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太冲惹恼了他吗?无数个疑问出现在许文蓝的脑海里,她一时找不到答案。
黄江河抬头看了一眼许文蓝,又低下头来专心致志地看他的报纸。
许文蓝垂着两手,低声地说:“黄书记,我来了。”
“嗯,知道,是我叫你进来的。”
黄江河又抬抬头,然后把报纸放到了一边,再接一句,“坐吧。”
许文蓝没有坐,依然站在黄江河的一侧。黄江河没再请许文蓝坐下,把椅子转动一下,把手放在大腿上,正面对着许文蓝。
“我错了,我不该挂断你的电话,可我不知道你是——”
电视台的名嘴,在市委书记面前,比面对成千上万的广大节目爱好者还要拘谨。黄江河抬了一下手,然后用力地往下一摆,说:“不知者不为罪,我没怪你,你不必为此自责。”
不怪我才怪呢,要是不怪我,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没有一丝的热情。许文蓝这样想着,就想告诉黄书记为什么自己要挂断他的电话,于是就解释道:“我受伤了,不,是我的手受伤了。”
“大清早的手怎么就受伤了。”
黄江河依然漫不经心地问。他不能马上热情,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如果马上热情起来,就失去了市委书记的严肃和尊严。他在许文蓝面前还没有到要失去自己尊严的程度,所以他必须冷静。
“你在打电话时,我正在擦沙发,手指刺进了一根木刺,所以——”
“处理过了吗?”
“还没……”
“我帮你看看。”
黄江河冷静地说。
他本来能把他的关心通过夸张的动作完全表现出来,但他没有那样做,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要兴奋起来,会让许文蓝起疑心的,说不定会看穿他的心思。电视台的主持人,无所不知,任何人的任何雕虫小技,都别指望逃脱她如炬的火眼。
许文蓝似乎受到了感动,很快就把手伸到黄江河的面。黄江河伸手抓住许文蓝的手,细心地观察之后,先“哎呀”一声。
“怎么了?”
许文蓝以同样吃惊的口气问道。
“那么粗大的一根木刺,怎么不早说。别小看了一根小刺,会感染的。如果木刺上所带的病菌进入了血液,会带来大麻烦。”
在黄河边的山顶上,黄江河似乎对冰莹也说过同样的话。
黄江河说完,转动了椅子,从抽斗里拿出指甲剪,然后一手狠狠地捏着许文蓝受伤的手指,用指甲剪的刀尖慢慢地靠近了那根隐约可见的木刺。
“你忍着点,我尽量把这块Rou捏麻木了,等你感觉不到疼痛,然后再拽出来。”
木刺很快被指甲剪拽了出来,可黄江河的手依然没有松开许文蓝的手。他一手捏着许文蓝的那根手指,一手握着许文蓝的手腕,往上面吹了一口气,像哄小孩子那样说:“吹一吹就不疼了,以后千万要小心。在工作的同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是生命的保证,如果没有了生命还谈什么工作。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北原市中学教育都存在哪些问题。”
许文蓝趁着黄江河说话,稍一用力,不失时机地把手从黄江河的手里抽了出来。可她的手还是感到不舒服,就放在眼下仔细地看,然后又在木刺刺进去的地方捏了一把,就对黄江河说:“这下麻烦了,你把刺弄断了,里面还剩了一半。”
“不会吧。”
黄江河说着,又把许文蓝的手抓到了自己的手里。
正文 第568章竹影摇曳中的野味
黄江河一听说许文蓝手指里的刺儿还留了一半,就伸手把许文蓝的手又抓了过来,然后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好细嫩地手,这不像是三十多岁女人的手。如果只看手不看人,黄江河会认为这是一只少女的手。手指纤细修长,手纹清晰,手掌薄削,气色红润,软绵绵的柔若无骨。他好想把手放在嘴边,细细地品味一番。
可他没那么做,因为时机还为成熟。
一个成功的猎人,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绝不会轻易扣动扳机。那样不仅会白白地浪费子弹,还会惊吓了猎物。
“咱们先不谈工作,必须马上到医院就诊。”
黄江河终于松开了许文蓝的手,看着许文蓝关心地说。
“不要紧的,不就是一根刺儿吗,没事。”
