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愣,没来得及细问,门已然关闭严实了,还险些把他的鼻子给撞着,他抬了抬手想要再次敲门,可想了想,又垂了下来,心里一盘算就有了计较,反正掌柜的又没有细说什么,只让他找到杨进宝的家,看看有没有杨进宝的小姨子在,刚才,他看到院子里的两个女子了,一个牵了小孩子,另一个瞧着也不似妇人打扮,应该就是掌柜的要找的那个女子了吧?嗯,就这样,回去把情况说明就是了,至于人家拒他于门外,他也是尽了力的,掌柜应该也怪罪不到他头上吧。
想到这儿,年轻人匆匆转身离开,好好的除夕夜被召回来,如今大年初三了。他娘还等着他回去一起拜年去呢。
他走后不久。张嫂又悄悄的开了一丝门缝,看到外面没有人了,才又重新关上门走向祈巧和九月,担心的说道:“夫人,刚刚那人是来打听九姑娘的呢,被我给忽悠走了。”
“九妹,你认不认识那人 ?'…87book'”祈巧和九月就站在这儿,自然是把那人看清了的,听到张嫂的话,她也看向了九月。
“不认识。”九月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她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见过的人。她总不会没有一丝印象的。
“那就奇怪了,他怎么会找到这儿来呢?瞧那样子,也不似认得你的。”祈巧担心的皱了眉,“九妹,你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我能得罪谁呀,到了镇上都没怎么出门,前面又有二掌柜看着也不需要我出面的。认识我的人几乎屈指可数,可刚才那个,我很确定并不认识他。”九月连连摇头,心里也是很奇怪,知道杨进宝是她姐夫的人并不多,除了……难道是韩樵有游春的消息了?!想到这儿,九月心里一喜。
“姑娘,会不会是张师婆?”这时,一直在边上的舒莫怯怯的问道。
“张师婆?”祈巧惊讶的看向舒莫。不明白这中间怎么还冒出个张师婆来了。
“之前张师婆不是寻姑娘说事儿吗?都被姑娘给拒了,后来姑娘也没亲自和她接触。”舒莫细声细语的解释,“我倒是听说张师婆从姑娘这儿得的东西卖了不少好价钱,而且,她素来认识的闲汉比较多,说不定是手上的东西没了,就寻了人来这儿找姑娘了。”
“也有可能。”祈巧细细一问,深觉有理,当下点了点头,随即又担心的看着九月,“九妹,你们如今就几个人住那儿太不安全了,不如,你们俩搬我这儿来吧,那边干脆让二掌柜他们盯着算了。”
“四姐,张师婆与我有合作关系,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尽管放心好了。”九月笑着摇头,“我们要是搬过来了,岂不是打扰了你和姐夫的清静吗?我已经麻烦姐夫够多的了,可不能再这样得寸进尺,要不然,你们不介意,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自家姐妹,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祈巧瞪了九月一眼,还待再劝,便被九月抬手拦下。
“姐姐如今有自己的家,我也有我自己的事,偶尔上门来叨扰两天还好说,真住到一起,未免有各种不便。”九月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姐姐是担心我,不过,你妹妹我也不是吃素的,哪会轻易让人欺负了?要是真有那不长眼的,到时候我再求到姐姐、姐夫面前,你们还能看着我被欺负?”
祈巧见她这样,也知道九月不可能听她的话真住到这儿来,当下也不再硬劝,只在心里打定主意等杨进宝回来后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多多照应着些。
“给,外婆的画像,我总算是给你画好了。”九月双手奉上画轴,笑着转移话题。
“我当你给忘记了呢。”祈巧高兴的接下,拉着九月往里走,舒莫一手牵着周落儿一手牵着杨妮儿,跟在后面,张嫂则去张罗着茶水和糕点干果。
在堂屋坐定后,祈巧不免和九月说起了除夕那天的事,也说到了初二祭祀的事,姐妹俩说罢,才知道两人竟做了同样的事,不由相视而笑。
不过,在座的还有舒莫和后来进来的张嫂,两人也不便就祈丰年的事多说,很快就扯开了话题,聊起了家长里短的事。
杨进宝今天出门拜年去了,到了中午,四人便带着周落儿和杨妮儿围坐了一桌,高高兴兴的吃过了饭,闲坐了一会儿,两个孩子便有些犯困,祈巧便让张嫂和舒莫带着两个孩子下去歇息,自己拉着九月到了楼上的房间。
“九妹,有件事儿,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问,这会儿也没人,你可得老实回话哦。”姐妹两人相对而坐,祈巧看了九月许久,才像下了决心般,开口问道。
“你说。”九月点头,见祈巧这样郑重,心里不免好奇。
“翻过了年,你也有十六岁了吧?”祈巧的想法很简单,自家的娘还没生下九妹就死了,而这九妹出世后就被家人嫌弃远送到落云山上,这些年多亏了外婆才有今日,可是,如今外婆也不在了,亲生的爹也那样不靠谱,虽说爷爷能做主这些事,可毕竟老迈,一时也想不到这一块,二姐远在邻县自顾不暇,其他几个姐妹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来管她的事,算来算去,也就自己闲些,又与她走得近些,所以,她的婚事,自己不操心谁操心?
