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是受伤,他们何必这么言词闪烁?
「爷,她们都是姑娘家,不好意思说这种事。」厨娘是个中年妇人,又是之前就跟着他的元老,大着胆子回答。「昨晚爷可能急了点,伤到了夫人,不过您别担心,这只要休养几天就好了,之后您还是可以努力为阎家添后的。」
怎么也没料到,得到的竟会是这样的答案。阎逍僵住,向来森冷的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窘色。
他伤到她?她又不是未经人事,应该早已习惯这档子事……他回忆昨晚的情景,因思忖而微拧了眉宇,突然,一个窜过脑海的念头震慑了他——
难道……是他误会了?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不已。
仇恨使他盲目,把她所有的反应及动作全然曲解。他以为,她的紧窒是她的体质所致,直至此时凝定心神去想,才发现这些其实都是她的包容与温柔。
她竟连声疼也不喊!
「爷……」或许是那透露了些许情绪的表情减缓了对他的畏惧,厨娘鼓起勇气开口:「夫人这些年过得很苦,我们只是下人,没办法帮她,现在爷回来了,我们都很希望您和夫人能白头偕老。」
爷和夫人分房睡的事,府里全都知道,看在她眼里,想劝又不知怎么说,难得有这个机会,就算受罚,她也要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苦?她不是被纳在阎逸的宠爱之下,为什么会苦?一直以为认定的事实开始颠覆,阎逍只觉脑袋浑沌一片,无法厘清。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似在波动的眼神已敛得平静无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再度举箸,吃起桌上的菜肴。
见他继续用膳,好似方才的话题与他无关,仆婢们都以为他不为所动,厨娘失望离去。
他们却都没有发现,那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还有那吃得比平常还快的速度,已将他极欲朝寝房奔去的冲动昭然若揭。
朱履月在榻上躺得发慌,无事可做的她,只能看着上头的房梁怔忡出神。
过了会儿,她觉得口渴,撑坐起身想下床倒茶,结果才微微一动,酸痛的筋骨和下体的不适立刻让她脸色发白,动作整个僵住。
「天……」她闭眼低低呻吟一声,极度轻缓地又挪坐回去,因为已躺到颈背发僵了,她没躺下,而是就这么靠墙坐着。
昨晚入睡前,她还没觉得怎么样,结果一早起来,全身像要散了似的,这还不打紧,惨的是那儿的疼,让她连榻都下不了。
她原本还不敢让婢女们知道,但没办法动的状况哪里瞒得了人?事情铁定是传开了,因为拿着药来的婢女,脸上带着窘色,说那药膏对初夜不适的姑娘家很有效。
害她的脸也羞得像熟透的桃子,默默地接下药膏。她的洞房花烛夜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却到现在还需要用到这药膏。
不会是因为这样,相公才会连在她身边多停留一会儿都不肯吧!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咿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以为是婢女来收用完膳的碗盘,朱履月开口柔道:「可以帮我倒杯茶吗?」连这种小事都要指使人,让她觉得歉疚,但她真的下不了榻。
不多时,茶杯递到眼前,她正要道谢,却被那与白瓷杯形成强烈对比的黝黑掌指给凝住呼吸。顺着那只臂膀往上看去,她毫无防备地坠进一双幽邃的黑眸里。
「啊!」她掩唇惊呼,心差点停止跳动。
阎逍视线在她身上掠过,穿着纯白单衣的她显得如此虚弱,想到昨晚自己的狂浪,喉头一窒,自责的情绪盈满胸臆。
「你不是要喝茶?」他刻意说得淡然,没让心虚流露。
「……谢谢。」朱履月双手接过,借着啜饮的动作悄悄地瞅着他。见他在榻沿坐下,慌得屏住了呼吸。
察觉到她的僵硬,阎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问她还痛吗——这还需要问?她苍白的脸色不已说明了一切?
问她有没有好一点——废话!连倒茶都要别人代劳,能好到哪儿去?
