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湘东此时,有些不知从哪下手。
门里总没动静,门外虽然冷点,可也不至于冻死。也不能指望天下场雨,淋进二十七楼,他也好像电视里一样行行苦肉计。只是门外白耗着,肯定不是办法郝湘东下搂,心神俱无方向。他的家实刚就是阳纯雪这儿,如今有家不可归,好一样凄凉。出了电梯,脚步有点不由自主地走向了车库,头顶到门前,看看,叹气。从来软卧高枕的郝湘东、郝副市长,就这般沦落为地下室一族?
有什么办法!那宾馆实在没法住。他拿出钥匙开门,开了。锁没换!进去。
开了灯,茫然看看,打开阳纯雪的汽车进去,把座放倒了,躺下。闷闷地放出口吁气。
朦胧过去一夜。早晨醒来,见是七点来钟, “起床”。上楼,觉得给开门的机会仍很没有。可忍不住还是按下去。确实没有。闷闷地杵了会儿,离开。
下午又来。叫半天门还是没人应声,郝湘东真伤脑筋了。他没接着走,车里,遥望着楼道门,拧眉。可他是不是坐这儿几个小时就能见到阳纯雪?难说,阳父母是不是让阳纯雪出家门都难说。
可气,那猪脑袋就不知道找机会和他联系一下?那猪脑袋就那般乖乖听话?
那猪脑袋就一点不想他?
郝湘东气闷无奈。
阳纯雪这会儿却是已出了家门,跟随她的父母,在赵铎陪同下,游览K市风光去了。
中午一块饭店里吃的饭,吃的火锅。阳父母脸上见了真正的喜色,与赵铎间谈笑更亲昵自然。赵铎悠悠缓缓的每个动作,看不出任何刻意痕迹,似乎不是心里所想,而是手的自然习惯,就做了。总是把锅里食物及时分发到每个人的碗里。阳父阳母谢绝,自己来,吃的挺实在,也挺轻松。
便只剩下赵铎旁边半天吃不进一点的阳纯雪。碗里帮她放进一点食物,荤素搭配,上面点上一点调料。阳纯雪闷头随便,他放好,就动动筷子吃点。阳纯雪老也吃不完碗里那点东西时,他便拿起碗倒自己碗里,再给她放新的,热的。阳纯雪拿面巾纸沾了下嘴放下,他便叠了块新纸放她手边。用过的,拿开。
可赵铎并没看特意注视着她,一直是陪着阳父说话的间隙里,甚至眼睛过去都没有过去一点,却总及时照顾到阳纯雪的任何所需。
阳母也仿佛没注意赵铎并女儿这边,可全看在心里。那不是讨好,那是从心底里溢出的珍爱。阳母分得清楚。想想那个一脸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外形是比赵铎压人些,可少了最重要的生活品质,没这般温和宽厚的心肠。别说有他和玉雨眷那层,就算独身独户,别无牵绊,也是只让人伺候的主!她的女儿,不求他那点锦衣玉食,也不去伺候这难缠的主。何况,就算她不求锦衣玉食,赵铎这边也差不了那公子哥。
阳母心里基本打定主意。
阳纯雪始终无语。一会儿站起来要离开的意思。阳母问:“去哪。”
“卫生间。”
阳母放下筷子,“我也去。”
阳母可能真需要。可阳纯雪对两天的随身贴生活并加上郝湘东的几次门铃闷在心里,已产生抵触,流露出来:“上厕所我自己会!”
阳母想不到女儿这样粗鲁地发起脾气,不硬顶,又坐好, “好,你会你自己去,一会儿我再去,好吧?大小姐?”
母女言语里一片随意,很像已忽略了赵铎的外人身份。赵铎也笑笑。
阳母看着女儿走远的身影,收回目光来叹声气。她相信女儿真是去卫生间,一会儿会回来。女儿从小听她的话,不喜欢的也就噘噘嘴不乐意一下,从没和她耍过心眼。可女儿这几天的样子她也看到,虽然听话无异议,态度端正,可也少言少语,不见高兴。饭吃的很少。
烦心。她能永远跟在女儿身边,不离左右?向阳父道: “不走,那也得让她上班吧!上班后……”她还能看得住?女儿不找他,他找女儿嚏?“我看小雪倒愿意走,她不是不明白是非,是心软,经不住磨缠。我觉得也走了省心!”
赵铎觉得这话有些是说给他听的,听着,一时没吭声。
阳父带着酒意,愤:“那就走!那混帐我是说死也不能让他再近小雪。不是玩艺!”
