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被他的气质吸引,一步步恋上了他,终至于再也难将其它男子放在心上;而未对他死心前,即使出色如钟泉流,也难动摇她一分一毫。
无可取代的深情,却也要人命的执着。而这种执着之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尝。
本以为不会再尝,二度面临时,却执着依旧,毫不考虑地掬起苦盅就灌,只求得苦楚当中能有半回甜。何是,有吗?
钟泉流问道:“那么是我多言了?”
环秋尴尬的勉强道:“二公子之出众,不会因为环秋而有所消长;大公子的心思,更不会因环秋而有所改变吧?环秋何德何能,哪有这许多本事来影响你们?”
“看来的确是我多言了。”
如何能同大哥争呢?他们兄弟感情一向好,即使环秋爱的是他,他也不能为了她坏了手足之情吧?更何况她爱的根本不是自己,他更没有理由争。钟泉流怔怔想着。
环秋心生一计,开口道:“有事商求,请你帮个忙好吗?”
“请说。”钟泉流下意识回道。
“你大哥不愿你插手帮他找人是吗?”
美目盼兮,令钟泉流失了魂。
“是的。”他反射般回答。“那若是我请你帮忙找人呢?”狡黠的眸光闪闪发亮。
“这……”钟泉流迟疑着。
“是我要见那刘蔚云,你帮我找,可不违背兄弟之义吧?”环秋的双眸越说越亮:
“更何况就算我见了她,只要不去告诉你大哥,自然不算是你插手帮他找的,不是么?”
是这样没错,但这方法还真狡猾。钟泉流怔怔瞧着环秋心里兀自痴想;以如此黏腻的情丝织成的绵密情网,大哥可逃得过?为何偏不来网他?
若换做是他,他甘愿自投罗网。
***
“江老大,你要带我去认识什么样的朋友?”环秋问道。
午后的阳光还算温和,用来打瞌睡嫌浪费,出门串门子倒正好。江老大拉着环秋,说是要介绍几个扬州朋友给她,也不管她答应没,拉了便往外跑。
“咦?钟清流人呢?”江老大突然停下脚步。
“这几天都不见他人影。”环秋的眼神像黯夜。
“嗯……提起他,我才想到,帮他找人找了几天,他又莫名其妙说不要我帮忙,本来我暂时把这事搁了下来,竟然忘了身边就有一对符合他条件的夫妻,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江老大沈吟。
“在哪里?”环秋忙问。
“刚好就是今天要带你去见的朋友,就是不晓得是不是钟清流要找的人。不管是不是,总是要介绍你们认识的,你跟着我去就是了。”
环秋跟着她来到城西。城西较市集僻静,商店铺子少,更没有赌馆酒楼之类龙蛇混杂的地方,离城郊也近,住在这儿倒可图个清净。环秋精神一振。
几个从六、七岁至十二、三岁不等的幼童,有些衣着华丽,也有些衣衫褴褛,从她俩的面前嬉笑而过,模样天真,也让寂静的街道上有了几许生气。
“追不到!追不到!哈哈哈……”一个孩子边跑边笑。
“不要跑!把我的功课还我!”另一个孩子急道。
“借抄一下嘛!先生总说你文章作的好,我要看看哪里好。”他两手藏在身后,似乎拿了什么东西。
“小偷!偷抄人功课!”孩子涨红了脸叫道。
旁观的几个孩子拍掌助阵,也不知是帮谁的忙。那拿人东西的孩子玩闹地躲到了环秋身后,以她为掩护,让那着急的孩子绕着追。环秋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看着两个孩子围着她转,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几个啊!上课的时间都快到了,还在这儿鬼混,小心我去告诉君先生,罚你们多抄一倍的功课,多背一倍的书!”江老大故作狰狞面目吼道。
“啊!是江老大!江老大好。”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叫道。
