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校。
也许,是因为那位老师的话刺激了我,才让我的学习突飞猛进。很快的,我便成了班里的尖子生。只是每次的英语课总会我感到无地自容,对于我这个从未上过英语课的人来说,简直就成了一种煎熬。这时候,我也如同听天书一般。这位老师很宽容,我成为了班里唯一不用交英语作业的人。
我依旧很少说话,很少跟别人交往,甚至于很少出门。学习之余,我总是默默地帮大人干些家务。城乡存在的差异,使我不敢在陌生人面前抬头,尤其是在异性面前。班里几个调皮的男生,常会跟着我怪声怪气地学说我家乡的土话,以此来博得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这时的我,也总是一副窘态毕露的样子。
姐姐雅丽整日一副开心的样子,能说一口流利动听的普通话,模样也长得越发的标致起来。时常会有一些男女同学来家里找她玩,我总是远远避开他们,同时又禁不住竖起耳朵来细听他们的谈话。
很快的,在雅杰的身边也有了许多的小伙伴。
惟有我一个人是孤独的,我总是很乖的学习和做事,心中平静得如一面湖水。
一年之后的学期末了,我以选票的绝对优势在班里被同学们评为“三好学生”,这也是从农村出来一年我最大的收获。可能自己成了一个好学生的缘故,老师和同学都对我十分友好。这让我在心理上得到很大程度上的安慰。而且,还让我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些很美丽的憧憬。
第五章:初次相遇
姐姐开始交男朋友了,他俩本来就是高中的同学。当年,姐姐高考名落孙山,他却考上了北方的一所石油学院。他名子十分响亮,名叫李宇宙。人长得算不上漂亮,倒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中等身材,小眼睛,一个不够挺拔的鼻子和一张略显宽厚的嘴巴。在他说笑时,时不时总会习惯性地扶一扶他鼻梁上架着的这一副近视眼镜。他的身体显得稍有几分的单薄,头顶上的头发也显得有几分的稀疏。而在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当属他的微笑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这微笑给他一张平凡的脸上增添了异样的光彩,让人觉得散发着一种馨香,给人带来的是温暖与甜蜜。我时常在想:姐姐能爱上他,最先一定是被他的笑所吸引的。
放暑假以来,这个李宇宙更是成了我们家的常客,好在两家相距不远。他俩常一起出去玩,一起去看电影。姐姐也总会露出她甜蜜的微笑来,就连对我的态度也大为改观了。也许,这正是因为爱情的作用吧!
我从不主动跟李宇宙多说一句话,但也从不会在他的面前慌张。在心里,我把他看作一个可靠的人,一个值得叫人信赖的人。他对姐姐既关心又体贴,这使得一旁的我常对姐姐充满着羡慕。羡慕她的美丽,羡慕她的能言善辩,更羡慕她拥有了一个这么好的恋人。
是的,姐姐是美丽的,她的一切都让我望尘莫及。只可惜,我没有姐姐如瀑布一般倾泄的长发,没有她白嫩的肌肤,更没有她大大的黑眼睛、翘起的小鼻子、乖巧的小嘴巴。镜子中的我,眼睛总是太小,嘴唇总也太厚,一头的黑发总也长得太多,多得似乎总也难以梳理顺。
常常的我想着自己的丑陋,想着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有什么男孩子会喜欢上我的。
这一天,李宇宙一大早又来找姐姐了。只是,跟往日有所不同的是,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在我还来不及看清他的一张脸,而只是那个高大的身影在门前闪现之时,我便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老鼠,慌忙中仓皇逃窜了。急匆匆躲藏到了自己的小屋子里,就再不敢露面了。
“雅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同学兼好朋友林佳奇。”这是李宇宙的声音响起,随即又听他紧接着说道:“喂,佳奇,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韩雅丽。”很显然,这是他在跟那个名叫林佳奇的男孩子在介绍姐姐。
“嗨,你好!常听宇宙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很荣幸认识你。”姐姐欣然说道,这话说得很是得体。
