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血红时·一路硝烟(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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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血红时·一路硝烟(全文)-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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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高佬称赞道:“好漂亮的姑娘!我看让她配悟子倒品貌相当,我来做个媒,怎么样?” 
大蒙问弟弟:“你看呢?哥早就为你的婚事发愁了,可你眼光太高,难弄啦!嫚子也快18足岁了,我看这门亲做得。至于苏家老狗当汉奸,小狗害家人,那同嫚子没关系,她是受害者,应当同情她。” 
“……”小蒙睁大两眼,一声不响。 
小保子奔跑出来,鞠躬一礼:“三位叔叔好!”然后跳到小蒙背上,“悟子叔,你怎么也当上军官啦?要不是嫚子姑报了信,我都不敢认你了。” 
大蒙把小保子抱过来扛在肩上,高兴地扭起北方秧歌舞:“小保子,玉娃娃,你看悟子叔可有天保精神?” 
“也不相上下。”小保子说。 
“哥!”小蒙恳切地说,“现天保同祝娟都已下落不明,梅家人一定着急,你说话可要当心,莫让人家添愁。” 
三蒙进了门,梅家父子、婆媳已然迎在院里,双方礼见了便进入 
客厅,相让着坐下。然而三蒙对梅家人称呼可不一样:大蒙是代伯、代妈、陶哥、代嫂;蒙高佬是伯父、伯母、梅兄、嫂夫人;小蒙又操起凤阳话来,大爷、婶、哥、嫂。在这场合,称呼愈恭敬,便显得关系愈疏远。哑姑来敬烟茶,到了小蒙面前,也用凤阳话说: 
“悟子哥,我给你点支烟可好咯?” 
“我不会抽烟。”小蒙正经地说。 
蒙老佬道:“祝嫚姑娘,你不晓得悟子多没出息,出门混事,烟酒不沾,至今连女朋友也冇。” 
大家哈哈笑,哑姑却红着脸跑了,小蒙紧盯着她背影,直到她消失于屏风后。这时梅老说: 
“你们来也不先招呼,居乡不便,只能草草接待了。” 
大蒙道:“梅家就是自己家,喝杯水也是高兴的。” 
燕婶问大蒙:“你有几个孩子?” 
“就一个儿子,刚八岁。”大蒙答说,“我不信鬼神,你侄媳妇迷信,请算命先生算定我是独子命。独子也比无子好,好在孩子读书用功,也聪明,就是不及小保子美。由此可见,子女之事,也是兵在精而不在多。” 
往下是主客漫谈。梅老说他在五战区是负责动员民众援战的高参,整天忙得要命,顾不上去看望蒙氏兄弟。大蒙说他说团现属第21集团军之48军建制,担任东线警戒,凤阳城不宜久驻,准备开到南乡来。小蒙把预定的驻地分布注在军用地图上,呈图给梅祝陶看,他没看,说道: 
“凤阳不富,南乡不穷,你们来饿不着。徐州会战前期广西军在这一带打过仗,民众对你们印象不坏。” 
小蒙收起地图也往后院跑,说他懂得当地河鱼怎么做,去帮厨。大蒙和蒙高佬都会心地笑笑,仍在陪梅家人闲谈。邹淑英已经看出什么隐情,交代小保子在这儿侍奉烟茶,她也向后院走去。 
后院里,小蒙同哑姑大眼瞪小眼,都红着脸。小蒙说:“嫚子,莫伤心,我一定为你报仇。” 
“还有我姐跟天保的仇……”哑姑哭了。 
