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她顽皮的眨眨眼,准备卖关子。
马车奔驰了一阵子,最后在邾里的指示下停了下来。她好奇地探出头,发现呈现在眼前的景色竟美如画般的令人赞叹不已。
「来吧!」邾里先下了马车再扶她下车。
「这是什么地方?」她正置身在一大片草原上,脚下踩着的尽是绿意盎然的草皮,正前方还有一条似玉带的小河蜿蜒于树林间,河的四周还开着簇簇争妍斗艳的小花。她看见有几只可爱的小松鼠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而天空有一只飞鹰在盘旋,似乎也在为她的到来而引吭高歌。
邾里对飞鹰发出一声悠长的口哨声,它马上由高空往下俯冲。像是早把时间、目标都设定好似地,没多久就停驻在邾里伸出的手臂上,乖驯得像只小鸟而不是看起来就令人骇怕的老鹰。
「嘿!洛洛,快来和你未来的女主人打声招呼。」邾里亲昵地拍拍它的翅膀;它则像是回应似的发出一声叫声,那双鹰眼直勾勾地看着晋葳。
虽然她喜欢小动物,但是对于老鹰则有点害怕。
「它不会伤害你。」邾里将她的手臂抬起来,洛洛像能意会似地马上飞到她的手臂上,那尖锐的爪子紧紧抓住晋葳不放。
「洛洛--你好!」她苦着一张脸跟它打招呼,滑稽的模样惹得邾里哈哈大笑。
「洛洛,你把葳葳吓坏了!来,乖孩子,回去!」
洛洛像听懂邾里的话似的,放开晋葳的手臂扬长而去。
「它是你养的宠物?」她好奇地发问。
「不!我从来不当它是宠物。它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中被我拾到的。那时它还很小,不过因受到攻击而翅膀受了伤。我还记得当初我想为它疗伤时,还被它的爪子抓伤了。」他卷起袖子,果然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后来,它发现我无意伤害它,才渐渐的接纳我。我原以为它在复元后会一去不复返,谁知道它从此就留在这儿,又好像与我心有灵犀般。只要我一来,它便会出现。我想,我和它已成了很好的朋友。」
晋葳听了这段故事,很是感动。她没想到邾里和洛洛之间竟也有这么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
「看得出它很听你的话。」
「不!它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它是lady。」他脸上露出十分骄傲的光彩。
她白了他一眼;十分不屑的。
「又生气了?」他将她垂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拢到耳后。
「我才不会这么无聊呢!」她的口气和表情明显透露出不高兴。
「你知道吗?你这个模样会让我以为你在吃洛洛的醋。」
「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我才不会吃你的醋呢!」她的表情则明显地写着--我吃醋了。
邾里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了笑,牵着她漫步在草原上,一起欣赏风景。
就在不远处,她看见亚瑟由马车里拿出一条毯子和一个竹篮,他把毯子铺在草地上,然后从篮子里取出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和饮料。
「莎汝告诉我,中午你什么也没吃,现在一定饥肠辘辘了吧?」
她就知道莎汝是他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原以为自己会十分忿怒莎汝打小报告的行径,但是念她是出自善意,再加上她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再也无心去想这么多了。
这儿四周充斥着潺潺的流水声及燕雀啾鸣声,这无疑是最美的音乐;于是,她更尽情享受莎汝为她准备的小点心。
也许是天气的关系,也许是景色的关系,晋葳的胃口特别好。
「你怎么不吃?」她发现邾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吃半点东西,而亚瑟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倒是拖着马车的四匹马正低头吃草,有两只彩蝶在它们身边翩翩起舞。
她将手中最后一口食物放进嘴里,伸了伸懒腰。阳光十分温暖,晒得她酥酥软软的。在吃饱了、喝足了后,她突然想小睡片刻。
邾里似乎察觉到她的睡意,很自然地将她的头放靠在他的大腿上,像是哄小孩似地轻哄着她;并唱着一首老曲子loveislove充当眠曲--他的歌声真是动人!
