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拳再次开始,令赵副部长想不到的是,一拳下去,又被黄珊喊停。他端着就又放到两位干事面前,李干事却把酒端了过来,重新放到他面前。蒋丽莎带着讽刺和轻蔑,嘲笑赵副部长说:“我再让一步,你输一次允许你喝半杯,我输了喝一杯,你看如何。”
赵副部长受到挖苦,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酒喝到一定程度,少一分则不满足,多一份就大醉,赵副部长六两酒进去,只感到一股酒气直往头上撞,似乎要顶破他的脑袋。他浑身发麻,眼前无数个影子在晃动,眼看就站立不稳。
但是,他提着一口气,非要给自己挣回面子。他使劲地摇摇脑袋,力争清醒,然后又伸出手来。
蒋丽莎转身猜拳,已经叫喊出声,可没有听到对方的响应,她重新转回身来,却发现赵副部长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嘟囔着:“你太厉害,我输了,我认输了。”
蒋丽莎把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活生生一个孙二娘再世,冷笑一声之后,看了马副部长一眼。马副部长就像被马蜂蛰了一下,赶快赔笑说:“蒋场长,我可是喝多了,我也没有赵副部长那样的好酒量。”
“知道就好。”
蒋丽莎盛气凌人地说。
马副部长给两位干事使了个眼色,先让他们出去,然后对蒋丽莎说:“其实这次喝酒是高寒提议的,他今天高兴,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你放心,从今而后,我会好好地配合他的工作。别的不说,你看我都多大年龄了,在市委也混不了几天,更没什么指望往上那个了,我——”
“我希望你言行一致,说到做到。”
蒋丽莎教训说。
“一定,一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扶持年轻人天经地义。其实灌醉高寒都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关。”
马副部长说着看了赵副部长一眼,他怕这句话被赵副部长听到,事后说自己是叛徒内Jian卖国贼。
“那今天是谁买单?”
蒋丽莎明知故问道。
“我买单,我买单。”
马副部长殷勤地说。
“那就委屈你了。”
蒋丽莎不客气地说。
蒋丽莎和黄珊抬着高寒出了牡丹亭,把两位副部长留了下来。
高寒被抬进别墅时,正赶上黄江河从卧室里出来,一边搭手一边问道:“怎么会这样,和谁在一起喝酒。这小子,组织部的椅子还没捂热,怪毛病倒是学了不少。”
蒋丽莎搬着高寒的脚,埋怨黄江河说:“还是组织部的两个孬种干的好事。要不是我和黄珊及时赶到,说不定高寒就学了翁通山了。”
“他们有这种胆子?”
黄江河厉声问道。
“你到饭店去看看就知道了,赵副部长还趴在那儿说胡话呢。”
黄珊说。
黄江河满肚子怨气,但他一声不吭。不给市委书记女婿面子,其实就是没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要想给高寒创造一个舒心的工作环境,就必须先铲除这帮老资格的元老。黄江河打定了主意,最好把这两个副部长都调离组织部,重新选择人选,注入新鲜的血液。
黄江河草草地吃了饭,来到卧室就给张峰打了电话,要和他商量把两位副部长调离组织部的事。张峰接到电话,放下碗,匆匆地来到了黄江河的家里。
客厅里除了黄江河和张峰,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等张峰了解了黄江河的意图,毫不犹豫地说:“两个副部长如果都在,高寒的工作肯定难以展开,如果都调走,又怕高寒架不住车,迷失了方向。”
“你的意思是——”
“走一个留一个。”
“谁走谁留?”
