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她多聪明~~
“还有他的那双眼睛,很深邃迷人耶……”佳佳渐渐露出花痴本性。
其实他是九百度的大近视一个,拿掉隐形眼镜后跟瞎子差不多。
真相在木兰心中浮现。
“够了喔你……把我的男人看得那么仔细,有什么居心啊?”她故意眯起眼,又敲了佳佳一记。
“哪有!人家是替你高兴啊……”佳佳揉著头,又说:“其实我满羡慕你们走在一起那种平静的感觉,有点像好朋友,又有点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不像我跟我男友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连买个东西都能吵。”
木兰一愣,旋即开口赶人:“你很闲是不是?明天要跟美国的两个客户报价,我叫你打的报价单打好了没?今天没弄好就要加班——”
果然,小助理一溜烟消失,木兰却转向窗外,怔怔出神。
吵架吗……得是真正的情侣才吵得起来吧?
他们的结合,不过是两个寂寞的男女相互陪伴,填补彼此生活中的空虚罢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他对爱情的看法,而她自己,也决定不再对爱情有所期盼。
那么,为什么她还是觉得生命中少了什么呢?
她甩甩头。不要胡思乱想,江木兰,做人不能太贪心!
现在每晚都有人陪她吃饭、陪她看电视、陪她聊天,甚至在夜里替她暖被窝、充当她的抱枕……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像对老夫老妻有什么不好?平平淡淡、温温和和的交往关系才能持久,不是吗?
而且说起来,顾正棠真的是个很称职的伴侣。
他脾气好,讲道理,从来不会对她大小声。他生活习惯好,从来不会乱丢臭袜子,脏衣服。他不挑嘴,每次都把她的爱心晚餐吃光光。他体贴、周到,每次要加班一定会打电话通知她,绝不会让她枯等。他很居家,与其参加一些无谓的交际应酬,他宁可在家陪她一起打扫房子或是修理故障的家电……
好吧,他是缺乏浪漫因子,实际过了头,IQ与EQ不成比例……
然而他真的对她很不错,没得挑剔的。
他只是不要爱情。
一阵怅然袭至,木兰毅然将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感觉逐开。顾正棠是对的,爱情何用?能融洽地一起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木兰蓦地回神,拿起听筒。是良玉。
“你看到同学会的e…mail没有?”良玉问。
“有啊,今早收到的,你要去吗?”高中毕业后,木兰跟良玉考上同一所大学、同样进入外语系,飞燕则到了台中念观光。
“考虑中,你呢,会带顾老头去吧?”
“他才三十二岁,别叫他老头,OK?”木兰第N次指正。良玉总是叫生活规律,凡事喜欢作计划的顾正棠“老头”,而顾正棠则认为性冷嘴毒的良玉该改行当女杀手,而非在高中误人子弟。
“正常的三十二岁男人不会用怀表。”老古董才会。
“他只是不喜欢打电脑的时候有只腕表碍事。”木兰忍不住辩解。
良玉不理她,仅仅确认:“你会去吗?”
“会吧,不过我还没跟正棠提过,不确定他会不会陪我出席。”
“相信我,只要你希望他去,他一定会到。”良玉留下谜样的话,喀嚓挂了电话。
木兰瞪著听筒,满腹困惑。
真是怪了,她都不知道顾正棠有没有时间陪她参加大学同学的聚餐,良玉凭什么那么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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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街上人车汹涌,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路边。
木兰步出办公大楼,疾步走向房车。
“抱歉,副总拉著我聊了一会儿。”她坐进乘客座,问道:“等很久了吗?”
“没,我也刚到。”顾正棠看了她一眼,正准备发动车子,她却制止了他。
“等等。”她扳过他的脸,对准自己。“看著我。”
他不解,面露困惑。
“你看到什么?”
