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北宋之北落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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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北宋之北落师门-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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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十三章 白露(二)两处沉吟各自知(3)         
〃皇上所言极是。〃吕夷简应道。   
我想我现在做的,大约母后不会喜欢。但我没办法。我已经长大,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却偏偏这样厉害。   
恩惠可以笼络很多人,可她没有高贵的门阀,在朝中的那些势力,都不是她至亲的人,没有理由为她付出那么多。她以前再多的心血,恐怕都是浮萍,待风来秋到,选择也就到了。   
她恰恰就是像警告我的那样,根基动摇了。   
我想大概聪明如母后,也许是不会不知道的,她已经无能为力了,还政是迟早的事情,可她还在犹豫什么呢?母后又不是不识时务到需要臣子撕破脸皮的人。   
或是她想等到,连从小就唤她为〃母〃的我,也与她扯下温情的面具?   
下朝之后,我马上到东殿去。脚步太快,伯方在后边小跑着追我。在回廊转角,一眼瞥到母后在檐下含笑看我,不觉脸红了一红,觉得难为情。   
她今天脸色好多了,不再像昨天一样惨白。我去时正看到她倚在窗口,用雪色晶莹的手指去抚弄外面的芭蕉叶。她长长的睫毛偶尔一闪,眼睛里暗淡的水雾就蒙蒙眬眬地波动,在外面芭蕉绿森森的影子中,剔透生彩。   
她转头,瞄到我站在门边盯着她的手看,却什么表情也没有,转到后面的池子里洗手。   
我坐在她旁边,看她的手在水里隐隐绰绰,她的裙子掉了一角在水里,藕荷色在水里随她的手上下波动。   
我小心地替她把裙角捞起来,拧干。幸好是热天,很快就能干。   
她指指前面池子中间,说:〃今年的最后一朵荷花了吧?〃   
在一池的绿色荷叶中,只有一支绯红的荷花开在高处,傲气凌人,顾盼生姿。那颜色红得胭脂般,仿佛整个夏天就沉淀在上面,鲜亮夺目。   
她转头问我:〃把它摘过来给我?〃   
于是我毫不犹豫就走下水。   
我觉得十三岁的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和她一起在仙瑞池,我们一起摸那颗珠子,可是我不记得其他的细节了,只觉得我在污泥中,握到了她的手。她纤细的指尖在水里温热。其他的一切,全都铰碎了一样,零落,想不起具体的颜色与形状。   
把那荷花的茎折断,手指却被上面的尖刺戳到,痛倒是不痛,只是麻痒难耐。我去旁边弄了点菖蒲叶,站在泥水里把花茎上的毛刺都用菖蒲叶抹掉,自己再抚摸了一遍,没有刺手的东西。然后跋涉回来,她坐在那里,神游天外,根本没看我。   
我把荷花递给她,她接过,脸上一点儿神情也没有。   
伯方在旁边看我龙袍上一塌糊涂的淤泥,忙说:〃皇上去换了衣服吧。〃   
我点头,对她说了我马上回来。   
走了几步回头看她,她已经背对我离开,经过角落的草丛间,她把手里的荷花随手丢在那肮脏的地方。         

第41节:第十四章 白露(三)朝来寒雨晚来风(1)         
第十四章 白露(三)   
朝来寒雨晚来风   
当晚禁中突然大火,我在广圣宫被惊起时,伯方禀告说,已经延到崇德、长春、滋福、会庆、延庆这五个殿。   
我站在殿外看了一下,半个天空都是通红。   
为何宫里会突然有这样的大火?况且这几个殿坐落相隔,怎么会一下子就全部烧着,而且火势无法控制?   
我披衣出去,伯方忙拦我说:〃皇上万乘之尊,不可身涉险地……〃   
〃好了好了,少啰唆,走吧。〃我皱眉。   
火光下的禁苑里一片嘈杂,后局救火的人与宫外进来的军巡捕都在提水扑救,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旁边看。   
各支部队密切配合,有的警戒弹压,维持宫里秩序;有的救护,安置受伤的宫里人;有的抢救宫内的文档与陈设;有的运水灭火。大桶大桶的水压向火蛇,可惜还未到一尺处早已烟消云散,那火竟不是在烧了,而是活生生地在狂舞,在轰闹,铺天盖地腾起无数红云吞吐那些雕廊画栋。   
有个军巡捕在通红明灭的火光中重重撞到了我的肩,我回头看他,他没看清我是谁,倒喝了我一声:〃别在这里挡路,走开点儿!〃他肩上悬了水袋水囊,与别人一起背个大唧筒,用碗口大的中空毛竹制成,一脸的油汗混合着黑灰。我笑了一笑,忙让出位置给他,自己转到滋福殿边。   
火却在西南风中转了个头,逆扑向崇徽、天和、承明那边。   
我看那火舌,惊了一惊,问:〃母后应当已经远离崇徽殿了吧?〃   
〃皇太后肯定已经避了。〃伯方说。   
此时另一股火突然从殿后来,与前殿的火相交,盘旋围住全殿,里面的门柱都是木质,见火就着,风又实在太大,殿内的人若是还在,现在如何逃得出来?   