“嗯。”九月又点头,“怎么了?”
“你有什么打算?”祈巧认真的看着九月,“我知道,之前爹也是为你操持过亲事的,结果……那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八字不合也就不合吧,你总不能连别家也不去考虑吧?今年十六了,一转眼就是十七十八的大姑娘了,姑娘家家的可经不起耽搁呢。”
“四姐,怎么好好的想到这个了?”九月听到这儿,不由失笑,看着祈巧说道,“家里还有个八姐呢,你怎么不替她看看?怎么说也得是长幼有序嘛。”
“九妹,不是姐姐说话不好听,你与八妹的情况毕竟不同。”祈巧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世间,不信神鬼的人毕竟少,就算年轻人不计较这些,可他们家中的老人们不可能不介意的,那样的人家,姐姐也不愿你过去委屈了自己,所以,要找,就要找那些家中老人不多的,最好就是公婆全无,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的,那样你才不会吃亏。”
“噗”九月忍不住轻笑出声,祈巧这调调说的倒有些像前世某些小姑娘放出来的择偶宣言: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你笑什么?”祈巧不悦的拍了九月的肩一下,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说这些,可不是姐姐我黑心咒骂人家,而是事实如此,自古以来,多少婆媳纷争数不胜数,偏偏你又有那样一个名头在身上,想要挑一户不计较这些又好的人家,更是难上加难,你都十六了,这些事,哪能不好好思量思量呢?”
“我知道四姐是为我好。”九月忙讨饶道,“四姐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决不会委屈了自己,只是,姻缘这东西,讲的还是个缘份,缘份未到,我强求又有何用?总不能给自己挂个牌子跑大街上征婚去吧?”
“只要你有心就好,哪用你自己挂着牌子上街去?”祈巧嗔怪的白了她一眼,笑道,“只要你同意,姐姐明儿就为你打探打探,多托几个媒婆留意着,总能挑个好的回来。”
“别”九月看出祈巧眼中的认真,忙抬手阻拦道,“四姐,你可千万别,我才十六,上面还有八姐呢,没必要这么急的。”
祈巧见她推托,一双杏眼不由疑惑的在九月身上打转,看了好一会儿,祈巧才狐疑的问道:“九妹,你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
九月闻言,摇头:”哪有。i心头忽的浮现游春的脸,不由脸上一热,避开了祈巧的目光,心虚的〃”哪有?”只是,祈巧这双眼睛岂是好糊弄的?她只一眼便看出了九月的口是心非,当下不由又凑近了一些,试探着问道,”是谁?那个木匠铺星的小学徒?还是你身边那个叫阿安的小伙计?〃
150轻信
在祈巧心里,她更偏向于阿安。
因为她已经从祈望那儿得知木匠铺那个五子之前曾向九月提过亲的事,却因八字不合被拒,所以,他是不可能再和九月有什么的,要是两人有什么,九月怎么可能会拒婚拒得那样俐索呢?
而阿安却是有机会的,没瞧见九月总是带着他吗?闲人免进的杂物房里,他如入无人之境,就是现在,据说九月还给他留了一间屋子允许他入住,据说他为了九月,除夕夜放弃与家人团聚连夜赶了回来,据说他为了九月,这几日都是白天回家去照应晚上赶回来,种种迹象,不就是表明了他们间不同寻常吗?
