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言沉默,知道这下事情可能更难解决了。
“你们怎么这就认为我被人绑架了?他有什么理由要绑架我?”他反问,“我只是不想这么快结婚,才带人出来散散心,你们着什么急啊?”
张景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他掩饰,但他知道他不希望看到许镜优被别人伤害。
薛铭意味深长地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维护他,老爷子是不会相信这种说辞的,你要是希望他没事的话,就最好跟老爷子好好解释。”
张景言想了半晌后说:“好,你让我先见见他。”
35
见到许镜优的时候,他还没醒过来,双手被反绑着扔在地上,白皙的脸上淤青显得异常明显。
嘴唇倔强地抿着,紧闭的眼睛上眉头微微皱着。
张景言想起在两个小时前出门时他浅浅笑着的样子。
“看到了吧?我们可没虐待他啊。”
薛铭抱着手臂,靠在门上。
张景言眉头细微地一皱:“你们就这样把人扔在地上?”
薛铭看着忽然一笑,“你是真的关心他吗?”
张景言瞪着他,“什么意思。”
“我是不会相信你是真的和他私奔的,虽然只监视了你们两天,但已经能发现是他把你关起来的,在有在你们原来房子的垃圾桶里搜到的床单,你不会告诉我那都是他的吧?”
张景言脸色白了一下,“难不成还是我的不成?”
张景言想起那弄得像杀人现场证据一样的床单,后来被许镜优扔了。
那个死小孩就不知道扔远一点嘛!
咦?不对啊,只是血的话他怎么知道是他的?
他的血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薛铭笑得像只狐狸,“我拿去做了DNA化验。”
张景言顿时石化──
先前惨败的脸立马像颗黑碳,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你把这个也告诉老头儿了?”
薛铭白了他一眼,“那你的小朋友现在就不是躺在这里了。”
估计早进太平间了。
“算你小子还有点义气。”
薛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你不是真喜欢上他了吧?连这种事都忍得下来?”
张景言烦躁地说:“那你要我怎么办?一个大男人像个被强暴了的女人一样哭哭啼啼?还是要我拿家伙把这小鬼给打一顿?暴力伤害未成年少年?还是说要我把他赶出去流浪街头?”
他自认这些自己都做不到,能怎么办?
只能当作被狗咬了一口,要教训他的法子有的是,只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这样做。
在这个少年身心都还太脆弱的时候。
许镜优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这不代表他要为此去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如果你完全不在意的话,也不是很为难啊。”
张景言白了他一眼,向门外走去。
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转头对他微微一笑。
“其实你可以让他在地上多躺一会儿没关系。”
张景言和薛铭很快回到公司,由于这段时间的失踪有很多他经手的事务都被拖延了下来,急需他去解决。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老头子接到他回来的消息后说要见他。
老子见儿子,天经地义嘛!
36
这是张景言第一次见到方淮,这个他血缘上的老爸以前经常在各大金融杂志上露面。
他说的这个“以前”是指他还是个公司小职员的时候。
现在要跟这个以前只能在电视上报纸上瞻仰一下的人物见面,而且是以他儿子的身份时,他觉得有种莫名的可笑和不真实感。
虽然这四年中一直保持着联系,但那只限于电话上的近乎于公式化的客套。
方淮对他或者说对方振宇又了解多少呢?
真正见到方淮,他比电视上要显得更年轻,五十多岁的人身体还是很高大结实,背挺得笔直,白头发也很少,轮廓深刻分明,看得出来方振宇的外貌较多遗传自他。只是缺少了时间淬炼出的成熟和深沉。
说真的两人的见面不像一对父子,倒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方淮只是语气淡然地问了他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适,感觉就像是他去外面旅游了一圈回来似的。
张景言也不冷不淡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态度有礼而疏离。
谈话在平淡中进行,话题开始朝公司事务的方向发展,方淮对最近几年的方振宇感觉不错。
这个一向没什么出息还老给他惹麻烦的的儿子似乎开始上进起来,做事不像以前那样毛毛躁燥,开始像那么点样子了。
方淮也知道他这个儿子从小没了妈,他也很少在他身边管束他,造成他这个样子他也是有责任的,所以只要他不是太过胡闹,要干什么就由他去了。
但他心里很清楚他这辈子的基业是不能交在他手上的,他在外面的几个私生子就被当成了下任的继承人培养。
一个好的商人是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而看到逐渐转变的方振宇时,他改变了注意,开始把关注的视线转向他身上。
在看到这几年他的表现后,他也渐渐相信他的大儿子可能会是个很不错的接班人。
而他对他的要求也就随之改变了,以前只要求他当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就行了,但现在他要把他按下任公司继承人的身份来要求。
方淮看着那张与他相似的脸,微微有些感慨:“你也长大了,懂事了。我知道你这几年都很努力,对公司也很尽心,爸爸老了,公司里的事迟早都要你来接手,只要好好磨练两年,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管理者。之前发生的事情……”
张景言微微一惊,抬眼看向他。
“那个孩子我不是早叫你解决了吗?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容易被感情迷惑,所以才会发生那种事情。”
张景言嘴角有些抽搐。
心软?这么无害的形容词是对方振宇那种混帐家伙说的?
张景言忍不住看看他,方淮呵呵地一笑。
“这点像你妈,她是个好女人,你小时候长得很像她。”
张景言摸摸自己方正的脸庞。
方淮又笑,“谁知道你这小子越大越像我,性子却还是随了你妈,又爱撒娇又任性。”
看来方老头对他儿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儿时代。
张景言抹抹汗,决定不发表意见。
“我知道你对他下不了手,那就交给我好了。”
“不行!”
