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冲着胤怒目而视:四哥好狠的心,好毒的手,你真的差点把我们饿死。我把军中最后一点粮全分给兄弟们了,自己饿得路都走不动,幸亏嫂嫂疼我,着甘凤池送来一批粮食,才救过了我们。
我听甘凤池说过,十四在边疆爱兵如子,知道断粮后,把最后一点粮食全部拿出来煮了粥分成士兵,自己饿得要死。他去的时候,十四都快挺不住了。我权力有限,时间又短,只筹到了少量的粮食送去, 十四也全部让人分给了士兵。
十四说:饿倒是不要紧,每每想到我的亲哥哥冲我下这样的毒手,我就怄得心里疼。我想我要是再回来帮你我就是个傻子,后来嫂嫂送来吃的喝的穿的,我又不争气了,算了,为了皇阿玛,为了额娘,为了嫂嫂,我,我傻就傻吧。
结果我回来了吧,你竟然不让我进城,连皇阿玛额娘都不让我见,我气疯了都。
听着他孩子样的话语,我们除了胤都忍不住笑了。
哥哥笑着说到:十四爷别恼,皇上只是恼你害了安妃娘娘,又怕你一时糊涂回来帮着八爷做难,所以才想给你点苦头吃,才断了你的粮。早在断粮之前,他就想让甘大侠私下给你送一批军需,保着饱暖。但是又不能明着供给你筹粮,便自己掏了腰包,着甘大侠去四川一带给你悄悄的筹粮呢。刚好你嫂嫂找到他,皇上刚好不想出头,就着他把这批军需以你嫂嫂的名义送了过去。
靠,原来如此,原来是胤做好事,让我当好人啊,他却背了个大黑锅。
太子也道:你四哥若想让你死,年羹尧那五万兵能饶过你让你平安回来吗?
十四一拍大腿说:我说呢,年羹尧只拖不战,我还以为他念旧情,放我一马呢。
事情总算有些明了了,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第二日,胤旨让十四带着亲兵进宫进见,十四一身戎装带着两万兵马跪在殿前山呼万岁。我不在朝上,不知道老八他们的表情,据晖儿事后开心的给我描述说:面如死灰。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康熙风光的下葬,胤用国库里和我们府上最后一笔钱给康熙最后一程撑足了场面,让他的一生风光的来,风光的去,一生都完美了。只有我们知道,这么穷一个国家,以后要靠胤一个人慢慢去打理。
康熙下葬之前,许多年不曾见的良妃突然叫了我过去。从康熙去世,我就见她跪在大殿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哭,只有她没有。若说这后宫之中的女人谁与康熙情最深,只怕是她,可是一滴眼泪没有留的也是她。
我去的时候,她照旧素净的一身,只是越发的瘦了。就像小时候在宫里一样,我抱着她亲手做的点头狼吞虎咽,她帮我收拾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轻笑:这些年,谁进了这紫禁城都变了,唯独你。
我也笑:让娘娘见笑了,我可还是那吃没吃相,坐没坐相的样子?
良妃也不客气,点点头说:是这样,难为你都做娘的人了,还保留着孩子气的天真。
我笑着说:我也老了撒,毕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良妃顿了顿,静静的问我:你可曾疑问,大行皇帝去了,所有的人都有哭,而我却一滴泪也没有?
我停下手里的吃食,摒去了笑容,叹了口气说:这个时候,眼泪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了是不是?我倒是能理解娘娘的心,这些年,可能别人都说娘娘的心还在纳兰公子的身上,可是我相信娘娘这些年爱皇上胜过了纳兰公子。
良妃眼眶一红,微微晗首说:怪不得他时常夸你,说在他的众多儿子媳妇中,你是最特别的一个。一夜夫妻百日恩,在我心里,早都说不清楚到底谁轻谁重,但是纳兰去了,皇上却是我的唯一,只不过直到走,他还不明白,还怪我说我的心不在他身上。
我说:皇阿玛一定能明白,不过他是一国之君,有些事就算明白,也只有装不明白,因为他顾虑得太多,不像平常百姓家的儿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良妃点点头:是的,可能也是因为八阿哥。
说完她的神情暗了下去,我微笑到:娘娘今日里叫我过来,可是也为了八阿哥?
