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这些点心你拿回去。」阎逍故意不看她,沉凝的语音依然没有波动。
想到被她看见他陷于梦魇的模样,他就有股说不出的烦闷。
他会如此失防,都是那场饭局所致。阎逸或许是想探他虚实。说要帮他引荐贵客邀他赴约,席间不断劝酒,为了不让阎逸起疑,他喝了不少,才会那么没有防备地坐在书案前就睡着了。
这是在叫她走吗?朱履月轻咬下唇,觉得很难过。她好想再多陪在他身边一会儿,就算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也好,她想待在有他的地方。
「你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肩?」她想到人家教她为夫君消除疲劳的方式,连忙开口问道。
那双闪动着冀求和关心的盈盈水眸,揪扯着他的心。阎逍眉心微拧。原本寒哨如冰的神情,如晴融雪,缓缓化开。
这几天,他一直没再进寝房,因为,他不想和她独处。和之前因为憎恶而回避她的理由不同,他是怕自己没办法逃开她的柔美,因她的关心失防,为她的娇美失控。
果然,像现在,她只是站在那儿,怯生生地说着她不擅长却又努力示好的话,轻轻柔柔的,他的防备,就溃不成军。
阎逍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好像有点饿了。」
语音一落,即见她笑弯了眼眉,忙着打开点心盒。
「你要吃什么?有碗豆黄、松子软糖、驴打滚、莲蓉卷糕……」她一样一样数着。突然发现,她竟不晓得他爱吃什么。
阎逍没回答,探身拿了个莲蓉卷糕塞进嘴里。
「这就够了。」快走吧。别再用那种惹人怜爱的表情看他,他如此退让己算太多。
对朱履月而言,这一点也不够。忙着对他好的她,赶紧斟茶递上。「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娘做一些备在书房好不好?」
阎逍想要冷板起脸,但对上她那双颊染着微红的羞怯小脸,他脸上的冰霜,怎么也无法凝结。
这是他最大的恐惧,他所要让阎逸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和过去截然不同的阎逍——孤僻防备,因失忆无能,把自己紧紧束缚、陷在无力自救的窠臼里。
而原本满盈恨意和猜疑,让他的冷漠绝情做来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却被她给瓦解了。
因为自责,因为心疼、他总忍不住想对她稍稍撤除一些防备。但他很清楚,只要他给了她一个笑,他就会想给她更多。想保护她,想对她温柔,他的冷硬就会再也筑不起来。
而这样的给予和柔软,却是他最大的禁忌!现在的他,只想单打独斗,任何的羁绊,都是阻碍,一旦自持压抑的情绪有了缺口,就会被人看穿。
早在那一夜,他就不该踏进寝房,不该碰了她,不该体会她的温暖和包容。
忆起她的甜美,他的血脉,难以克制地开始沸腾起来。尤其是在她忙着又递来一块莲蓉卷糕时,那贴近的软馥温香,逐渐将他的理智崩毁。
那一夜,他太粗暴,来不及细细品味她、带领她……
在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的大掌己不自觉地攀上她的腰际,似有若无地来回轻抚,那玲珑的曲线,让他舍不得收手。感觉到他的碰触,朱履月屏住了呼吸。「……相公?」
阎逍己无法停下,环住她腰际往后一揽,让她坐上他的大腿。
这亲匿的举止,让朱履月又开始害羞了。她手足无措,感觉全身发烫,正想抬眼偷觑他时,她的下颔被他挑起,温热的唇覆上了她。
和那次的激狂不同,他的动作又轻又柔,吮含着她的唇,慢慢加深,然后吞噬了她的呼吸,缠绕着她,诱哄着她的回应。
他的唇,有淡淡的酒味,连带着也醺迷了她的神智。朱履月几乎己忘了亲吻的感觉,在他的挑惹下,她的身子像被温火包围,将她缓缓融化。
火热的吻,顺着颈项蜿蜒而下,挡了路的衣裳,就由大手解开,让他的掌心能够贴上她的柔嫩肌肤。
「等……等等……」朱履月总算抓回一丝丝清醒,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她羞得将双臂紧揽胸前。「你累了,应该要好好休息啊……」
那慌乱的遮掩,什么也遮不了,反而像是在对他发出诱人的邀请,阎逍抱起她,往书房后头的床榻走去。「我不累。」
「不累怎么会打瞌睡?」她很担心他的身体,怕他累坏自己。
正把她放上榻上的阎逍动作一顿,然后才俯身靠向她。
「那时我有说什么吗?」他把鼻际贴上她的颈际,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洒落肌肤上的温热吐息引起她阵阵酥麻,朱履月差点呻吟出声,急忙咬唇忍住。
