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鹏无语。
第十五章 男人被逼上梁山
欧阳鹏能够回到正房里睡觉，已经有一个星期。这是最近一阵子里最好的记录。这晚，两人在床上各睡一头，闲聊天。聊得兴起，欧阳鹏就口无遮拦了，不知在哪个话头上没顺着妻子的心思，惹来了麻烦。
马玉瑶腾地坐起，说：你看你穷光蛋样，只会吹牛，×；本事没一点。
妻子只管把心头的积怨抛出来，也不顾及丈夫的感情和反应。俗话说，恶语伤人六月寒。妻子只图一时痛快，把最痛快最解馋的话用来攻击对方。欧阳鹏如同被打得只能招架却无能力还击的拳击手，就想挂免战牌，连连做着解释。可是不起作用。妻子还在不依不饶的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欧阳鹏在心里头责备自己，好好说着话，怎么就放松了警惕呢。他只好委曲求全，任由妻子又说又咒的，就是不吭气。
马玉瑶最看不起的就是欧阳鹏被骂了也沉默，越觉得来气上火。她用腿脚猛地一踹，就把丈夫蹬下床。既然丈夫已经被她蹬掉地板上了，可以见好就收了。可她一惯的脾气就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又送上一句恶言：没×；本事的，别在这里碍眼现世。
一个大男人，可以不要一官半职不戴乌纱帽，可以没有腰缠万贯，但不能没有自尊。欧阳鹏从地板上爬起来，牙齿咬得格格响，手攥成拳头。看这架势，很有大动干戈的样子。
马玉瑶先是一愣，继尔一声冷笑，转身睡下，竟然是背对着欧阳鹏。妻子的意思很明白，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欧阳鹏确实也不能把妻子怎么样。他松开攥着的拳头，默默地走出去。他穿了衣服，才回到卧室门口，冲里面说了一句：马玉瑶，你别欺人太甚。
欧阳鹏没有回到跃层上去睡。他离开家，在街头遛达。
已经是子夜时分。街上很少见到行人，只有稀少的车辆。
欧阳鹏无聊地走着。
一个年轻的女子，身子靠着路旁的树干。她见欧阳鹏没精打采的样子，说：大哥，一人走，多没意思。要不要小妹陪陪你啊。
欧阳鹏没有理睬这个女子。他在不自觉中走到了为之工作的公司大门口。他在大门口徘徊着。值班室里的人从窗户里看见了他，出来打开大铁门，让他进去。
门卫问：大半夜了，你现在到公司来做什么？
欧阳鹏搪塞了一句：哦，有个材料要赶出来。
欧阳鹏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在沙发上躺下。他没有倦意，睁着眼，想问题。他想自己的生活怎么就这么窝囊。想来想去，问题的结在钱字上。难怪有人说，当今的家庭，如果夫妻间经常吵架，不是钱少了不够用指鼻子指眼睛穷吵，就是不“性”福指桑骂槐瞎吵。他在思考这两个问题。他想，怎么就没有人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呢。思前想后，全盘衡量，他拿定了一个主意。当他有了如同卸了包袱般轻松时，就有了倦意，可是，已见窗户外放亮了。
上班后，欧阳鹏找了个借口，离开办公室。
欧阳鹏要去见钱小蓉。
钱小蓉已经在一个单位找到了两间被闲置了的屋子，用来做办公室兼顾酒品仓库。这是欧阳鹏策划书中一个设计。不要用传统的经营方式，租用街边上的门面。街上的门面，租金高，也不适合钱小蓉用。欧阳鹏到达这里时，钱小蓉正在用拖把拖地。对于欧阳鹏这时候过来，钱小蓉感到有点意外。
钱小蓉说：你的脸色不好。
欧阳鹏不可否认地苦笑一下。他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一脸倦意。
钱小蓉问：房子租下了，员工什么时候招聘呢？
欧阳鹏说：招聘员工的事可以进行了。进货的事也可以进行了。
钱小蓉望了欧阳鹏一眼，说：我有分身术啊。现在还是光杆司令一个。
欧阳鹏说：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嘛。
钱小蓉不相信，说：你是逗我的吧。
欧阳鹏说：你看我这一大早过来，像是说玩笑的吗。
钱小蓉拄着拖把，看着欧阳鹏的脸，问：真的？
欧阳鹏认真地点头。
钱小蓉笑逐颜开，有着几多天真，说：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做的。
欧阳鹏嘴上没说，心里想，我也是没办法呀。
钱小蓉还是不相信，说：哎，不对啊。你那边的工作怎么办？
