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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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斯的故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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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1年夏季一个炎热的夜晚,一场降临在弗吉尼亚市的龙卷风改变了洛伊斯的生活。风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而过,从起居室的窗户望去,洛伊斯甚至看到了远处烟云的轮廓。她的房子没有地基,因此只能去邻居家的地下室避难,但她不能一次就把两个孩子都安全地带到那里去。在对每一个母亲都是场噩梦般的选择——在所有孩子中只选择一个的“苏菲的选择”——面前,她本能的先抱起嗒咪,把她夹在腋下跑到了地下室。待嗒咪安全后,洛伊斯又顶着树枝和垃圾的狂流回到家把格雷格抱出来。暴风雨过后,洛伊斯浑身颤抖,她意识到她自己不能照顾两个孩子,而且她能给他们的也只是贫穷的生活。洛伊斯告诉自己,嗒咪还小,她能被一个给她更好未来的家庭接受。再一次地,她决定把女儿送给别人收养。这次,她说:“我签了协议,我不能反悔。”    
    像通常的惨痛经历一样,这次经历使她的生命黯淡无光。洛伊斯说:“当我放弃抚养嗒咪时,我答应自己也答应她,我将不再浪费生命。”一个星期后,她在弗吉尼亚的一家信用合作社找到了一份工作,做出纳、文员和秘书,报酬是每小时一点八美元,洛伊斯还请了一个邻居照看格雷格,每小时付给她一美元。另外,福利和粮食券能支付她的医疗费和生活费(食品开支)。她在这家信用合作社工作了三年半,每年赚五千美元。期间,她为其他矿山人做现金出纳,他们中许多人的存款都比她多。终于,在1975年,她被告知将获得百分之五的加薪。但老板解释说,百分之三将被用来为二十八岁以上的雇员作养老基金。洛伊斯快二十七岁了,因此她的实际加薪为百分之二。这对她似乎非常不公平,她坚持她的加薪应为百分之五。当被老板拒绝时,洛伊斯说:“那么我辞职”。    
     


第一部分 走进远离法律的矿山第一章 漂亮的洛伊斯(3)

