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珣听到额娘骂了,哭得更凶。皇后喝道:“在本宫面前训孩子,成何体统?本宫说了,不许再追究孩子了。她一个小丫头,你跟她较什么劲?”又哄若珣:“乖乖,今天跟皇额娘回去。”又道:“大家都散了吧。”于是便抱了若珣走了,皇贵妃也跟着走,众人施礼恭送。
皇后走后,懿贵妃过来劝慰德妃:“妹妹不要气了,小孩子哪有不莽撞的?你气坏了身子才划不来。皇后娘娘都不追究了,你何必放在心里。本宫想兰妃也是识大体的,不会记在心里。何况太医都说了没事。妹妹该宽宽心才是。”
德妃眼角似有泪花,微笑道:“姐姐的话,妹妹记下了。”
懿贵妃笑道:“这才是。“有说:“今日恬妹妹也受惊了,该早些休息。”茜宇福身报以微笑。于是懿贵妃也走了,如妃安慰几句,德妃便和如妃一同走了。馨祥宫里就剩下两位充容和茜宇姐妹二人,茜宇谢了几句,便打发他们走了。茜宇牵了彰榕去寝宫,正见秋叶、秋棠在打扫床铺,两人便在饭厅坐下。
彰榕笑咪咪地看着茜宇,让茜宇好生疑惑。
“姐姐刚才就这么看着妹妹,妹妹哪里不对了吗?”茜宇疑惑地问道。
彰榕还是笑而不语。茜宇嘟着嘴道:“姐姐又欺负妹妹。”
“我哪里敢欺负恬嫔娘娘。”彰榕坏坏地笑道。
茜宇更是一头雾水,问道:“姐姐怎么这么说?
彰榕笑道:“刚才在你的寝宫里,皇上对皇后说你今天护龙裔有功,要升你为嫔。皇后听说也吓了一跳,莫不要说我们了,我看那兰妃脸都气绿了。皇后说你尚未侍寝,恐坏了规矩,说要回太后再行商议,皇上也应允了。我看,你侍寝也就这几天了。”
茜宇听了脸色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低声道:“姐姐……我……”
彰榕道:“还是这么扭扭捏捏的么?我们三姐妹如今都好,不是好事么?我想你蕴姐姐知道了也会高兴。只是……”
茜宇抬头问:“怎么了?”
彰榕思量道:“如今只有余瑶宫的嫔位尚空缺,你若提升,就是连升两级,比蕴姐姐的位分还高呢?”
茜宇道:“姐姐是怕蕴姐姐会不开心吗?不会的,蕴姐姐和我从小玩到大,她是顶随和的人了。了不起妹妹不要这个嫔位了。”
彰榕笑道:“傻丫头,这是你说了算的?”姐妹二人笑做一团。
德妃回到承乾宫,把平时带若珣的几个宫女和嬷嬷该罚的罚,该骂的骂。训戒完了静下来,又想念起女儿,刚才隐约看到若珣手臂上缠了纱布,不免又心疼。后悔刚才让皇后抱了去,可是皇后要抱,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又想到今天若珣要是真的把兰妃的孩子撞下来,自己又该怎么办,若珣又该怎么办?一个人东想西想,暗自神伤。
坤宁宫里,皇后问了若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给若珣喂了饭,便让十二岁的二阿哥臻海带了若珣去玩。没多久,若珣就跑过来,抱着皇后的腿,“皇额娘、皇额娘”地撒娇。
皇后笑着抱起她问:“怎么了?哥哥欺负你了?”
