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棋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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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辽棋侣-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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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开拓疆土,保守社稷,有我等文臣武将同心协力,圣上又何必为
茶前饭后的无聊小枝,煞费苦心呢!”
道宗不高兴了:“一孔之见!”
一向爱钻空子的萧十三轻步走出队列,问道:“圣上:不知这神通广大的棋坛女子,可是我契丹本族后代?”
这话问的尖锐,当初老仁先他们没有说,辽道宗也没想起来问,怎么回答呢?辽道宗只能莫测高深地沉吟不语。
就在这时,大殿上发生一阵微微骚动,耶律仁先和萧岩寿一左一右陪伴着一妙令女子走上来了。
来人正是秦妙鹤。若说她今天的走法,还真有点故意摆架子的味道。你看她步履轻盈,举止端方,眸明眼亮,窈窕俊爽,她的到来宛如一阵清爽的甜风掠过水面,在殿堂上引起微妙的涟漪。
那女子走到辽道宗宝座前,敛起裙裾叩拜下去:“圣上万岁……”
辽道宗喜上眉梢,想更真切地欣赏她的容颜,便和蔼地命令她说:“小女子,抬起头来——”
秦妙鹤想起了耶律仁先的嘱咐,在皇帝的大殿上,举止一定不要匆忙,便缓缓抬头。呀!但见这小女子:瓜子脸宽额饱满,悬胆鼻梁翼分明,一双秀眉扬如双翅,一对俊目亮如朗星。丰腮红润笑带几分稚气,红唇翘角闪露些许天真。
辽道宗痴痴呆看着,象中了邪。心里暗暗赞赏:好一个绝代佳人!
风流倜傥的耶律俨心里慨叹:呀!这女子果真如梨花携露、玉蕊含苞……
不近女色的萧奉先对此事很反感,当然不会把眼睛瞪大了公开去盯看一个女孩。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丫头不过就是个乳嗅未干的毛孩子,值得给她那么大的面子、这么兴师动众吗!好色的耶律乙辛想的已经是情场较量了:“但不知这才色两全的绝代佳人,终将落入谁手?”
大家心里各怀鬼胎,殿堂上一片沉寂。耶律仁先连忙假装嗓子眼不畅,大声咳嗽。
辽道宗猛然醒悟,对耶律仁先说:
“仁先老叔,方才有几位爱卿认为孤家眼下是在多管闲事,小题大做,你以为如何?”
耶律仁先稍思片刻,慷慨陈词道:
“圣上:我大辽若要稳定江山,一要振兴各业稳定民心,二要朝廷注重文治武功。若论起武功,南宋将卒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不乏勇武善战之人。先祖时,我大辽就因与蛮宋兵力相持不下,两家签订了澶渊之盟。若论起文治来,汉家社稷四千余年,文化源远流长,方策变幻多端,善以攻心取胜。相比之下,以力服人,反倒欲速而不达了。现在我大辽正值中兴盛世,为振兴大辽,百业有责。百业兴衰,全靠万民智慧。由此看来,棋艺虽微却能牵动人心,促人奋发。臣以为若能把我大辽棋艺发展到足可与宋室对垒的话,那便是我们文治的成功。”
萧奉先当然不愿意听到贬低武功作用的话,因而怒目耶律仁先,喝问道:
“仁先兄,你这难道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么?”
耶律俨也不无嘲讽地说:“老仁兄,年迈之年,雄心尚在呀!”
耶律仁先淡然一笑:“老骥伏枥而已。”
萧十三总是能找到恰倒好处的空子的,此时侧目惋叹道:
“只是可惜呀,老大人,您这今日的南京留守,已经不是当年纵横驰骋的赫赫大于越啦!”
一句话,勾起耶律仁先深藏于心的种种委屈和愤怒!他猛抬头,逼视着萧
十三的眼睛,两手已经暗暗攥成两个铁拳……
辽道宗心里怨怪萧十三多事,拍案怒斥:“放肄!”
萧十三惶恐跪倒。
辽道宗不愿意看他在眼前搅和,挥手哄他:“下去吧!”
萧十三不相信圣上会哄赶自己,惶恐地抬头打算分辨,但见辽道宗抬高了调门,大声喊喝着:“出去!”
萧十三只好狼狈地诚惶诚恐地倒走着、退出殿门。
见萧十三被哄走了,耶律乙辛便想充一次好人,给历史的疮疤抹抹稀泥,于是满脸含笑地趋前劝慰皇上:
“圣上息怒吧,说的再不对,也是自家兄弟,骨肉手足啊。”
这话说的,所谓“自家兄弟”,可以是指耶律家族内的同性兄弟,也可以是指能够通婚的“萧家”兄弟,自然也就可以包括萧十三了。
而辽道宗所想的却是自己这一支血脉,确实有对不起耶律仁先的地方。有什么办法呢,“功高震主”啊!于是他抚额长叹,说的是心里话:
“唉!想不到骨肉手足,不能同心同德……老皇叔啊,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朕都永远不会淡忘您早年的赫赫战功……”
恐怕就是道宗皇帝自己也惊讶自己怎么在这个场合吐露的心声竟然如此饱含内疚的意味儿……厚道的耶律仁先感动极了,掏心扯肺地表白说:
“圣上英明……有您这句话,仁先怎敢不为大辽肝脑涂地!”