“你好,你果然是这么的漂亮。真是名如其人,既典雅又美丽。”这是那个叫林佳奇的在夸赞姐姐。
他的声音与语调都很动听,是属于有磁力的那种。
“你的身材这么高大,可以去打篮球的。”姐姐说。
“那可不行,打球的人往往都是一些头脑简单又四肢发达的人。要是他去打球,可就是大材小用,损失就太大了。在老师的眼里,他是个人才;在女同学的眼里,他可是一个白马王子。”李宇宙很风趣地说道。
“那在你们这些男同学的眼睛里呢?”姐姐在一旁打趣道。
“这还用问,显然也就成了我们的‘眼中钉’与‘肉中刺’了。”李宇宙幽默地回答。
李宇宙的这句话,把大家都给逗乐了。就连坐在里屋的我,在这时也不由得轻声窃笑起来。没有想到,一贯显得有几分拘谨的李宇宙,在骨子里也会有诙谐的细胞成分。
静听他们三人的谈话,才得知林佳奇的家住在两百公里之外,竟也是同属于一个油田单位的。原来,我们生活的油田竟是这么大!看起来,林佳奇在大学校园里是属于明星级的人物,一个活跃分子,并成了许多女孩子所追逐的对象。
也许完全是出于一种好奇心的驱使,当他们三人一起从屋子里走出去的时候,我便蹑手蹑脚地从自己的小屋里走出来,悄悄地伏在窗台上向外观望。只见,此时的李宇宙已显得又矮又瘦,而姐姐更是成了一张小小的映衬。惟有那个高大的身影如将士一般高高的耸立,异常的引人注目。只是,我无法看清他的一张面孔,所面对我的只有他高大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佳奇都会与李宇宙一起光顾我的这个家而成为了我所关注的焦点。在这时候,我的耳旁常常会传来他动听的说笑声和悦耳的歌声。他唱歌的声音也非常的好听,常让我深深沉醉于其中。尽管我从没有注视过他的一张面孔,甚至于也从不敢出现在他的视线以内。但他的语声、笑声与歌声,让我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听他说话,成了我在这些天里每日的必修课。这一切,对于我的心灵而言,恰恰已经成了一种撞击。而且,这种撞击让我的一颗心充满着的是愉悦和满足。
每天,我都会早早起床,企盼着门外的脚步声响起,盼望着他的到来。每一次他与李宇宙来到我家,也总会坐上一会儿,说上一会儿的话。然后,他们三人再一起走出门去。每当看着他的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的时候,我就开始盼着这天能早一些变黑,盼着又一个的黎明能快点到来。他每一次出现,都会令我异常的兴奋与激动;他每一次离去,又都会让我一颗心陷入黑暗的谷底中。常常的,我盼着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盼着他的说话声在耳边荡来荡去。每当在这个时候,我总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去侧耳倾听。只觉得这时的我即使是看不见他的人,而只要能听见他的声音,这对于我的心灵而言,也算是得到一种很大程度上的幸福与满足了。
有一天,李宇宙只身一人来了,我费尽心机在他的身旁找了又找,却再是也难以寻觅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了。这让我的心里一下子很是怅惘起来,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让人无法名状的滋味涌入了心头。就像一个一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刚刚看见了一束光,可那光亮又随即就在眼前消逝了。突然之间,让自己一下子感到是这样的寂寞,又是这样的孤独。而这种寂寞与孤独的感觉又是让从前的我不曾体味过的,也是我所始料不及的。在这个时候的我,又似乎很是害怕了寂寞,也很是害怕了孤独,更是害怕独自一人呆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我似乎一直在苦苦为自己高高筑起的一道抑制自我的堤坝,就在一股激流冲击下顷刻之间彻底坍塌了,让我来不及适应。一瞬间里,几天以来在心头积蓄的甜蜜与喜悦都不见了踪影。我甚至很悲观的认为:我这辈子一定再不能看见他高大的身影了,也再不会听见他动听的声音了。
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中滑落下来,让我心里有着万分的悲凉。
