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一鸣和霍飞从树上爬下来,也开心地笑了。突然,一颗石子飞来,带着强大的劲风,霍飞扑过去喊道:“孤大侠,小心!”石子从霍飞的肩胛骨透射而去。霍飞冷汗直冒,孤一鸣感激地惊呼:“霍兄弟!”
这石子正是十劫老人射来,他现在有些恼羞成怒,没想到自己终究不能达到新的阴阳和谐,这一切终被程玉奇飞到阴鱼眼里给破坏掉了。他于是迁怒于孤一鸣,故而想要杀了他。只是,令十劫老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下人打扮的人会去拚死相救。一击不中,深以为耻,当下不再发招,唯闷“哼”道:“好一个仁义的下人!”
萧玉骂道:“太卑鄙了,竟然暗算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程玉奇闻听此言,又听到孤一鸣刚才的惊呼,知是暗算了孤一鸣,大怒道:“老匹夫,有种冲我来,休动我孤大哥。”
十劫老人老羞成怒,忿忿道:“古语有‘观棋不语’,这小子旁观胡乱言语,不收拾他收拾谁!”
霍元雄朗声道:“前辈请息怒,前辈的阵法实在精妙,我们兄弟几人实在无力破得,若不是孤兄旁观冒犯,我们几个早已葬身阵中,想必前辈并不是真心生气的。”
十劫老人冷哼一声,想起孤一鸣确实是个“识货”之人,怒气也消失下去。见十劫老人脸色有些明朗起来,霍元雄试探地问道:“不知道前辈现在可否让欧阳姑娘见孤兄一面?”
十劫老人怒道:“怎么,你们以为破坏了我的阵法,就可以跟我讨价还价么?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众人俱是一惊,经过刚才的大战,众人一坐在地上就再也不愿意起来,哪里还有力气迎战?众人强打起精神,想要提一点真气上来,却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再望向十劫老人,喷火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刚才并没有经历过任何的争斗,依然精力充沛。大家不禁心灰意懒。
十劫老人见众人模样,不经哑然失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些成名的后生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样子,看来已经没有能力还手了,倒不如求老夫饶了你们……”还没等他说完,躺在地上的几个人,霍然站了起来。十劫老人干笑一声:“倒是有些骨气,只是未必能硬得了多久。”
众人振奋精神,做好迎战准备,但见阴风大作,周遭灰土、碎叶开始悬浮起来,继而在空中静止不动,密密实实地遮盖住天空,黑压压的盖住头顶,顿时失去阳光,四周暗淡下来。
霍飞扶着肩胛骨问:“这可是阵?”
孤一鸣茫然摇头道:“一时间难以捉摸。”
天空的浮游物越聚越多,在天空蔓延开来,迅速地笼罩了每一个人的头顶,强烈的压抑感袭上每个人的心头,大家开始感到烦躁。林中的马突然狂嘶,踩着蹄子乱跑。霍飞见状,心中焦急,唿哨一声,那些马却不听使唤,向丛林深处跑去。正在人们无心顾及马的时候,又听马蹄响,丛林间一辆华丽的轿子闪现在人们的面前,正是欧阳云妆所在的那顶。十劫老人看着那马,笑道:“其他的马都吓得逃走,这畜牲倒来凑趣,这也好,让那贱妮子看看老夫的手段。”一挥手,那马跪在地上不能动弹,轿里的人却不发一声。
孤一鸣顾念欧阳云妆的安危,低唤道:“云妆!”见无人回应,遂问十劫老人:“你把云妆怎样了?”
“哼!自己性命就要不保,还有心思顾及别人!还能怎样,被老夫封了|穴道罢了!”
程玉奇叫道:“老匹夫,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许你伤害没有武功的人。”他故意将没有武功说的极重,他料想十劫老人是个身份极高的人,当然不会和没有武功的人过不去,只是他想错了。
十劫老人回应道:“会不会武功他都是个该死的人。”
霍元雄道:“前辈,还望您手下留情。”
“算是求我么?哼!晚了!你们都该死!”
“跟他罗嗦什么,他已经杀红了眼,还能听咱的么?”楚云雷暴怒道。
萧玉道:“对!大丈夫死则死矣,今日战到最后一人,咱们兄弟也要抗争到底。”
当下大家同仇敌忾。
十劫老人哈哈大笑:“你们的骨气实在令老夫敬佩,能遇到硬骨头的人实在有趣的紧。今日老夫偏不出手杀死你们,倒要看着你们一个个把自己杀死!”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惊道:“难道他会迷魂###?”
