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血枭二骑赶到,凌语芊见到那熟悉的车辆,刻不容缓地奔跑过去,拉开车门钻进车内。
“夫人,您怎么了?您要去哪?”坐在副驾驶座的血枭雄狮迅速询问,负责驾驶的血枭毒蝎也困惑不已。
“去XX村,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凌语芊哭着吩咐,为了让他们听从,还不惜放出狠话,“立刻开车,否则我要你们永远滚蛋!”
血枭二骑尽管还纳闷不已,却也乖乖启动引擎,调头朝芊园大门口驰骋起来,将刚刚赶上来的凌母远远抛于车后。
这时,血枭雄狮又开始询问,“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去XX村做什么?请你告诉我们好吗?”
凌语芊仿佛没听到似的,对他视若无睹,满是泪水的眼眸直盯着路的前方,还不停地叫血枭毒蝎加快速度。
跟随她多时的血枭二骑,大约了解她的个性,便也不继续追问,直接拨打贺煜的电话。
电话响两下之后,贺煜接通。
血枭雄狮赶忙将大概情形跟他汇报一遍。
贺煜听罢,马上吩咐血枭雄狮把手机递给凌语芊。
可惜,凌语芊不给反应,只恨恨地瞪着血枭雄狮递到她跟前的手机,仿佛那是贺煜。
“夫人,总裁的电话,您就听听吧,有什么事告诉总裁,总裁会帮您处理的。”血枭雄狮耐心劝解,结果见凌语芊还是无动于衷,唯有收回手机,转告贺煜。
贺煜在那头立刻皱起了眉头,结束与血枭雄狮的通话,改为直接拨打凌语芊的手机,凌语芊不听,再打给血枭雄狮,让血枭雄狮开了免提,解释出一些事来。
“刚才你打我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低处,讯号比较弱,回办公室才看到你来电过,正想给你回拨,狮的电话就来了,乖,别气了,是老公的错,再说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狮说你哭了,还叫他们把你送到XX村,你要过去干嘛?我不是叫你别轻举妄动,一切由我安排的吗?”
“夫人,您就跟总裁说说吧,这样总裁才知道怎么帮您啊。”血枭雄狮又是及时劝解。
凌语芊直盯着手机,听着那源源传出的说话声,一会,终把手机拿了过来,对着话筒便是低吼,“贺煜,你坏蛋,王八蛋!你害死了采蓝,现在你得意了吧,你终于把她害死了!”
嘘——
小小的车厢内,瞬间响起两道不同的抽气声,血枭二骑面容皆抽了一下。
至于电话那头的男人,也被“王八蛋”三个字弄得俊颜一沉,不过听后面那句,又无限费解,“什么害死采蓝?她死了?荒谬!”
“你才荒谬!不错,她这么年轻,不应该死,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因为进退两难而服毒自杀,她还带着囡囡一起自杀,贺煜,你坏死了!”
轰!
这次,贺煜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低沉的嗓音立即转向冷肃,“你说什么?真的?谁告诉你的?”
“她告诉我的,她留了一封信,放在客房的床头柜上,我刚才去她房间,看到的,贺煜,采蓝死了,采蓝为了帮我们对付高峻,牺牲了她自己的性命,呜呜,呜呜……”
贺煜又是震惊片刻,做出劝阻,“芊芊,你听我说,别冲动,说不定这是一个陷阱,等我,别自己过去!”
本是悲伤痛哭的凌语芊,一听他还这样冤枉采蓝,不禁又激动地怒吼,“什么陷阱,贺煜,你根本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肯听从我的提议,直接找采蓝说清楚,她就不会被我们逼得自杀,贺煜,你坏蛋,你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话毕,摇下车窗,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晕——
霎时间,血枭二骑又是一阵目瞪口呆,很想停车去捡,但考虑到这是繁华地带不能停车,又清楚凌语芊不可能准许他们停车,只好默哀一下,继续加快速度朝目的地奔去。
一路上,凌语芊都痛哭不断,泪流不止,抵达那栋别墅时,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座位旁边全是湿濡濡的纸巾。
血枭雄狮首先下车,打开后座车门,边扶凌语芊出来,边关切询问,“夫人,您还好吧?”