欧阳鹏说：我这会过来，就是为这事，找你商量。
第十六章 喜出望外
钱小蓉放下拖把。
两人到桌子旁边坐下。
欧阳鹏说：我经过反复考虑，只要有人给我发薪水，在哪里做事，都一样。何况，这边的策划是我做的，竭力参与，做成了，成就感就会更大一些。
钱小蓉高兴啊，脸上乐开了花：就是，就是。我早想开这个口，只是怕你不肯。我怕小庙里放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你坐阵指挥，我冲锋陷阵。
欧阳鹏说：我申明在先，我没有钱入股。我只是来给你打工的。你是我的老板。
钱小蓉说：行啊。我做你的老板，你当我的军师。
欧阳鹏话未出口，脸上先是红了一下，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你打算每月给我发多少薪水？
钱小蓉问：你打算要多少？
欧阳鹏狠了狠心，说：你目前还不会有多大的效益，我不好要多。每月给我两仟元，行不行？
钱小蓉说：就这么定了。如果效益有了，另外给你红包。
欧阳鹏说：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过去辞职。
欧阳鹏相信自己的策划。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来实施。他有自知之明。要想做老板，他缺少一些条件。这不仅仅是有没有资金的问题。做老板需要应付方方面面的事情。还有，胜任老板的一个必要条件，就是魄力，他没有。他想有，可是，自身的基因库里就缺这一点。又何况，就目前的经济环境，他怕那些交往。他的优势，在动脑子。出主意，想办法，他行。见着人说人话，见着鬼说鬼话，他知道自己也可以凑合，但是人太累了。在与钱小蓉的短期交往中，他发现，钱小蓉具有很好的人际间的沟通能力。天亮前，他在权衡得失时，就分析过他俩的长处和短处。也是在突然间，他忽然发现，如果他与钱小蓉合作，肯定能优势互补。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如果单干，要想成就一件事，恐怕有难度。如果精诚合作，成功的把握性是很大的。对于这个策划，他很是自鸣得意，如果不能直接参与，似乎有点可惜。他想象着这次策划如果成功，他想象着这种成功对他以后生活所产生的影响。这时候，他竟然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
欧阳鹏走后，钱小蓉高兴得在屋子里转圈子。她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钱小蓉说了太好了，还不尽兴，竟然双手合起来，在面前做了个佛家动作：阿弥佗佛。
钱小蓉想起刚租下这两间房子时，在里面走了两个来回。第一个来回时，心里有点虚，第二个来回时，心里还是不踏实。两个来回结束后，站在那，钱小蓉呆呆地，心头产生空荡荡的感觉。她打量这两间租金便宜的屋子，虽然摆上了三张小型的办公桌，可是怎么看，怎么想，不可能从这里面出现奇迹。员工没有招聘进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落单的雁，孤单让人可怜。她落得一声喟然长叹。现在，现在她的心里是一派阳光。欧阳鹏的到来，居然使她有了靠山似的，顿时心里踏实下来。
欧阳鹏正式加盟进来了。
钱小蓉将欧阳鹏要坐的办公桌接连擦拭了几遍。
欧阳鹏诙谐地说：老板，你就是礼仪下属，也不必这样嘛。
钱小蓉笑着，说：我现在才体会到，就是吹牛拍马，心里头的滋味也不好受。往往还吃力不讨好。
欧阳鹏幽默道：我现在也体会到，就是被人伺候，心里头并不踏实，总觉得欠下一份人情。
钱小蓉笑逐颜开。
屋子里有了笑声，有了说话声，生机也就显现出来了。
钱小蓉问：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欧阳鹏说：你去办营业执照。我去职业中介所，招聘员工。
钱小蓉说：我听人说，办企业法人执照，对我们的业务会更有利些。
欧阳鹏说：还是依据策划书进行吧。开办公司放在一年后，眼下还是办个体执照对你更有利。相信我，不会害你。事实会让你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钱小蓉说：你已经来了，一切听你的。
欧阳鹏欲言又止。