我心惊胆战,奔到崇徽殿旁边抓个宫女问:〃母后!母后和她……在哪里?〃那宫女被我吓得说不出话,用手指战抖地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原来母后就在她的后面,含笑看着我。   
在火光下,她镇定自若,微微一笑,身边所有的繁杂全都远退。   
母后果然与我不同。   
我此时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向母后走过去,母后伸手挽住我,低声笑道:〃皇儿遇事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啊。〃   
我也说不出什么话,母后抚抚我的额角,仔细地打量我惊惶的神色,说:〃不过,母后知道你是关心则乱。皇上总是这样,前因后果都忘记,母后是皇太后,除了皇上,宫里第一个要紧的就是母后了,怎么还会有险事?〃   
我觉得她的声音分外柔和,已经是我很多年未尝听过了,我放松了心情,把刚才的紧张抛开,说:〃母后说得是。〃然后回头去找她。   
她不在这里。   
母后似乎忘记了她,摆驾到延福宫暂避。   
只有我站在那里看那些汹噬的火,寒意突然涌上胸口。我突然想到自己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在大宋,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活下去?你连死都死不掉。   
火势随风静了一点儿,一时半会儿,梁柱大约坍塌不下来。   
我是皇帝,自然不可以以身涉险,不过我想宫内的殿堂都是高穹支撑的,门已经没有了,风一静,火苗没有扑下来,踩着砖地进去看一下马上就出来没什么大问题。   
冲进去发现火果然在高高的上面,下面全是空的,有燃火之物的地方在燃烧,其他的地方则地面发烫。我踩着热砖地,慌乱地看了下周围。   
果然没有人。   
我真是多虑,她一定已经逃出来了,如果在里面的话,应该会呼救。   
一转身,却发现她站在窗口的芭蕉那里,睁着那对在火里闪着艳红反光的眸子看我。我因为她脸上安然的平静,而一下子愣在那里。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喊叫,我回头看见长春殿轰然倒塌,红亮的砖瓦互相碰撞,擦出刺眼的火花,四下迸射。这崇徽殿全是木裹油漆之物,见火就着,恐怕已经快要烧透。   
我回头抓住她的手,对她大吼:〃快点儿出来!〃   
她这才微微点头,单手抱起那盆红葶,被我拉扯着跑出去。   
到外面,居然没有人看见我们,所有人都在长春殿那里围着看。   
我伸手想把她怀里的兰花打到地上,可是我手都没办法举起来,全身发抖,开始为刚才自己的举动后怕。   
她漠然地回身去看崇徽殿。   
烧得通红的重檐攒角,透朽的顶梁,所有的砖瓦倾斜向大殿的正中间,哗一声巨响,压了下去。   
炙热的风卷起一层黑红灰烬,水波一样向四周荡开,她的发丝和裙袂高高扬起。   
这一场大火,烧毁了八个殿。所有的东西都全部付之一炬。   
癸亥,我与母后移到延福宫。她还留在宫城内,只是搬到了玉华殿。我要见她,就要穿过两层宫墙。虽然距离不远,但是扣除了视朝与政事,去看她的时间也就更少了。   
宫城南面是焦黑一片,玉华殿却是桂叶成阴。我进去的时候,她一直专心地在把桂花收集在手中的坛子里,用蜜糖撒上一层,再撒一层桂花。   
〃这是要做什么?〃   
她看也不看我,说:〃无聊,自己做桂花糖。〃   
我把袖子卷上,帮她捧坛子。她也没有多理会我,随手就把东西一放,自己捋桂花去了。宫女给我上了茶来,她坐在旁边陪我,却故意抬头看桂花好久,我凝神盯着她的侧面,她却连眼睛都没有转一下。     
桂花浓郁的甜香从那些细碎的金黄花蕊中流滴,坐在风里迎香,细闻却好像不是香气,是浓冽酒味,沾身就要醉倒,整个人倾倒在酥软的浓香中。   
〃今年的桂花开得真是早。〃我找个话题和她说。   
〃中秋要到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们似乎再没有其他的话可说。   
