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夙一愣,然后怒道:“我怎么知道!”
齐荟继而笑道:“此事关乎你我的生命,我自然不会怠慢。那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皇帝掌握我们的交易?”
她沉吟了一下,思忖道:“这么说,皇上还不知晓?”
“不,他是真的知道了,而且明明白白,甚至比你我更透彻。”齐荟笑着摇了摇头。
“你——”她怒瞪了齐荟一眼,一副吃瘪的样子。
齐荟忍不住失笑出声。“柳若夙,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龙滔天错过你,是可惜了。”
闻言,柳若夙人一怔,随后表情平静了下来。可殊不知,内心真的不曾掀起波澜吗?
知道提到了人家的痛楚,齐荟也/炫/书/网/整理了一下思绪,聪明的转移了话题,“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是我故意而为之的。”
见她依旧不言语,齐荟继而道:“当时与你谈话的时候我便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我觉得,让他知道也无妨。”
“无妨?”她惊愕道。
“没错。”齐荟轻轻看了柳若夙一眼,终是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信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龙滔天的确是想监视我,但是执行任务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
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齐荟的下文。
“他从来就没有利用过你,因为他从来都没有信过你。”齐荟淡淡道,“所以柳若夙,不要相信男人。”
她静默良久,终于开口道,“这便是你说的机会?”
听她的声音,仿佛无事一般的平静。可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齐荟轻轻点头,忽而意识到她是低着头的,根本看不见齐荟的动作。
无由来的,心中还是叹了一声。
第三十八章 始,谋的开端
半个时辰后,柳若夙终于是完成了一个足矣惊天地的“凌虚髻”,就是以交拧的形式悬空托在顶上的复杂头式。
汗颜,总之要多出众有多出众。这种方法还是齐荟言传身教的。自从来到古代一来,她总算是利用到了一点现代人的博古知识。
浓妆艳抹,齐荟甚至画上了现在的烟熏妆。不过只能用都是近约红色的胭脂,效果看起来真是不敢恭维。
其间,连柳若夙都看不下去,说这样出去太招摇,可使齐荟却满意的笑而不语。
终于,两人在丫鬟惊愕的目光中走出了词瑕殿。不多时,又在启兰宫的太监怪异的窃窃私语中,看见了龙滔天那霸气的面庞。
不愧是皇帝住的寝宫,蟠龙镶金,磅礴大气的建筑最为华贵,只可惜柳若夙和齐荟这两人的目的都不在此。
缓步上前,齐荟微笑道:“皇上。”
没有下跪,没有拘礼。此刻在宫中的人个个心中都是一番不平静。而柳若夙自然的站在她的身边,仿若无事一般的淡淡看着龙滔天。
此刻在启兰殿的都是一些太监宫女,甚至连一个身份高一些的公公都没有出现,这些身份小的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捏着一把冷汗。
伴君如伴虎,指不定皇帝哪个看不顺眼就拖出去宰了。所以,还是先察言观色的好。
龙滔天看不出喜怒,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羊脂玉,没有开口的意思。
齐荟静静站着,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不算还僵硬的微笑。饱经修饰的脸庞不再清秀,而是透露出浓重的胭脂味,倒是有了几分后宫女人的模样。
“皇上叫民女来,不知有何事情啊?”
“皇上需不需要让民女看座?”
“若是皇上再不言语,民女就当您默认了。”
殿内半晌的沉默过后,只有齐荟那清澈的嗓音依旧清晰地响起,“碧茵,你也坐吧。皇上许的。”
说罢,两人竟真的退到一旁,一左一右的大大方方落座了。
宫内的太监们面面相觑,不由苦笑。恐怕世上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面前的两个主仆了吧?若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外女子还好一些,最多算上不懂礼数。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小丫鬟竟然也毫无顾虑的坐下了,而皇上竟然没有什么反应。怪事,真是怪事!
