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按叶总您的意思办。”三个人一起点头,吴传铎也马上说道。而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在走出世纪畅想的大门时,我都没法相信这是真的。
后来,三位考官其中之一的钱娟告诉我说,叶总是相信你会对公司忠诚才留下你的。我很惊讶,为什么会相信我呢?就因为我说过会对公司忠诚吗?他并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呀?我问钱娟。是的,那是因为对吴总前两个问题你诚实的回答。钱娟如是说。
周一到周五,我去了几个地方应聘。
在一家叫达汝思的广告公司,面试我的是一个阴沉的中年男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根本不谈有关我的工作的事儿,反而向我大发牢骚,抱怨公司对他的不公平。然后好像推心置腹般地告诉我,他一定会向老总举荐我。接着不断地提示着,如果将来我能进入公司,那绝对是他起的作用,感恩就要有所表示。同时,今后遇到什么事儿,一定得和他站在一边,如果不这么做,就是忘恩负义。我估计他可能和每一个应聘者都说过同样的话,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我立即冲出门去,顺手把他的名片扔进垃圾筒。
而在一家叫华艺传播的广告公司,面试人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据说是这家公司副总,一脸的倨傲神态。坐在我的对面,她先是煞有介事地翻看我的简历,然后开始问我一些本应该由幼儿园小朋友回答的问题。我先是耐着性子陪她聊,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直接走到她的桌子前,拿了自已的简历转身走人,留下惊讶的她在后面大声说这个人真没礼貌。
在一家叫腾飞的广告公司里,是看上去谦虚而随和总经理坐在他小而简陋的办公室里亲自召见我的,对我的条件满意非常,我不但马上可以上班,还承诺将来给我公司的期权股份。然后很诚恳地说,腾飞公司刚刚起步,百业待举,资金异常紧张,问我能不能前几个月先每个月开800元的基本工资,等公司赢利以后再涨?
我笑了,但绝不是嘲笑,因为我和磨磨曾经做过开一个广告公司的预算,知道他说得全都是真的。只不过我们没去做而眼前这位怀抱梦想的有为青年做了。对他的要求,我表示充分理解。当时我是这么对他说的:兄弟,我很敬佩你!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我想,只要好好干,你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的!至于我,还需要回家考虑一下,等我想通了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这几天,磨磨、游不离、方宁、王欢、筱蝶都给我打过电话,游不离的电话从来都简单的可以按字来算,“好吗?”、“找到合适的了?”、“别着急。”、“拜拜。”这是电话里他说过的全部语言。话虽少,却可以能听出情义。
王欢的电话是纯问候式的,语调欢快,如见其人。经过几次的交往,再加上她与游不离的交情,俨然已成为这个朋友圈子里的一员了。
和方宁的电话通了很长时间,她问的问题几乎不所不包。除了身体好不好、心情怎么样、工作找到了没有之外,还包括早上吃些什么,晚上有没有休息好这些细节问题。还说公司里没有我,觉得上班都没意思了……
我听来心下感动!上次磨磨提过方宁可能喜欢我的事,我记忆由新,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哈地应着。但在听出她有要和我见面的意思的时候,立即委婉地说现在心情不太好,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家里静静地看书。我不想让她产生任何的误会,更不想因为我有可能的无心之失伤害了两个好朋友。
筱蝶周三打电话请我吃饭,说这次说什么也得她请了,让我一定去。我很高兴,电话里对她说想吃龙虾,没想到的是,她沉呤了片刻竟然认真地答应了。见了面,她拉着我就要直奔一品海鲜楼,我哈哈笑着制止,最后去吃了酸菜鱼。
磨磨基本上一天一个电话,周四晚上还过来了一趟,除了带来公司的消息外,还非得让我带他到体育馆去看美女。我说你丫吃饱了没事儿干了?竟会产生出这么无聊的想法?再说就你这副尊容,人家美女看到你还不吓个好好孬孬的啊?他说靠这个想法多有创意啊,凡凡你丫咋说是无聊呢?还特别自信地说,那个筱蝶见到他后会惊讶地发现——原来帅也可以这么具体啊。引得我一阵爆笑,几乎倒地。