     在她上最后一天班时,她没有又成为失业的单身母亲中的一员;相反,她的状况因为一个叫戴伊斯·伯格茨的客户而改变。那时,伯格茨在埃弗莱斯铁矿作秘书工作,她到洛伊斯那里存钱时告诉她一个招聘信息。她说铁矿刚刚首次招聘了四位女矿工,但其中一位没有通过体检,因此将会有另外一次公开招聘。洛伊斯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当一名矿工,她清楚记得美国钢铁公司前年开始招聘女矿工时,那里的女工都“戴着大面具走来”,她还记得这些声音沙哑的女人让她感到有一点点憋闷。但她决定忘记这所有的不快,她说:“坦率地说,我当时只想要一份工作。”    
    1975年2月25日,也就是她二十七岁生日那天,她递交了求职申请。铁矿让她到弗吉尼亚的一个诊所接受了X光健康状况检查及听力测试;医生还问到了她的月经周期及每次的持续时间。“我觉得这非常奇怪,”她说。洛伊斯曾经听说来应聘的女工要接受骨盆检查,以确认她们没有怀孕。但她后来回忆说,诊所一点都不正规,她们也不愿意做骨盆检查。“没有面试,没有身份确认。他们需要的仅仅是四个女人的身体。”而当时她找到这份工作时,她以为自己挖到了金子——在这里,她一小时的薪水将是五点五美元,另外她和格雷格还能享受非常好的医疗保险。在矿上工作,她便能摆脱耻辱和贫穷。    
    几天后,洛伊斯驱车去福布斯矿石加工厂的总办公室,和其他三位女雇员普里西拉·罗比茨,康尼·萨里及马塞勒·纳尔逊一起熟悉工厂的情况。安全培训部的主管米兰·劳力士接待了她们。    
    他上下打量洛伊斯,说:“你太娇小,女人味太足。而矿上的工作太辛苦,太脏,太吵。”    
    她瞪着他,感到非常奇怪。她想:“我得到了这份工作,而他却想劝我不要去干。”    
    她的胞兄杜安,已经在巴比特的储备矿厂工作好几年了,他也劝这个漂亮、有礼貌的小妹妹不要接受这份工作。杜安告诉她说:“我和他们一起工作,我知道他们非常粗鲁,每句话都带脏字,他们不会表达自己。”他提醒她,储备矿厂还是矿山名声最好、最文明的矿厂之一;而埃弗莱斯矿在当地却臭名昭著,因为那里的矿工非常粗鲁,它雇佣矿工时并不因他们有能力而是靠关系。这使得铁矿的七百五十名矿工结合成一个紧密的小团体,每个人的事都关系到其他人的事。普里西拉·罗比茨、康尼·萨里及马塞勒·纳尔逊都认识铁矿的人,也都了解铁矿的情况。但洛伊斯不同。直到去熟悉工厂的那天,她还没有去看望过在储备矿做卡车司机的父亲。    
    但约瑟夫·詹森却非常赞同女儿来铁矿工作,他认为女孩子上大学是浪费。既然女孩子上大学的惟一目的是找一个丈夫,那么为什么还把好端端的钱都花在这上面呢?因此,他一点都不反对女儿去工作。他还说,这是她改善生活条件、摆脱救济金的机会。洛伊斯的母亲也看不惯她未婚便有了两个孩子,还依靠福利过日子,这使洛伊斯痛苦地发现几年来她的生活方向已经背离了父母的教诲。于是,她将在埃弗莱斯的工作视为获得独立及尊重的最佳途径。尽管那时她的父母都没对她说什么,但洛伊斯却怀疑他们认为在矿上洛伊斯可能遇到什么人。洛伊斯说:“他们总是试图给我找一个丈夫。”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洛伊斯和其他三位女雇工的家庭状况才使她们能在埃弗莱斯矿找到工作:普里西拉是一位要抚养四个孩子的寡妇;康尼是一位带着一个孩子的离婚妇女;而马塞勒则和洛伊斯一样,是一位单身母亲。劳力士告诉他们:“你们都担负着一个家,这会使你们对男人们少一些吸引力。”他还很不高兴地说,矿厂是迫于压力才雇佣她们四位女矿工。    
    在洛伊斯上班的第二天,便感受到了那些男人对于她的存在的真实想法。她被分派到狭长且低矮的细矿石调控室——也就是研磨机和中央处理室之间的中转站——为中央处理室大楼底部的所谓的“墨西哥给料区”作报告工作。重力给料机之所以得此名称,是因为这些大箱子宛如上下翻动的墨西哥宽边帽,一个安置在上方的传输带将地面的矿泥倒在它上面。    
    洛伊斯工作的地方是一个长十二英尺宽十英尺、四周的墙壁都是水泥块的地下坑室。她的任务是清理干净从上面一层的传输带上掉下来的矿泥。她很快发现矿泥非常厚,如果踩到上面,靴子都会被粘掉。正当她准备铲这些矿石时,富兰克林·盖伊,一个又高又壮,肩上扛着一个小型便携式起重机的男人从一个斜坡走进这间屋子。他既不看她,也不减慢步速,说:“你们这些臭娘们不属于这里。如果你们知道好歹,就应该回家,那里才是你们应该呆的地方。”    
    洛伊斯早就猜到埃弗莱斯矿的男人们会诋毁她。事实上,她在明尼苏达州工作时,那里办公室的男人也这样。但她以往的经历还不足以使她能接受刚刚从富兰克林·盖伊嘴里说出来的这样尖刻的话。她忍着泪水,但同时她也给自己鼓劲说:“我就是要在这里工作。”    
    接下来的一天,她和普里西拉一起被分派到“墨西哥”,她感到放松多了。她们的工作不仅要清理从巨大的传输带上掉下来的黑色矿石,还要打扫地面,擦拭机器。在这间地下坑室,她们必须用铁铲将掉到地下的湿矿泥用力铲到位于她们头顶的洞里去。刚开始的那些晚上,洛伊斯的背、肩以及胳膊的肌肉都非常酸疼,每天她给格雷格做好晚饭后,总是不到七点就睡觉了。    
    以前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体力活,但几个星期后,她的肌肉便开始变得有力量,也开始能在回家后,打扫房间,去百货商店采购,并照料她七岁的儿子。洛伊斯在信用社和别人的钱打交道时,总会有许多压力。她通常大汗淋漓,非常紧张。如果哪天她把钱数错了,就必须自己掏钱弥补损失。而现在,一天的体力劳动结束之后,她却感到非常满足。她和普里西拉共患难同甘苦,一天,当她们铲矿泥时,普里西拉没有看清楚她们头顶上的洞,满满一铲矿泥掉到她脸上,两个人笑成一团。    
    她们在“墨西哥”工作的那几个星期,经常有矿厂的高层管理人员来看望她们。矿厂的主管和一些来自奥格勒比·诺顿,也就是总部设在克利弗的经营矿厂的公司的人会穿着黑色西服打着领带,钻到这间狭小的地下坑室,厚颜无耻地问她们是否喜欢这份工作,工作过程中什么是最困难的。洛伊斯承认,除了她一直穿不惯那双笨重的靴子外,她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她和普里西拉把“墨西哥”整理得一尘不染,管理人员说如果她们能继续把工作做得这么好,矿厂就会招聘更多女工。这句话使洛伊斯非常不舒服,她一点不希望成为别人的榜样,也不希望去决定其他妇女的未来。她和普里西拉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同时也招来了其他矿工的怨恨。矿工们指责她们:“你们到底想证明什么?想把我们比下去吗?”在埃弗莱斯矿,如果赢得上层管理人员的尊重,就别指望普通矿工的尊重。    
    洛伊斯在“墨西哥”工作的头几个星期里,有一天,她做完自己的活后还不到下班时间。她便向约翰·梅基,也就是带她参观工厂的那个领班多要一点活做。梅基突然生起气来。他递给她一根非常重的直径为三英寸的高压橡皮水管,让她爬到那个八英尺高的梯子顶端清理“砖房”。但水管太短了,洛伊斯只有弯下腰才能抓住它。梅基打开水龙头后说,他十五分钟后回来。    
    