桂花的香气在这样微热的下午有形般蒙蒙袭来,把整个人湮染成中秋的黄色,融化不开,盈了满怀满袖的甜醉。   
沉默了许久,终于我又开口问:〃十五那天,我和你一起去陪母后赏月吧?〃   
〃何必,她也不会想看见我。〃她还是淡淡地说。   
我劝她说:〃都已经十年前的事了,你何必还这样耿耿于怀,母后现在对我们也算成全。〃   
〃等郭家的事情一过,自然就不用成全了。〃她冷笑道,〃她早说了我是个妖精,哪里有后宫之主愿意把我留在宫里的?〃   
她居然会知道母后与郭家的事情。原来她每天在宫里,不只是在养兰花。   
她淡淡给我一个背影,说:〃你把我弄回来,还不如就杀了我痛快,我在这里反正是别人的鱼肉,后宫的事,你又未必做得了主。〃   
我觉得这句话刺耳,但是又不愿对她使什么脸色,就把头转向看窗外的桂花去了。耀眼的金色,夹在暗绿的宽厚叶片中,一直在流溢着那些馥郁的蜜甜香气。         

第42节:第十四章 白露(三)朝来寒雨晚来风(2)         
她说得极是,我现在未必能做得了主,而且母后哪里会愿意成全我们?她怎么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长久留在宫里,何况还是我们母子心结的始作俑者。   
母后对别人的成见,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也许她在翻云覆雨之前,早已经想好了处置艾悯的手法。   
前朝不是没有这样的覆辙,太后的干涉,往往能决定很多事。   
我本来委实已经犹豫了很久,知道不应该和母后把关系弄得那么僵,我也未尝不忌惮她在朝中的势力。但我宁愿去冒险,也不愿像多年前一样失去艾悯。何况现在是个好机会,错过了,我再抓不住。我可以和十年前一样去赌一下,若和她没有办法在一起,我也不留恋自己现在的身份。何况,我已经不是畏惧母后的那个孩子了。   
打定了主意,我便站起身,一边责怪她说:〃你要知道这是宫里,凡事要斟酌了再出口。〃   
她随便点下头,说:〃是。〃   
出了玉华殿,那些缠绕在我周身的甜香才渐渐淡了,上了玉臵,看一看她的神情。居然无喜也无忧。   
好像刚才那些话,她从来没有说过。   
母后在延福宫内安顿下来后,殿前司已经把火发时形容鬼祟的人审察遍,提了修文德殿的一个工匠来。   
李灼解释说:〃此次禁中大火,是秋高物燥,用火不慎而引起。〃   
〃那这个工匠是怎么回事?〃母后放了手中茶盏问。   
那工匠却并不惊慌,向我磕头,说:〃草民有罪。〃母后在旁边不说话。他行礼毕,然后说:〃草民明日就要出宫,今晚去检查最后的工序,然后发现崇德殿那边的火就烧起来了。草民想既然已经烧了,再烧几间也没人会发觉,因此引了一些易燃物,去投了崇徽殿。〃   
我觉得此人说话太过顺溜,又这般冷静,倒似练习过多次,转头看母后的反应,母后却没有动怒,问:〃你可知道崇徽殿是本宫的住处?〃   
〃正是知道。〃他抬头看她,知道要被审问,索性先自己说了出来,〃太后可还记得当年下诏在永兴营造浮屠的事?〃   
母后想了一想,问:〃当时是姜遵主事吧?〃   
那人点头,说:〃姜遵为了讨好太后娘娘,毁了汉、唐碑碣用来代砖甓造塔,工夫神速。于是太后认为此人不错,召他还京起用。〃   
〃怎么了?〃母后慢悠悠地问,也没有怒气。   
那人又说:〃当时有腐儒阻拦姜遵所为,被架出枷在街上曝晒,回家后得急病去世了。〃   
母后终于一笑,问:〃你的亲人?〃   
〃并不是,是寇老的远房亲戚。〃他正色说。   
她微微点头:〃寇准的……那么,又是谁叫你来的?〃   
〃是草民怀一颗赤胆忠心而来,太后这些年在朝中挟幼帝逞己欲,天下不平者不止我一人!〃他神情终于激动,开始大叫。   
母后对我笑道:〃近来书塾多了,误的人可也真不少。〃   
我抬头看外面天色渐暗,回答:〃不如等到明日早朝,再仔细商量。〃   
母后示意李灼带那人先下去好好看押,但刚到外面,却一阵混乱。李灼又奔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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