凌语芊视若无睹,脚一着地就往别墅门口跑,压根忘了自己脚上的伤,结果,整个身子往前扑去,幸好血枭雄狮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总算免于再遭一跌。
这时,后面响起一阵汽车声,贺煜也飞车赶来了,车还没停稳就冲出来,拥住凌语芊,见到她脚跛了,剑眉紧蹙,质问的眼神看向血枭雄狮。
血枭雄狮摇摇头,汇报,“对不起总裁,我也不是很清楚,夫人似乎在上车前就摔过跤,而且,摔得不轻。”
贺煜视线重返凌语芊身上,可惜凌语芊依然眼中没有他,继续往前面走,他只好暂且放下这事,陪她一块过去,走着走着,不舍得她吃力,索性将她拦腰抱起,直到铁门口。
门卫不认识他们,自然不肯给他们开门,凌语芊已从贺煜身上下来,焦急解释和介绍,幸好,刚刚有个中年妇女经过,从园内走了过来。
“请问,你真的是凌小姐?和冯小姐是好同学兼好姐妹?”
见到终于有人认识自己,凌语芊大喜,赶忙点头,“是的,是的,请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对吧?那赶紧叫门卫开门给我进去,我要找采蓝。”
“我是这里的保姆,专门帮冯小姐带宝宝的。”中年妇女便不隐瞒,原来,她正是和冯采蓝关系比较好的那个保姆张大姐,事不宜迟叫门卫开门给大家进去,然后接着说,“你怎么知道冯小姐今天来这里?她让你过来的吗?”
“采蓝真的在这里?那她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呢?她在哪?”凌语芊边问,边朝着前面的屋子冲,贺煜于是又抱起她,阔步往前。
保姆紧跟其后,继续如实禀告,“在楼上,她跟我说想单独陪囡囡玩玩,我便下来了。”
听及此,凌语芊又是花容失色,不禁催促贺煜加快速度,且不停地催促。
贺煜心情沉重,健步如飞,不久进入大屋,根据保姆的指示上楼,来到冯采蓝的房前。
房门紧闭,而且,任由他们怎样呐喊和敲打都毫无反应,只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啼声。
“是囡囡!奇怪了,冯小姐怎么让囡囡哭了?还有,她不开门?难道睡着了?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啊。”保姆不知就里,纳闷地嘀咕了一句。
凌语芊已经浑身发抖、发冷,拽住贺煜,再次泪如雨下。
贺煜同样面色大变,心头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冲凌语芊安慰地点点头,示意她先退后,他则用自己的身体去试图把门撞开,后来,加上血枭雄狮的合力,总算撞开房门。
凌语芊娇小的身影已箭一般地冲进去,迅速抹掉眼泪,寻求那抹熟悉的身影,首先沿着婴儿哭声在床上找到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儿,胖呼呼的手臂正使劲摇晃着什么,是……冯采蓝!
冯采蓝躺在床上,浑身抽搐发抖,脸色发青发紫,且唇角布满鲜血!
凌语芊仿佛被重重一击,整个身子禁不住地打了一个踉跄,在贺煜及时稳住她后,她又迅速冲了过去,声音凄厉而绝望,“采蓝,采蓝……”
贺煜先吩咐血枭雄狮叫救护车,然后也大步跟过去。
冯采蓝闻声,呆滞的眼眸总算有了一抹光亮,艰难地扭动脖子,看到走近跟前的凌语芊,错愕而又欣慰,赶忙抬手伸向凌语芊。
凌语芊在床前蹲下,主动给手冯采蓝握住,继续哭着说,“采蓝,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别死,别死……”
冯采蓝轻扯一下鲜红的嘴唇,紧握住凌语芊的手,神色欣然,“语芊,你来了?你看到我的信了?我还以为至少你今晚见不到我回去,打不通我的电话,然后再去我的房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发现,语芊,这是心有灵犀吗?你感应到我出事?这是我们姐妹两的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不,采蓝,我之所以提前看到这封信,是因为我想借你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去搜查你的房间,看能否找到一些疑点。凌语芊饮泣不语,只能不断地摇头,满眼愧疚。
冯采蓝没有多想,抓紧时间做出托付,依然说得很吃力,“语芊,我的计划还是没彻底成功,囡囡吐奶吐得厉害,把毒药都吐出来了,我想,这应该是老天爷不让她死,语芊,求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帮我照顾囡囡,不用过得大富大贵,只要平安无事,能有机会读书,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长大成人,能养活自己,那么,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