孩子们见了她,个个停下脚步,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江老大”长、“江老大”短的唤个不停,她也笑咪咪地摸摸孩子们的头。
环秋面对此景,感到有此一意外。真难想象江老大和这群孩子是如何混熟的。
“江老大,别告诉先生好不好?”那个拿人功课的孩子忙将东西还回,苦着脸求“可以,同文文道个歉。”江老大扠着腰道。
孩子悻悻道了个歉后,不一会又兴高采烈地开口:“江老大,我长大后可不可以也到你家的场子工作?”那孩子带着崇拜的神色问道。
“胡闹!先生是怎么教你的?读了书还想当赌徒?”江老大板起脸孔。
没想到江老大身为赌场老板,虽然没读几天书,是非还分的清楚。她身在江湖,气质却不粗鄙,反称俊秀,是这个原因吧?可是,让小孩子也称她老大,这也太……
她还真喜欢耍老大威风,连孩子也不放过?环秋觉得好笑。
“可是,如果可以像江老大你这么威风的话,那我情愿不要读书,当赌徒就好。”那孩子挨骂,仍怯怯地为自己辩护。
“可是,赌徒那么多个,出人头地的就只江老大一个,其它人不是倾家荡产,就是一事无成;反观那些读了书的,就算不登三甲,也教人敬重,也比赌徒强上许多。
不是吗?”环秋在一旁插口。
江老大岔了气。当赌徒也算出人头地?更何况,她可不是故意走上这条路。环秋这番吹捧,听起来还真给面子,不过,她可不认为这种出头方式很光彩。
“漂亮姨,你说的话跟漂亮师母好象喔!”那孩子道。
漂亮师母?那是谁?环秋心想。
“先生和漂亮师母到了吗?”江老大问道。
“先生应该到了,师母可能一会儿才来。”孩子们齐道。
“那你们先去上课,别耽误时间。”江老大哄道。
孩子们齐声道别,蹦蹦跳跳地上课去了。
“这些孩子好可爱,说到读书,一点也不皱眉头。”环秋赞道。
“那是这儿的夫子教的好,孩子们才听话。”江老大道:“我今天要带你认识的人,就是这位夫子和他的漂亮老婆,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夫子?环秋一向对老老的道学先生没什么好感,而这江老大竟要介绍个夫子给她认识?万一当那夫子晓得她年过二十仍小姑独处,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来对她晓以大义一番吧?环秋暗暗抹汗。
江老大领着环秋来到一家私塾。此时,孩子们已经乖乖就座,聚精会神地看著书,江老大不愿打扰他们,拉着环秋远远地站着,遥望那俊雅潇洒的年轻夫子。
那夫子年纪还不到三十,温文儒雅的模样,像个世家公子,气质潇洒脱俗,也没有道学先生的酸馅气。他精神奕奕地教著书,相当引人注目。环秋一直以为夫子就该是胡子一大把、满脸皱纹的老先生,谁晓得这个夫子这样年轻出众,着实少见。
喔!她也来了。江老大心中一喜,示意环秋注意一个自右而来的黄衫女子。
环秋随之望去,见到一个风姿绰约的佳人,翩然而至。那黄衫女子似乎不愿打扰孩子们上课,同那夫子使个眼色后,使径自走入内室,将她那介于少妇与少女之间的纯真之美,瞬间也收了回去,徒留一丝怅然,教人回味无穷。
那是孩子口中的“漂亮师母”吧?
环秋口不转啃地瞧着,瞧痴了。她以为无人能美过她的表嫂,而这位“漂亮师母”,那耐人寻味的柔婉,有着另一股风情,较之她表嫂丝毫不逊色,令人赞叹。
江老大拍拍她,笑着看她,像是在问:漂亮吧?
环秋正要开口,江老大神色一凛,打了个噤声手势,朝她比了比左边。
环秋随着她的手势望去,差点惊喊出声。
是钟清流!他站在她们左近一棵树后,神情痴痴迷迷,紧盯着私塾之内,显然也在注意那位夫子的举动。
他注意的是夫子?不对!环秋的心一沉。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该不会是为了刚才那位惊鸿一瞥的“漂亮师母”吧?而这对夫妻便是他要找的人?