Youdon…thavetotouchittoknow
你不需要触摸它就会知道
Loveiseverywherethatyougo
到处都有爱
Youdon…thavetotouchittofeel
你不需要去触摸它就会感觉到
Loveiseverysecondwesteal
爱是每分钟我们都在偷取
Loveisloveisnothingwithoutyou
爱就爱没有爱就没有你
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熟睡的脸庞,洛洛仍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他不知道是否有朝一日,她也会和洛洛一样,真心为他留下。
「殿下!」亚瑟放轻脚步,来到他身旁。
「嘘!」他向亚瑟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我们回宫去吧!」亚瑟想伸手替他抱起晋葳,他却摇摇头拒绝,执意自己抱着她。
第七章
晋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当她一睁开眼睛,就见到莎汝带着笑意站在她床边。
「晋小姐,你醒了?」
「莎汝,你别左一声小姐,右一声小姐的,让我一直很难适应这个称呼。」她像个孩子似地揉揉眼睛。「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这样我才不会别扭。」
「这怎么可以!」莎汝惶恐的摇头。
「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是殿下抱你回来的。亚瑟还偷偷告诉我,他原本是要代劳的,可是殿下不肯,可见殿下有多么宝贝你!」莎汝的话使她双颊发烫。
「他宝贝我才怪!」她嘟哝着跳下床来,看见外面的天色,才惊觉到此时大地已笼罩在黑暗中。「莎汝,我睡了很久了吗?」
「嗯!殿下吩咐过,让你好好休息,所以没敢打扰你。」
晋葳噤口不答。
莎汝咧嘴一笑。「殿下真体贴你,对不对?」
「哼!」她想也没想地哼了哼;并在心底回了一句--才怪!
「你饿了吗?殿下在等你一块儿用膳。他说如果你一个人吃饭,铁定又什么也吃不下,所以,他执意要等你一起吃。」
「我还不饿!」其实她很矛盾,想见他,又怕见到他,尤其她害怕两人独处时,邾里看她的眼光。
「晋小姐,殿下已经等了一个晚上了,如果再等下去,恐怕就要吃宵夜了,难道你忍心见殿下挨饿?」莎汝替邾里抱怨。
「他饿了就吃饭呀!他大可不必等我,这里是他的国家、他的皇宫,他什么时候想吃东西又不会受限制。」
莎汝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说的没错,可是,难道你还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她佯装不懂地摇摇头。
「唉!」莎汝重重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男人对感情这种事的感觉会迟钝些,没想到有些女人也是如此。」
「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去用膳行不行?」她知道再跟莎汝耗下去,自己的耳根子铁定不得清静。莎汝年纪虽轻,但俨然像个小管家婆似的。
只是,她真的只为了图个耳根清静吗?
*****
「你真的不准备把我们的婚事告诉你的父母?」
晋葳差点被喝下的汤给呛到。
「你可不可以别在吃饭时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她毫不考虑的送了他一记大卫生眼。
「这是没有营养的话吗?」他没有半点不悦,反而笑着问她。
「喂!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影响我的食欲了?」她放下餐具。「我不认为这应该让我父母知道,毕竟这从头至尾都只是个『骗局』,他们知道了恐怕饶不了你!」
「如果这不是骗局,而是真的呢?」他的表情认真得叫她心惊。
「真--的?」她的鼻子一皱,不悦地说;「你该不会后悔咱们当初的协议吧?」
「难道莫非斯没有值得你留下的人或事?」
有!当然有!她内心有个声音明明白白地发出强烈的呼声。
但,反对的声浪却也此起彼伏。
两种声音同时在她的脑海中互相叫阵着。
她内心混乱得无以复加,她只希望能立刻逃离此地,逃离邾里咄咄逼人的眼光。
有那么数秒钟,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互相盯着对方,这令晋葳感到惊慌,心头更是怦怦直跳--它真的跳得非常厉害。
