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上发出的蓝光仿佛是给巫维浅的又一次打击,这是一把抹了剧毒的刀,他还有没有时间去找博德要解药?甚至博德是不是还活着都无法确定。
“维……我一直觉得活得多久无所谓……现在才知道错了,我舍不得死……舍不得你……(~﹃~)~”毒液正在从血液里流入心脏,黎凯烈保持这舒服的姿势,慵懒的好像是只要入睡似的靠在巫维浅的胸口,遗憾的说着这句话。
“谁准许你死了?你这个祸害!说要一辈子缠着我的人是谁?你敢爽约?!”从未有过的恐惧像有着生命的毒藤将巫维浅缠绕,命中心脏,他捡起地上的匕首,差点控制不住手上的颤抖,擦去毒液,直到顺利把自己的手腕割开。
“你不准死,给我喝!”泉涌似的血流向黎凯烈的嘴唇,巫维浅一点都不觉得伤口疼痛,他早就对痛楚麻木了,更让他害怕的是黎凯烈正在流逝的生命。
毒素令黎凯烈没有拒绝的力气,其实他的视野早就模糊,连巫维浅的脸都看不清楚,但即使不看也知道现在的巫维浅是什么表情。
“不要……浪费时间救我,你应该先带我离开这里才对……我不想看到你被炸碎……那样我会先心疼死……”被鲜血洒了满脸,黎凯烈这时候还笑的出来。
巫维浅怒吼,“住嘴!留着你的力气,我还没答应你离开我!我会救你,我会让你活着,你给我等着!”
不断的用血来浇灌黎凯烈的伤口,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就像失去理智,完全不能思考,他只知道要救他,一定要救黎凯烈,如果放开,就是放开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爆炸声似乎离的很遥远,巫维浅完全听不见,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接二连三的巨响,脚下剧烈震颤着,给人一种世界都要毁灭的错觉,但这丝毫没有阻止他要就黎凯烈的决心。
更多更多的血,不断流淌泼洒,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样,他现在的脑海中只有一件事,眼前只有黎凯烈失血休克的面容,不断在他眼前放大。
如果这个人死了,他会怎么样?他不敢想。
如果失去黎凯烈,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这样惹他生气,又令他动心的人,黎凯烈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代替。
这个答案无比清晰,所以就算是因为自己的自私也好,因为深切的爱也好,他都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晕眩的冷汗是巫维浅最后的感知,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他不断重复的做着一件事,用血来浇灌黎凯烈的身体,而至始至终,他不敢去看他那张苍白的脸,怕看到自己害怕的结果。
爆炸带着克劳迪家族走向灭亡,如果黎凯烈就这么死了的话,他是不是也该在这时候选择终结?就在这里,一起埋葬……
如果黎凯烈还醒着,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威胁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的让他打消主意吧,虽然当时他听到他的决定显得这么高兴,但随后而来的深思的表情,他一直没有忘记。
黎凯烈总是用各种甜言蜜语告诉他有多爱他,但实际上,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这份感情早已超出他所能表达的极限,所以他有时候才会用那么深沉的目光看着他,那闪耀着独占欲的野性目光里,那种无奈和他一样。
即使开始的不甘愿,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俯身亲吻着他苍白失血的嘴唇,巫维浅摸着他卷曲的头发,“结果……你从头到尾就没让人放心过……”
黎凯烈似乎笑了笑,他是真的笑过,还是自己的幻觉,巫维浅已经不确定了。
记忆在这里中断。
从过去,到现在,还有可能未来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雨夜的伦敦,铁塔下的巴黎街头,曼哈顿的时报广场,然后他站在街角处的酒吧门前……某一天他在那里遇到某个人,和他争执的画面,相拥的场景,床上的交缠,一次次的浮现,掠过……
巫维浅倒在血泊中,而某个老人还活着。
克劳迪家族终于走完了最后的路,无论关押在地下室里的还有什么,都随着把一切都烧毁的火花一起焚尽,肯特·克劳迪在最后关头没有离开,这里已经成了他的世界,他茫然的看着大火燃烧,失魂落魄。
毁掉这些的居然是博德,那个他没有放在眼里的博德……
“你给我回来!博德!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你会下地狱——”他的大喊声在火中充满绝望,四面八方似乎都传来博德的笑声。
“这里就是地狱,你还想去哪里?”