磨磨带来的公司的消息是:与朗星公司的合作在我做的策划案的指引下,已经全面展开,各种广告表现正在紧锣密鼓地制作当中;美国蓝箭公司的产品推广计划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对方单方面终止,公司已派人向他们提出质疑并展开交涉;许仁峰在周四当天递交了辞呈,叶琳稍做挽留后也就放行了。据说是因为蓝箭公司和朗星公司两个策划案都没有得到客户的认可而引咎请辞的。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更深层的原因应该是两次的比稿他都输给了我,尊严不允许他再在公司待下去了,做为一个男人,这种自尊心还是值得尊敬的。
磨磨带来的第四个消息是叶琳这些天来看上去一直很沉默,情绪不高。说到这里,磨磨一下了跳起来,问我叶琳有没有打电话给我。我说没有啊,她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噢……磨磨沉吟了一下说,不知道,只是叶琳向钱娟要过我的电话号码。
磨磨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直觉告诉我,叶琳可能会找我。而周五晚上,这个预感被证实了。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叁拾万元
周五晚上,CE酒吧。
我走到自己座位处的时候,发现今晚桌子上多了一小束羞怯柔弱的小小野花。
Key不在,有服务员送上青啤和花生米。我坐下来,仔细地看着它们。这些细弱的小花有黄、紫、白、蓝四种颜色,和着些绿叶,插在一个淡蓝色的小玻璃花瓶里,静悄悄的绽放中,有一种凄艳的美感。我环视整个酒吧,只有这一束。
这一周来到处找工作,虽然还不至于心情沮丧,但却算得上是低沉了。而今天,在这个专属于我的座位上,看到这意外出现的小花束,我有种惊喜的感觉,认为它是有人送给我的。这样想着,一时间心情大好。
看着美丽的它们,我喝了大大一口啤酒,不由自主地笑了。
“这么高兴?”是Key。拿着瓶啤酒坐在我的旁边,笑着问我。
“Key,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那束小野花,“我能认为这些是有人送给我的吗?”
Key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谁?是谁送给我的?”我的眼睛睁大了。
“呵呵,你猜。”
“天啊,Key,你怎么也象磨磨似的,动不动就叫我猜这猜那的?我不猜,你快说吧!”我着急。
“哈哈,那我告诉你吧,是咪咪。”Key笑吟吟地看着我说道。
“啊?咪咪?她干嘛送花给我?”我奇道。咪咪是Key5岁的女儿,胖胖脸蛋上有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头上似乎永远扎着两个可爱的蝴蝶结。本来文静的她每次在酒吧遇到我,总喜欢和我说这说那的。
“今儿咪咪幼儿园的老师领着小朋友去狮子山玩,她采了两束野花回来,一束给了妈妈,这一束让我送给你。”
“……你还没告诉我她为什么要送给我呢?”我糊涂了,摸鼻子。
“她说任一凡叔叔长得帅,又有情调,喜欢你,所以送花给你。”
“……”我愕然。“她真是这么说的?”
“骗你干嘛,连我这个当爸爸的都没有。”说完,Key做失望状。
“娃哈哈……”我大笑了。童言无忌,真没想到我任一凡竟有如此魅力,连五岁的小女孩都看上我了,真的开心啊!如果换成你你也一定会开心的。但我也知道,咪咪应该是在老爸的点拨下才会有此创意的吧。Key知道我最近不顺,为的就是让我开心一下。我拿起酒瓶和Key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干。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轻柔到几不可闻的声音,一个明艳到不可直视的女郎。
Key看了看她,又看了下我,站起身来走了。没等我说话,叶琳已经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我没去看她,而是把目光一直盯在这束小花上。我不知她为何而来。
“你不请我喝杯酒吗?”仍是那轻柔的声音,仍然令人无法拒绝。我招手,服务员送来青啤。
“来,我敬你。”叶琳把酒瓶举到我的面前,她的眼睛如一泓深潭,带着神秘的深紫色,此外,……还有盈盈的笑意。
“啵。”清脆的碰瓶声。瞬间,时光倒流,我竟有象是一下子回到了两个月前的感觉。然而又一转头,已经物是人非。
叶琳仰着头,嘴对嘴把手里的酒喝了近一半才放下来。
今天她的发型与以往不同,长长的头发泛着波浪自上倾泻而下,映衬着她微洒腮红的绝美的脸庞;睫毛很长,就似微微眨眼便可被它撩动心弦;陌生而又熟悉的阵阵幽香让我的心产生微微麻木的感觉。一时无语,我双手抱着酒瓶,看着眼前的小花。
“这花好漂亮啊,是你的吗?”叶琳的声音里没有了冰冷,反而带着种小女孩说话时才有的惊喜与慵懒。这种语音语调几乎让我想不起来她是一个公司的老总,一个拥有亿万资产的财团继承人。
“嗯。”
“你采的吗?”