辽道宗点了点头。
9
结束了这个小插曲,辽道宗收拾一下情绪,宽颜悦色地俯视着阶下,说:
“小女子站起来讲话吧。——奏上来你的姓氏芳名,青春几何?”
秦妙鹤婷婷起立,燕语莺声地说:“小女子今年十八岁。我的名字‘秦妙鹤’,是我从师以来,师傅赐与我的艺名。本姑娘在襁褓之中,已是路旁弃儿。故此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姓氏。”
群臣一阵骚动。
辽道宗捻须自吟:“噢,想必是家境贫寒,万般无奈……不知你一向受何人供养?”
妙鹤想起师父不愿意张扬自己的性格,机敏地说:“山乡父老视如亲生。”
辽道宗很满意:“民风淳厚,令人欣慰。那么是何人传授了这么好的棋艺?”
妙鹤神秘地说:“游方道人抚顶密传……”
“哈哈哈……”辽道宗突然一阵仰天大笑,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小丫头背后一定有高人指教,所以才会百般地遮遮掩掩。于是兀自解嘲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哇!——想来你除了下棋,别无所学?”
萧岩寿上前奏道:
“圣上,这位妙鹤姑娘,聪颖异常,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听说还能吟得一肚子好诗,圣上何不出题试她一试?”
小女子做诗,道宗觉得好玩,随口说道:“好!就以‘棋’为题,赋上诗来我听。”
这题目太容易了!妙鹤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纸上谈兵两相逢,
水火难容义无情。
黑白变化安天下,
神机妙算悟在空。
胜负不凭贫与富,
通达非论少与翁。
陋质哪堪同日语,
慧眼一着识英雄。”
在姑娘清脆动听的音律中,辽道宗突然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起来。秦姑娘诵诗已毕,他却在宝座上不安地辗转,少顷,道宗脸上堆起笑容,轻声软语地问道:“妙鹤姑娘,可否会棋一场,让寡人一饱眼福么?”
妙鹤巴不得下棋呢,赶紧说:“遵旨!”
那么,对手找谁呢?道宗遍视群臣,最后还是把眼光盯在了宗弟身上:“乙辛老弟,还是你与她对一对罢!”
耶律乙辛更是喜出望外,高声喊道:“尊旨!”
10
当下,嘉宁殿上摆起了棋枰,秦妙鹤与耶律乙辛金殿对弈,群臣围观。辽道宗也走下宝座,就近观棋。朝臣中有不少人已经察觉了圣上的心情,但没人敢直视辽道宗色迷迷的醉眼。大家都装做只对赛棋感兴趣,别的,都是妄念。
只见妙鹤下棋,颇有大将风度,举子果断,镇静而从容。
耶律乙辛可以算是满朝文武里,最喜欢下棋、最下得好并且最自信的高手,今天圣上让他与秦妙鹤这个山里来的小丫头对弈,乙辛亲王自然没把对方放到眼里。心想:一个山乡女子,棋再好,又能好到哪去?莫非不是因为长的漂亮,故意出来寻靠山的?故此耶律乙欣根本没拿这场比赛当回事,只当是得到了一个可以和女人公开眉目轻狂、秋波瞟逗的机会。
正派姑娘对轻浮的挑逗心生厌恶,是姑娘自卫的本能。妙鹤又是绝顶聪明的姑娘,哪能看不透乙辛亲王的心思?于是,秦妙鹤端起了架子,变得老成持重起来。
看棋的那些个男人们,谁都不会想到,现在的秦妙鹤已经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了!那些男人们也不可能想到,秦妙鹤在师傅严格的训练下,小小年纪已经能够把握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在棋枰上。她原本单纯,喜怒形于色,是师傅教会了她在需要的时候怎样面带微笑不卑不亢。
枰下,耶律乙辛悄悄把脚伸出去,压在妙鹤的脚面上,轻轻地揉动。妙鹤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脚从速撤回。
那时侯的风俗,男人要是伸手去摸女人的脚,那就是他看上了这个姑娘,想娶他回家。如果男人是个好色之徒,那么“摸脚”,就是“耍流氓”了。当下,耶律乙辛亲王没法用手,只能用脚去“触摸”脚,偷偷摸摸地表达着“肌肤相亲”的渴求,那秦姑娘焉能不怒?心想:狠狠地来几个子,把他撂定了算了。
很快,耶律乙辛就吃紧了,眉头蹙锁,举棋不定。
秦妙鹤还是那样,表情不温不火,手下却从容狠逼。
萧岩寿看耶律乙辛也没什么高招了,索性问道:“我的乙辛大人,我看你该认败服输了吧?”