我知道良妃这样的人,一辈子在宫里无欲无求,向来不去主动结交任何人,却着人把我请了过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她的儿子。
良妃说:我知道你明白,的确是为了他。这些年我对不住他,我不能给他什么,自小带给他的只有耻辱,虽然他从未怪过我,一如既往的孝顺,但是我心里不安。无论如何,若有一天,他做错了事,惹了皇上,我求你,保他周全。
我叹了口气,让良妃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让人承受不起。这么样一个人,也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去求别人。虽然这些年,她对老八也淡淡的,但是是亲娘哪有不疼自己儿子的?这个时候,她想的还是自己儿子的周全。
我跟她说:娘娘大可放心,皇阿玛临终前有旨意,让我照拂着众兄弟们,而且皇上待八爷也不错,还交待了他很多差使,很重用他的样子,娘娘还是等着想清福吧。
我知道这样的客套话骗不了良妃也骗不了我自己,如年氏说的一样,新皇帝上位都不会先去杀人,而是先稳定人心。现在胤好像很重用老八他们的样子,但是我知道,这个仇结得太深了,总有一天,那一天还是会来到。
出了良妃宫里的时候,遇上了来请安的老八。我们面对面的愣在那里,还是我先开口:八阿哥若没有急事面见娘娘,不如咱们到园子里走走?
我们走在萧瑟的园子里,他不再与我并肩,而是默默的跟在了我的后边。我看着他,原来丰腴的神采也消瘦了,眸子里照样是淡淡的样子。走了很久,我才打破沉默:谢谢八阿哥交待十弟不伤害我。
我走在前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明显他愣了一下,却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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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兄弟们圣诞快乐,新年好心情哦。那一天,老八始终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任是我转过头盯着他,他也淡淡的回盯着我。眼神却飘向了很远的地方。我在想,他会不会在想,如果那天他不让老十放我一马,不让我去救十三出来调兵,今天的情形会不会不是这样。我想,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小不认识我该有多好。
如果真的要说如果,如果他不是良妃的儿子,我不会穿越,也许他会更好过。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没有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良妃,这也是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康熙出殡的前一天晚上,她吊死在了自己的宫里。我与胤禛说,让她陪着皇阿玛吧。胤禛叹了口气,准了良妃殉葬。
十日后,宫里为胤禛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他的龙袍是烟儿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我与双双光在旁边捣乱了,两个心不灵心不巧的家伙一点也没有帮上忙,反而让烟儿头疼不已。那天晚上,胤禛破例没有在上书房彻夜的处理政事,而是陪在我的身边。他很激动,抵制不住的激动。我知道不管做皇帝多苦多难,以后的路会走得多很艰辛,他还是在乎,在乎这个位置,也在乎这一天。
他拥着我说,待他登基后,就会开始册封百官,也会册封六宫。他说早都着烟儿和织造上在为我缝制凤袍凤冠,他要让我风光的站在他面前,与他一同俯视天下。
我任由他拥着,没有说一句话,这个时候我不想扫他的兴。从他着烟儿给我缝制凤袍的那天起,年氏就专门来我住的地方问我:乌喇那拉?伽罗,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了?
我懒得理她,她叫唤得急了,烟儿才在一旁说:福晋说话怎么不算数了?现在是爷非要让她当,她又没有争什么。
年氏信心足足的说:她不争就好,她不争,皇上一定不会主动让她当的。
她走后,烟儿突然笑着对我说:原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年氏心机深很可怕,现在总算放心了。
我也笑:像这样喜欢玩心机,又总是让人看出来的人,得势后就嚣张得收拾不住自己情绪的人,的确有些可笑。不过虽然成不了大事,但是成天在耳朵边烦来烦去也是够郁闷的了。
烟儿捂着嘴笑:就像苍蝇对吧,虽然咬着不疼不痒的,但是就是在耳朵边吵的慌。
我们一同哈哈大笑。
胤禛登基的第二日,哥哥来宫里见我,和我说,想辞去职务,回家歇着。我问哥哥,是真的累了,还是避嫌?哥哥笑笑说:我现在是国舅爷了,做个闲散贵族也好,我可不想像索额图那样,我也不想我们那拉氏像佟家一样。
我点点头赞到:哥哥能放得下,我真的十分欣慰,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哥哥说:现在皇上已经登基,身边又有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扶侍,江山已稳,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是?