此刻,龙滔天才终于抬起头来,令人惊愕的是,他脱口而出的话竟是,“来朕身边坐。”
是的,这句话对着齐荟说众人还能接受。
只可惜,皇帝是对齐荟旁边的丫头——碧茵说的。
到底怎么回事?
第三十九章 始,谋的开端
众人自然是没有胆子问出来的,而柳若夙的手却瞬间抓紧了双膝,埋下的头看不出表情。
齐荟轻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了她的手分外僵硬冰冷,终是叹了一口气,在她的手上写下了一句话。
柳若夙明显愣怔了一下,随后犹豫的看着齐荟。不知是否被她的镇定所感染,她紧张的神情渐渐松缓了下来,美艳的脸庞上出现了一抹坚定。
不再迟疑,她站起身来,大步朝龙滔天走去。
“都下去。”龙滔天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不可一世的脸庞上带着几丝玩味的笑容,像是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似的。这种感觉很不好,至少,齐荟是这样认为的。
“爱妃让朕好等啊。”他微微一笑,话是对着柳若夙说,可眼神却是看向齐荟的。
这样怪异的气氛让齐荟有些不自然。目光不由得瞥向柳若夙,她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龙滔天,平静的,让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波澜。
龙滔天拉过缓缓走来的柳若夙,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随后便没了动作。
柳若夙轻轻扫了齐荟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待她坐定,齐荟也不急不缓的站起身来,走至大殿的中央。
此刻,偌大的殿中只有这三个人,她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龙滔天,我可以放弃交易,你让碧茵离开。”齐荟直视着他道。
“哦?朕的爱妃,朕为什么要让她走?这未免太过好笑了。”他低低的笑起来。一旁的柳若夙担忧的看着齐荟,可是,为什么她的目光中会有怜悯?
“你什么意思?”齐荟皱眉道。不知为何,心中无由来的有一丝不安。
龙滔天不再答话,而是对着柳若夙一挑眉,她缓缓接口道:“公冶姑娘。”
闻言,齐荟终是笑了。现在还不清楚吗?算来算去,还是被骗了。
“没想到,我防来防去,最终竟是我的盟友出卖了我。”她淡淡笑了,不过是为他们的计划而可笑。这么做,龙滔天好像连一点利益都得不到啊?
“怎么,是不是很生气?”龙滔天微笑着站起来,轻轻走至齐荟的身旁。
“是,我很生气。”齐荟挑了挑眉,心中却忍不住想大笑。
玩这些心计,就是为了让她生气?不管怎么样,她还是顺着这个皇帝的话往下说,看看他葫芦中到底卖的什么药。
闻言,倒是龙滔天爽朗的笑起来。不似往常的低沉,到最后竟变为大笑,着实令齐荟摸不着头脑。
然而,此刻的启兰宫外,这些个太监都可以说是神色各异,唯一一样的就是面色不定。
万岁爷究竟是怎么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笑啊!
一时之间,众人不由猜忌起来。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里头的人取悦了皇帝,还是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第四十章 始,谋的开端
“好人,便是被人欺骗,任人宰割的下场。”龙滔天忽而停止了笑,缓缓对着齐荟道,“就像现在,你方才还在未你的柳若夙求情,可是,她却安然坐在我的身边……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
不知道这个皇帝心中想的是什么,一会儿便扯到这件事上来了,这思维跳跃还真是奇怪。她也干脆不再说话,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出乎齐荟意料的,这时候开口的确是柳若夙:“公冶姑娘,事情是这样的。之前的话我有一些并没有骗你。比如我是西子国的公主,再比如,我和宾嫔之间的事。只不过,我和皇上的交易是,他在宾嫔陷害我后保我不死,而我,配合他导演这出戏。”
“那么先前你说你看透了后宫的恩怨,想要离开龙滔天,做一个普通人也是假的了?”齐荟思忖道。
她点了点头,道:“我与宾嫔明争暗斗,都是为了皇上而已。所以她诬陷我并不是由于她误会了我,而是她不够聪明,不愿意站在皇上的这一方。”
齐荟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忖:若是宾嫔真的是只会斗心机的女子,又怎么会放弃与皇上合作的机会?想必这其中还有文章,可是柳若夙却不愿告诉自己,亦或者,她也根本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而始终置身事外的玩家,恐怕也只有这位皇帝了吧。
思及此,齐荟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龙滔天的身上。而当看见他深不可测的目光时,更是确认了几分心中的想法。
轻轻惋叹一声,悼念的是柳若夙的可悲。心中却又不得不赞叹她的演技。先前的看破红尘,还有见到皇帝时的清冷目光,原来都是可以装出来的!