耶律乙辛一推棋盘,如释重负地跟大家说:“这小女子实在厉害!……”
辽道宗得意地大笑。乙辛亲王输了,就说明了他这个“圣上”在嘉宁殿里接见秦妙鹤不是小题大做了。
老宰相萧岩寿欣喜地说:“圣上,乙辛亲王大败若此,怕是此生头一遭哩……”
说好话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只见耶律俨走出队列,不住地朝辽道宗贺喜:“圣上洪福,圣上洪福啊!……”
辽道宗却已经收起了笑容,突然呼唤:“左右!速将妙鹤姑娘带至后宫沐浴更衣,听候封赏!退朝——”
带到后宫是什么意思?还沐浴更衣?还要封赏?妙鹤感觉不对头,急忙抬头寻找耶律仁先。
辽道宗威严并且急切地呵斥左右:“怎么?没听见朕在说什么吗?”
侍臣们只好走向妙鹤。
老仁先不得不干预了:“慢——”
辽道宗一怔:“恩?……”
耶律仁先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沉重有力:“圣上!难道忘了老臣举荐棋女的初衷么?圣上!莫非忘记了振百业而兴国威的宏愿麽?……”
萧岩寿也觉得圣上想把妙鹤纳为己有实在不妥,激动得声音发颤:
“圣上,三思而后行啊……”
萧奉先可一点都不给道宗留面子,满腔的仇懑喷吐而出:
“圣上金殿纳美,情法难容,我萧家男儿羞为朝臣!”
耶律俨的劝说就委婉得多了:“圣上,莫误了您的盖世英明!”
最恼火的是耶律乙辛,他妒恨塞胸,不由得虎起秀目,愤然冲出队列,分开众人,一把抓住了辽道宗的手腕,威胁说:“皇兄,你应该先思后行!”
辽道宗也火了,他恼羞成怒,用另一只手切开乙辛的紧握,怒喝:
“大胆!——”
言罢,急转身蹬宝座,以手抚额,沉吟良久。
君臣翻了脸,大殿内一片寂静。侍臣们也象冷冻在那里,不知所措地呆若木鸡。
事情不能就这么僵着,怎么下台呢?还是得耶律仁先出面化解。只见他非常谦恭地走到道宗的双龙宝座跟前,行了叩拜之礼,诚惶诚恐地倾诉说:
“圣上!微臣已值老迈昏庸之年,一生无所作为,实指望借举荐棋师的机会再为江山社稷做点好事。故此愿以身家性命做保,举荐妙鹤为棋奕国师,传授技艺,振兴祖业。万望圣上体恤老臣的一片苦心。”
辽道宗抬起头来,三分尴尬地问:“老皇叔的话你们可都听清了?举荐妙鹤为棋弈国师。还有何人愿保?”
乙辛亲王第一个喊出来:“愚弟愿保!”
耶律俨奉迎地连连点头:“愿保,愿保……”
萧岩寿郑重地掷地有声:“臣愿保!”
萧奉先怒冲冲的就只说了一个字:“保!”
辽道宗咬牙:“笔墨侍侯!”
龙案很快地变成了写字桌,辽道宗略加思索,终于一把抓起御笔飞走龙蛇,扔给侍臣,而后长叹一声,跌于座上。
侍臣接过圣旨,宣:“圣旨下。”
群臣都跪了下来。
侍臣展开圣旨,特别补充一句:“秦妙鹤接旨!”
秦妙鹤学着样子跪下。
侍臣这才高声宣读全文:
“咸雍三年孟春既望,嘉宁殿诏遇棋女,众爱卿交口保荐,实乃棋业复苏有望之佳兆。特册封才女秦氏妙鹤为我大辽第一代敕命棋弈国师,为振兴大辽国运,专修精进,广传技艺。钦此。”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彼此热烈地交头接耳。
妙鹤在群臣睽睽注视下接了圣旨,兴奋得恨不能马上就回家去报喜。老成持重的外衣脱下来了,她轻快地张开两臂,旋身而退,裙裾飘飞着,宛若一只快乐的初飞乳燕。
第二章 国之羽被救
    第二章国之羽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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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正当秦妙鹤被圣上接见,册封为第一代棋弈国师的时候,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郝义山已经赶回玉泉山,到三仙观里寻到师父惠安,捶胸顿足地向她报告发生的一切。惠安微笑地听着,不住地点头,倒把郝义山吓傻了,以为贤淑安静的老道姑被突然的恶耗惊出了毛病。
“没事的,义山。是我料的准,你的干妹妹有了出头之日了……”惠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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