张景言一听不乐意了,交给你那小子岂不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这种摧残国家幼苗的事怎么也不能现在干啊!
方淮眉头一皱,“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当然不是,我早就腻味他了,后来和魏家小姐约会的事不知怎么着被他知道了不知道发什么疯,给我下了安眠药偷偷把我运出来,说要和我私奔。现在好不容易才摆脱他了,我巴不得永远不要见到他。”
这话说得有六分真四分假,方淮半信半疑。
“真的?”
“当然,但说起来这孩子也跟了我一段时间了,除了这件事外其他都挺好,没必要把人家往死里弄显得我们冷血不是,把他送到国外也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
方淮看了他许久,张景言也不知他这番说辞有没有用。
方淮可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张景言眼睛眯一下他就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不过也正像他说的,把人送到国外去见不着面就行了,方振宇也没遇到什么事,脸色红润,精神也好,看来那小子的确对他不错,也就没必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了,顺手做个好人有什么不好呢?
37
“那好,这件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但是你要保证把他送出去,如果让我在国内看到他……”
他轻轻地一笑,张景言看得心中一寒,记起眼前的是方淮,商界最狡猾阴险的狐狸。
而他现在不仅是他的儿子,还是未来最有可能的公司继承人。
他倒是把方振宇身体的利用价值开发得淋漓尽致啊。
张景言心里暗自讽刺。
谈话结束后,张景言回到了家里,那时已经晚上十点,屋子里没有一丝灯光,他坐在黑暗中没有开灯,而是点了根烟。
以前的张景言是不抽烟的,因为他优雅的上司不喜欢别人抽烟,所以只要是工作场所一律禁止吸烟。
看着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张景言在掐灭了它拿起手机拨了个号。
“喂,是我,你把国外大学的资料给我找一份,越全越好,我现在就要。”
半个小时后薛铭出现在了他家,把厚厚的一叠的资料扔在了桌上。
“喏,这是你要的。”
“谢了。”
张景言拿起翻了几页,资料的确是很详尽。还细心地把各个学校的特色和综合实力都标注了出来。
到底要选哪个学校好呢?
美国?
不好,那地方以后太乱……
瑞士?
那里滑雪倒不错……
德国?
还行,听说德国人很严谨……
日本?
直接踢一边去!
见薛铭在一旁无所事事,张景言随口道:“你觉得去德国怎么样?”
“……他会说德语吗?”
张景言想想,许镜优英语倒是不错,以前那个时候也听他和德国的客户说过话,但现在的他……
估计是没有。
“我以为你会把他送到美国或是英国。”
“为什么?”
“至少语言上要适应得快些。”
“这种东西到了自然就会适应的。”
“……我开始有点同情那小子了。”
薛铭小声说,张景言看他一眼,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去德国留学是需要通过DSH考试的,我不认为没有接受过德语教育的他能够通过。”
张景言满不在乎,“这似乎是老头子应该担心的事,他不是说了由他负责吗?这点事对他来说总不成问题吧。”
“你放心他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
张景言偏着头看他,面容沉静。“人生是他自己的,别人没有办法为他负责。”
许镜优,我为你做的,已经是仁至义尽。
出国地点已经决定下来,是一所德国着名的大学,环境师资什么的都不错。
一切手续都办好了,就等着人上路了。
可事情到了当口,张景言听薛铭说他企图逃走,把监视他的人都打伤了好几个。
方淮知道后大发雷霆,下令把他毒打了一顿,现在人在医院躺着呢。
张景言长长地叹口气,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这么老实,走之前也还要闹上一闹。
这事情他不出马看来是不会轻易解决了,就算把他绑到了德国,这小子估计也会想尽办法逃回来。
张景言向薛铭要了两个人到医院,他穿了一身黑衣,那两人跟在他后头,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个子都超过了一米八,表情冷峻。
路上人见了他都要绕道走,张景言心里暗自摇头,不知道以前的方振宇出门是不是也是这架势,长此以往他可受不了。
推开病房门,许镜优就躺在床上,听见有人来了也没转头看看。
冷漠的脸上还有着青涩的味道,脸庞的骨骼纤细柔美。雪白的脸上的一双眼睛像冻成了冰。在脸上倒没看到明显的伤痕,不知道是不是吩咐了不要打脸的缘故。
之前薛铭已经把病历拿给他看过了,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腕脱臼,其他地方都是些皮肉伤。
方淮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走到他身边后,许镜优才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
发现是他后脸上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
38
许镜优挣扎地想起身,但身上的伤势似乎不轻,手在身下撑了两下还是没起得来。
脸色比刚才又白了几分。
张景言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想去国外?”
许镜优神色复杂,眼中有些黯然,“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走吗?”
“到外面去多看看,对你更有好处。”
“我不要这种好处!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
他的眼睛通红,抓着床单的指节用力地泛白。
张景言轻轻一笑:“待在我身边?怎么待?又把我弄昏了关起来?”
“不是的,我──”
“你什么?不要说你只是因为爱我?”
张景言语气轻柔,但包含其中的冷意彻底让他的心凉了下来。
“说说看,你有什么资格待在我身边?你有魏紫铃那样的家势?还是有薛铭那样的能力?”
他的声音平稳,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你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让我把你留在身边的?”
许镜优的嘴唇动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对了,我忘了你还有这张脸。”
张景言的手指在他脸上滑动。
“确实很漂亮,相信会有很多人喜欢。”
手指下的肌肤微微有些颤抖,少年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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