许文蓝轻描淡写地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伤不除祸患无穷,走咱们一起去医院,回来后再谈工作。你的手不方便,我开车带你去。”
黄江河说着已经站起。
许文蓝似乎受到了感动,语无伦次地说:“谢谢,谢谢黄书记。”
“不用谢,都是一家人。”
黄江河习惯地说,说过之后连自己都感到不对劲,马上改口说:“我的意思是咱们都是人民的公仆,不分你我。”
今天医院的人特别多。黄江河和许文蓝到外科门诊时,外边排了十几个人。按照黄江河的脾气,他动嘴就能Cha队。但是,黄江河没有那样做,他想和许文蓝在一起待更长的时间。
门诊外的长廊上只剩下了一个空椅子了,出于对女Xing的关心和照顾,黄江河扶着许文蓝坐到了椅子上。许文蓝坐定后,仰脸看着黄江河,客气地说:“黄书记,还是你坐吧,我站着。”
“你是嫌我年龄比你大?实话告诉你,我的体质要好于一般人。”
黄江河说着做了个伸展运动。
许文蓝坐着,黄江河就站在许文蓝的身边。由于黄江河保养得到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一对夫妻。黄江河一边和许文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趁许文蓝不注意时从侧面看着许文蓝俊俏的脸庞。
许文蓝不愧是电视台主持人,年过三十五,依然面若桃花,不但脸上肌Rou不显皱纹,就连脖子也白白嫩嫩,没有一丝的皱褶。外露的肌肤还如此光洁,里面的可想而知。黄江河的思想信马由缰,就不由靠近了许文蓝,把眼顺着脖子往下窥视。可惜的是,他只看到深深的**,至于他想看到的那对宝物,被一层红色的绸布严严实实地遮盖着。
说话间已经轮到了许文蓝。黄江河和许文蓝一起走进诊室,医生正在训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两人的对话差一点让许文蓝和黄江河笑岔了气。
医生问:“你的票号是吆零吆,为什么喊你不进来,非要等到最后。”
老人说:“我只知道101,没听过幺零幺。”
医生说:“一就是吆,吆就是一。吆零吆就是101,说说你怎么了。”
老人说:“幺生,我一疼。”
医生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你到底哪疼,我当了几十年的医生,没听说过一疼的。“老人指指腰间,说:“我这里疼。”
“那是腰,不是一。”
医生训斥道。
“你不是说一就是幺,幺就是一吗?难道我又说错了。”
你没等医生再说话,许文蓝和黄江河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按照老人的话,应该说直不起“一”来了。
许文蓝手上的刺儿闹腾了一个中午,转眼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黄江河开车从医院出来,有心邀请许文蓝吃饭,又怕她拒绝,于是就提前想好了计策,说:“别的人当局长,不是给我送礼就是请我吃饭,你倒好,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局长,连顿饭也不请我吃。不请吃饭也罢了,还要挂断我的电话,你说怎么惩罚你吧。”
“在你手下做事,你随便,只要你画个道道出来,我照办就是了。”
“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黄江河见火候已到,脱口而出。
“别说那么好好听,就莫非就是要我陪你吃饭。”
许文蓝一针见血地说。
黄江河怕许文蓝拒绝的担心是多余的。多少人一辈子都难得和市委书记说一句话,更别说和市委书记一起吃饭了。既然黄江河张了口,就是天塌下来,许文蓝也不敢拒绝。不过话又说回来,黄江河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许文蓝在他的心里占据太大的分量。
市委书记在外吃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认识他。更何况,许文蓝也是北原市的名人,两个名人在一起出入公众场合,很多人会对他们行注目礼,没有涵养的人还会在背后指指戳戳。出于不想见人的考虑,黄江河一直把车开到了北山的竹林风景区。
这个地方黄江河并不陌生,大约两年前,他和蒋丽莎也在这里吃过饭,在饭后,在竹影摇曳中还共浴了爱河。