赵铎开口:“二老能放心将小雪交给我吗?我不想让她走。”
“叫我赵铎吧,叔叔。您怎么也得大我近二十岁吧?叫名字我听着舒服。
“好,赵铎!你那心思,说实在,我和你阿姨看出来了。我也喜欢你!可不能让你受委屈。这孩子,心可能还不在你这儿……我们不能委屈你!”
“不委屈。小雪,”赵铎笑一下,心里叹:就是个傻丫头!“只要对她好,她就会觉得欠了你,就想着还,还着还着心就过来了。我想,要是真结了婚,她慢慢也就会认了。”
阳母笑叹,不想赵铎这样明了她的女儿,也打消赵铎的顾虑,道:“嗯,是这不争气的脾气!真认了,也就会一心一意。”
赵铎点头。“那二老得帮我做做工作。只要她答应,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一时谈开,心里都轻松了不少,却也又忧虑上几分。可怎么让阳纯雪答应呢?阳纯雪回来,看三人都静默着面孔,认为刚刚她走了,又烦恼她和郝湘东的事了。也闷声坐下。没想到,她的婚姻事,已在这方桌上,几分钟的时间达成默契郝湘东坐在车里,还等要楼外。
远远地过来一辆车,他望着,感觉像谁的车。越近越像,近到他看清驾驶座上的人就是赵铎,再看坐一旁的是阳纯雪的父亲。彻底不怀疑。
他一时没动,只眼晴盯看。车停。赵铎先下,前面下来阳父,后面果真又下来阳母和阳纯雪。
郝湘东推车门下去。
赵铎和阳家人一块往楼里走,那位置站的!看得郝湘东眼珠暴胀。阳父母前面走,赵铎与阳纯雪后面并排。阳纯雪走得似乎心不在焉,赵铎的手臂几次都像触到了她腰间,扶一把的样子。
赵湘东脚步越走越快,与赵铎一行,终于人字型汇于一处。自然都看到了对方。阳母脸上变气色,回身拽了女儿的手进楼。
“叔叔,阿姨!”郝湘东没用爸妈那更刺激性的称呼,叫住, “我想和你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阳父挺干脆, “走吧。’’
阳母继续拽着阳纯雪走。
“阿姨!”郝湘东又赶上一步, “让我和雪儿说几句话……”
阳母想想,放开女儿, “好吧,只这一次!以后再不要来。”她又看向女儿,眼光严肃, “小雪,妈相信你,你别忘了答应妈的话!”
阳父母并不走开,只脸避向一边。郝湘东走向阳纯雪,想拉胳膊,带别处去。
阳母喝住:“不许碰她!就在这儿说!”
郝湘东立阳纯雪面前,默然。
赵铎看看。往回走。到车上去。
许久,阳纯雪抬起眼来,碰到一起。凝望着,潸潸地,两行泪下来。
郝湘东着急地表达心声:死丫头,跟我另到个地方去呀!他们是你父母,我不好怎样,你可以使个性子呀。
可阳纯雪找不到甩开父母的借口。阳父母一点没准备再给郝湘东机会。此刻,当着赵铎的面,他更加不可能得到机会。阳母容忍片刻,是想也许女儿能说也句:别再来!但见竟是两眼相对,泪水汪汪。上来拉女儿:“好了,走吧。”
雪儿!郝湘东抱住了。
阳纯雪在他怀里饮泣。
阳父上来了,铁青着脸推开郝湘东,拉着阳纯雪快步进楼。赵铎没再下车,见阳纯雪一家进去,驱车离开。似乎等在那儿就是为了防备郝湘东万一任性妄为郝湘东气恼懊丧,站番不是,离开不想,进去也白进。很无望。却见阳纯雪又急急地出来了。郝湘东惊喜,上来拽蔷要走。阳纯雪表示拒绝,一收身。
郝湘东回头疑望。
“不能时间久了。”她只想和他说几句话。
郝湘东一刘也没犹豫,拉着她回身进楼,开了车库又进去。关门随即就将阳纯雪裹时怀里,痛吟,“死丫头,你想让我死嘛……”
阳纯雪任他抱着,亲吻,软软依在怀里很顺从,可也蔫蔫的没以往的生气。
他捧了脸看,问: “宝贝,怎么了?”
阳纯雪本想交待清楚就走的,一棱到他的怀抱,又哑了声音。脸上涌了涌,眼泪上来时,又投进怀里。她想让他抱着睡一觉,一靠进这怀里就再睁不开眼睛的感觉,天地关闭,四周宁静。
郝湘东想到小脸刚刚见时很红,摸到额上,惊, “发烧吗?挺热。”
“……没有。”阳纯雪又被从睡梦边缘扯回来,急忙摇头否定。
“去医院……”
阳纯雪使动摇头,直起身来,努力提精神, “真没有!跑的。”
“跑什么?”