“柳姑娘,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既然你说过这不过是可怜的帝王之爱,为什么却不懂呢?”齐荟轻轻道,“我以为,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一定看得清何为值得,何为不值得。”
柳若夙的眼神迷茫起来,口中轻吟着两句诗:“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忽而又眸中满是震惊之色,她记得,齐荟曾经跟她说过……“所以柳若夙,不要相信男人。”
“你为什么当时会说这句话,为什么你会说‘不要相信男人’,难道你当时就……”她猛然站了起来,厉声道。
“知道这些有用吗?”齐荟轻轻皱眉,“你为龙滔天,不值得。当然,你依然有选择。我不是你,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只会利用女人的男人,不配得到爱。”
忽然,齐荟的肩膀被死死捏住,她不由得转身向龙滔天看去。
他阴鸷的目光看着齐荟,沉声道:“朕的女人,还轮不到你调教。”
“呵,若我真的能调教的了皇上的女人,那天下可就大乱了。因为她们都不会再迷恋你,你这个无情无爱的男人!”迎着他的目光,齐荟狠狠对了上去。而她目光中的同情,真正的触怒了龙滔天。
“朕无情无爱?”他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惹得齐荟轻声呼痛。
第四十一章 始,谋的开端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我想不出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齐荟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她可不想因为这个而丢了小命。
可惜,他的脸色并没有缓和,而是更为阴沉了,“你也没有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
“好!你先告诉我!”懊恼自己为什么偏偏不知轻重的来教育皇帝,人家的事,与她何关?齐荟也不愿再在这事上纠缠,否则吃亏的必然是她自己。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人可以和我谈条件!”他不知是固执还是阴冷的目光全部落在齐荟的脸上,令她没由来的心慌。
“是,你无情无爱,甚至不配拥有爱。因为你只会利用爱你的人,我并没有说错!”她忽而倔强的看着龙滔天。既然他不肯放手,为何不索性来个痛快?
“你可以再下手重一点!反正不管你如何处置我,这都是事实!”她皱眉道。
不曾想过,龙滔天的眼中也会有被伤害的情绪出现。
不知是不是齐荟的话起了作用,他放开了紧攥着齐荟肩膀的手,轻轻转过头去,既不面向齐荟也不面向柳若夙。
“你下去。”不知是不是齐荟的错觉,他的语调甚至都与往常不同了。
心中纵有疑惑,齐荟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撞他的枪口,听到龙滔天的话后如获重生一般连忙朝殿门走去。
“你站住,若夙下去!”他忽而转过头来对着齐荟怒道。
不是叫她?
齐荟轻轻停住脚步,惋叹了一口气。
柳若夙深深看了齐荟一眼,毫不犹豫的大步跨出。眸光中少了一些什么,却也多了一些什么。但,这就不是齐荟所能看清的了。
“我不是无情无爱的人。”待柳若夙下去之后,龙滔天方转过头来,用一种几乎凄然又倔强的目光看着齐荟。
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有自称“朕”。
他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正乞求着齐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是齐荟最先想到的。她的确也这么做了。几乎是无意识的,她朝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并不理解。”他忽而笑了,并没有因为齐荟的答案而高兴或者悲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