「没有……你只是……拧眉……一直、一直冒汗……」她的语调因他的逗弄变得破碎,几乎不成句。
那时见他伏在书案睡着,她好心疼,什么犹豫都没了,连忙进去,想找衣物为他覆上,却又被他痛苦的表情给攫住心思,还来不及为他拭汗,他就醒了。
她的回答,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这些苦,这些丑恶,由他来承受就好。
他撑坐起身,开始除去自己的衣物。
「相公,你……你真的不休息?」他的暂离,让她忍不住偷偷把春光外泄的衣襟拉拢,然而撩至大腿的裙,任她怎么拨也拨不下去。
「你怕吗?」阎逍停住动作,怕是那次造成了她对此事的阴影,也怕她的身体还有所不适。
朱履月赧红了脸,拚命摇头,虽然那一夜所造成的疼痛让她有些害怕,但她仍是想要和他肌肤相亲,能让他觉得快乐的,她都想做。
「我怕相公会太累……」
阎逍不禁低笑,温醇的笑声在她耳旁荡漾开来。
「你不需要为我担这个心。」他的大手一拂,轻易地把她努力遮掩的成果全然毁去,诱人的白皙胴体再次展现眼前。
这还是自他回来后,她第一次看到他笑……朱履月看傻了,感动得好想哭,她不敢眨眼,怕只要眨眼,那笑容就没了。
「相公……」她伸手触抚着他的眉,他的鼻,他弯扬的唇角,将他的轮廓深深烙进心坎。今后不管再怎么害羞,她也要看着他的脸,他是她的相公,她的天地。
那深情凝视着他的泛红水眸,让他的心再也无法设防。
这一刻,就让他放纵吧!
忘了曾经历过的苦,忘了深据于心的仇恨,这里,只有她和他,对她的迷失依恋,只有她看到,只有她和他才知道。
让他再多汲取一些她的温柔,当作力量。
阎逍深深吻住她,放任自己深坠在她的似水柔情中。
朱履月睡得正熟,感觉身下的榻在轻轻摇晃,把她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然而紧紧包裹住她的被窝是那么暖,她微微拧眉,依恋地偎向温暖,在醒与不醒之间挣扎。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这一睁开,眼前的景况吓得她瞪圆了水眸——
她哪是在榻上!那是阎逍抱着她,回到了寝房。
难怪她觉得温暖,她靠的是他的胸膛!朱履月蓦地窘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推着他。「我下来自己走……」
「就快到了。」那微小的力道对他根本没影响,阎逍直走到榻前,才将她放下。
朱履月好尴尬,绞扭着衣袖,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方才欢爱之后,她累得沉沉睡去,连要回房都忘了。她身上的衣服,应该也是他帮她穿上的……一思及此,她的脸更是艳红得有如火烧。
将她的娇羞敛进眼里,阎逍唇畔噙着淡淡笑意。她的柔美,深植进他的心里,即使此刻没拥她在怀,依然让他的心口盈满柔情万千。
这不是好现象,他需要的是冷绝,不是情感。阎逍深吸口气,凝聚所有意志力,把想再次怜宠她的念头抑下,转身就要离开。
才一迈步,他的衣角就被扯住,一回头,那双水眸无助地瞅着他。
「你……不睡这儿?」她以为,他是要跟她一起回寝房睡的。
那难掩失望的脆弱神情,会让人忍不住想穷尽一切满足她的愿望,阎逍不觉拧起了眉,若不是刚刚宠爱过她,他绝对没有足够的自制可以抵挡住这样的邀请。
「我只是送你回来。」他不希望被人发现她到书房找他的事,继续维持现况,才是掩人耳目的最好方式。
「是不是我睡着了,这样不对?」朱履月好自责,气今晚的甜蜜全被她给破坏了。
温柔的她,竟还只怪自己,而不是怪他的无情。
她这模样,叫他怎么狠得下心?阎逍的脚步,仿佛被无形的牵绊拉住,半寸也迈不开。「我让你累坏了,睡着有什么不对?」他柔声低道,那时她偎在他怀中熟睡的面容,让他别不开视线。
忆起他带给她的感觉,朱履月脸好红。
和那次的狂暴不同,今晚的他好温柔好温柔,像以前的他一样,只不过,之前的情景她己记不得了,而今晚,却是清晰地烙在她的脑海里。
「那……」朱履月必须深吸好几口气,才有办法开口。「为什么……不留下来?还是让我……睡在书房也可以啊……」
这些话,生性羞怯的她,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说得出口?阎逍爱怜地看着她,走至榻沿坐下。还要再用冷漠伤害她吗?他做不到,他宁可赌,想信她会依赖他,他不想各方面看到她难过的表情了。
「因为我不想被人知道。」他挑起她的下颔,望进她的眼里。「答应我,别跟任何人说你今天到书房找我的事。」
「嗯。」朱履月用力点头。虽然她想知道原因,但若他不说,她也不在乎,她信任他!