江老大扯了扯她的衣袖,环秋会意,点了点头,两人便蹑手蹑脚地离开,没敢惊动钟清流。
临去时,环秋犹依依不舍地又睇望了钟清流一眼,只可惜那略带责怪与哀怨的翦翦秋波,落入了江老大眼中,却没能落入钟清流的痴迷目光之内。
***
亲眼见了钟清流要找的人,环秋的心里——五味杂陈。
“你能告诉我,那对夫妻是什么来历吗?”环秋苦涩地问江老大。
“唔……本来今天就要介绍你们认识,没想到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明天再带你去见他们好了,希望明天那小子不会出现。”江老大打哈哈。
“那么你先告诉我,他们怎么称呼?”环秋又问。
“唔……你称他们君先生和君夫人就成了。”江老大含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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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他们的名字。”环秋冷冷进逼。
“唔……君上华,君……我不知道君夫人本姓,我叫她云儿。”江老大仍然面有异色。她的这两位朋友来历甚奇,定居扬州用的是化名,虽说要介绍他们认识,但没有他们的同意,她不宜擅自透露他们的真实身分,只是环秋那似乎洞悉了一切的锐利眼神,教她坐立难安,怎么也平静不下。
环秋和钟清流两人,跟她两个朋友有过节么?
“云?”环秋深吸了口气:“刘蔚云?”她从牙缝里吐出这三个字。
“你知道她是谁?”江老大下巴几乎掉地。那怎会仅知其名,不知其人,见了面还要问她?
“果然。”环秋并不回答江老大的疑问,只是喃喃自语,神游天之外。
即使是嫁作他人妇,那刘蔚云依然收去了两颗男人的心,她的本事,她自己知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她这个人?”这回轮到江老大急了。
环秋懒懒地,连眼皮也没抬。
“这不是闹着玩的,快告诉我啊!”
环秋勉强将意识拉回。“她是钟清流的朋友,我知道有她这么个人,但今天才首次见了她的面,随口猜猜而已。”他们很显然不只是朋友,环秋略有保留道。
“这样?”江老大狐疑地看着环秋。“他们既是朋友,那钟清流又何必躲在一旁偷看他们,而不干脆上前打个招呼?”找个时间,她一定要问问云儿,她和钟清流可真是朋友?
“也许他……”
环秋随口想敷衍几句,一道魁梧的影子出现在她们面前,令环秋停下了舌头。
“阿清,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环秋高兴的招唤着。还是觉得叫他阿清比较亲切,钟清流这个名字太神秘了,她招架不住,也高攀不起。
只不过几天不见而已,也叫“好久不见”?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江老大在一旁会意地微笑。
这声招唤,却只得到他冷冷一瞥。
环秋不死心地上前拉着钟清流。“阿清,我有话跟你说,你现在可有闲空?”
“没有,我正要出去。”他淡淡道。
“出去?”环秋叫道:“天都黑了,你才回来就又要出去?吃过饭没?”
“与你无关。”钟清流的声音冰的一点热度都没有。
“你……”环秋几乎稳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竟这么同她说话?
“喂!钟清流,你也太过分了吧?人家虞美人好意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老大看不愤而插口。
“与你无关。”这回他是对着江老大说的。
江老大气的哇哇大叫:“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清流冷冷地,默不作声地回过头,举步离去,将她们的不满远远拋在视线之外,眼不见为净。
何必如此?想避开的只有伊人一个,他却决绝地一次得罪了两人,不留一点情分。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怪他吧!他没忘了自己是个差劲透顶的浑蛋,是个烂得彻底的坏种,不值得伊人留恋。
“等等!我有话要说!”环秋卷起袖子,撩高裙子,摆出一副“我跟你誓不甘休”的模样,仓皇追了出去。
直是不择手段的穷追猛打啊!
江老大收了声口哨。乖乖隆地咚!真精采的风月戏。看情形故事似乎不太单纯,除了钟泉流,再加上云儿和钟清流的“朋友关系”,可有好戏看了。
不过,这会是喜剧还是悲剧?这些人都是她的朋友,她不希望这是出悲剧,悲剧不是她期待的好戏。
江老大兴奋的心情,又缓缓低落了下来。
***
“喂!阿清?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