第一部分 走进远离法律的矿山第一章 漂亮的洛伊斯(4)

    洛伊斯弯腰站在梯子上,一手拿着水管,一手扶着梯子。十五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但梅基一直没有回来。正当她疲惫不堪,想扔掉水管或跳下梯子时,有人关上了水龙头。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做过份外的工作。    
    “如果不是那些好心人,”她后来回忆说:“我连续工作不会超过两天。”有一个叫约翰·莱菲尼的领班注意到她工作总是非常卖力。一天早晨,莱菲尼说:“我们随时欢迎你到我们这里工作。”但正如她哥哥杜安预见到的那样,其他矿工说的话经常会使她感到厌恶。她本人从来没有说过“×”,但这个词却几乎是所有与她共事过的矿工的口头禅。洛伊斯发现如果她让人们知道她讨厌这个词的话,他们会更频繁地用它。    
    四月份,她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好几个星期了。一次一个名叫帕欧·克威斯特的矿工靠近来,给洛伊斯讲了一个黄色笑话。克威斯特的听众——一群男人聚在附近听他讲笑话,接着,克威斯特做了一个塑料阴茎放在鼻子旁边,然后又塞入口里。这些人都等着看洛伊斯的反应。她的脸变得通红,接着,她逃离了这间屋子。几个星期后,洛伊斯听说那些家伙曾就这些女工究竟能忍受多久而打赌,最长的赌注是九个月。    
    每个发薪日,洛伊斯工作上的所有烦恼都会烟消云散。每隔两个星期,洛伊斯都会收到一张四百四十美元的薪水支票。现在,她挣的钱已经快赶上她爸爸了。她每上十天班就休息四天,从上午七点到下午三点;尽管这让她非常疲惫,但当赶上星期日上班时,她的报酬就是平常的一倍半;要是赶上节假日上班,她的薪水则是平常的两倍半。“我可能很脏,但我赚到钱了!”当她走向她曾经工作了三年半的信用合作社大厅提取现金时,通常会自豪地这样想。    
    每个发薪日,她都要和格雷格到她们最喜欢的中餐馆“朱先生餐馆”,共进晚餐以示庆祝。她还给格雷格买了一辆单车。并且,她们生命当中第一次,她能走进商店为自己和儿子买新衣服。她知道随时都会有被解雇和罢工的风险,于是就尽可能的多存钱,但每个发薪日,她也会犒劳一下自己——买一块刚出炉的烤面包、一套新餐具或一些家用塑料制品。更重要的是,洛伊斯能到第一百货店用现金,而不是粮食券买食品,她也能够去教堂,不用担心人们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能抬起头了。    
    


第一部分 走进远离法律的矿山第二章 矿山的男人(1)

    1975年夏       
    矿山的主流文化是旧世界家长式的文化,这里的惟一经济支柱是采矿业;矿山人的闲暇时间都用来喝酒和打猎,因此,这里的世界观也是典型的男人的世界观。矿山的一个女人评论男人:“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朋友,其次是运动,然后是需要,如果他们还有时间,那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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