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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陈依琪商量,这装修的事,由他来负责,都照陈映霖家店的样子,也不用再一家家去预算,反正等做完了,将材料费、人工费和各项税费列出来,在总数上加百分之五做利润。陈依琪觉得可行,要是刘锡山在做的途中资金顶不住,工厂也可以根握资金周转情况作适当的调度,帐大家要算清楚,但资金可以先别分你我。陈依琪不知道建筑工程的利润率有多少,总觉得刘锡山加价五个点少了些。刘锡山说他做的项目都是看工程量和付款方式来定的,大工程他预算七个点的利润,按工期付款,不欠款;但象帮原来市食品厂做,他是先做后结,他会预算二十五个点,有时候还更高。陈依琪一听,让他加到十五个点,但刘锡山坚持不要,最后商定算七个点。
陈依琪和他干完了杯中的酒,那临时变卦的银行行长带给她的失望早已抛到了脑后,她心里感觉到了少有的轻松,自己一直在犹豫和思想激烈斗争的一件难事,就这样很自然很轻松地解决了,容易得她想都不敢想。她原本顾忌与刘锡山前帐未清再要欠后帐,开不了这口,今天总算刘锡山自己说出来了,而且结果是如此的圆满。
陈依琪知道,她离她的梦想又进了一步,但要实现这个梦想,万里长征还尚未走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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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依琪心目中“依琪食品连锁”的样板店开张了。
昨天还下了一整天的雨,今天老天爷居然赏脸,雨停了。大家都说是好兆头,老天爷也在帮忙。
陈映霖家的店开在县前街上,虽然不在人民路的商业中心,却也是在老城区的中心地段,又是在十字街口。一百多年前,这里是吴梁城的中心原点,离东南西北四城门的距离相等,是古运河南北横穿城区的中心位置,它的左手是县衙、察院,右手是泰伯庙、崇文寺。前面是儒学院、阴阳学院,后面是城隍庙、医学院。如今这些建筑大部分都在,成了外地人来吴梁旅游必到的地方。
陈映霖家的店原来只是对外开着二米宽的门,现在沿街的墙都被打掉,变成了八米宽的店面,全部装上了落地的玻璃,按了弹簧玻璃门。早先只是在门头上用三夹板做的招牌上红漆写了“老街食品店”,如今八米宽的大灯箱贴着“依琪家”的商标和“依琪食品”几个醒目大字,还有陈依琪确定的“健康百姓,诚信天下”的企业宗旨。就是街路上的行人,也能清楚地看到店内食品的货架和玻璃房内全不锈钢设备的作坊,凡路过的人无不驻足,好奇地打量上一番。
店内敞开式的货架上是一个个透明盒,盒内放着各式各样的吴梁特产食品,每种食品外面还有只小盒,放满了顾客可以品尝的小样。密封透明的作坊里穿着全白工作服戴着白高帽的工人,正在紧张的制作糕点,店内弥漫着新鲜食品的香味,连播放的背景音乐流动的都是诱惑,凡进店的客人无不感到食欲大开,非得尝上点什么,买上点什么,一出门就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店内到处是设计精美的广告贴纸,介绍着各种产品特色,还有特别推荐的“每日特价”。那隔断作坊的玻璃上有一句醒目的话:“生活,应该每天都新鲜!”
