顺许多。原来,还有个下落不明的肖峻恩。还有雨儿望着仍然闭目无甚反应的郑质中,也暗叹。
岳非晚上没同阳纯雪回家,要尽些心,陪一晚。浓夜深更,依然无法宁静。
唐亚楠与司机秘书,都住进了医院招待所,阳纯雪回家,不提。
章徽床上翻一会儿,睡了,算最安静的一个。顾屏月难眠。躺在病床上一直精神低迷的郑质中,让她很揪心。她感受到,郑质中受的打击绝不只是一场车祸,那静静的身体里,带着某种绝望,无以言喻的哀伤。
章徽的有意成全,她明白,老太太的心意,她知道,她的心,她也清楚。一个关键时毫无私情地扶助她一把,正直隐忍,又孤单需要温暖的男人,两年来,已越来越牵动她的心。只是,他对她真的完全无意。
顾屏月不在意,她觉得自己是高攀,配不上他。她可以不配。可有没有方式让她只照顾他,关心他?章徽是想帮她,章徽叫她来,她实在忍不住不来。泪,一路吞咽。可鳏男寡女,就是她不计名节,他也不要声誉吗?她是不是以照顾的名义强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