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批贷款82万元,并经手提走了现金。李雄辉经手借贷82万元现金干什么呢?另一个消息尤其使他不安:本行女职员蓝萍也与家人不辞而别,而且李、钱二人在县公安局同时办理了边防证。
当晚,邓副行长将情况向上级银行吉安地区工商行领导作了汇报。翌日,地区工行领导赶来新干县,很快了解到情况是严重的,迅即向新干县检察院报了案。
检察机关立即着手开展调查。
在这期间,吉安地区工商行领导突然接到李雄辉的一封私人信件和一份辞职报告。
在写给地区工行领导的私信中,李雄辉称〃应朋友之邀,受聘于上海浦东M·迈克尔股份有限公司(中外合资企业) 。〃还说,〃多年来承蒙厚爱、培养、提携,我铭记在心,没齿不忘,在此叩谢。〃李还表白了一番出走的隐衷:〃人各有志,弃职从商,试试身手,不成功便成仁。人生难得一搏,说我糊涂也罢,开明也罢,任世人评说,身败名裂之时还恳请领导海涵〃,〃他日东山再起,定报如山重恩,再会〃。
在写给地区工行党组的辞职报告中,李雄辉写道:〃我现受聘于某中外合资企业,故辞去新干县工商银行副行长职务并辞去工作。在县行工作期间,得到了上级行的培养、提携,尤其在我主持新干支行工作期间,得到了上级行的大力支持,在此表示深深的谢意。〃
两函落款时间为1995年9月17日,发出地为上海浦东。
李雄辉的妻子杨某也接到了李的一封信。这封信既是写给杨某的家书,也是写给杨某的〃分手声明〃。李雄辉写道:〃夫妻近二十载,你给予了我深切的关怀,倾注了全部心血,在你的身上我充分地享受到了'母爱',十天八夜也说不完。长话短说,今天分离的现实,请你冷静面对。你曾经对我的判断是准确的。我俩的性格有天壤之别,只好分手。只当我病死了,把我忘了吧。〃李雄辉还在信中嘱咐杨某,〃儿子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请你把对我的情感倾注在他身上,好好把他抚养成人。〃……李告诉杨某,自己带了一些贷款出来,天大的事由他一个人承担。过段时间之后准备和蓝萍结婚。末了,李写道:〃心情紊乱,信写不下去,日后再谈,好好保重身体,负心人李雄辉叩上。〃李雄辉还单独给儿子写了几句话,其中有〃我爱你,深深地爱你,我亲爱的儿子〃。李同时附寄了一份与妻子杨某的离婚协议书。
与李雄辉一同潜逃的蓝萍,也从上海寄了一封信给自己的丈夫小坡,小坡也在县工行工作。蓝萍在信中既写出了对小坡的依依不舍,也写出了要与小坡分手的坚决。
〃我们彼此就这样分手,夫妻近十年,有欢乐也有痛苦。你给我很多的欢乐,我却总是带给你痛苦,也许我们的缘分已尽。〃与李雄辉一样,钱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她对小坡交代:〃我不希望儿子恨我。虽然我带给了他很多不幸,这只有你来弥补,好好教育他,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兵分三路追捕只有情报没有结果
办案干警迅速掌握了以上的所有情况,分析了种种可能性之后,决定派出三个追捕组,分头向上海、珠海、深圳进发。
珠海追捕组9月21日从新干出发,22日下午到达珠海,从23日至30日开展了查询、布控工作,没有发现李、钱二人的踪迹。
深圳追捕组9月22日赶到深圳。办案干警得到了当地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对各主要车站、港口、旅游区出入口进行全天候监控,对重要宾馆、招待所、街道进行巡视,也未获得任何线索。
9月23日到达上海的追捕组,发现了一些重要情报。
他们查实,李雄辉信中所说受聘的上海股东M·迈克尔股份有限公司纯属子虚乌有。经查询,上海市当时登记注册的20820个外资合资企业中,根本没有这个公司。
他们还查实,李雄辉、蓝萍写回新干、吉安的信件,是在提篮桥邮局第五邮所发出的,但在附近没有发现二人留下的其他踪迹。
他们查实,李雄辉、蓝萍确实在黄浦区一带活动过。办案干警在黄浦区工商银行分理处所属的四个储蓄所里,查到了李雄辉用牡丹卡取款13次的原始单据,并通过其中一储蓄所9月16日的监控录像带,看到了李、钱二人当时取款的真实情景。他们还在南京东路亨得利黄金首饰店、东海皮件公司,查到李雄辉先后用牡丹卡购女式金戒指一枚、女式真皮挎包一只的购物记录。但追捕组仅仅是发现了这些情况,仍然未能发现目标。后来得知,李雄辉、蓝萍已经在追捕组到达上海之前的四五天,离开了上海。