阎逍微笑,手背轻轻抚着她的颊际,露出只在她面前才会展现的放松面容。「夜深了,你早点睡吧。」
那温柔的碰触,让朱履月只想拉住他,不让他走。但,不行,她不能这么缠人,他一定是有他的考量的。
她努力想压下那些不该的念头,但因爱变得贪恋的心,让她克制得好痛苦。
「我还可以去书房找你吗?」忍不住,想要再更进一步的奢望,促使她开口了。
「……像今晚?」他不认为她有那么大胆,会发出这么主动的诱惑。
「不是……」没料到他会想偏,朱履月赶紧解释。「我是想送点东西给你,准备点心或是汤品什么的,像…像个温柔婉约的妻子一样……」声至语末,她窘红了脸。
她己经失职五年了,好不容易他回到身边,让她多为他做点什么,而不是延续以前的状况,依然只能接受他的体贴及呵护。
阎逍一震,她的倾诉,撼动了他的心弦,到了口边的拒绝,全然梗住。
他伤了她,对她置之不理,让她独守空闺,在他对她做了这些事后,她为何还能倾心相待?
他该拒绝她,沉溺在她的温柔中,只会让他心有所碍……一直以来,用来巩固心防的理由变得薄弱不堪,再也说服不了自己。
他在怕什么?只要别被人发现,她不会成为他的弱点的——
「好,但别让人看见。」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己经来不及,顿时看到她漾起了灿烂无比的笑靥,如此明亮动人。
「会的,我会小心的,绝对不会被发现。」朱履月拚命保证,就怕他反悔,把承诺又收了回去。
那娇媚的笑容,让他看到痴了。
他发誓,等到解决一切,他会让她永远都无忧无虑,开心扬笑。
阎记最后方的库房里,两条人影正在卿卿我我。
「现在我不用进铺子,都看不到你,想死我。」阎逸自后抱住徐士维,眼中写满了欲望。「要是阎逍没回来就好了,我们都住在主宅,要见面多方便。」
交接完事务,阎逍要他不用再来铺子,他也乐得清闲。不过这样就少了和士维相处的机会,今天一得知阎逍到近郊分铺巡视的消息,他立刻跑来。
「你快点,别让人瞧见。」徐士维催促,不停朝门口张望。
他也觉得很不高兴,阎逍一回来,虽然依旧由他当掌柜,却要他到大宅院和阎记的伙计们一起住,那里又臭又脏,哪比得上主宅有仆人伺候那样舒适?
「好,好,别急……」阎逸解开裤带,却在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两人脸色一变,赶紧弹开。
「逸二爷,您在这儿吗?」伙计在门外喊。
「什么事?」阎逸边整理衣着,边恼声回嚷。
「老爷回来了,在找您呐!」
「我马上出去。」箭在弦上被硬生生喊停。阎逸呕死了,不禁迁怒。「你派去探情况的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麻州那么远,我们之前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阎逍丢到那儿去,哪那么快回?」这边徐士维己经整理好了。「反正现在的阎逍也成不了气候,根本不用怕,你担心什么?」
「还是很不方便啊!」要是能早点知道状况,看要怎么对付阎逍,也不用老是这么偷偷摸摸的。
「怎么?」徐士维嗤笑。「现在后悔当初没杀他了吗?」
阎逸讪讪撇唇。他是有点这么想没错,五年来随心所欲惯了,突然变得绑手绑脚,防东防西的。一股恨意就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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