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辘吱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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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辘吱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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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佩玉急回院内找老父商量。谷家的往常收购价是一元五角,看来要拉回乡亲,只有破血了。谷老诚对这种事,本来就没章程,只是说,你看着办,你看着办。谷佩玉想了想,又说:“咱们如果也提价一毛,那就只赚个吆喝瞎忙活了,再说今日提了,明儿咋办?弄不好反倒得罪乡亲。我看今儿咱不如先避避风头,我就不信他们明早还来。”谷老诚还是那句话,咋都中,都中……院子里父女俩正核计应急之计,突又听大门外一阵喧嚣,只见杨天成、马大民带着豆腐坊里的青壮伙计,手持镐头木棍直向“半截美”冲去。杨天成怒目圆瞪,吼声如雷:“还没见过你们这样做买卖的,跑到人家大门口打劫来了!滚!不滚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车上人也早有些准备,一个操起一根铁棍,另一个竟端起了双筒猎枪。谷老诚见势不妙,急和佩玉冲出院门去拦阻,没想正见“半截美”驾驶室的侧窗玻璃摇下来,露出一张打扮得洋里洋气、鼻梁子上还架着一副墨镜的女人头脸来。女人摘下墨镜,淡淡一笑,直对着马大民打招呼:“大民子兄弟,这一向可好啊?还没把媳妇娶回家去吧?”马大民见状,半边身子先软了下去,头一低,拖着镐把就躲到众人身后去了。杨天成指着女人骂:“王吉琴,原来是你捣鬼!你还恬脸回玉井屯来!”王吉琴仍笑道:“傻天成,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我在自家门口做买卖,可犯着了你什么?”杨天成恨骂:“我那天咋就没一砖头先把你砸死!”王吉琴不羞不恼,仍笑语吟吟地气人:“现在也不晚啊!现在把我一镐头砸死你才是大英雄呢!”杨天成气得抓镐就要往上冲,早被谷老诚死死抱住,谷佩玉也急将众人连劝带吆喝地推回院里去了。
谷佩玉万没料到还有更大的险峻在后头。待她随车进了城里,挨家走进那些老主顾大门,对方竟好似同一表情同一腔调,都指着早已堆码在旁边的干豆腐,歉疚又不无得意地说:“你看你看,你迟来了一步嘛,也是你们虹螺岘玉井屯的干豆腐,也是送货上门,价钱还便宜一毛呢。”
车上带的自家做的近千斤干豆腐,只好再拉到批发市场低价抛出了。
扣出汽油钱,赔惨了。
第二日,仍是如此。
第三日,还是一棵藤上结的苦瓜瓜。
谷佩玉吧咂出点味道了。又听王庆福传出话来,说王吉琴去了一越南方,发了,还从银行贷回一大笔钱,腰里鼓囊囊的没处装了。
不错,眼见是那王吉琴打马回乡专来跟谷家“对花枪”一比高低了。
谷佩玉只是奇怪,那“半截美”虽说比自己的“130”跑得快些,为啥脚前脚后的专往自己的老主顾门里钻?自己的销售网是个秘密,除了马大民无人知晓,莫非……第四天,谷佩玉停了豆腐坊的火,待大门外的“半截美”刚开走,她就走进东厢房马大民的房间,心平气和地对马大民说:“大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都看见了,知道了。我呢,也想了许多许多。说句心里话吧,虽说这小半年我对你不冷不热的,有些对不住你,可心里并没把你当外人,还盼着咱俩有和好如初的一天。你也跟我说句心里话,要是以前没有背着我谷佩玉做过昧良心的事,咱俩就抓紧把婚事办了,然后重打鼓,另开张,核计着相帮着,另杀出条生路来。东边锦州的市场被人家挤了,西边不是还有锦西、兴城、山海关嘛。若是你真有不敢告诉我、也不想告诉我的诡秘事,那你就……自己琢磨吧,就不要再让我们谷家人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了……”马大民僵僵木木地站在那里,好一阵,就见两行泪水缓缓地滚下面颊。他从衣袋里摸出汽车钥匙,放在炕沿上,然后从炕梢提过一只旅行袋,默默地走出房间,走出院落,孤独地远远地去了。
马大民本是个不牝不傻的人,这几天的事情他什么不知道?什么没想到?看来他也是早有准备,连自己该带走的东西都打点好了。
谷佩玉望着汽车钥匙发了一阵呆,突然就伏在炕上放声大哭起来。她哭世道的艰辛,她哭人心的险恶,她哭自己一腔的善良与痴情竟换来如此的践踏与戏弄,她哭生活对自己怎么就这般不公平……哭声引来了谷老诚,引来了哑妈妈,也引来了抱着孩子的杨天成。小顺子在窗外哭着喊姑姑,谷老诚和杨天成要推门进屋子,竟都被哑老太坚决地扯住了。老太太依呀着,比划着,那意思谁都明白,就让佩玉哭吧,哭个够吧,那憋屈与郁闷是不能久留在心的。于是,几个人站在门外,竟都是热泪满面,无声哽咽了。
足有一顿饭的功夫,谷佩玉抹去红肿眼泡上的泪水,走出房门,苦涩一笑,就伸手接过张舞着小手扑向她的小顺子,在孩子脸蛋上深深地亲了一下,问:“小顺子,姑姑好不好?”