开张这天,除请了一名记者,没请其他客人。早上八点,鞭炮一放,就算开张。
陈依琪带着小风子、倪骏康、顾文文都到了现场,恰巧这一天是礼拜天,姗姗和陈然也争着来看热闹。顾文文从新聘的大学生里选了三名漂亮的女员工做帮手。刘锡山也来了,他送来了只大花篮。鞭炮声后,店堂里很快就勜满了人,连店门外也满是人。
母亲也想来,陈映霖家开店,她一定要上门祝贺。但这次,陈依琪说什么都不允准。她发现母亲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发低烧,那时间刚好是她被雨淋的时间。她又带着母亲去了医院,医生仍旧找不出病原。母亲不肯在医院住,说自己没病会住出病来。陈依琪只得请了一位护士小姐在家护理母亲,吃药,打针,输液全在厂里。
那名叫王光荣的记者,是陈依琪在市食品厂认识的,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陈依琪在贷款没有落实,工厂无法为饮料产品投入广告的焦虑中,她找出了他从前的名片,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刚巧就撞上了他本人。
王光荣现在己经是《太湖晨报》市场部的主任,他记不得市食品厂的陈依琪,但他知道“依琪家酒酿”,一听说开厂的陈依琪还是个下岗工人,他有了浓厚的兴趣,当天就开车来到了厂里。参观完工厂,听了陈依琪的介绍,王光荣那浓厚的兴趣就激发起了强烈的兴奋,他答应要好好帮陈依琪来策划策划,宣传宣传。
陈依琪也懂得规矩,除了给他车上装满了产品,还私下塞了一只现金大信封给他。信封里到底要装多少钱?她费了一番思量,最后她决定来一次豪赌,她选择了她能力范围内的极限,选择了她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二万五千元。
王光荣推了几次,最后还是鈵不过陈依琪的热诚,犹豫着收下了。但他仍然面有难色地说道:“要是报社知道了,我是要丢饭碗的,那成本就太高了。最主要的,你又是下岗工人自主创业,我收这钱,心里会很不安的。”
陈依琪笑了:“你知我知的事情,你我不说谁会知道?我们私人企业掏的是自家口袋的钱,又不是公家,会留下尾巴。再说你们报纸的广告费那么贵,这点钱我最多也只能在报纸上买半个版面。何况你要为我们厂里写报道宣传产品,又不用厂里化钱,我感激着你都来不及,你没必要心里不安。以后你多帮帮忙,我们赚钱了,也不会忘记你。”
王光荣今天不光是自己亲自带着文字和摄影记者来了,还请来了电视台的人到现场拍了新闻。陈依琪悄悄问王光荣,要付其他人多少规矩费。王光荣与陈依琪也不见外,他做主,让厂里给每人派一份礼物,再送一个八百元的红包。照眼下行情这属于高的,但也是为了日后的考虑,权当是一笔投资,这投资的回报,也许会是一本万利的。他知道陈依琪出手比男人还大方,已经下决心要真心帮陈依琪了。要是陈依琪为练什么功,争什么人权,就是神仙也帮不了她,但她为的是发展经济,自谋就业,怎么帮她都不过份。所以,他再三表态,以后的事,让陈依琪尽管放心,他王光荣会为她打算。陈依琪二话没说,一一照办。
这一天,工厂新产品的酒酿饮料也同时上市,倪骏康为产品确定的名字叫“冰点”,包装设计得很时尚。因为这名字是倪骏康的主张,所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只立式冰柜上。陈然看出了他的紧张,便在一旁鼓励他,这又不是考试,别那么大压力,要是回家遭我妈数落,我帮你。倪骏康是姗姗隔壁乡邻,两人早就混熟了,姗姗一直在厂里跟着他学电脑,所以对他也讲一份义气,也在一旁帮他打气。姗姗说,她敢保证,这“冰点”饮料光名字和包装就绝对酷毙了,要是拿去音乐会的现场卖,大家一定不会再要喝可乐,肯定会买“冰点”。姗姗煽动陈然掏钱,一人先买一瓶喝上了,还对着倪骏康在叫:“好爽!”
店铺里的立式冰柜被装饰成了“冰点”饮料的广告柜,柜子里摆满了“冰点”饮料,十分醒目,上面还有那句倪骏康煞费苦心突发灵感找到的广告语:“自然的,释放自我从冰点开始!”倪骏康觉得,现在社会上太多的人觉得不如意,有强烈的失落感,所以他坚信,这句广告语能够引起很多人的共鸣。倪骏康为这句广告语兴奋得一夜合不上眼,还半夜敲了小凤子的房间,要她和陈厂长做做工作,一定要让厂里能够采用。
小凤子并不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好,还不如直接说:“口感一流,营养丰富”来得实在,也听得明白。但她还是和陈依琪说了,也说了自己的想法。陈依琪听得哈哈大笑,对小凤子说道:“在这方面我们都是外行,好坏都要听他们年轻人的!”于是,陈依琪便有了个决定,工厂对倪骏康的所有设计创作,只有一个原则:“倪骏康做主!”