“皇额娘,”若珣掰弄着自己的小手,低声道:“皇额娘,珣儿想……想额娘了。”又怯怯地看了皇后一眼,“珣儿想回额娘那里。”
皇后欣慰地抱了若珣亲了又亲,笑道:“我的心肝,你怎么这么乖呀?真是皇额娘的小宝贝,好,皇额娘许了。”说着便唤何嬷嬷和品鹊来带四公主回去。若珣给皇后磕头:“若珣告退。”皇后笑而不语,又对何嬷嬷说:“传本宫的话给德妃娘娘,不许为难了四公主。”何嬷嬷应了,便抱起若珣走了。皇后欣慰地笑着看她们走了,又唤了臻海过来问功课。
德妃还是想念女儿,想打发人去问,又不好意思。正在发愁,却听见外面女儿熟悉又清脆的叫声。原来何嬷嬷已经送了若珣回来,小若珣一回来,就挣脱了何嬷嬷,自己跑了进来,大声叫着“额娘”。德妃迎了出来,满脸欣喜,可是看到若珣又故作生气,自顾坐在了上位。若珣也不敢往前跑,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母亲。
何嬷嬷和品鹊进来请安,何嬷嬷把皇后的话说了,又说是四公主自己要回来的,德妃笑应了,让霭云给了赏,便打发他们回去。她们走后。德妃装作不理若珣,自己回寝宫去,若珣还是跑上去拉着额娘的衣角跟着进去了。其实德妃听说女儿自己要回来,十分欣慰,回到寝宫,只是责骂了几句,便关心起若珣手上的伤。若珣知道额娘不气了,就倚着母亲撒娇,德妃也是欣慰。
兰妃回到宫里,昏睡片刻,醒了过来,独自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情。
话说兰妃独自在床上细思今日之事,越想越气,德妃的女儿撞了自己,竟然什么事都没有。虽然恬婉仪歪打正着救了自己腹中的孩儿,可是皇上也用不着提升她吧!几次三番,皇上在众妃以及皇后面前表现出对恬婉仪的关爱,却又迟迟不让她侍寝,实在让人好奇。自己现在是宫里唯一有身孕的人,为什么却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皇帝对自己时时的关心,不过是念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皇后也是如此对待自己。从小因为是庶出,就处处低人一等,额娘也是用来让大娘随时出气的,兄弟姊妹之间玩耍,谁要是有个闪失,不管是谁的错,自己总是一顿打。难道自己要这样窝囊一辈子?如今虽居妃位,却无妃之尊,到底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正视自己,尊敬自己?想着想着,不免落泪,又感疲惫,便躺下身子,静静睡去。
从那日后,连着下了几日天的大雨,宫里有规矩,大风大雨的天气一切请安皆免。于是茜宇只是在宫里和两位充容下棋玩笑打发日子。这一日到了中午,天气放晴,时近六月,天气开始渐渐炎热。大家都换了轻纱薄衣,茜宇体态轻盈,更是美不胜收。
用过午膳,小筒子便从裕乾宫调来馨祥宫,正在正殿里给茜宇磕头,茜宇笑说:“免了免了,日后你就同小瑛子一起做本宫这里的功夫,莫不要出去惹祸就好。”小筒子喜得跟什么似的,不住地磕头谢恩:“那日德公公说奴才撞大运了,得了敬妃娘娘的缘了,奴才从未见过敬妃娘娘,实在不知道德公公的意思。后来敬妃娘娘同奴才说明了,奴才才知道这是主子对奴才的恩典。奴才愿意给主子做牛做马,报答主子的恩典。”
“日后你好好地干活,不要惹事就是对主子的孝顺了。“缘亦从外头进来,养了些日子,身上的伤都好了。茜宇笑道:“你该多歇些日子。”缘亦笑道:“不敢歇了,再歇,那些小丫头们就把顶子掀了。”众人听了都欢笑不已。“皇上驾到。”正大家笑着,却听见外头太监传报,不免一怔。于是都整理衣装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茜宇跪地施礼,却被赫臻拦住,笑道:“何必多礼。”皇帝突来,茜宇有些紧张。赫臻在上位坐下,和颜悦色地看着茜宇等一干人,茜宇穿了淡紫色薄纱、腰间束着金色细绸带、垂了两块和田玉佩,嫩黄色的坎肩飘飘欲仙,妩媚而不失端庄,赫臻实在喜欢。两位充容听说皇帝来了,也连忙过来请安。赫臻惊讶于这个馨祥宫里竟藏了这样三个美人儿。两位充容站在茜宇身后,也是有些羞怯。赫臻见这里没有她们坐的地方,便说要去饭厅用些点心,于是三人便一同陪着。