我望着哥哥说:八阿哥九阿哥贼心未死,听说还在说朝臣们暗中来往;年羹尧现在接管了祯儿留下的十八万兵,加上自己的五万,年氏兄妹的性格这些年你大致也应该有些了解,他们是那种见好就收,安份守已的人吗?
哥哥大叫: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听说皇上要封年氏为贵妃娘娘呢,还封了年巡府为太子太傅、一等公,年羹尧就更不用说了,现在皇上身边最红的就是他啊。
我说:他们的性格是那种容易满足的人吗?胤禛给他们的这些小恩小惠哪里喂得饱他们?年氏已经明确和我说了,她要做皇后,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帮我救祥儿?可是她做不做皇后这事哪里是咱们定得了,让得了的,若胤禛如了她的愿还好,她当了皇后自也是向着咱们的,若没能如她的愿,那她当不成皇后,她还可能想当皇姑呢。
哥哥脸色都变了:不会吧,年羹尧对皇上那么忠心的样子。
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兵力不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更不能放那么远,这话我不能和胤禛说,你也不能说,你们都是国舅,不适合,我会和祥儿说,提醒胤禛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还是要你在胤禛身边呆着,至少这几年过去了,待胤禛的根基稳了再说。
哥哥慎重的答应了。
我头一次和哥哥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我想他应该明白。
胤禛登基的第二日,便开始册封后宫。双双封了裕嫔,宋氏封了懋嫔,烟儿封了熹妃,李氏封了齐妃。听说给年氏直接封了贵妃,我封了皇后。当时竟然有一大半的朝臣反对,都劝胤禛三思。说是年羹尧在四川平叛,这次也立了功,年氏一直在府里管理有功,是个做皇后的料子,而我素行不端,在民间影响不好。希望胤禛能把皇后的位置给年氏。
据说胤禛当场甩袖而去,接下来疯狂的收到了一大堆折子,无非都是推举年氏做皇后的。包括大臣、阿哥们,也包括老八他们。我想朝中大概除了张廷玉等几个老臣,还有十三、十四和哥哥没有人会为了我说话了吧。意外的是八阿哥那一党一向着年氏,我想只要是堵胤禛心的事,他们都想插一脚吧。
哥哥气极了却一声不能吭,还得避嫌。十四倒是跳了起来,和那群人争得耳红面赤,不过一张嘴哪里能敌得上那么多张嘴。下来后,他抱怨十三:你姐姐那么疼你,关键的时候你怎么一句话也不吭?十三笑笑,不说话。任他们吵来吵去,十三也一声不吭,和哥哥一样避了嫌。
下了朝,却来宫里陪我,我虽然听说了朝堂上的事,却没有提起,很在默契的,他也不提,我们还是说着平常的一些小事,说他的腿,他的病,说我在后宫无聊的生活。
从进宫后,后宫的一切都是年氏和李氏张罗的,年氏带着李氏把后宫收拾得井井有条,我成天却在那里吃喝玩乐,等着发霉。
胤禛气得直甩东西,连声骂:朕是皇帝,却连自己的皇后该立谁都做不了主?朕这个皇帝做得未免也太没用了。
我在一边哈哈大笑,世人都以为当皇帝是个好差使,却不想电视剧上早都演烂了,天下最可悲的就是皇帝。吃得好,穿得好,坐拥江山有什么用,不是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不能宠自己想宠的女人,不能吃自己想吃的东西,不能穿自己想穿的衣服,更别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被人棒打鸳鸯就是遗恨终身,或是干脆就是傀儡,用韦小宝的话说就是:这个鸟皇帝,送给我当我也不爱当。
但是话说出来却变成了:这个鸟皇后,送给我当我也不当。那群老头子们不同意,你就别立我了吧。让我自由点。
胤禛恨我不争气,把火儿撒在我身上:别人来为难我,你也跟我发神经啊?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认真的说:我没有发神经,我是和你说真的,你看看你自己就该为我想想,当皇后有什么好?天天拘着我,让我管着那么一摊子事,不是要我的命?你不如给我一个贵人妃子的头衔,把我往冷宫里一扔,让我成天自己找事情做,还逍遥快活。
胤禛突然猛的抱住我说:对不起,我对不住你,我做了皇帝,却还是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让她受委屈。
一句话说得我心里难受,我笑着说:有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