小顺子也懂事地在姑姑脸颊上亲了一口,搂着姑姑的脖子脆脆地说:“姑姑好!”
“姑姑好还是妈妈好?”
“姑姑好,妈妈不好。妈妈不要我们了,妈妈总好给别人使坏儿,气姑姑哭……”“那往后姑姑就给你当妈妈好不好?”
杨天成闻此言大惊失色,急叫:
“佩玉,你别、别乱说!那马大民不是人,你何苦为他气迷了心?”
谷老诚老两口也一时惊怔,呆住了。
谷佩玉又苦苦一笑,坦坦然然地对杨天成说:“马大民算什么东西,我谷佩玉还不至于为了他就糊里糊涂地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天成哥,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你一直像个大哥哥一样待我,我也一直打心眼里敬重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知我疼我的,可能除了俺爸俺妈,也就是天成哥你了。经过这些年这些事,我终算明白了,最金贵最难得的还是一颗人心。天成哥若是不嫌弃我,那咱们半个月之内就成婚,日子你定,想操办或不想操办也都由你走。我的事我能做主,俺爸俺妈也信得过我不会挑错了人。爸,妈,你闺女没说错吧?”
谷老诚夫妇完全呆了,怔怔懵懵地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谷佩玉又说:
“爸,妈,豆腐坊的事你们二老也不用担太大的心。待我和天成哥把婚事办完,我立马再去锦州城工厂里商量,把真空软包装设备抓紧定下来。在锦州、锦西每天卖个千八百斤的,不过都是家门口练把式,算不得大出息。那套机器一上,天津北京的汪洋大海可比锦西城的一个小潭子广阔得多了,啥大鱼大虾养不住?我也算过一笔账,咱要是先把这辆汽车和这几间大房子作本押上,资金再差也有限了,估摸工厂也会点头了。二老就容我再下这么一回大注,大不了,咱再过一回穷日子,从头来。咱穷过,不怕!”
那个时候,日头已跃上东山,鲜灿灿地将虹螺山区都镀上一层桔红色。向阳坡地上,已有早耕的牛儿在悠长地眸叫了。
十四
    玉井屯数一数二的漂亮“富姑”谷佩玉突然和带了一个孩子的老实人物杨天成结为夫妇,且婚事又办得极简朴,这在虹螺山区很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轰动。有人说谷佩玉因和马大民的事黄了,心灰意冷,饥不择食,也就草率了自己的终身;又有人说那二婚头杨天成别看表面憨朴,实则花花肠子弯弯绕,也不知用什么鬼招子先占了谷佩玉的身,那谷家姑奶奶哑巴吃黄连,难说出口罢了,再不结婚怕要现眼了;还有人三百年前早知道地掐指卜算,说谷佩玉和杨天成终难长久,打八刀也就是三年两载的事;更有人传得神眉鬼道,说那杨家院落原本就属谷家,土改前谷家老辈人在老院子里埋下了金条银元珠宝,谷家此番是舍身用计再将那些黄白之物收归己有……好听不好听的,说啥的都有。就像一个人对着虹螺大山随便吆喝一声,四周的高山峡谷都会很快反馈回声,话儿很快传到谷家人耳朵里,佩玉豁达一笑,对杨天成说,别人的嘴皮子咱也管不住,随便他们说去,出水才见两脚泥呢,咱快把日子过红火了要紧。
婚后不久,谷佩玉很快从城里引来一拨人,尺量笔划地热闹了两三天才回去。留下话,一个月后设备到位,要求谷家在此期间扒掉老豆腐坊,盖起新厂房。屯里人发现谷家的那辆130汽车被城里人开走后就没见回来,新郎官每天入夜时分也不再吱吱嘎嘎地摇辘辘把,而是整日带人尘土暴扬地拆房子,清垃圾,人们便更信了谷家确得了黄白之物的传言,说谷家腰一粗,更要大干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财主毕竟还是老财主……而王吉琴的那辆“半截美”倒是每日还来,只是一见谷家停了生意,收购价格不仅降了下来,反比谷家当初的一元五还低,秤杆子上还常闹些纠纷。屯里人这才大梦初醒,齐骂那娘们真黑了心肝不是东西,不光坑了谷家,一家伙把满屯人都涮个苦。可骂归骂,小门小户的没个跑出大山的汽车轮子,只好甘认吃亏少赚,巴巴地盼着谷家快些把买卖再做起来。