房梁倒塌,整栋房子都在震动,一切的一切都将终结,夜火燃烧,染红了黑夜。
这是个漫长的黑夜。一直在其中沉沉浮浮,巫维浅挣扎着无法醒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周围没有地下室里阴暗潮湿的空气,也没有那股腐朽的带着霉味的气味,连血腥味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时间又过了多久。
“你醒了?好点没有?”一张并不陌生的脸,但与印象中似乎有什么不同,以至于他一时没有认出来,“卡加因神父?”
“我已经不是神父了,因为我的失职,我被教廷除名了。”卡加因穿着米灰色的休闲西装,对他温和的笑了笑,把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能自己喝了吗?”
巫维浅没有接,记忆像潮水般涌上,约森、克劳迪、博德、爆炸、匕首——他猛地坐起来,“黎凯烈呢?!他在哪里?”
他的嗓音嘶哑的好像从来没有使用过声带,差一点就要在剧烈的震颤下撕裂,卡加因被他吓了一跳,“你先喝水。”
他没有回答,不详的预感让巫维浅心跳加速,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是医院,他掀开被子脚才落地,从未有过的虚弱感竟然让他无法自己站立,他扶住床沿。
凌厉上挑的眼角,充满威慑,“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最后的问题是他聚集了多少勇气才问出口的,卡加因永远不会知道。
“他……”卡加因才说了一个字,门外忽然有骚动声,奥文从外面走进来,不冷不热的看了看卡加因一眼,见到巫维浅醒来,放心的呼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了,你知道你昏迷多久吗?维尔特,一个月!足足一个月!”他重重在他面前比了一个手指,“我不知道你和利欧究竟是去哪里度假躲避媒体,我没想到回来之后……”他一副为难的表情。
从奥文的反应看黎凯烈应该还活着,但似乎又有什么不对劲,巫维浅看了看自己身上,一个月,怪不得他手脚无力。
“他人呢?”看着奥文,他问的人当然是黎凯烈,心里的忐忑正在折磨他,如果黎凯烈还活着,为什么不在这里……
“告诉我,他人呢?!”焦急和恐惧令他无法自制,厉声质问,暴怒的巫维浅连黎凯烈都要忌惮,何况是奥文,即使大病初愈,从他眼里投射出来的利光还是叫人无法抵挡。
第175章 一吻定情【完结】
“你放心,他没事,就是……”奥文还是欲言又止。
巫维浅看到窗口的桌子上放的报纸,推开卡加因的搀扶,独自走过去,这不是近期的报纸,至少是半个月前的,是谁看完了放在这里忘记带走,他快速的翻阅。
“他出事的话媒体不会不报道,这个消息谁也瞒不住,现在告诉我他在哪里?他既然没事,人呢?”报纸在手里哗哗的响,他终于翻到某一页,还是娱乐版头条。
奇迹利欧迷一般的失踪与死亡——
啪,桌面在他手下颤抖,他抬头看着奥文,“不可能!!你不是说他没事?!这叫没事?!”