“不知三楼还是四楼,电梯一停,我跑下来了……”阳纯雪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很是惭愧。不知爸妈这会儿怎么气呢。
郝湘东却笑了,爱昵地又托在怀里。 “宝贝,让你受苦了。我不好!’’疼爱一下又放开,问, “今天去哪了?怎么还赵铎跟着?”
“没去哪,带我爸妈四处看了看。”
“一整天?”
阳纯雪垂了脑袋默认。
郝湘东气闷。有阳父母在那儿,他现在一点要求也达不到阳纯雪这儿。犹豫着问出来: “爸妈,什么时候走?”
阳纯雪立时不满,没好气, “不走就是在这儿,要走,肯定我也一起走。”
无赖。你以为还是从前?她父母会这么扔下她就回去?
郝湘东觉得是这样,可不希望是这样。叹气, “宝,不能总这样,老见不到你,我会发疯了。”
阳纯雪也想这个问题。
“以后每晚你偷偷下来会儿,我在这儿等你……”
可这不是阳纯雪期望的解决方案。难道你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让她偷偷摸摸,让她的父母一起陪着伤心吗?又气冲, “我不喜欢在车库!过几天你不是要挖个坑带我到地下去吧?”
“那我怎么办?你爸妈又不让我进门,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鬼地方?”他环了腰又贴自己怀里,有些讨疼地嘟囔, “我昨晚就睡这儿的……”
阳纯雪受惊,“你你……”
“想离你近点。”
阳纯雪果然心疼,摸了脸颊,眼里嗔怨酸楚。他眼里望着,嘴角浮上温存的笑意,往她唇上印了下。“没事,睡得很舒服!抱着你会更舒服。要不,一会儿我悄悄弄张床进来……”他一半调笑。
阳纯雪眼睛狠狠挤他。只要有张放床的地方,有阳纯雪陪在床上,他是不是就一切大吉了?阳纯雪也愿意那样,但区别是,阳纯雪不想呆在一张只能悄悄放进来的床上!
阳纯雪将几日痛下的决心说出来:“先这样吧……”
“放张床?”郝湘东眼光划拉了下室内,有些吃惊阳纯雪真就答应。
咦——阳纯雪气的瞪眼睛, “你就知道床吗?在哪放张床,我爸妈也一样知道,会生气,伤心。”你一定要逼着她的父母接受女儿目前这种现状吗?不管他们有多痛?
郝湘东又拥进怀里,安抚。无语。
阳纯雪把未尽之话说出来, “我想,我们先不要见了。”
郝湘东一下放开。盯在她脸上。
“等,等,可以了。再见吧。我们就等等吧……”
自然是等他和玉雨春那边完全解决了!他急, “不行!一两年也要不见吗?
阳纯雪眼里困顿一下。他至少准备了一两年才能解决?
郝湘东情急中露出了底线,看出来,这限有点超出阳纯雪的期望长度。他把她拢在怀里,静下心来,干脆细说:“雪,你也不希望我太刺激她吧?现在,她干脆躲着不见,这种状态,就是见了面,也肯定商量不成。如果不和她达成一致,硬离了,会很难收拾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一直以来的关系,我不能……
生育等事,可能都得让人知道。雪,你要真让我这么难堪吗?难堪不仅是我,是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包括你,也包括我的父母家庭!我们以后在一起,也会受很多非议的。宝贝,体谅一下我,嗯?’’
阳纯雪知道他顾及这些,所以她希望他跟她走嘛!“那你想过,要是不只一两年呢,如果是一二十年呢?”
“不管多久!我们都在一起!不管任何形式,都在一起!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得跟着我……”郝湘东对那个一二十年很愤怒。
阳纯雪眼泪接着纷流而出,一拳打到他身上。霸道,无赖!牺牲她的家庭,让她的父母难堪就可以了?
郝湘东拥在怀里,也呼呼气喘。难以抑制的烦乱。还从没这般不得意,进退两难过。
阳纯雪抽泣停了,细语呢喃: “大无赖,你放心,阳白痴只属于你的。那猪脑袋不管等多久也等你……等到可以和你自由自在地在一起!现在,先放下吧…
…“
“你要没好的办法。就只能行!”阳纯雪脸上坚硬。
郝湘东恨得盯她会儿,咬牙, “真心话?不是因为那个赵铎吧?”
阳纯雪扭开脸懒得理会。
“宝,”他赖脸又求, “我等不了!不会是一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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