钱小蓉拿了小坤包，去推自行车。欧阳鹏跟出去，他给予钱小蓉在办营业执照方面的一些知识。钱小蓉原先的工作几乎是封闭性的，对办证这类事情是个外行。当然，办证程序不懂，可以在现场问。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能在现场就问出眉目来的。
钱小蓉说：欧阳鹏，你去办这事吧。我去招聘员工。
欧阳鹏说：一个做老板的人，今后少不了要与这些部门打交道。早点熟悉起来，今后办事方便些。
欧阳鹏告诉钱小蓉，如果遇上要交一些不合理的费用，只能是通过哭穷的方式来解决。千万千万不能硬抗。
钱小蓉天真地问：不合理的费用，我干嘛要交。
欧阳鹏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角色。一旦与办证的人较上了劲，今后，你就会有理不清的麻烦。记住，县官不如现管。
钱小蓉说她明白了。
听了欧阳鹏的提醒后，钱小蓉也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她知道如今办事，说好办，运气好了，顺得很；如果不巧的话，就是一件小事，也要拿出一部分时间去折腾。就是做了这样的思想准备，钱小蓉还是气嘟嘟的回来了。
第十七章 第一个员工是大妈
下午。
上班后，钱小蓉把想不通的事说给了欧阳鹏听。
钱小蓉气不平息地说：真是岂有此理。在那里的白墙上，明明白白贴着告知，消费者协会会员费自愿交纳。可在办证时，却不跟人商量，就要我交8个会员的会费。我当时真不想交的。想到你说了，县官不如现管，就忍气吞声，交了。交过后，我有点后悔。我干嘛要交啊。我就是真的不交，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
欧阳鹏说：不能拿你怎么样。嘿嘿。三天两头到你这里来检查，总是可以的吧。他们是职责范围内的事，你还做不做生意。我的钱老板，孔子在几千年前就说过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工作过的单位不少，见过的事也不少。我的经验是，在人屋檐下，该低头时就得低头，该弯腰时就得弯腰。逞强是可以解一时的心头气，可结果呢，能有好吗？
钱小蓉坐在那，愣愣地。
欧阳鹏倒了一杯水，放在钱小蓉面前的桌子上。他说：你以为，当老板容易。你这才开头呢。
下午，欧阳鹏说他还要去中介所物色员工人选，就骑上自行车走了。钱小蓉留下守在办公室里，有新招进的员工下午过来报到。
来报到的是一个女青年。她只跟钱小蓉说了几句话，里里外外东张张、西望望，张望过后，她说这里不适合她。钱小蓉喊她，她置之不理。钱小蓉想问清楚，因为什么不干。可人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钱小蓉回头看看这办公的地方，心里清楚，人家对这份工作看不上眼。这时候，钱小蓉的手机响了。
钱小蓉接到一个电话，是汽车销售商江南打来的。江南告诉她，有一款新到的面包车，如果按揭购买，很合算。钱小蓉当然是先谢了。有了好事，人家能够想到这里，岂有不谢之理。
欧阳鹏回来后，钱小蓉把江南提供的信息说了。
欧阳鹏说：这事对于别人可能是好事情，可对于你，目前不需要。你目前不要投资固定资产。眼下，买车不如租车。但在一年后，你肯定要买车。你告诉江南，一年后，你肯定会照顾他的生意。
钱小蓉说：这么说，不好吧。他又不是一定要我买他的车。他借了钱给我的。人家好心。这样回了人家，多没面子。
欧阳鹏知道一时没法讲清道理，就说：先把货进来，如果有多余的款子，再买。你看呢。
钱小蓉知道欧阳鹏是为她好，就不再说这事了。
欧阳鹏告诉钱小蓉，理想的员工不好找。
钱小蓉说：有个女孩来应聘，又走了。
欧阳鹏说：可以理解。这叫万事开头难。
这时，有一个妇女找来了。看样子，是个乡下人，年龄在45岁上下。
钱小蓉迎上去，拉着来人的手。
钱小蓉告诉欧阳鹏，这个人是来这里上班的。
欧阳鹏心里窃笑，他没有把这种笑放到脸上来。欧阳鹏心想，这个人是个标准的农村妇女，虽然样子憨厚淳朴，要她去酒店谈业务，够呛。
欧阳鹏朝钱小蓉使了个眼色。
钱小蓉跟了出去。
欧阳鹏问：你是打算，留她在这里工作？
钱小蓉说：这个大妈是，哦，不对，不能叫她大妈。她是王芹的舅母。因为儿子考取大学了，每年需要一笔钱交学费。她出来找个事做，多少挣点钱回去。可是，适合她做的事，不好找。我想，反正我这里缺人，用谁还不是用。
欧阳鹏好气又好笑，忍不往调侃道：你弄块地，让她种种菜园，可以。你叫她当业务员，还不如介绍她到电视台，当播音员呢。
钱小蓉直愣愣地看着欧阳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