“赵难缠,赵走马留,这样一来,也给马一个下马威。”
张峰胸有成竹地说。
“关键是把赵调到哪儿,他都一把年纪了。”
黄江河皱着眉头问道。
“好办,明升暗降,在郊县给他安排个县长助理,这样一来,既离了眼界,又能捞点实惠,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黄江河点头称是。
官员的命运就是如此的可悲,下级永远是刀下的鱼Rou,即使活蹦乱跳,只要上级轻轻地挥动手臂,轻者他们会遍体鳞伤,丢盔弃甲,狼狈逃窜,重者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年轻人身体好,高寒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基本没事。蒋丽莎和黄珊都没起床,黄江河也没有向他提起昨晚的事。高寒喝了点粥,和黄江河打了招呼就去上班。
对于昨天的场面,前半部分还记忆犹新,后半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他到办公室看到两位干事已经到来,就想问问昨天是怎么样收场的,还没开口,李干事就给他泡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端到面前,说:“昨天你喝多了,可你阿姨可给你挣回了面子,把两位副部长都灌倒了。好酒量,我平生第一次见到。”
高寒这才知道蒋丽莎和黄珊昨天到了饭店,蒋丽莎还和两位副部长喝了酒。他 正想问问两位副部长来了没有,张峰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正文 第796章 容人之量
高寒到了市委办公室,张峰让了座,然后又亲自给高寒泡了茶,自己也坐下后才问道:“昨天我不在场,你打了败仗了吧。那两个都是景阳冈上的老虎,只有我这只武松才能降得住,一般人连屁股都摸不得,弄不好还要被吃掉。”
“败仗称不上,只是酒量不如人。两位副部长都是你的得力干将,现在你离开后,本来他们该得到提升,我却占据了他们的位置,心里不服气,这我能理解。”
高寒辩解说。
张峰见高寒挺仗义,就伸出大拇指,说:“看来你还能体会别人的苦衷,是个Xing情中人。不过呢,我可告诉你,官场如战场,你若还抱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慈悲胸怀,迟早就会像那个农夫,被毒蛇咬上一口,然后不治身亡,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在你面前,我不敢倚老卖老,但毕竟在官场上比你多吃了几年饭,见识自然也比你广。”
对于张峰的话,高寒不以为然,但又不好意思辩驳,就问道:“我刚来市委,脚跟未稳,自然希望随时得到你的指教,请问——”
不等高寒问完,张峰就说:“我昨天应黄书记请求到你家里,商量了组织部人员调动之事,决定把赵副部长调走,到郊县任个县长助理,还没形成文件,想听听你的意见。”
高寒呵呵一笑,说:“你们这样做就是想为我扫清道路,我心如明镜,如果你们征求我的意见,我竭力反对。”
“为什么?”
张峰奇怪地问道。他本来以为,这样做高寒一定会很高兴,没想到他会不知好歹,提出反对意见。
高寒喝口茶。一片茶叶粘在了高寒的嘴唇上,高寒伸手摸了一把,把茶叶片拿在手里,向张峰晃晃,说:“如果因为一片茶叶粘在嘴上就不喝茶,那是因噎废食。他们在组织部都是元老级的领导,而我只是初出茅庐的愣小子,他们为难我,甚至看不起我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锻炼,如果连这两座小山峰都拿不下,还怎么攻占敌方的阵地?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哈哈,你小子,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你,哈哈,你呀,真是个愣头青。这是我和黄书记共同做出的决定,你想反对,回家对你爸爸说去,我做不了主。”
张峰大笑之后,否定了高寒。
话虽然这样说,但既然高寒不同意调走赵副部长,张峰暂时也无可奈何,两人又闲扯了几句,高寒就回到了组织部。
晚上,高寒回到家里就被黄江河叫去,两人在客厅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黄江河早已得到了张峰和高寒谈话的内容,当黄江河问高寒为什么不同意把赵副部长调走时,黄高寒把对张峰讲过了理由又说了一遍。
黄江河听了高寒的话,沉思片刻,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风格,如果你对自己的计划有把握,我相信你一定能顺利实现自己的计划。”
高寒的意见得到黄江河的鼓励和认可,就下决心把两位副部长拉到自己一边,于是就开始制定自己的行动计划。
赵副部长那天喝多了酒,两天都没有到组织部上班了。他请假的方式很特别,让他的老婆给往组织部打了电话,还亲自叫高寒接听。