穿越茂密的竹林,沿着弯曲的小路,黄江河带着许文蓝终于找到了一家小酒馆。酒馆由竹篱笆围住,篱笆门上挂着杏黄旗,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野味酒馆”四个大字。字体虽然笨拙,和田园牧歌式的环境也极为般配。
“就这里吧。”
黄江河在篱笆门前停下了脚步,问身边的许文蓝。
“我紧跟书记不掉队,你指哪儿我就打哪儿,绝不后退半步。”
许文蓝微笑着,对黄江河点点头。
酒馆的女老板看见有客人光顾,一溜小跑到篱笆墙边,边开门边问道:“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就两位。”
黄江河说。
“原来是夫妻休闲,里面请。别看我们的酒店小,附近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经常光顾呢,说了两位可能不大相信,就连北山市的乡长和镇长都来过这里。为什么?我们的酒馆有特色,主要是野味。野兔子,野山鸡,野斑鸠,还有野猫子呢,纯天然绿色,绝无污染,保管你吃了这顿想下顿,今天来了明天来。”
黄江河打眼望着眼前的女老板,只见三十来岁,虽然身材丰满得有些臃肿,但大脸盘却很好看。面色红润,嘴唇鲜红,一张嘴两排不大不小的银牙在阳关下熠熠发光,直耀花了人的眼睛。
她打开篱笆门,做着请的姿势。黄江河让许文蓝先进,许文蓝倒也没客气,抬脚就迈步就到了门里面。黄江河刚要进去,只听许文蓝尖叫一声,随即就跑了出来,一下子就藏到了黄江河的后面,惊恐地看着篱笆门。
黄江河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狮子狗摇头摆尾出来了。它睁着铜铃般的圆溜溜的眼睛,嘴里不停地呜呜着。眼看狮子狗还要过来,许文蓝又是一阵尖叫,突然就从后面搂住了黄江河,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两条腿高高翘起。
黄江河一边背着许文蓝,一边抬起脚来,用力地向狮子狗踢过去。
狮子狗哪经得起黄江河用力的一踢,当时就打了几个滚,一下子飞出去几米远,哼哼唧唧地叫着,站定后恐惧地望了一眼,夹着尾巴迅速向远处跑去。
老板娘觉得不好意思,就解释说:“我这只狗,只叫唤不下口,别怕。”
眼看着狮子狗跑远,许文蓝想从黄江河的背上下来,黄江河却吓唬许文蓝说:“千万别,里面还有一只。”
许文蓝一听,搂紧了黄江河的脖子,又把腿高高地抬起来。黄江河心里一乐,两手搂着许文蓝的小腿,一直把许文蓝背到里面,才把她放了下来。
那种背部的柔软的感觉,好爽,足以让黄江河终生难忘。
两人坐下后,黄江河问许文蓝说:“那么大个人,怎么会怕一只小狗。亏你还是记者,如果到有狗的地方去采访,出了这种状况,还不把人笑死。”
“我从小就怕狗,不但怕狗,我还怕麻雀,那小东西,毛茸茸的,光不琉球的,我一看见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许文蓝红着脸,低声地说。她的脸红不是被狗吓的,她刚才情急之下,趴到了黄江河的背上,现在想起来有些害羞。
小酒馆没什么好菜,不等黄江河吩咐,老板娘就端上了三盘小菜。她一边往桌子上上菜,一边报着菜名,只听她喊道:“野竹笋一盘,野山菜一盘,小驴Rou一盘。三个菜你们先慢用,另外还有红烧野斑鸠四只,清炖野鸡一只。”
“有上档次的酒没有,来一瓶。”
老板娘说完刚要转身,黄江河问道。
“只有自家的米酒,没有商品酒。”
老板娘回眸一笑,丢给黄江河一个妩媚的眼神。黄江河知道她不是有意的,是常年做生意养成的习惯。
“好喝吗?”
“不好喝不要钱,好喝了也不要钱,自家酿造的,只费些粮食和功夫。”
“好,那就来一斤尝尝,钱少不了你的。”
酒未上来许文蓝就事先声明说:“我不喝酒,你也少喝点。”
黄江河说,“我少喝点,你也少喝点。无酒不成席,无酒也不成礼,第一次请你吃饭,不喝酒怎么行,听我的。”
老板娘把酒端上来时,黄江河刚好正在夹一块驴Rou往嘴里送,看见老板娘红扑扑的脸,就想开个玩笑,说:“这Rou不会是人Rou吧。”
“看老板说的,我又不是孙二娘,酒馆又不是黑店,哪来的人Rou。”
老板娘一转身,黄江河就对许文蓝说:“竹林深处的小酒馆,老板娘也知道孙二娘,不简单。还真别说,她长得还真有些像孙二娘。”
许文蓝笑笑,不置可否。
野鸡一上来,黄江河就放下筷子,捋起袖子,直接上手把两只鸡腿拧了下来,然后放到了许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