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婷婷好大的不满。
“阳叔叔,人家不是小孩子了!”
“谁说的,当初我抱你的时候你才那么一丁丁。”说着阳还放开妻子的手,刻意比划了起来。
“哼!阳叔叔耍赖。”她可是半点不饶人的。
岂知场面被这么一闹,早已不见刚才可能出现的尴尬,让屋子中的绝大多数人松了口气——更包括我。
“Alex,你别欺负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了!茉苓,谢谢你来!”Cindy插话道。
“还是这么漂亮的阳婶婶好。阳婶婶,你可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一番话说得Cindy是心花怒放,她哪里知道这小家伙根本是第一次见新娘子。
“就你嘴甜!”阳愤愤道。
“好了,阳,你别和婷婷斗了!”
“茉茉,也不知这丫头像谁?”话音未落,他抬头愣愣地看着我,一时嘴快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啦好啦,快进来入席吧!”青妮走过来拥我往里走。
我知道大家一直在圆场,从一进来时的凌云到青妮乃至是阳都在努力的免除尴尬,甚而是我自己。但有些事却永远无法如我们所料。
这是一间有两席的包厢,多数的来宾是我们旧日高中、大学的同学好友,还有一两个是阳当年在晚报工作时关系不错的同事——我原也是认识的,些许年未见也就点头笑了笑。青妮将我领到了主家这边,位子原就是订好的——我和婷婷紧挨着新人坐下。
其实这种安排已再明显不过了,我们这一席十二个人除了阳的表哥墨子锐之外,就没有他的家人了,阳父母双亡除了这个旧日他曾寄居同住的表哥外也没有和哪个亲戚特别的亲密;而新娘子又是在美国长大的孤儿,自然就更没什么人来了。
除了新郎新娘外,我旁边是褚壬,再来就是青妮凌云夫妇,还有司为、钟杰——他们大学时和阳同寝,与我也是顶熟的,司为身边的是他妻子吴荔荔——他们结婚时我见过,坐在最末端的李沣蓉高中时和青妮是顶好的,我记得她曾和钟杰在一起过,可不知为什么分了手,如今人家连孩子都几岁了,可钟杰还是光棍一个。
这些人都是旧日的好友,相互间的关系牵连了太多,这种安排无疑是说明我们几个都是与阳最为亲近的了。
坐在当中我自是有几分不安的,当初我们安排宴请时这几位自也是座上宾,如今却换了这么一个场景,休说是我与阳,连他们几个也是不自在的。
倒是那边席上的李蒙有十几年未见了,一开口就闹了个笑话,才使得大家的气氛放松了下来。
“茉苓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连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却连杯喜酒都未喝过呢?”
“李蒙,你别是没喝就多了吧?”司为接话道。
李蒙一直在国外,听司为说是前年才回来,所以对于过去的种种不得不说是个局外人。
“这叔叔肯定是糊涂了,我妈妈什么时候结婚了我都不知道!”婷婷的话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惟有Cindy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Alex,他们在笑什么啊?李说得也没错啊?褚不是林的先生吗?”
我只但笑不语,倒是青妮出声道:“李蒙,你也太搞笑了吧?连婷婷这么个孩子都看不过去了!”
“你不笑这小家伙,乐我做什么,我哪点说错了?茉苓你倒评评!”
“评什么呀?婷婷不是讲了吗,茉苓还未婚呢!”
“都说是老褚的千金了,你真不受教!”凌云帮腔道。
“我没那么老呢,若是可以我还想谈恋爱呢!”褚壬也随话。
“这——这——”Cindy不明所以。
“哈哈,褚壬原本是茉苓的姐夫,但后来连这层姻亲的关系也没了。”青妮好心地解释。
大家相视一笑,气氛再好不过。我想Cindy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我们开始时会有什么怪异,也不会知晓一切都是他们刻意的互动,是的,她不会知道什么的。
可,我到底是希望她知道还是不呢?
接着酒过三巡,饭已半飨,我们轮流地接受新人的敬酒,连我亦不免俗——我知道此刻我是真心的,虽不能真心地祝福白头。
“茉苓,我与、与你—有—几句话说……”钟杰喝得半醉,竟拽起了我的手。
我半笑:“钟杰,你倒是比新郎官还尽兴阿?”
“茉苓,你可不知道啊,我当初可是曾暗恋过你的。冲这个,你说你是不是该喝一杯?”