每个问题都被自己反驳回来,阎逍懊恼抿唇。
「你茶喝完了吗?」最后,吐出口的是无关紧要的一句。
他坐在旁边,就是在等她喝完茶吗?朱履月赶紧一饮而尽,将杯子捧上。「喝完了。」
结果,他把茶杯放到桌上,又坐回了榻沿。
这次他坐得进来了点,感觉他的大腿隔着丝被碰着她,不习惯这么亲匿,朱履月又颊绯红,试着悄悄把脚挪开些。
发现她细微的举止,阎逍以为她是不舒服在调整坐姿,心头的愧疚更甚。看到床头有个白瓷小罐,他顿了下,手直接探进被窝,握住了她小巧的脚踝。
这突来的举止吓得她停住动作,感觉他的手沿着她的小腿不断往上,丽容在转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他来的目的是想和她行周公之礼吗?
她心一慌,不知该怎么办。他是她的相公,理所当然可以对她做出这些事,但……她还那么痛,要是再经历一次昨晚的事……
她紧揽身下的被褥,往后瑟缩,直觉想把脚抽回,身后的墙,却挡住她,让她无路可退。
「别动。」阎逍拧眉低道,逐渐往上的手抚到她的大腿交合处,发现她没穿亵裤,随即把丝被掀开。
腿上一凉,她知道她的里裙已然撩起,屈起的双腿被他分开,自己等于是赤裸地展现在他面前,她又窘又怕,只能紧紧闭眼咬唇,准备强忍疼痛接受他。
第五章
结果,预期中的强行进入并未降临,覆上她的,是冰凉的药膏。
朱履月惊讶睁开眼,屈膝的姿势和覆至大腿的丝被挡住了她的视线,只看得到他垂首低俯身子,却看不到他的动作。然而,即使看不到,身下的触感也清楚告诉她,他在对她做什么。
「不要……」刚刚柔顺接受的她,此时却开始挣扎了起来。
他怎能这样对她?那么地亲密,那么地……羞人!感觉他的指尖探进她,狂跳的心几乎要穿破胸口,不顾还疼痛着的伤,她慌张到想跳下榻逃走。
「不准动!」自责加上无法好好为她上药,阎逍恼怒低吼,双手分别紧握住她的脚踝,不让她离开。「别逼我用身体去压你。」
他的警告顿住她的动作,朱履月只好乖乖坐回榻上,别过脸完全不敢看他。
天……快结束吧……再度探入的涂抹,让她的身子绷得僵直。她闭紧眼,唇瓣咬得死紧,羞窘得直想能当场就这么死去。
她宁可他像昨天那么对她,也不要他对她做这么私密的事,这让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审视该上药的地方都上好了,阎诮才收手,将她的里裙和丝被拉下。
「药别随便涂抹了事,这样伤会好得慢。」果然如他所料,天性羞怯的她哪有可能细看自己的私处?更不可能要婢女帮忙,搽了等于没搽。
「……嗯。」她声若蚊蚋地应道,完全抬不起头来。别再跟她讨论这些了,拜托……
赧着娇羞的美颜有着难言的妩媚,阎逍心弦一震,几乎被她的美夺走了魂魄。他挪不开视线,向来压抑情绪的冷眸,染上了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柔情。
好不容易,羞窘微微褪去,她才意识到他的举止有多体帖。这个发现,让她的心口发热,小脸再度转为嫣红,却是感动所致。
他还是那个温柔的他,虽然他变得沉默,变得不苟言笑,但依然是那个温柔的他呵,她怕什么呢?
感动拂开了羞怯与不安,她轻咬下唇,强抑慌乱的心跳,拉过他的手。
「我帮你清理……」她捧着他的大掌,拿出手绢,细心为他抹去残留的药膏。
隔着手绢轻抚过他长茧的指节,朱履月着迷地看着他的修长宽厚,映衬着她的渺小。深黝的大掌像是历尽风霜,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难以想象如此粗犷霸气的手,竟会做出那么温柔细腻的举止。
她的碰触,比她手上的丝绢还柔滑,缓缓滑进他的心底。阎逍轻轻勾动手指,假装不经意地增加两人肌肤相触的面积。
虽然和他的手相较,她显得如此白皙细致,但看得出,那是双劳动过的手。若她直是如他以为的被阎逸收下,那她是不该有这样一双手的。
「你的手从以前就是这样吗?」被她捧在手中的掌,倏地反握住她。
糟,被发现了!朱履月一惊,想将手藏起来,他却收紧钳握,不让她缩回。
「……嗯。」不得已,她只好说谎,惶然发白的小脸毫无说服力。
「我印象中……我记得不是这样子的……」阎逍拧眉沉吟。为了确定真相,他故意抛出诱饵套她话。
「你想起什么了吗?」单纯的朱履月马上中计,美眸担虑地紧凝着他。
那盈满关怀的真诚表情,让阎逍放柔了脸部线条。
他怎么狠得下心怀疑她?她是如此温婉柔顺,连被他伤了都自己隐忍,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冷情背弃的事?他真被仇恨蒙蔽了眼。
「只是掠过一个画面而已。」他松手,不想再增加她的局促。「这些年你真住在主屋?」
又一个让她哑口无言的问题,朱履月咬唇,已没有勇气再说谎。
「……有人跟你说了吗?」她迟疑问道。
有,那人是她。她那句话等于是不打自招。阎逍想笑,连忙板起脸,把笑意全然抑下。突然发现,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打从心里感到愉悦。
「有,但说得不多。」他望着她轻道,有种想将她拥进怀中的冲动。
「其实,我一直住在别院,在马厩再过去一点的位置。」她只好承认,绞扭着手,怯怯说道。
他记得那里几乎形同荒废,一个弱女子在那里要怎么过活?阎逍浓眉聚拢,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阎逸为了谋夺家产陷害他也就算了,居然连无辜的她都不肯善待!