“采蓝……”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很为难,可是语芊,请不要拒绝我,不管我有多错,囡囡是无辜的,有得选择的话,她肯定也希望出生在正常的家庭,而不是一个私生女,你就别把囡囡当成我的孩子,只当是一个孤儿,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将来你要是有钱了,你会想办法资助和助养那些贫穷可怜的孤儿,所以,语芊,请你助养囡囡,求你,求求你!如果再不行,那我跟你讨个人情债,还记得当年,不管大事小事,每次我帮你解决时,你总很感激地跟我道谢,我就说不用谢,将来要是我需要帮忙,你帮我,然后你也很肯定的说,一定!语芊,现在,我想你帮我,希望你能还我这个人情,好吗?好不好?”努力说完整段话,冯采蓝气息变得更弱,但她仍旧坚持,苦苦支撑,她清楚自己时间不多,故她要珍惜每分每秒,继续撕心裂肺地嘱托,“还有,将来囡囡长大了,你别把我的故事告诉她,你只要跟她说,她的父亲和母亲在她小的时候出交通意外就行了,因为我不想她难过,甚至厌恶憎恨她的身份。”
凌语芊已哭成了泪人,用力拽住冯采蓝的手,一个劲地摇头,一个劲地掉泪,被悔恨和悲伤所吞噬,整个人于是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可怜,让人禁不住心生疼惜。
冯采蓝也不例外,离世在即,她更加心系这个美丽纯真的挚友,这个让她感觉到世界温暖和美好的好姐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尽力为这个挚友争取和保护,她绝望的视线,忽然朝旁边的贺煜扫去,语气和神态变得格外坚决,“贺煜,我用我的命,换取你对语芊的爱,你记住,爱她一生一世,这辈子都不准辜负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采蓝——”凌语芊除了呐喊这个名字,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满面湿淋淋的,哭得浑身颤抖,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结果,经过一连窜的急喘、呼吸,总算道出话来,“对不起,采蓝,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们把你逼死。”
“没有,语芊,不关你的事,我自己咎由自取,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对了,我的信,你都记住了吗?高峻真的很厉害,很特别,他跟我说过很多古怪的话,我觉得他来历很不简单,你们记得拿到那个录音器,将他治罪,这样,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
凌语芊彻底崩溃,哭倒在冯采蓝的身上,纤细的手臂将冯采蓝的身体牢牢抱住,然后,感受着它越来越冷,越来越哆嗦。她知道这是什么迹象,故她的心也愈加恐惧和绝望,继续更用力地抱住它,希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
冯采蓝自然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清楚自己距离死神越来越近,从而,也更加的不舍,“语芊,我真不想和你永别,我希望能永远跟你在一起,还记得我们的梦想和约定吗?将来等我们有钱有时间了,我们去青藏高原骑马,去爬珠穆朗玛峰,去长江黄河看日出日落,去日本看樱花,去瑞士滑雪,去普罗斯旺看薰衣草……语芊,这些我都还没去过,我真的不想死,不想离开你,语芊……”
记得,采蓝,我当然记得!我们约好,将来哪一方有钱,就出资带另一方去,所以,你要支撑住,我带你去,我们一块去,去青藏高原骑马,去爬珠穆朗玛峰,去长江黄河看日出日落,去日本看樱花,去瑞士滑雪,去普罗斯旺看薰衣草……凌语芊死命咬着唇,嘴唇都已被咬破,鲜血直流,一滴滴地洒落在冯采蓝的领口上、衣服上,连同那些泪水很快染红了冯采蓝光洁白皙的脖颈。
“语芊,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囡囡……记住,帮我照顾囡囡,当做助养孤儿,并非私生女,知道吗?语芊,我好冷,被子呢,帮我拿一下好吗,被子,好冷……”冯采蓝继续呢喃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且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咬字不清。
凌语芊赶忙挺起腰肢,迅速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冯采蓝的身上,且将所有的被子都盖上去。
可惜,再多的被子也抵抗不了走向地狱之门的道路上汹涌而来的寒意,冯采蓝依然冷得浑身哆嗦,连带床榻也随之轻轻振动,渐渐地,还越发剧烈。
她一手拉住凌语芊,一手拉住囡囡,暗淡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这两个让她牵挂的“亲人”,希望她们能平安地活下去。
无论是被杀或自杀的人,到了最后一刻,都表露出浓浓的不舍。这个世界,给冯采蓝印象尽管很丑陋、很冷漠,给她带来很多痛苦和不堪的回忆,但她还是不想离开。
而在世的人,同样舍不得她的离开,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