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只黄色的蝴蝶自窗台上飞起,慢慢地向着皇宫外飞去,在黑夜中形成了一个美丽而奇异的画面,究竟是什么事让这只蝴蝶在大半夜展翅高飞呢?
另一边的亭子里,陈莞影已经大醉了,半个身子都趴在了石桌上,发着他的美梦,口中却不断地喃着“秀娟”二字;公孙剑也坐在石凳上,俊俏的脸上微红,右手提着一壶酒到处乱晃;至于柳公子,他的脸色依旧,仿佛一直滴酒不沾,可他明明已经喝了整整一坛酒了。
他左手复于身后,右手提着一酒杯,旁边靠着柱子放着的赫然就是黑凤凰,看来他是特意把黑凤凰带到这里来了。凝视着湖面中的残月,映于他的双眸中竟显得沧桑,摇晃不定的湖面,被水波扭曲的残月,夜深人静,偶尔传来鱼儿跃起的声音,良辰美景,在他看来,或许也不过是虚梦一场。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两只蝴蝶,一黄一白,它们围着他绕了两圈,黄色的那只蝴蝶忽然停在了他的酒杯上,久久不动,仿佛在贪恋着杯中的酒香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地抬首看着天空中的残月,淡淡地开口道:“平生欢少诚多,不曾说,造化弄人。此身更难托,思往事,悲难恨,念旧歌,迷离望眼,相看恍如昨……若是早知今日,不知道,你悔是不悔?”
“什么悔不悔?”身后忽然传来了公孙剑迷糊的声音,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上,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撞上了。
“啊!?”蝴蝶立刻展翅而逃,可是柳公子却被公孙剑撞个正着,整个人扑到了亭子里的栏杆上,右手上的酒杯猛地脱手而出,“扑通”一声便掉进了湖里了。
公孙剑整个人压在了柳公子的后背上,红通通的脸蛋明显地表现出了他的醉意。只见他笑嘻嘻地凑近柳公子的耳边道:“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他一开口,柳公子便嗅到了那浓浓的酒味,只能叹气,认命地继续趴在栏杆上,任由他压在自己的后背上:“我说公孙剑,这个世界有规定不可以自言自语的吗?”
“没有!”他立刻扬起了大大的笑容道,“可是,我想听你在说什么。”
“跟你无关的事听来作甚?”柳公子无奈地看着湖面,心里在想着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想到走开,自己又不好意思就这样把他推倒在地上。
“无关也要听!”此时,他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耍起赖来,伸出左手环住了柳公子的肩膀,把右手上的酒壶凑到了柳公子的前面威胁性地笑道,“你不说,我就灌下去了哟!”
“你觉得我怕喝酒吗?”柳公子轻轻挑眉。
他状似为难地蹙了蹙眉头,后摇头道:“对哦,你不怕,明明你喝地最多,可是你一点事都没有。不过…我发现了一件事了。”
“什么事?”
“……你…好香~”说着,他还伸直脖子嗅了嗅。
柳公子心中一惊,猛地转身推开了他喊道:“你醉了!”
“哎唷!”忽然被他这么一推,公孙剑立刻撞到了趴在桌子上的陈莞影,结果两人都跌倒在了地上了,陈莞影只是睁了一下眼睛便又睡过去了,而公孙剑倒在了陈莞影的身上后不一会儿,也睡过去了。
看到他们两个大男子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柳公子只有抚额苦笑的份:“我这是怎么了?果然…还是不够成熟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扶到了石桌上,让他们可以趴着石桌睡觉,自己却拿起了地上的最后一坛酒,背靠着柱子,右脚踏着栏杆坐在了上面了。
温和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月白色光芒。昂头把酒坛中的酒倒入自己的口中,即使有些许酒顺着嘴的两边泄流而下,窜到了衣内也不管了。
右手一垂,他直接用左袖擦了擦嘴角的残酒,便闭上了双眸,感受着月光照耀在眼皮上的光亮。微风轻轻吹过,托起了他束绑起的马尾辫。两横清泪忽然在他眼角边缓缓落下,无声无息地滴落在他的衣领上。
“庄周梦蝶,梦蝶庄周……梦蝶…呵……”他冷冷一笑,任由泪水落下,不曾擦拭,“好恨…好恨……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只有我还算是活着?”