“不是,是别人送的。”
“……我能问问是谁送的吗?”说这句话时,感觉她象忽然有点失望似的,声音微微一滞,竟低沉下来。
“是咪咪。”我喝了口酒,看着那束小花,笑了。
“……咪咪是谁?”问完这句话,叶琳立刻觉自己问得也太多了,脸竟有些微红,接着说:“对不起,你不用回答我,我不该问的。”
我看着她,心里在想,如果没经历那么多事情,我绝对已经爱上这个女孩了,但现在,这已无可能。反倒是因为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了,两人间说话的情境又可以恢复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咪咪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是这个酒吧老板的女儿,今年5岁。”我微笑着说。
“是吗?呵呵……”她笑了,停了一下,她问了我刚才问Key的问题:“她为什么要送花给你呢?”
“她说我长得帅,又有情调,喜欢我,所以送给我的。”我答了她Key回答我的话。
“噢?哈哈……”叶琳先是愣了下,然后放下酒瓶,用手堵住嘴吧,大笑了起来。一时花枝振颤。
等她笑得差不多了,我问她:“怎么你觉得很好笑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个叫咪咪的小女孩很可爱。童心童趣,孩子们的世界里永远有那么多欢乐。”她看着手里的酒瓶说到。
“还有就是,”她停顿,看到我询问地看着她,于是又再说道:“她还挺有眼光的呢。”
晕了,她竟然说这种话?!这么个搞法,我们之间的情绪肯定会越来越不对劲的。一些那一夜的碎片不可抑止地在我的脑海里翻腾起来,不断拚凑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你是来找我的吗?”我不能再想下去,我要把那些东西埋藏在心底,由其这个女人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流露出那怕是一点点的让她感觉我在怀念的意思来。过去的,将永远过去,我对自己说。
“是的。”听到我骤然严肃下来的声音,她也正色地点点头,声音随之平静下来。
“有什么事儿吗?”其实在她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来找我的,就一直在想她会因为什么事情找我。难道是还是象那天一样,想找我回公司工作吗?好象不可能。
没有说话,看了看我,她放开手里的酒瓶,拿过那只精致的LV手包,从其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用手推给我。
我奇怪,拿起来看,是工商银行的现金支票,金额处写着:叁拾万元。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一粒子弹
“什么意思?”我问。
“因为你的策划案得到朗星公司的认可,使世纪畅想得到了这笔业务,这是你应得的奖金。”叶琳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看着她,先有些愣,然后展开笑容。对那些给你送钱来的人,你总得给人家一些好点的脸色看吧。
我又拿起那张支票,端在眼前,认真地检查了一下。日期对头、大小印鉴完整、金额大小书写无误。小心地把它折好,放入口袋中并系上扣子,然后我笑着对叶琳说:“谢谢。”
就象她说的,这钱是我应得的。虽然她不给也就不给了,但既然给我了,那么我肯定是当仁不让了。你们说呢?
需要一提的是,这件事让我增加了对叶琳的好感。最起码,如果作为合作伙伴,她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叶琳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放下包,重新拿起了酒瓶,喝了一口,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有件……”她说;“如果……”我说。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一起开口,又同时停下来。我笑了下,伸了伸手,示意她先说。我要说的是‘如果没有什么事儿,那我先走了。’
对我来说,在世纪畅想的使命已经完结,而今天她送来的这笔奖金又为其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我做了我该做的,她做了她该做的,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