他微愣。“……你。”
废话!“再仔细看看,看看我有什么不同。”
顾正棠盯著那张再熟悉也不过的脸庞,很用力、很努力地看,但左看右看就是瞧不出个所以然。
他还是没注意到啊……淡淡的失望滑过心田,这男人的敏感度果然差到极点,亏她还牺牲了午餐时间,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换、发,型、了。”她只好公布答案。
他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这才发现那两撮不同颜色的头发消失了,长度好像也比早上出门时短了些。
还有呢?木兰等著,等著他开窍。
果然,他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了。
“千万别告诉我这次花了多少钱。”聪明的男人都不会想知道。想到上回她透露美发开销时,他差点当场晕厥。四千块哪……他理个头发才两百五!
吓!这是什么话?有人的俏脸已经黑了大半。
这男人的EQ已经低到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地步。
“现在,”她咽下火气,以教导智障儿的耐心道:“请重复我的话,说:“木兰,你换新发型了吗?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快~~说~~
顾正棠一傻,她生气了吗?他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但他毕竟没有蠢到无可救药,轻咳了声,从善如流。
“你的发型很好看。”他没有完全照她的剧本,太假了。
这还差不多!乌云奇迹似的散去,木兰脸上顿时晴空万里。
“真的吗?”见他点头,她兴奋又道:“跟你说,那个设计师人气超旺的,我在三个礼拜前就得预约……”
听著她开始谈论某个美发师,顾正棠发动了车子,黑眸中浮现淡淡笑意。
女人真是种奇特的生物,连剪头发这种小事也爱大作文章。
其实,木兰就是木兰,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样子,发型已不重要。
可是瞧著那张兴致盎然的脸庞,他又觉得,如果这么点小事能让她高兴,就算她明天把头发染成绿的,他可能也不在乎。
“对了,”木兰想起一事。“下下礼拜六中午我有个大学同学的聚餐,可以携伴,你要不要去?”
“我又不认识你同学。”
“去了就会认识啊。”
“组里刚完成两套新的应用软体,还没测试,客户下个月就要,如果测试发现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可能接下来的几个周末都要加班。”他是一家资讯公司的软体专案经理,带领著一个负责设计软体、编写程式的七人小组。
“噢……”木兰泄气。良玉还说什么只要她希望他去,他就会出席,才怪哩!“那就算了,我就跟主办人报一个名额。”
“我不是很擅长交际,你自己去会玩得比较愉快。”
顾正棠在红灯前停住车子,发现木兰沉默不语,不禁纳闷。
他想了想,问:“你希望我去?”
“也还好……”明显口是心非的答案。每年她都只报一个名额,然后看著老同学介绍自己的伴侣,她也不是想炫耀什么,只是希望今年她也能成为“携伴参加”的人之一罢了。
他沉吟片刻,说:“你报两个名额吧。”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了。”听起来那么勉强,还是算了,她江木兰可不需要施舍。
“反正你报两个名额就是了。”顾正棠好笑地瞥她一眼。她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认识不到两星期,他便发现木兰跟他想像中的“明理且睿智”的江小姐出入颇大,接下来的相处更是证实了他的看法。
她的思想模式与他大相迳庭,一点都不理性,还满脑子令人费解的女性逻辑——如果那些奇奇怪怪的道理也算逻辑的话。
她有时颇孩子气,别看她那一副时髦、干练的都会OL模样,私底下却是HelloKitty的忠实拥护者,小到手机吊饰,大到家里的床单、抱枕,全都是那只可笑大头猫的图样,连他都幸运地得到一条HelloKitty的领带和一套DearDaniel的睡衣。
除此之外,她也很情绪化,每每观看那些洒狗血的韩剧,都会哭得乱七八糟,跟她说那是骗人的,还会惹来一个大白眼。
以上种种,属于他向来排斥的女性特质,按理说他早早就会取消两人当初的协议,可是不知怎么地,他发现自己并没预期中那般反感,退出的念头一次也没萌生过,反而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或许他真的是独身太久了,许多原本以为自己无法容忍的事,在不知不觉中,竟接纳了。