“错,这是老夫自创的‘顿悔功’。那迷魂###只不过是催眠一类的鬼魅伎俩,玩弄别人的心智,老夫还没有那么卑鄙!老夫只不过是挖掘了每个人自己身上的潜能,殊不知天下没有不后悔的人,在内心深处都压抑着一些或多或少后悔的往事,待老夫勾起各位的悔意,到时列位自然会悔意顿生,一边诉说自己的后悔之事,一边泪流满面,岂不快哉!呵呵,这也算老夫对列位的功德。不过,有些可惜的是,悔意即生,一发不可收拾,自然会有人用头抢地,有人自刎谢天,有人咬舌自尽,想必这悔意真是令人痛不欲生。”
2 谁比谁更悔
众人闻听之下,毛骨悚然,不知是真是假,心头却将所能后悔之事过了一遍,明知这样会中了十劫老人的圈套,还是不免心中抱愧,尤其是孤一鸣,想起所杀之人,情动于衷,不禁气血翻滚,大声咳嗽。
十劫老人得意道:“已经开始有人有了悔意了。”
众人惊觉,霍元雄叫道:“从现在起,大家定要心无杂念,将心静下来。”说完此话,他先坐在了地上,闭上双眼,暗运内力相抗。
众人依法而行。孤一鸣和霍飞虽无武功,也盘膝而坐,闭目入定。十劫老人亦坐于地上,口诵“无量”二字,声若游丝,却无赖般地钻入了每个人的耳孔,大家顿时感觉像有无数小虫慢慢爬进了内心,它们开始无情的咬噬着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众人心中翻腾,内心产生一丝恐惧,仿佛一股无名悔意和悲哀弥漫开来,挠痒了全身。原以为合上双眼会静下心来,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大于一声,仿佛要爆炸了,而眼前像过电影一般出现了无数清晰的画面,那些不愿触及的往事像碎片一样开始拼凑起来。越是有意的去模糊淡化,内心越是挣扎着向相反的方向将一切深刻起来。众人大吃一惊,仿佛梦中呓语,猛挣开双眼,极力缓解心中的不释。而眼睛仿佛已经没有用了,四周俱是黑暗,清晰的幻觉浮动于眼前。慈祥的老母、啼哭的婴儿、纺纱的女子、孤灯下的女人,渔火酒家、千里孤坟、残垣断壁、饿殍遍野……或多或少的触动了人们的神经。无计可施,众人唯有继续闭上双眼,运力相抗。
孤一鸣因为废去武功,更由于常常自伤自责,早已开始招架不住,巨大的悔意扼住了喉咙,全身冰冷,身体开始抖得厉害。一旁的霍飞突然惊觉,扶住他问道:“孤大侠,你没事吧?”
孤一鸣身上抖个不停,勉强支撑道:“我还好!”说完这话,身体抖得更剧烈了。
“看来杀了那么多的人,实在是罪过呀。”十劫老人轻轻说道。这话却让孤一鸣听到耳中,像个炸雷,那些死人的名字更加清晰起来,身体一时控制不住,大喝了一声,听得其余的人万分焦急。大家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孤兄坚持住!”
听了此言,孤一鸣奋力相抗,面色越来越难看。
霍飞无所适从,只有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痛苦。
十劫老人突然喊道:“咦?别人都已招架不住,你为什么会没事?”这话是冲着霍飞说的。众人有意无意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霍飞身上。
霍飞冷冷道:“也许因为我没有后悔的事情!”
“不可能!一个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没有后悔的事情?纵然没有做过错事,难道你就没有做过不称心、不满意的事情?”
“没有。我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下人,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怎么可能!”
“确实可能!我的生活很简单,我是被霍家抱大的孩子,十四岁跟随主人走南闯北,为其驱驾马车、拜会刀客,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不问、不做。”
“你难道就甘心做个下人?”
“主人是个仁义的人,待我如兄弟,我很快乐,自然很甘心。”
十劫老人叹道:“天下间,傻子也该有后悔的事情,没想到会遇到你这么个怪人。一个将心思不用在自己身上的人,一个知足常乐的人,看来确实会比常人少做后悔事,而你竟然做到不后悔,想必令在座的每一个人惭愧!”