整日奔波忙碌,谷佩玉就觉小腹时常隐隐疼痛,跑厕所的次数明显增频了,人也明显憔悴消瘦。再看那杨天成,两眼也明显见大,颧骨明显见高。屯里人便私下窃笑,说这一对旷男怨女正如干柴烈火,一个是伺花老手,一个是云雨初试,似这般白天忙,夜间累,铜铸的人也得打磨掉一层皮。哑母虽嘴上说不出,心中却极纳闷,背地里几次催促女儿快去医院看一看,莫不是有了身孕?佩玉心里也惊也疑。洞房花烛夜她就和天成商量过了,说小顺子还小,建厂的事也还刚有眉目,生孩子起码要放在三两年之后。杨天成也虑佩玉若有了亲生子,难免从小顺子身上分心,自然一百一地赞成。床第之间,两人本是极小心在意的,怎么这么快就见了双身板的反应了呢?
佩玉去了乡医院,做了尿样检查,又抽血做了化验。很快便见好几位穿白褂的医生凑到一起,神秘兮兮地好嘀咕了一阵,而且又是翻书又是翻本的,还有个大夫说要给市里医院的老同学打个电话问问。那几个大夫再瞧她时,眼神也就怪怪的。谷佩五心里发毛,不知自己得了什么怪病,坐在那里好似全身都长了刺,都爬满了虫,痒麻麻的说不出个滋味。
终于等来了一位中年女大夫,把她带到一个无人的小房间,掩上门,很严肃地对她说;“我是医生,我们又都是女人,为了治好你的病,我必须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实实在在地回答我,什么也不要隐瞒。”
谷佩玉急切地问: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一种很不好的玻”
“到底是什么病?没法治了吗?”佩玉声音都打颤了。
“你别怕。现在不比旧社会,医药科学也发展了,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从根本上痊愈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谷佩玉总算吐出一口气:
“只要能治好,我不怕花钱。好,你问吧。”
“你结婚了吗?”
“结了。”
“你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个农民。”
“他常外出吗?”
“不。除了种种几亩承包田,早早晚晚的他就在家里家外忙活。”
“你好好想一想,近半年左右时间,他有没有进城打过短工什么的?”
谷佩玉想了想,毫不迟疑地摇摇头:
“打去年秋天,除了去虹螺岘赶赶集,他连城里都没去过。”
女大夫沉吟了一下,接着问:
“有个问题,我必须问,请你别介意。除了你丈夫,你还和别的男人有过性关系吗?”
“性关系?”谷佩玉迷惑了,“你是指什么?”
“我就说白了吧。除了你丈夫,你是否还和别的男人干过那种事?”
谷佩玉腾地站起来,脸庞紫胀成了鸡冠花,她忿忿地说:“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女大夫平静地说:
“你激动什么?我刚才已有话在先,为了治好你的病,同时还要治好传染给你病菌的那个人的病,我必须全面了解情况。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你得的叫淋病,老百姓民间的叫法,叫花柳病,一般情况下是经过性接触传染的。因此,我必须这样问你。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嘛,这屋子只你我两个人,属于个人隐私方面的事情,我可以保证为你保密。”
谷佩玉忿恼地说:
“我结婚只一个多月。天理良心作证,我谷佩玉若是和第二个男人做过那种事,我就不是人!出门叫汽车轱辘压死!过河被水淹死!上山滚砬子摔死!”
女大夫长叹了一口气,说:
“也用不着赌咒发誓,你说的这些,我姑且都信之。这样吧,今天你先打上一针,然后回家去,明天一定要把你丈夫带来,我们还要对他进行检查。这种病,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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