仰头再次对准酒坛灌酒。公孙剑和陈莞影醉在于酒,醉的是人,而柳公子,醉在于情,他醉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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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太阳慢慢升起,火红的阳光却无法驱赶空气中的寒冷,清澈的水珠在小草尖上滴落而下。亭子里,陈莞影和公孙剑还趴在石桌上睡觉,而柳公子却依旧保持着坐在栏杆上的姿势,静静地看着血一般的湖面,似乎是一夜未睡。
“唔~~~嘶!?”公孙剑刚坐起来伸懒腰却又捂住自己的脑袋倒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因为宿醉醒来头疼。
“醒了?”柳公子转过了头,静静地看着他。
“嗯。你醒的真早,头不疼吗?”公孙剑点了点头,也看向柳公子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凄美的湖面成为了他的背景,坐在栏杆上的他,此刻显得特别的凄凉、悲哀。
“……酒…对我是没用的。”声音越来越淡,他回过头继续看着湖面,似乎是在感叹,又似乎是想要表达些什么。
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公孙剑还是听到了,苦恼地揉着额头道:“唉~特意准备这么好的酒,结果你全部当水给喝了,谁知道你酒量这么好。”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公孙剑继续问道,“我记得…昨晚好像撞到你了?”
“……呵,是啊。”他忽然轻轻一笑,猛地跳下了栏杆,站在公孙剑的前面,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了,“你还真是不客气,明知道栏杆这么矮,昨晚要不是我抓地紧,肯定被你给撞到湖里去。”
“啊?啊~抱歉抱歉。”公孙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笑道,“下次我会小心一点的了。”
“还有下次啊~”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等陈莞影也醒过来后,他们三人便收拾了一下离开了。陈莞影和公孙剑各自回去自己的府邸,而柳公子还是回去了城楼,似乎怎样都不肯跟别人住在一起。
城楼内,柳公子抚着黑凤凰,泪水却又渐渐流淌而下,滴落在琴弦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了:“你会原谅我吗?如果我做到了你交代的事,那么…你是不是就会原谅我呢?是不是呢?”
轻轻一拨琴弦,黑凤凰却没有发出声响。
“为什么?”他一脸的惊疑,“为什么连你也不认同我?连你都要抛弃我对不对?连你都……不肯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对不对?”
黑凤凰上的三只凤凰渐渐淡化,仿佛即将消失不见。
“不可以!你绝对不可以消失!”他从怀中抽出了一支银针,不停地加深着黑凤凰上的花纹,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那三只凤凰还是渐渐隐去,“不可以!我们定下了契约的!你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弃我而去?她恨我!他也不喜 欢'炫。书。网'我!大家都恨我、讨厌我,只有你…只有你不可以!我们的契约并没有消失,你必须陪到我达到目的的那一刻!”
黑凤凰忽然震了一下,一个若有虚无的女声响起:“你的心已经迟疑了…那不是我想要的…只充满怨恨的主人……”
“什么?”他猛地一愣,痛苦地双膝跪倒在地上,泪水无止境地流淌着,“……没有你我也可以……”忽然,他冷冷一笑,当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已经充满了残酷,就仿佛是从地狱来的修罗,“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只要解决了眼前的事,他们……注定死在我的手上!你等着瞧,幽花。”
第十三章 惊梦(二)
黑凤凰不再有任何反应,原本乌黑光滑的琴身也变地粗糙,就仿佛是一把普通的七弦琴,只是…它的身上还留着刚刚柳公子用银针划花的细纹。
把黑凤凰置于角落上,柳公子脱下长袍,换上了一身白色的书生服,特意戴上了一顶帽子,把长发都塞到了里面,还不知从哪里搜出了一把白色的扇子,可以一打开就散出明显的灰尘,把他呛了好一阵子。
“柳!好事好事!”房门忽然被推开,公孙剑冲进了屋内大叫着,可是忽然一怔,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心血来潮。你刚刚说什么好事?”他直接跳过了话题。
“哦,对了,听说传说中的那个刁蛮公主鸢阳公主看上你了,要来这里看你!”公孙剑明显一脸的兴奋。
“这就是你说的好事?”他轻轻挑眉,漫不经心地拍着自己的衣袖。
公孙剑用食指指着他道:“能够来看你的好戏,这……”后又指着自己,玩味地笑了,“就是我的好事。”
听罢,他整个人怔住了,呆呆地转过头看着公孙剑,嘴角抽搐地说道:“也就是说,你一大早不去休息而是冲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看我的好戏?”