这话又击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软肋,众人仿佛问心有愧一样,心头的气浪更汹涌了。霍飞突然知道自己反而被十劫老人利用了,赶紧闭上了嘴巴。然而,十劫老人这话却是无心之语,没想到歪打正着罢了。在霍飞面前,他竟然也产生了一丝羞愧之色,杀时间,感觉心头升起一股悔意,暗叫不妙,运力相抗而下,不禁勃然大怒,想自己一世英名,差点作茧自缚,就差一点悔在一个无名小子的手里。这小子站在那里实在是个祸害,一挥手,霍飞受了十劫老人一掌,委顿于地。因十劫老人心中暗自佩服霍飞的人格,没有要了他的命。
十劫老人哈哈笑道:“这样一来,在坐的每个人都是做过悔事的人,让老夫一点点把你们打回原型!”
众人这才知霍飞已经被十劫老人击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当下破口大骂。气力一泄,更感招架不住,于是不敢再有所懈怠。孤一鸣却终于熬受不住了,见霍飞已“死”,想起此人的仁义,终是因为自己又多害了一条人命,再想起今天之事,兄弟们因为自己命在旦夕,不禁悔意涌遍全身,大叫一声“罢了”,开始细数着自己的过失。崆峒、武当、少林、丐帮……一桩桩血案从孤一鸣的口中蹦出,他声嘶力竭的呼喊,揪着自己的头发喊叫。
十劫老人哈哈笑道:“这一桩桩血案都是他干的,此人死一百次也够了,今天老夫让他能够如此忏悔而死,想必他下了地狱之后必会感谢老夫的。看看!他后悔的都快死了,什么叫后悔死了,各位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吧。”
众人明知道是激将法,还是忍耐不住。程玉奇暴吼一声,奋力扑向孤一鸣的身边,其余几人也不顾自己的安危,向那边涌来。程玉奇摸住孤一鸣大叫道:“孤大哥,清醒过来!”孤一鸣哪里肯听,兀自大喊挣扎。程玉奇顾念兄长之下,感觉自己的胸口要爆炸了,心头无限悔意弥漫,想要运力相抗,见孤一鸣无法控制,又不能不管,心中大叫一声“罢了”,索性随他而去,突然仰天大哭,大叫道:“哥哥!你在天上可好?弟弟对不住你啊。爹爹、嫂嫂我一个也没有照顾到,他们全死了,全死了啊。”声音惨烈凄厉。
其余三人惊骇。霍元雄抢先一步欺到孤一鸣身旁,输送内力想要稳住孤一鸣,孤一鸣却仿佛中魔太甚,无法控制。霍元雄情急之下,一掌劈去,将孤一鸣击晕。如此一来,心中产生一股对孤一鸣的抱愧之意,霎时间悔意催生,一些往事瞬间袭上心头,吐出一口血来。赶来的萧玉一惊,迅速运功抵住霍元雄的背心。此时,楚云雷与程玉奇四掌相对,程玉奇也终于平复下情绪。
霍元雄道:“玉弟停手吧,我无大碍。”萧玉会意,将双掌放于自己腰间。突然他叹道:“兄弟们,我要放手一博了。”说完之时,身体迅速弹了出去,向十劫老人的方向挥掌劈来。霍元雄大叫道:“不要!”萧玉已经被打出一丈开外。
十劫老人冷笑道:“不自量力。”
萧玉受此一掌,五脏如百蚁钻心,早已乱了方寸,口吐鲜血地呼喊道:“素问!是素问么?玉哥我对不起你,玉哥我不配爱你。我,我是畜牲啊。”每一个字清楚地钻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楚云雷与程玉奇四掌相对,有心要去救程玉奇,却无暇分身,霍元雄本待起身拼死前去,却听到“素问”二字,正是自己妻子的名字,一时间乱了方寸,差一点也控制不住。众人只能听着萧玉大喊。此时,众人俱是万念俱灰。
霍元雄心中暗叹:“玉弟爱素问如是,我真是两边作了孽了。”一时间想放弃挣扎。
楚云雷听到“素问”二字,也不禁起疑:这不是元雄的妻子?这一分心,与程玉奇险些走火入魔,两人均感不适。
众人明白他们只有听之任之了。这时,却听萧玉继续道:“这是我永久的耻辱与痛,任我做再多的善事,我也是个恶人,我也是头披着人皮的狼!十六岁那年,我奸淫了一个女子。她长得很像你,她长得真好看。她总是从我的视线里走过,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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