邾里屏住气息,一直想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一点端倪。但令人失望的是,她只是紧咬着下唇,一张小脸绷得死紧,看得出她还在挣扎。
「我--我有点头疼。」她起身抛下餐巾,不敢多逗留一下,转身就离去。
*****
晋葳瞪着镜中的自己。
骗子!骗子!那该死的声音竟又在交相指责她。
「你爱上他了!你爱他.....」
「不!」她沮丧地揪着自己的发丝,恨不得能把这种疯狂至极的念头连根拔除。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喃喃的自言自语。而后她在镜中见到自己颈上那一片带点红紫的吻痕,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立刻又在她心头泛了开来。
虽然她顽固地抗拒去确认在自己心头上所兴起的微妙情绪,但是她知道邾里不只在她颈上烙下吻痕,就连她心灵深处也烙下了不可抹灭的吻痕;而且是那么深、那么厚……这个可怕的认知令她再度终宵不寐。
*****
婚礼如火如荼的展开--
但对晋葳而言,完全是不关已事的陌生。她的心好像不是自己的,她成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如行尸走肉般,对任何事,甚至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但佩嘉皇后却对她这个媳妇-十分满意。
她特地按晋葳到她的住处,拿出邾里小时候的照片,如数家珍般地为她一一解说。
「瞧!这是邾里六岁生日时照的,站在他右边的是嘉比亚,左边的是邾里的弟弟。」
小时候的邾里跟现在的邾里根本没有什么改变,嘉比亚亦是,而且两人一副两小无猜的模样看得晋葳更是妒火中烧。
「这张就是邾里和嘉比亚一起去玩时所拍的;这一张是邾里和嘉比亚学骑马时拍摄的;你瞧!嘉比亚因骇怕而猛抱着邾里……」佩嘉皇后无心的一番话令晋葳听得满腹酸楚。
嘉比亚!嘉比亚!邾里的生活中全是她影子,正如蕾维尔所说的,自己是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如果不是她,今天公主和王子就舍过着幸福与快乐的日子……
虽然明知自己的婚礼只是她和邾里的协定,也明白邾里的心中始终爱着嘉比亚,但晋葳却开始痛恨起自己的承诺,以及不能抗拒地爱上了邾里。
「葳葳!葳葳!」
「啊!」她大梦初醒似的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佩嘉皇后的眼睛在她脸上梭巡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埃恩国王一定要邾里娶东方新娘,其实邾里和嘉比亚很般配,而且--」
「而且什么?」佩嘉皇后合上了相册。
「邾里和嘉比亚又一直深爱着对方。」她的声音听起来好苦涩。
「傻孩子!你是在吃嘉比亚的酷是不是?」佩嘉皇后轻啜了口香气四溢的花茶。多年来皇宫的生活,已让她完全习惯欧洲贵族喝下午茶的习惯。「邾里是喜欢嘉比亚没错。」
瞧!连佩嘉皇后也如此认为。
「以前我们也一直以为他会娶嘉比亚为妻。」
又是一句肯定的话。
「不过,当邾里带你回来后,我们不得不相信『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句话的真谛。你要相信,你才是邾里命中的伴侣,我相信邾里也一定明白这件事,所以他才要娶你为妻。」
多么讽刺!
如果现在她把一切的事对佩嘉皇后说,恐怕邾里的预谋会令她震惊不已。
「邾里是我的儿子,我很明白他不是个盲目的人,他对任何事都十分的执着,有一度我也怕他会为了顺他父王的意思而做了错误的抉择。不过,很令我欣慰的是他并没有,非但没有,他还做了最佳的选择。我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你、在乎你、也很爱你。」
一股强大的罪恶感几乎要淹没了晋葳;她突然对和邾里的协定感到非常不安。
「我怕会令您--失望。」她恐惧地低语;「事实并不如您所想象的那般顺利。」
「你一定是犯了婚前恐惧症了。」佩嘉皇后慈爱地拥住晋葳的肩头。「我当初也和你一样,在结婚之前,我也是患得患失,吃不饱也睡不好,足足瘦了好几磅。那时,我每天都不断问着自己『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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