「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说?」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把那些不堪的想法加诸在她身上。
「我怕……你会怪阎逸。」朱履月垂首低语,而后抬起头来,急切地看着他。「你把这件事也忘记好不好?这只是小事而已,一点也不重要。?」虽然阎逸待她不好是真,但她不希望因为她,害得他们堂兄弟感情变差。
知道她的顾虑,阎逍淡淡扬起唇角。
善良的她,应该永远也无法想象阎逸竟心狠手辣到对他下手吧?而阎逸的存在,犹如芒刺在背,一日未除,他的心就一日无法获得平静。时候未到,他必须再等,维持现况,等着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目前的他,只想致力报仇,感情只会成为他的负累,他不希望在与敌人缠斗之际,还要分神顾虑到她。唯有远离她,才是明哲保身,也是护她周全的最佳方式。
漠视内心强烈翻腾的抗议,阎逍站起。「我回书房了。」
朱履月难掩失落,她以为……他们还可以再多聊一会儿的……也难怪,他昨晚说过,叔父要他回房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此刻的她没办法配合,他当然没必要多留。
他能关心她的身子,她已经够满足了……
「嗯,你要早点休息,别太累。」她看向他,羞怯笑着,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那笑容,扯动他的心,阎逍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快步离开,他怕只要稍一迟疑,他就走不开了……
门一关上,她忍不住小脸发烫,却笑得好开心。
那些话,在心头盘旋了多年,她总算可以自然对他说出。美中不足的,语里的关怀让害羞给减弱了。
没关系,下一次,她会说得更好,还会端上壶暖酒,抚慰他在外奔忙的疲累。
朱履月将下颚枕在屈起的膝上,在脑海里编织幸福的未来,看到置于榻边的药罐,想起他方才的举止,双颊染上了酡色,唇畔却漾满甜蜜的笑。
阎记铺子里挤满了人,人潮都已经挤到了门口,却是一片鸦雀无声,一双双睁大的眼,闪闪发亮,全盯着里头瞧。
柜台前,净空出一小块位置,一名俊逸出群的男子站在那儿,身上稀有的白狐短裘显示了他所拥有的权势财富,更加映衬出他一身玉树临风的优雅及魅力。
人人都认得他是黎氏漕运的当家黎之旭,对头踏上门来,可有好戏瞧喽!
「你说明日到不了成州?」黎之旭斜倚柜台,手指挟着一封信函,眉一挑,俊容懒懒噙笑。「可我怎么记得,之前我寄过一次,你们还打包票说隔天绝对送到。」
虽然态度斯文有礼,却是摆明了找碴,围观的人群更是兴奋,连忙看向脸色青白交错的徐掌柜。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众目睽睽,加上震慑于对方的魄力之下,徐士维忍着气没发作。「现在和之前的状况不能相提并论。」
「有什么不同?那时是阎逍当家,现在也一样。」黎之旭唇畔笑意更深。「要不,请阎爷出来,让我向他做个确认。」
徐士维正要拒绝,身后传来的低沉嗓音顿住了他的话。
「找阎某何事?」阎逍从内室走出,看向来人,黑眸微眯。
他一现身,四周一片哗然,须臾,音浪很快就静了下来,人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