“是吗?那我就喝了这杯!”我佯作从俗,其实阳早年就与我说过,他同寝的三人中惟凌云对我没有过什么异念——这亦是他与凌云最是深交的原因。
“这就对了!”他一脸的与有荣焉,“妹子,我可这么叫你不?你知道不,当初你总是来我们那儿找子敏,我们还以为你是他女、女朋友呢!”
哼!妹子?不知道我们谁更大些呢?
第六章
“沣蓉,你踩我做什么?”这个笨蛋,在这种场合这么说话就不怕Cindy误会?难怪李沣蓉会急,大概是看在他们相交一场的情分吧!
沣蓉一个白眼丝毫没让钟杰有所收敛,他兴哉哉地继续说道:“他那保护你的样子真让人看着生气!”
“呵,我们是十几年的死党吗!”我解释着,还边看着Cindy,心想当时便是如此的吧——我有些心虚却又不敢看阳一眼,生怕会多生什么事端,可他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说呢?
其余的几个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唯恐是多说多错、越描越黑,可是他后面的话还是让几个人给硬生生的挡了回去。
“当年倒是出了什么事啊,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后干么将婚——哎呀!”
“你看你说话说得手舞足蹈,害我打翻了酒散你一身吧!三十几岁了,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司为一脸公正轻易地就转移了大家的视线,更确切的说是Cindy的注意力。
连墨子锐也帮腔:“你别是吓着了茉苓,这么多年后才听到你的表白。亏着你未娶她未嫁,不然还耽着个破坏家庭的罪名不成?”
“我看他是醉了,我们带他出去透透风!”说着凌云就把他往外拖,褚壬也伸手帮忙,青妮更是陪笑:“多了多了,子敏的婚礼都快被你搅了!”
“你们小心着点!”这是自开始,我听子敏说的第一句话。
我又何尝不想出去透透气,这间屋子几欲使我窒息,可我什么都不能够说不能够动,否则的话也未免太着了痕迹。
“Cindy,你可别在意钟杰喝醉了,他就那么随意,连他那番表白的话我都当作了耳边风呢!”
“我当初可是难过得想哭呢?”临出门前钟杰还高声道,听着我不知该头痛还该高兴,任谁面对着暗恋自己多年的人也无法不感动的。
“Alex,你的朋友们可真有趣!”
“有趣的还有更多呢!想不想听听他上小学时地旧闻?”
于是我和Cindy热络地聊了起来,偶还夹杂着笑声。我知道这样也许很虚伪,但我不得不承认既然阳已选择了她我能做的就只有让她过得更好。
不经意间,我和阳两两相望,又舜地错开了眸子。
我在走廊里找了个通风的位子,打开窗子热风扑面而来。
有人自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惊。
“真的自己出来了啊!”是褚壬,他应是来找我的。
“不然呢?”我苦笑。
“今天感触如何?”
“良多,然却不如不见!”
“然,这便是我硬要你来的原因。”他深吁着气,亦不看我,只点了支烟。
“你平素是不抽烟的。”我伸手拦他。
“喜烟。无妨!”
我一静默,转过头不再理他。
“茉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今日摆宴的是子敏,而你我却只落得这般田地?”
我愣怔地望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人,我知道他是不需我回答的。
“因为我们都太死心眼儿了!该放的放不下,该捡的又不敢捡,看似犹豫实则果断,貌似多情实则寡恩。我们太刻薄了,也许注定会失去很多!”
我又何尝不知呢?
然,事已至此,他若此番地说道又有何用。
“这便是阳比我们聪明的地方。”
“是的。他懂得抓住捡到的浮木,如今上了岸,而我们却得仍旧在岁月里沉浮。”他一顿,熄了手中的烟,“你或许会恨他吧?但你不应该。”
“恨他?怎么可能?”我激动得几欲说不出话来,褚壬怎么会这么想。
“我根本没有立场说他什么,是我放弃我们俩的,连争取的机会都不与他。当时的情景,亲友皆知,他不恨我已属大兴了。今时今日,他若幸福,我便心安了。我只愿当时什么也未发生过!”
“茉苓,你对他的情比你想的来得理智。而我却是很自己的,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自己的妥协退让,然与你不同的是我恨她!”
我惊讶这看着他有点了第二支烟,我当然知道“她”指谁,可我从未想过如此无怨无悔的褚壬会恨姐姐?