奥文不敢面对他的眼神,那样深不见底的悲哀和愤怒,仿佛快要把巫维浅整个人都击垮,他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他杀了黎凯烈,太可怕了……
“不!不是的!利欧没有死!他还活着,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保证!”忙不迭的举起手发誓,奥文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误会,指着那几份报纸,“你再看下去,看下去你就知道了,那是媒体的误解,也是烈的安排,和我无关。”
“你怎么不帮我解释?”他撞了撞卡加因,瞪着他,“你也知道这件事的吧?你怎么不早点和他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来了。”卡加因无辜的苦笑,没有过多的争辩。能站在这里,能接近奥文,对他来说已经够了,虽然他还没有接受他,但他有很多时间。
巫维浅继续翻着报纸,每次的头版都是说黎凯烈的,在卡布里岛上发生的那一切没有被公众知道,克劳迪家族彻底覆灭,包括肯特·克劳迪和约森,应该都死在大火中。
但报纸上只有一小块篇幅报道了卡布里岛发生的爆炸,烧毁了一栋年代久远的建筑物,当地人都称不知道事情发生的始末,这栋宅子里似乎没有人住,所以挖掘队至今没有行动。
这是英国政府下达的命令,将克劳迪家族的存在彻底掩盖,巫维浅意识到这一点,但这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然后他继续翻找,关于黎凯烈死亡的消息似乎一度引起大混乱,包括奥文的经纪公司,被歌迷堵得水泄不通,报道上说黎凯烈是在出游中遇到意外坠机身亡的,尸体还没找到……
“那是我的杰作哦,巴托里财团想制造任何新闻都不是难事。”少女稚嫩的嗓音在他背后说着,伸手抱住他的腰,“维尔特,你终于醒了,害我好担心,为了你,我可是帮了那个男人不少忙,怎么感谢我?”
薇薇安还是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就连发卷的弧度都没改变,她对着他微笑,但巫维浅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件事,“薇薇安,他人在哪里?”
“一醒来就只想到他,”她不悦的扁了扁嘴,叹了口气,“不过算了,看到过那样的场面,我早就无话可说了……他应该在外面吧,应付媒体。”
在巫维浅骇人的注视下,薇薇安的话锋一转,终于告诉了他答案,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不禁又叹了口气。
“这次你这么乱来,差点死掉,好不容易才救回来,你的永生已经解脱了,你知道吗?”她踮起脚,贴到他的耳边,巫维浅一震。
“他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就告诉他这件事,你是故意的,薇薇安小姐。”源千造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捧着花,雪白的花朵被翠绿的枝叶包围,他小心的插在花瓶里。
“被你猜到了,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抢在某个人前面,我的维尔特已经被他夺走了,这件事我当然要先说。”薇薇安不在乎的跳上桌面,坐在桌上踢着她艳红的娃娃鞋,“武德利,去告诉那个男人,维尔特醒了。”
巫维浅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是梦境里独独缺少了一个人,让这个梦变得有点不真实,“他怎么样了?”
没想到回答的是源千造,“他比你早醒来,恢复的很快,你用你所有的血去挽救他的生命,他怎么会不好。”耸肩叹息,他和薇薇安的反应有点相似,“叫我们看到那样的场面,要我还能说什么……维尔特,我曾经想过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牵绊,不过你已经把它斩断了。”
“现在,在你身上我再也找不到引起我共鸣的力量,家祖传下来的秘术,也许只会传到我这一代吧,因为它再也没有用处了。”源千造不无遗憾的说,看着巫维浅的眼神仿佛隔着一层什么,掩盖了更多的真实想法。
那一天,他其实有机会带走这个人,无论是欣赏,还是爱情,是好奇还是别的什么,他有机会带走这个人好好研究。
当时听见爆炸声响起,他随着薇薇安一起去找那两个人,然后在地下室看到他们相拥着倒在血泊里,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流出的血源源不断的流淌到黎凯烈的身上,那副平静的表情叫人颤栗。
当时他就知道,他没有机会。
“即使失去直觉,你还是抱着他,你是做好打算和他一起死吧?这样的爱情,强烈到让人害怕,你就没想过可能你救了他,你自己却会失去一切而死?”
“……原来这就是倾尽所有,原来是指所有的血液,还是所有的感情……”巫维浅没有听见源千造问什么,他当时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想救黎凯烈。
看他出神,源千造静静看着他,那视线若有所无的,薇薇安扯了扯他的衣服,悄声问:“怎么?你嫉妒了?”
“不,只是庆幸,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没能在更早的情况下发现这个人,就已经失去先机,冒险投资对我没有好处,而结果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源千造还是用这套理论来做回答,但是他是否真的是这么想,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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