陈依琪的这一决定让倪骏康十分感动,庆幸自己投对了主。陈依琪对他的器重,让他找回了自信,有了脱胎换骨的新生。他对小凤子说,就凭陈厂长能够从谏如流,开明豁达,工厂不发财都难。
倪骏康来到这家工厂,在和陈依琪谈工作之前,他以为陈依琪只是第二个小凤子。但多次的交流,他才发现,陈依琪除了与小凤子一样善良,一样耿直,她的理想,她的理念,她的见识,她的思维,她的意志和她的修养,都不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楞头青所能揣度的。她象是一本经典的书,非得你一页页的读,即使读完了,也未必真的就读懂。
顾文文在那“冰点”饮料的冰柜前,专门按排了一名大学生员工,要求她观察全部购卖“冰点”饮料的消费者,年龄,性别,开盖前的神态,喝第一口的感觉,购卖过程中的言语,等等等等,都要详细记录。
顾文文很欣赏“冰点”这产品,从包装、名字到广告语她都喜欢,她的支持也给了倪骏康不少创意的信心。他俩对“冰点”饮料的上市推广有很多自己的想法,顾文文和倪骏康一起,专门编写了份策划书,作了详细的计划,著上了他们两人的名字,提供给了陈依琪。陈依琪看完以后,在扉页上写下了一句话:“有你们年轻人的奉献,依琪食品厂前程无量!”高兴得顾文文走路都是跳跃的,工厂的每个角落都能见到她那条翘起的马尾辫。
电视台的记者摄像时,顾文文客串了一回消费者,面对着镜头,她显得从容自若,当记者问她来这家新开店最大感觉是什么?她脱口就说:“新鲜!”接着她指着透明的作坊说道,“亲眼看着食品是怎么新鲜做出来的,买得放心,吃得更放心!”
顾文文没忘了厂里的新产品,她站到那冰柜前,抓过一瓶“冰点”饮料,显得爱不释手地样子说道:“这‘冰点’太特别啦,我一个夏天都会喝它。”那摄像师看了,非常满意,他说顾文文象邻家的女孩,很清秀,很纯朴,非常适合拍广告。
顾文文现在成了小凤子的助手。工厂聘请的大学生陆陆续续都从车间里调去了业务部,人多没办公室,就在车间一头隔出一大间来,二十多个人都在一起办公,白天里大家流动在分管区域,只有早上上班和晚上下班时,才会聚到一起。
分管这群大学生的小凤子和他们沟通起来总觉得有点吃力,便将他们全部交给了顾文文。有什么事,小凤子只交待顾文文,这样商量个事啊什么的,她也可以去设计部,看看倪骏康在忙些什么。
一到厂里,小凤子便觉得没话和倪骏康好说,倪骏康和哪些大学生在说的事情,她都插不上嘴,特别是他们动辄就在普通话里夹上几句洋文,让她连猜都猎不出意思来,只能在一旁跟着陪傻笑。但小凤子的性格深得大家的喜爱,大家叫陈依琪一律式的都叫“陈厂长”或“陈老板”,对她小凤子,没人称“梁厂长”或“梁老板”的,都一律式叫“凤姐”。小凤子也觉得这样挺好,叫她“厂长”“老板”,她还觉得有点别扭。
陈依琪多次对小凤子说,倪骏康是个人才。小凤子心里感到高兴,但高兴之余又多出了点醋意,这倪骏康不象从前那样缩头缩尾了,走起路来也是昂首挺胸,和新来的大学生们在一起时,他说话多了,笑声也多了,浑然换了一个人。
小凤子对他的态度也悄悄地在发生变化,她不再对他大声嚷嚷。再看倪骏康,小凤子开始觉得,他真的是什么地方都讨人喜欢。他人长得标致,穿着都得体。当他穿正装时,显出的那一身高贵,小凤子都觉得自己不配和他说话;当他穿得休闲时,浑身都充满了活力,小凤子又觉得自己真的象个妈。她开始注意他早出晚归的神态,注意他接触人的态度,注意他和她说话的口气,她还是第一次心里多了杂念,痒滋滋的感觉抓不着也挠不着。
小凤子开始要减肥了,她偷偷去找陈依琪的母亲,想要那七日瘦身汤。陈依琪母亲告诉她,那就是几项蔬菜,拿洋葱6个、大青椒3个、西芹12条、大白菜1棵、西红柿6个剁碎了,放一起煮汤,少放盐,不放油,每天不吃米饭,光喝这汤,饿了吃点水果,坚持七天。小凤子真的试了,七天减掉了十五斤,衣服都没法穿了,那裤子愣是往下掉,人是变得苗条了,但感觉走路开始打漂,两眼冒起了金星。这苗条也只能和自己的过去比,要和陈依琪和顾文文比起来,她仍属肥的一族。到了第八天,她一顿吃了八两阳春面。
倪骏康好象并没注意小凤子的变化,一心都用到了厂里。他非常满意现在的这份工作,身边所有的人都让他感到亲切。尤其是他能够被人欣赏,每天的勤奋和辛苦都能被人认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