所以,他任由她在同居的第一个月中,尽数毁掉他一整柜的旧衣服,看著她洋洋得意,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他让她随喜好打理他的穿著,即使那些时髦光鲜的衣服总是让公司里的同事误以为他要出门相亲。
所以,他每天回到家,不管肚子饿不饿、食物合不合口味,他都会把她准备的晚餐吃光,尽管实际上他是出了名的挑嘴。
同居了半年,他简单、平静的日子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走样,从没想到自己的生活会被入侵得如此彻底,他算是见识到女人的威力了。
可是,有她在,真的……没什么不好。
顾正棠又睇了眼正在打量商家橱窗的木兰,沉默地继续开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眼中,盛著满满的纵容与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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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当天。
同学会的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饭店里,主办人包下了一间贵宾厅,餐点也由饭店负责,采自助式。
已经接近一点,所有参加者都端著食物跟饮料,三三两两地各自聚集在一起谈天。
木兰跟两个交情不错的同学聊了一阵子后,又回到长桌旁挑选餐点。
“怎么一个人?”冷冷的声音把木兰吓了一跳。
“要死啦,不要突然从人家背后冒出来好吗!”木兰瞪著良玉。
钱良玉仍是一身黑,黑色低领贴身上衣、黑色紧身牛仔裤,外加黑色低筒尖头靴,使得原就修长的身材看来更纤瘦,那张少有表情的脸看起来也更加白皙。
木兰联想到电影“倩影刺客”里的莎莉,赛隆,亚洲版的。
女杀手……正棠的评语还真是贴切。
要是她教书的学校的人看见她下班后的打扮,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你怎么现在才来?”木兰问良玉,后者正从她的餐盘上窃取食物。
“到修车厂领车的时候跟修理工聊了一会儿。”
顺道一提,良玉的交通工具是1000cc的重型机车。
“怎么没看到顾老头?不是说他会陪你来?”
“他在公司加班,不过他说他会抽空过来一趟。”木兰下意识地又瞥瞥腕表,同时看见良玉又要朝她的餐盘伸手,眼明手快地拍了她一下。“要吃自己去拿啦!这盘是我替正棠留的。”
良玉斜她一眼。“这么贴心喔~~”
贴心?有吗?木兰微愣。
她只是看见好吃的那几样菜正迅速地减少,想也没想地就为他留了一份,这样很正常,不是吗?
“Shit!”良玉忽地低咒,木兰回过神。“珍妮佛怎么也来了?那骚包半年前不是到美国去了?”
珍妮佛当然不是姓珍名妮佛,只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坚持要同学以英文名字喊她,现在木兰已经想不起来她的真名是什么。良玉向来讨厌珍妮佛,偏偏珍妮佛又爱向良玉挑衅,两人可谓水火不容。
此时珍妮佛正往她们这边看。
“跟她讲话会坏了我的食欲,我去洗手间,你快点打发那女人!”良玉抛下话,速速尿遁去也。
不一会儿,珍妮佛已经带著男伴来到木兰面前。
“木兰,好久不见。”珍妮佛巧笑倩兮。“我刚刚好像看到良玉,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我也不清楚她去哪里……”木兰装傻,赶紧转移话题。“这位是?”
“这是Jack,我的未婚夫。”珍妮佛喜孜孜地介绍。“Jack,这位是江木兰。”
“幸会。”木兰与对方握手,肚子里笑得肠子快打结。
杰克与珍妮佛……真是太神奇了!
“Jack在美国出生长大,我去纽约玩的时候遇见他,结果他三天后就向我求婚,喔呵呵呵呵~~”珍妮佛笑,杰克也笑,木兰当然只好跟著笑。
“Jack的父母都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Jack在华尔街工作,薪水很高可是很辛苦,我常叫他不要那么卖力,可是他又是炙手可热的投资顾问,所有股票玩家都想听他的意见……”珍妮佛巴拉巴拉地继续。
很快地,木兰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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