也许赵副部长把喝酒的经过告诉了老婆,所以老婆在电话中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礼貌,开口就问道:“你就是那个叫高寒的年轻人吧,我是老赵家里的,听说你喝酒还带你的丈母娘做保镖,你可真够牛逼的,把我们家老赵喝成那样。前一段时间听说在那个饭店已经喝死一个人了,你这样做不会是让我家老赵重蹈翁通山的覆辙吧。我把话说在前边,我家老赵要是有了闪失,我可没有闲工夫到省委去告状,我直接把老赵拉到你们家门口,让全市的人都知道,你们官大一级的,除了用酒喝死人,没有别的能耐……”
听口气,老赵的老婆文化素质不高,但绝对是个不饶人的主儿。
高寒放下电话,侧面从王干事那儿打听到,老赵原来家在农村,前几年才在市里买了房子,把老婆和孩子都接了过来。除此之外,高寒还打听到,老赵有个女儿在外地读书,一年要花去不少费用,家里的生活也比较拮据。
掌握了老赵的这些情况,高寒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下午下班后,他开着车到超市转悠了一圈,买了一堆的营养品,然后又在银行取了五百块钱,就开着车直奔老赵的家里。
人之初Xing本善,以高寒的能力再加上这一理论的指导,高寒此行的效果可以想象是多么的成功。老赵不但接受了高寒送来的礼品,还连连向他道歉,说以前不该对高寒太冷淡,以后只要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老赵的老婆更是握着高寒的手,爽快地说:“我们家老赵就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如果以后他有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训斥他,他要是不听,你就给我打电话,看我怎么收拾他。”
临走的时候,高寒语重心长地说:“以后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高寒开车走的时候,老赵夫妇站在小区的门口,一直到看不见高寒,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家。
从这件事上,高寒悟出了 一个道理,虽然这个社会竞争很激烈,但人与人之间只要真心相处,肝胆相照,即使再大的嫌隙,也能化干戈为玉帛。同时,他又认识到,人与人相处,从某种意义上说和做生意一样,爱心是对等的,如果没有付出就得不到响应的汇报。
高寒去看望过赵副部长的第二天,赵副部长一大早就来上班了。他进到办公室时,高寒还没来。
他上班后就向大家宣布说:“以后遇到往外跑的事,先由你们年轻人冲锋,平时家里的小事——例如打扫卫生擦桌子提水等等,我全部包圆,谁和我抢我和谁急。”
马副部长见老赵在家休息几天再回来像换了个人,就开玩笑道:“我听人说好酒能改变人的秉Xing,可见名不虚传。那天的剑南春可是十年陈酿,你们看看,老赵大醉一场,不但精神焕发,连脑子里的污垢都被清洗了。”
正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那天可是我买的单,我这次可亏大了,七八瓶剑南春,一桌子好菜,要是我一个人吃,能吃多长时间。”
马副部长正说着,高寒进来了。老马看见高寒进来,赶快闭上了嘴,可是已经晚了,高寒已经听到最关键的话。他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走到马副部长跟前塞在他手里,抱歉地说:“那天我喝多了,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其实我是好心,谁知道就——”
老马激动地站起来,拿着钱直往高寒的怀里塞,高寒坚持不要,老马就说:“我既然已经把钱掏了,就没打算再要回来,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高寒重复了他的话,也说道:“我既然请大家喝酒吃饭,就不怕掏钱。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了,你和赵副部长都是长辈,以后想喝酒,就打声招呼,我会尽量满足,但千万不能再喝多了。”
李干事和王干事在一边看着,王干事对李干事说:“看看人家,不愧是从省委下来的,心胸多开阔。”
李干事接话道:“干大事者必有大胸怀,古往今来都如此,高部长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高寒其他的话没听到,就听到了高部长三个字,就说:“我现在正式声明,以后无论谁,都不能喊我高部长。”
“为什么?”
王干事问道。
“我只不过是下来锻炼的,论级别差得远呢,你们喊我高部长,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人家会说闲话,说我不知天高地厚。”
赵副部长说:“无论是否叫你高部长,其实你已经是我们的部长了,破格提拔的事也不是没有,你不要我们喊,我们偏偏就要喊,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从此以后,无论在组织部还是在外边,只要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