“惊讶么?连我自己都惊讶!”他顿住,眼光飘向外面,“我以为我可以祝福她——如你现在这般冷静,如若她已觅得真爱,但事实却不然——我曾有一天想到去杀人,你信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向温文儒雅的他去杀人?鬼才会信那场景。
他冷笑:“我自己也不信。可是她就这么离我而去,我甚至是不能追问原因——只为我们都明白,我曾以为我们可以一生都相安无事的相携度过,原来却只有短短的数年。到最后我能做的只有成全,然今日看来我的成全只是笑谈,我们早该想到的——子敏又怎会跳回来呢?”
“你对姐姐的用情也比你想得要来得多!”我笃定。
“如今都过去了,我才可以云淡风轻地与你闲谈,不是吗?”
是啊,这竟是六年来我们第一次心无芥蒂地谈论这件事,是否真代表她已随年少的我们而成过往了!
“不想重头来过吗?”我笑他,因为姐姐下个月就回来了。
“是想从头开始了!”我当然注意到了他的措辞。
“茉苓,昔人已逝,来者可追!我们真该学学Cindy的。”
我会心一笑,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况我们刚刚的举止,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了,然何必苦苦追问。毕竟这是她的婚礼,成为阳太太的亦是她,苦苦相较两相尴尬,且对失败的一方而言已显得她太过了小气,怎生算都是划不来的!
她真真是比我们要聪慧得多的,不问自己是如何得的结果,尽去享受罢了!真真来得幸福。
而我的幸福又在何方?
第七章
我一个人坐在酒吧的吧台旁喝着杯中的鸡尾酒,但求一醉。
只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叶枫的忌日。
家里人照例绝口不提,只是清早时妈过来送了两个豆包、两个鸡蛋。
今天是我的例休,无论多忙,每年的今天我都会上山,也唯有今天才会好好陪陪叶枫。
“又一年了,叶枫。你还好吗?没人来看你,你会孤独吗?
然,我是孤独的。你知道吗,阳回来了!他结婚了,像你当年一样,你会不会笑我,笑我如今比你还孤独。”
我将手中的那束粉色玫瑰放在墓前,开始清扫着墓碑上的尘埃。
用新的玫瑰换下干枯的玫瑰,那粉色的玫瑰原是我的最爱,以前他曾给我买过,如今已没人送与我了。
墓园里怕没有比叶枫的墓更为冷清的了,只有我和褚壬会来,而我一只有冥祭这天才回来。叶伯伯夫妇年级逾大早已不方便上山了,况如此凄凉二老如何受得;而宣丽自六年前一别便已回法,再未相见,不得不说不近人情,毕竟迎来看看旧日的公婆不是吗——况叶枫是独子,阿姨亦带她不薄,若叶枫当日所言属实的话。
我靠着墓碑一整天,只为求得一刻的解脱。
“一个人喝酒?”一个男声在我身边响起。
我定睛看着坐在我侧的男人,干净舒适还有几分的眼熟。
“不是有不认识我了吧?”他不含玩味的笑,随即叫了一杯酒。
“是你,John。”未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兆熙。
“谢谢你还记得,Rain。”
Rain是我的英文名字,没想到他叫来竟如此大方。
“怎么?心情不好,一个人喝闷酒。”
“我生日。”我想找个不明就里的人陪我过生日,只为我怕孤独。
“生日?怎么不早说我好准备礼物。”聪明的人是不会问寿星落单的原因的。
“你若愿陪我喝酒就好。”我笑道,似乎是久违的灿烂——也促使微醺的缘故。
“好!”
我只记得我们要了好多的酒,大醉一场,只为久违的疯狂。
头痛欲裂——宿醉难醒,从来不知道喝醉酒是这么的难受。我挣扎着艰难地挣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白光射进眼底,而眼睑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我嗖地坐了起来,记忆模糊地涌上心头——
“啊,你醒了!”一个模糊的男声自身旁的位置响起。
而这更无疑地证明了我没记错——我和陆兆熙上床了,而且还是我主动的。
天哪,怎么会——
“你没事吧,Rain?”他担心地坐了起来,靠着我关切地问道,而不经意间的肌肤相处更使得我们明白我们此刻是“坦诚相见”的。
“我,我,对不起!”他似乎紧张了起来,“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昨天你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