“相信我说话算数。”小蒙抓一条鱼刮鳞,手里没刀,鱼还活着,一下跳到邹淑英面前去了。 
邹淑英把鱼扔回筐里,说:“你两个都已成人了,要想谈点不愿别人听去的话,就到厢房里谈去。不过嫂子有句话可要说在前头,不管怎么说,悟子已经当了少校军官,希望你以后做个正路人。” 
小蒙道:“嫂子话我懂。我一定按 
周恩来在武汉对广西学生军讲话精神去做,坚持抗战,坚持进步。” 
邹淑英抿嘴一笑:“抓紧时间谈去吧,我们家没有共产党,只有爱国派。” 
蒙团住下休整了。出桂抗日的广西部队第11和第21两个集团集结于皖西,从广西调来若干补训师团补充缺额,两个集团军人数充实,武器精良,战斗力也比一般国军强。廖磊正式接任安徽省主席,他的第21集团军机关兼鄂、豫、皖三省边区游击总司令部,在大别山安家落户了。 
蒙高佬这人有些世故,现在勤快,把小蒙工作全揽过去,真想当媒人了。小蒙与哑姑天天见面,帮大忙的还是淑英大嫂。梅老派人分头给祝娟、严志远、苏团送信,把这些单位都编入他的皖东民军序列,他是兼指挥,日常军务由天保主持,天保未到职前由梅祝陶代。他也给闵专员去了信,讲了民军宗旨,要求对方支持。 
过几天,信使纷纷返回。 
闵专员复信,支持梅家民军。严支队指挥权属梅老,他保证不干扰;去小马队的信差根本没找到祝娟,湖淮一带湾套极多,不知他们住在何处。 
双枪李三从严支队那儿下书回来,交上严志远回信,表示绝对服从梅老指挥。接着李三才讲起天保怎样落入严家,怎样离开,走时各大队都有千元相赠,天保只取50元,雇一条木船,飘湖南去,不知所住。其后刘颖赶到,不相信严志远的话,坐索天保,还在闹着哩。 
梅老烦躁了:“我得早些去路东,天保到底太年轻,别再出意外事故。” 
他既已作出此项决定,燕婶便组织一支特殊队伍,配合他行动。这支队伍有40余人,没太老的,也没太小的,论行业是五花八门:打拳卖艺的,修锅补碗的,唱凤阳花鼓的,还有什么什么的,无非都是穷江湖。从前梅老拉民军反清。就用这些人搞情报,如今老的死了一些,小的接上一些,保持着他们的技和艺,也保持着搞情报的特殊专长。他们交游广泛,有独特的联络方法和秘密切口,也都能打善斗,看外表不过是些江湖艺人。燕婶向他们交代了天保特征,寻找方向和范围,怎样与梅老联络,发放了路费,他们便按行业分头出发了。 
李长山去苏家圩下书回来了。梅祝陶嫌他回来迟了,他倒进门就发牢骚:“兔崽子李士良!在苏家圩西门外三里地碰巧遇上了我,接去了信就派三个小兵把我看在老乡家里,好像怕我进圩子去放火似的。中午有点小招待,给了回信我就回来了。” 
梅祝陶接去信看看,是苏李二人共同署名,表示服从梅老指挥。他把信递给梅老,又责备李长山:“就照你刚才所说,也不该担搁到今天。去苏家圩当夜可到,可你一去一来拖了四天,马病了,还是人病了?” 
“我让伪军头子缠住走不脱!”李长山解说道,“我在铁路线让人家埋伏哨抓住,送到伪营长那里。他搜出了信就客气起来,整缠了我两天,喝了四次酒,醉得我……” 
“说明白些!”梅祝陶益发不悦,“怎么人家抓住你又请你喝酒,怎么回事?” 
李长山叙述道:“现在华中已经有了伪军,有的是土匪改编的,有国军投降的,也有些城市流氓哥儿们。东北来的伪军全调走了,日本人说他们在这儿没用。我说的这个伪军头子原是国军一个连长,徐州撤退在后边掩护,还剩几十个人被日军围住,接受改编,当了伪营长。”说着递封信给梅老,口头说明道: 
“他说他在梅府上干过 
保镖,是你老小徒弟,求你老别在青帮里除他的名,叫他干啥他全干。” 
梅老展开信看看:“原来是刘占海这小混帐!什么人在曹营心在汉,当伪军还有理呢,我非除他名不可!” 