虽然,那个阿安比九月小了三岁,可女大三,抱金砖,祈巧并不觉得这个差距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那个阿安很附合她说的几个条件,无父无母,对九月言听计从,这样的人选多难得啊。
而九月,要不是对阿安有好感,又怎么会这样关心他关照他呢?
祈巧自以为摸到了九月的心事,怕九月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便主动提到了这件事,想为九月解决一下这个难题,也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一份心意。
可谁知,九月听罢她的话,尽笑得前俯后仰。
“我说的可是正经事,你笑什么?”祈巧再次嗔怪的白了她一眼。
“姐啊,你都是怎么想到这些的?”九月好不容易敛了笑,拭去眼角因笑溢出的泪花,说道,“那个五子哥,我之前可是拒过婚的,若有意于他,干嘛还要拒?还有阿安,他比我小好不好?我只当他是个弟弟,哪有什么别的想法了?你怎么把他们与我扯到一块了。”
说罢,又是一阵好笑。她两世加起来都有几十岁了。怎么可能对个十三四岁的初中生有什么念想呢?当然,以她这样的心理年龄来算,她与游春之间显然也难逃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可是,她与游春的相处,却是自然的,在他面前,她至少还当自己是个女人,寻常的女人,而五子和阿安。她却没这样的想法,她甚至无法想像自己与五子或是阿安一起生活是个什么样子。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祈巧被她笑得无语。只好颦着眉看着九月干瞪眼。
“姐,等哪一天,我真的看上了谁想和他在一起的话,我一定告诉你,让你帮我作主,好不好?”九月也知道祈巧的一番好意,笑够了之后。才拉过祈巧的手作了保证,她与游春若有结果,她这边还真得有个能说话的人出来为她操持,祈巧便是那个最合适的人,至于家里的祈丰年,早被她排除在外了。
“你说的哈。”祈巧这才重新展颜,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最怕就是这个妹妹一根筋拿出灾星的名头宣言自己终生不嫁,既然没有这个想法。那就一切好办了,至于这个能被看得上眼的人……嗯,打明儿起,她得好好寻摸寻摸了,找着了合适的不妨让他多到九妹面前晃晃,天长日久的,不怕不成功。
九月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竟为她招来了多少烂桃花,她心里记挂着之前那个寻上门的年轻人,生怕那是韩樵派来的人,所以,也没有心思多聊下去,在祈巧这儿略略小坐,便提出自己还有事要上街一趟。
祈巧只当她是为了铺子里的事,也没有多拦,只让她早些回来,晚上等杨进宝回来一起吃个饭再回铺子。
九月应了,留下了舒莫在这儿,自己独自出了祈巧的家门,往成衣铺赶去。
“樵伯。”九月匆匆进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后的韩樵,便满脸笑容的上前行礼。
韩樵乍一看到九月,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往楼上瞧了一眼,不过,他反应很快,只一眼,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撩着长衫下摆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动作流畅,在外人看来,就好像他看到九月便立即从柜台里迎出来般自然,九月自然也不疑有他。
“姑娘来了,新年安好啊。”韩樵走到九月面前时,满脸笑意,冲着她拱手作揖,嘴上说着吉祥话。
“樵伯新年好。”九月忙重新福了福。
“今儿才初三,姑娘怎么没留在家里呢?”韩樵微笑着问道。
“出了一点儿事,年三十便回来了。”九月一言带过,直接问道,“樵伯,今早可曾派人去我姐夫家里寻我了?”
“啊?有这事儿?”韩樵暗骂一声,脸上却不变,“这大过年的,铺子里的伙计都放了假,只我在铺子里看着,这几天呀,我还真有些忙不过来,今早……是了,今早我在盘账,并不曾派人去寻你呀,姑娘,那人说是我寻你吗?”
“那倒不曾。”九月有些失望,摇了摇头。
“想来是别的人吧。”韩樵见她没有追问,暗松了口气,耳朵却一直支着听着楼上的动静。
“兴许吧。”九月点点头,见那人不是韩樵派的,也没了兴趣。
“姑娘想来是着急了吧?”韩樵呵呵笑着,“你放心,少主身边高手如云,他不会有事的,等他忙过了这会儿,一定会来看你的,等有了消息,我一定马上去禀报与你。”
“谢谢樵伯。”九月点点头,见这儿没有消息,心情也黯然许多,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