缘亦上了点心,虽然是小厨房做的,但比御膳房的精致、清淡些,赫臻也还吃的惯。茜宇三人见皇帝不说话,自己便也不敢说话。片刻后,赫臻开腔道:“你们怎么不吃。”茜宇不禁“嗤”一声笑起来,又立刻察觉到自己失态,有些羞涩。赫臻笑道:“笑什么?”茜宇微笑道:“皇上,这会子已经过了饭点,臣妾等自然不饿,又怎会吃呢?”赫臻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悠然道:“原来这样!朕方才和众臣唇枪舌剑,不知不觉就忘了时刻。”茜宇后悔自己的话,皇帝日理万机,勤于朝政忘记了吃饭也是常有的。赫臻看她脸色有异,笑道:“你们在这里过得惯吗?”钱虢容轻声道:“谢皇上关心,婉仪娘娘对臣妾等情同姐妹,臣妾等都过得习惯。”赫臻笑着点点头,又看李泽容,一张瓜子脸,浓眉大眼的娇俏可爱,心下觉得喜欢,便问:“姓什么?”李泽容不敢抬头,轻声道:“回皇上,臣妾家里是山东府总督李布尔。”赫臻笑道:“看你个子不高,不像是山东人啊!”李泽容微笑道:“回皇上,因为臣妾的额娘是江南人。”赫臻笑道:“这样。”又看茜宇,见她脸上只是欢喜。便问:“为什么事情高兴?刚才朕也听到你们在笑,说来朕也听听。”茜宇微笑道:“回皇上,臣妾这里新来了一个小太监,大家不过说些家常的玩笑话,不入皇上的耳朵。”赫臻笑道:“你这里奴才不够用吗?”茜宇道:“回皇上,小筒子是敬妃姐姐赐给臣妾的,姐姐说臣妾平日爱去翰宛亭,又不识水性,身边要跟个会水性的奴才才是。”赫臻笑而不语,又喝了两口茶,道:“恬卿陪朕去翰宛亭坐坐如何?”茜宇听了不免怔惊,又想皇上为何不念两位充容的颜面?岂料赫臻已经起身往外走,自己不敢驳皇帝的面子,便也顾不得两位充容,自己跟了出去。缘亦见状十分欢喜,便示意秋心和小筒子跟上,自己伺候两位充容。其实他俩人心底单纯,能借着茜宇得见圣颜,已经十分满意,知道自己的分量,又怎能和茜宇相提并论。或许皇宫里生存的不二法门就是有自知之明了。
到了福园的小渡口,却见那新来的太监躺在船里打盹,滕海大惊,连忙下去扇了两个嘴巴把将他打醒,那奴才醒来看见这阵势吓的腿软,滕海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引了皇上登船,又搀茜宇,茜宇笑道:“别难为他了,让他在岸上歇着吧!小筒子,你来。”滕海连连称是,小筒子手脚麻利的脱了船缰,撑起篙子,小船便缓缓驶出。到了翰宛亭,滕海伺候了赫臻和茜宇上岸,自己便和小筒子并几个宫女坐在船上等候。
“皇上坐。”茜宇用手帕拂了石凳子,给赫臻让座。赫臻笑着坐下,拉了茜宇的手一同坐下,笑道“脏了你的帕子了。”茜宇道:“不过一块帕子。”赫臻抚摸着茜宇雪白细腻的纤纤玉手,却觉得十分冰凉,关切地问:“怎么这么凉,冷么?”茜宇微笑道:“就快大暑天了,怎么会冷。”赫臻道:“朕看你穿的单薄。”茜宇道:“臣妾打小有个手凉脚冷的毛病,大夫说臣妾血气很好,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着有些羞涩。赫臻温柔地抬起茜宇的脸庞,问道:“端午晏上,吓到你了?”茜宇微微点头,不敢正视赫臻的眼睛。赫臻将她的脸转过来,又问:“敬妃同你说朕要升你为嫔吗?”茜宇还是点头,赫臻又问:“你怎么想?”茜宇转过来,眸如秋波,含情脉脉,轻声道:“臣妾认为不妥。”赫臻道:“问什么?”茜宇道:“臣妾尚未侍寝,又无助皇后协理后宫,各方面都无德无才,实在不该恬居嫔位。”说到这里,不免又微笑起来,赫臻问其因,茜宇笑道:“臣妾的封字‘恬’和恬不知耻的‘恬’是字同音不同,如果皇上真的让臣妾升为嫔,真真是要让人笑话了。”赫臻想想也笑。
茜宇轻轻拿下皇帝的手,这是一双宽厚而有力的手掌,掌握着天下大权,掌握着自己的命运。赫臻离了座眺望远方,轻声道:“那日朕同你讲的花期一事,你可明白朕的意思。”茜宇虽然心里略有明了,但不敢妄断,只是迷茫地看着赫臻。赫臻转过来,看着茜宇,道:“那日太后召你何事?”茜宇思索着,进宫逾月了,太后并未单独召见过自己。赫臻见她脸色疑惑,道:“就是册封大典的那天。”册封大典?茜宇听了心头一热,难道那天皇帝看到自己了。赫臻正色道:“那天太后同你说了什么?”茜宇思索着,轻声道:“不过是些家常,太后说想好好瞧瞧臣妾这个……这个侄女,还说让我额娘进宫来看臣妾。”赫臻道:“就这些?”茜宇木然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皇帝问自己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赫臻突然笑起来,茜宇是在莫名,便默默不语。赫臻坐下来,笑看着茜宇,轻声道:“你有千里寻亲的豪气,朕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你的。”茜宇听了,心里更加迷茫。
赫臻拉起茜宇的手,笑道:“朕说过希望你以后可以陪朕看每一次的梨花盛开,你能做到吗?”茜宇垂首低语:“臣妾……如果可以,臣且愿意。”赫臻爽朗的笑声在湖面上荡漾开,似乎惊起了阵阵涟漪。茜宇似乎感到被羞辱,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皇上笑什么?”赫臻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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