偶然间,我抬眼瞥见在姐姐的桌子上放有两张白纸。当我无意间将它们拿在手里的时候,才认为这简直是天才的发现。只见,在这两张纸上画着的是两副画。虽然只是用钢笔随手在两张普通的白纸上的随意画成,但整个画面简洁而又流畅,显得很是秀丽可爱。
一副画上画的是一名美丽的古代仕女,一旁引用了宋代词人李之仪的《卜算子》中的几句诗词,给画面作了一种很好的烘托;另一副上画着的却是一名当代的女孩子,她坐在窗前正凝思着什么,一旁引用的是一首流行歌曲里的歌词,让人觉得是意味深长。显然,这不会出自李宇宙与姐姐的手笔,因为他们的字体我是认得的。而就他们俩人的绘画水平来说,我也实在不敢恭维。看来,它们一定是出自那个林佳奇之手了。
把它们拿在手中细细地端详良久,一颗失落的心也仿佛找到了一种依托,像一个病中的人拿到了医生的处方一样。
慌忙中,把两张纸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折叠好,随手夹进自己的一本厚书里藏了起来。这晚,我早早就上床了,却是怎么也难以入睡。等到全家人都进入到酣睡的状态中,我便悄悄从床铺上爬起来,轻轻地拧亮了书桌上放着的这盏小台灯。从那本厚厚的书里,我很小心地取出那两张纸来,又慢慢地在面前将它们铺展开。静静的,我观赏着,而一颗心在这时却像万马奔腾般地狂跳着,让人不能自抑。看着,直看到我的眼睛再也不能够睁开的时候。这时,我才会把它们小心折叠好,重新把它们放回书里。关上灯,才总算又躺到了床上,也就会很香甜地进入梦乡了。
看上去,他真的很像是一个不错的男孩子,也很像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男孩子。可为什么我总是远远避开他,让我一直无法看清他的一张脸呢?在那个时候,我怎么就不能鼓足勇气去看看他的长相呢?常常的,我一边这样想着,又一边这样的自我责备着。
自此,我常会在夜里做梦梦见他高大的身影,梦见他站在我面前用他那充满着磁性的声音跟我说着话。只是,无论我怎么瞪大自己的一双眼睛也总不能看清他的一张面孔。似乎梦里的天空总是阴阴沉沉的,似乎有时又常会下着蒙蒙的细雨。
有时,我对他的这种思念甚至于到了苦思冥想的程度,以至让我深陷其中而难以自拔。这让我常常在心里问自己:“这是什么?是什么?”同时,我又在心里告诫着自己:我是不能够喜欢上他的。我总觉得他距我很远,远得似乎他居住于另外一个星球上。就连他那高大的身影也带给我的是一种压迫感,令我觉得不能够自由地呼吸。他的年龄虽然只比我大上三岁,可却已经是一名将要上大二的大学生了,而我才只不过是一个即将步入初三的初中生而已。我知道这些距离已经让我无法去跨越了。抛开这些距离不说,我丑陋的长相恐怕也会让他是望而却步的。要是我也能够长得像姐姐一样的漂亮该有多好,他不是在初次看见姐姐的时候就夸赞姐姐的漂亮吗?哎,我这个人可真是够倒霉的了,不但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就连长相都是这么的丑陋。姐姐雅丽所具有的一切,我统统的都不能拥有,真觉得造物主对我也真是太不公平了。
承受了一段感情上的煎熬,我慢慢开始明白:他也许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幻影而已,如同我生命里的一个闪光的亮点。而他却让我感受到了在那刹那间的快乐,给我的少女时代增添了一缕亮丽的色彩。从心里我也开始深深懂得:就是真的有一天我长大了,那个在记忆中高大的身影恐怕也不会走近我的。他只会留在我的梦境里面,给我所带来的是几许的惆怅与温馨。我想,只怕我这一辈子是无缘看见他的一张容颜了。
这一年,我十五岁了。
第六章:朋友
开学后,我便整个人投入紧张的学习之中,再无暇去顾及别的。老师每天都会布置大量的作业,我也常会写作业写到了深夜。一天夜里的十点多钟,家里人都已经睡下了,惟有我还趴在桌子上做着一道疑难的几何题。“喂,你出来一下。”忽听有人在轻轻敲着窗玻璃,还分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很怕,在这静寂的夜里似乎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便伸手熄灭了灯,一下子就钻进了被子里面。抬眼看窗帘后面,却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人的脑袋在晃来晃去。便忙用被子将头蒙住,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