在这之后,他们还组织了多次搜查,仍未成功。虽然还采取了通缉、协查等方式,但都没有新的收获。追捕工作无奈搁浅。
逃亡的时间长了炽烈的爱情也变冷了
李雄辉出生于1957年,自小由养父母抚养长大,至于他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情况,他不想知道,也害怕知道。然而,新干毕竟是个小地方,既然地方小,像李雄辉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就少,正因为人物少,他才成了城乡居民议论的中心。李雄辉刚刚在银行主持工作不久,他就觉得似乎全县人民都在背后议论他是个〃私生子〃。
这一特殊的身世,自小就在李雄辉的心里罩上了深深的阴影,也许外人无法理解,难道
一个人的身世这么重要吗?但是李雄辉自己却认为,即使他在新干县当了官,也不觉得怎么光荣。
李雄辉1974年高中毕业,之后在县里一家大集体的企业工作。1980年养父从县人民银行退休,他顶替父亲进入银行。李雄辉工作勤奋,热心助人,赢得了同事和领导的好评,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1985年工商银行从人民银行分出来,李留在工商行,担任秘书股长,1990年5月担任副行长。1993年他开始主持新干县工行的全面工作,成为吉安地区该系统最年轻的行长。
李雄辉1980年与县剧团工作的杨某结婚。杨很爱自己的丈夫,自从李雄辉负罪逃亡后,杨某常常一个人翻看影集,回忆1995年9月之前的幸福时光。李雄辉对婚姻却有不同的感受。他和妻子之间存在性格上的很大差异,由于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往往不一样,两人经常吵架,夫妻矛盾日益加深。李雄辉也算在事业上很成功的男人,却无法正确处理家庭矛盾。他的内心又一次强烈地感到陷入了一种无法排遣的压抑。
1995年8月,他和妻子吵了一架,妻子竟然朝他打来一个耳光。李雄辉伤心地意识到,这个家要毁掉了。为了避开新干人的议论,为了离开这个家,他下定决心要逃离这个环境。
他开始着手安排一切。想要外出,必须有钱,于是,他用假名字贷款,取出了现金。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了多么严重的罪恶。
按照李雄辉的说法,在这个准备出走的过程中,他突然注意到本行女职员蓝萍。在这之前,他和蓝萍并没有特殊关系。银行里的大多数同事也认为,在他们出走之前,看不出李行长与蓝萍有什么过分的来往。只是蓝萍有一次到行长办公室,李雄辉开玩笑似的问蓝萍去不去深圳玩一玩?钱笑着答应了说行啊。
1995年9月7日晚上,对李和钱来说,应该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夜晚。钱的丈夫和孩子恰好不在家,李雄辉敲门进来了。
在这个秋风醉人的晚上,两人千言万语,仍嫌说得不够。总而言之,李雄辉至少讲了三个方面的问题:早就对钱有好感,过去不敢表露;他准备外出,不再回来;愿与蓝萍相亲相爱相厮守,他还为此准备了一笔钱。
蓝萍是一个爱幻想、感情丰富的女人,她一直暗暗地爱慕着李雄辉,李的这些话,她似乎等了不知多少年。这一刻,她听到了,全身心禁不住震颤了,她被幸福的情感晕眩了,默许了李雄辉作出的危险选择。
1995年9月9日,李雄辉先把钱送到南昌。过一天,李雄辉赶到南昌,从此两人失踪了。
李、钱二人开始了旅行。从南昌到深圳、到广州、到上海。从上海各自发了几封信回新干,表达了他们与昨日诀别、从此相亲相爱相厮守的决心。
知道了新干检察机关正在追捕自己,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开始漫游中国,抓紧时间享受爱情,享受人间美景。
从上海到大连,又到沈阳、北京,一星期后到西安,到武汉,坐江轮到重庆、成都,然后去昆明。在昆明,由于追捕干警晚到了一天,李、钱二人侥幸逃出追捕。之后去石林、桂林、海口、珠海。1995年底返回深圳,并在深圳落脚。