“正确!”公孙剑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己跑到了圆桌边倒茶,摇头晃脑地说道,“听说这个野蛮公主是人见了都怕,然后我就跟我老弟打赌,我赌你能安全过关,他赌你被公主吃得死死的。”
老弟?听说公孙剑和公孙轺在公孙家是出了名的神童,而那两兄弟时常以某样东西为赌注,似乎一天不赌就不舒服一样。他微微眯眼,问道:“那么,赌注是什么?”
公孙剑微微一怔,转过头高深莫测地看着他笑道:“你。”
“我?”他轻轻挑眉,讶异地重复道。
“对,你。”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公孙剑问道,“你信吗?”
“……信,只要你说地出口,我就相信。”
话音刚落,两人四目相对,却不再言语。命运是一种很有趣的东西,明明不应该交际,不应该相遇,不应该有感情的两人,却偏偏是最懂对方的人。或许,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如今的平静,不过是未来的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场华丽的梦。人类的感情,能够让你幸福,也能够让你绝望,甚至…死亡。
门外忽然传来了喧哗声,然后是陈莞影的叫唤声。柳公子和公孙剑各自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向门口的方向。过不了多久,房门便被打开了,映于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她大约只有十五六岁,但是一看便知道是一位娇蛮任性的女孩。
一看到她,某两人忍不住想要摇头叹息,如此一个美人儿,怎么会被传成了刁蛮公主呢?
柳公子理了理衣袖,走上前儒雅地笑道:“小生不知公主驾临,还请公主赎罪。”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早已被取代,平日唯恐天下不乱的他现在就像是一位来京城参加科举的普通的小书生,完全与平日的他连想不到一块儿。
“噗———”公孙剑一下子把口中的茶给喷了出来了,诧异地瞪着他的背影,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耍什么把戏。置于陈莞影,早就在柳公子自称“小生”的那一刻起呆住了。
鸢阳公主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免礼,你…叫什么名字?”
站在鸢阳公主身后的陈莞影立刻惊喜地看着柳公子,难道…他今天就可以知道这个神秘的毒医的名字了吗?
然而,公孙剑却捧着茶杯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不出他所料,柳公子将右手置于身后,轻轻地笑道:“小生姓柳。”
然,她却蹙了蹙秀美:“鬼不知道,本公主是问你的名字。”
“公主怎知鬼知小生之名?”柳公子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你存心在耍本公主吗?”某公主立刻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人跟昨天看到的完全像是两个人?昨天他明明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的。
“非也,正所谓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更甚者,小生对此事很感兴趣,还请公主赐教。”说完,还双手抱拳,轻轻地弯腰行礼。
所有人都怔住了,只有公孙剑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整张脸都涨红了,显然已经忍了很长地一段时间。
“你…在说些什么啊?”鸢阳公主一头雾水地大吼道,“本公主命令你说一些正常的话,不要像宫里的人一样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本公主要你把本公主当成普通的女孩!”
可是柳公子却摇了摇头,一脸为难地回答道:“正所谓礼之用,和为贵,公主此令,小生着实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鸢阳公主气地脸都红了起来了,“你敢不听本公主的话?”
“此话从何说起?”某柳苦笑道,“正所谓礼——”
“够了——”鸢阳公主猛地打断了他的话,三两步地冲到了他的前面,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用只有他才听到的音量说道,“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昨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