轰轰烈烈的爱情过后,是平平淡淡的真实生活。1996年上半年,钱开始思念自己的儿子和家人,想得很苦。李不断地哄她,劝她,又怕她真的与新干的家人联系,从而暴露他们的行踪。这时候,全国正在开展轰轰烈烈的〃严打〃斗争,李雄辉有如惊弓之鸟。深圳开始认真调查外来人员租赁房屋的情况。1996年5月,李、钱为避开调查,再次外出,去青岛,之后又去湖南。在株州,两人在宾馆住宿,恰遇公安民警查夜,侥幸蒙混过关,李、钱二人吓得半死。
两个人经过反复思考,为了安全,决定两个人先分开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于是,李给了蓝萍一些钱,自己带上剩下的几十万独闯天下。
李雄辉到合肥呆了一段时间,以炒股为业。又到北京呆了一个月。后返回深圳。1997年3月,在深圳的巴登村租了一套房子住。平时到股市炒股,炒股不顺,亏了不少,所带的钱已经不多了,李的生活日渐艰辛起来。
在这期间,他开始想念起过去的生活,日益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他很爱自己的儿子,担心儿子的学习成绩,担心儿子会受到不良的影响。有几次,他忍不住刻骨的思念,辗转与妻子取得联系,与妻子、儿子会过面,这一次侥幸绕过了一直在盯梢的办案干警的视线。
抓捕到疑犯的大结局实在出人意料
长达三年的追捕没有任何结果,新干县检察机关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其间,吉安地区检察分院郭荣腊检察长、李新明副检察长多次询问追捕工作的进展情况,并与办案干警座谈,共同分析案情,制定措施。新干县委、县政府领导也十分关心此案的进展。1997年底,县检察院换届,张兴如当选检察长。上任伊始,他就下决心一定要在任职期内,将李雄辉缉拿归案。
副检察长刘林如具体负责此案,他们调整了工作思路,静等机会的来临,一切都处在周密的部署之中。
1999年2月12日下午5时,检察员小贺、小谢发现,李雄辉的妻子杨某带着儿子,拿着大包小包钻进了一辆桑塔纳轿车。车子迅速开动,向峡江县水边镇方向疾驶。
小贺、小谢立即判断,杨某可能是去坐九江到深圳的火车前往深圳。这班火车在水边是5时30分开,而新干县城到水边火车站有20多公里的路程。小贺、小谢立即与刘副检察长取得联系,汇报了这一紧急情况。小贺、小谢坐进准备好的警车,立即快速向水边跟踪而去。
5时20分,小贺、小谢赶到了水边火车站。小贺、小谢早就认识杨某,为了避免被杨某发现,二人不让警车接近火车站,下车跑步朝车站奔去。
买票的时候,小贺问售票员:〃刚才是不是有一位妇女买到深圳的车票?〃售票员答:〃是。〃小贺、小谢看了自己的车票,是16号车厢的座号。显然,杨某和儿子很有可能上16号车厢。
火车在水边站只停两分钟,小贺、小谢最后两个上车。刚一上车,火车就开动了。
他们悄悄地朝16号车厢挤过去,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他们看到了杨某和她的儿子。为避免与杨某正面接触,小贺、小谢只能远距离地密切注意杨某的动静。
当次列车,严重超员,小贺、小谢只能蹲在地上。他们用手机将情况报告给了副检察长刘林如。刘林如与司机揭师傅也马上动身,驾驶警车朝深圳疾驶。
从新干到深圳,近900多公里,刘林如和司机揭师傅用了11个小时,于第二天早上7时赶到了深圳火车站,在深圳火车站出口处不远的地方等候。
火车2月13日早上8时到达深圳。
小贺抢先出站,小谢留在后面。小贺出站后,看到了副检察长刘林如和揭师傅,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找了一个僻静地方,观察站内杨某和儿子出站的情况。
8时45分左右,杨某与儿子才慢慢腾腾地走出来。小谢尾随在后面。好在火车站内人很多,杨某没有发现小贺、小谢。
杨某似乎在寻找接她的人,但没有看到。她和儿子向外走,走向不远处的7路公交车停车站,到了路口时,旁边一个戴着墨镜、手捂着脸的男子突然叫了她一句,此人正是李雄辉。
小贺站的地方离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