燕婶接去信看看:“老爷子,别凭一时怒气办事,这小刘原先挺忠厚,当伪军可能也是迫不得已,我看可以利用他过铁路,还可以用他查明敌情。” 
梅祝陶也说:“这条线有用处。” 
梅老沉吟一阵,说:“这可要绝对守密。还要弄清楚桂军动态,确无后顾之忧我才能动身。” 
大蒙去寿县城开会,一去三天没回来,第四天给梅老来一封信,蒙团也开走了。原来日军调集重兵进攻武汉,桂军两个集团军主力集中,用李品仙第11集团军机关为指挥部,临时改称第四兵团,收缩于大别山东麓迎战。 
梅老预测说:“李品仙这个人精于世故,并非名将,战场上他打不出名堂来,蒋桂之间嫌隙极深,桂方一定要派人来求我这梅高参,用我的民军给他守东门,防止韩德勤抢他们地盘。” 
果然两天后蒙杰持李品仙亲笔信找梅老来了,正是谈防韩的事。谈到只是口头谈,不立文字东西,梅老给李品仙回信也很简要。谈完了,蒙杰等吃招待酒,特地向邹淑英道了谢,谢她为小蒙与哑姑的百年之约搭桥,之后便扛上小保子上街“耍龙灯”玩去了。 
别看蒙杰个头不太高,臂力可不小,据他说,广西军训练极严,不论是官兵体格还是一般军事素质,都不在日军之下。他在街上玩一阵,放下小保子,孩子去问道: 
“这次大别山保卫战,你们能打赢么?” 
“能的。”蒙杰说,“在中国军队里只有广西军能敌得住日本人,只要用劲打,定能取胜。” 
小保子仰脸望着:“广西军是为抗日才出桂的,打仗为什么要不用劲呢?” 
蒙杰轻轻叹口气:“你还年小,不懂得什么叫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天职就未必顺乎人情。” 
小保子歪着头问:“怎么叫军人服从为天职?” 
大蒙随口答说:“一级服从一级,最后服从委座。” 
“委座又服从谁?” 
“他不服从任何人,只要别人服从他。” 
“要是他投降日本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出这种话来!莫忘了叔是国军的团长,不许可瞎扯这闲话。” 
小保子道:“自古流芳百世的人,都是从治命不从乱命的,从乱命的不是真英雄。” 
蒙杰牵着小保子向回走,一面说:“什么治命乱命,那东西复杂得很,说不清楚的。”说着塞一封信给小保子,“你就把叔当长官,先服从我的命令,还要守密。” 
小保捏捏信,挺厚,因问道:“与抗日有关么?交给谁呀,干嘛要我当信差?” 
蒙杰道:“是你悟子叔写的,我也不知写了些什么。你一定要秘密交给嫚子,叔身份限制,只能转托你投信。你告诉嫚子,只要她做于国有益的事,悟子不会拖她后腿,我也不会拖他俩后腿。” 
小保子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把信装进口袋。 
梅晓村带着新 
保镖李长山,小保子和哑姑,直奔苏家圩走来。距西圩门两里地,一行都下了马,李长山和小保子陪哑姑去苏家公墓给她母亲扫墓,梅老步行走向圩子。他现在是在想,调回小马队,先把苏祝周撤掉,天保未找回前,把队伍统交给祝娟和关八,稳住局面再说。他快走到西圩门时,就见老百姓争相外逃,有些兵也夹在老百姓中乱跑,路得胜站在圩门外,哭腔地喊: 
“当兵的别跑呀,俺的爷!” 
梅老走过去问:“你们跑什么?” 
“梅老来了!”人们像遇救似的停止逃跑。 
“出了什么事?”梅老问。 
“躲天保!”人们杂乱应着,“他带兵报仇来了,夜里打得天翻地覆,今天可能还要来。” 
梅老头问天保带来多少兵,可曾扰民?百姓们说不清来了多少兵,横竖苏团垮了,打起来枪子儿满天飞,还是躲躲好。梅老一时也弄不清怎么回事,只是苦笑一下: 
“这真是个大笑话!你们这里的人都拥护天保,也喜爱他,怎么倒过来又躲他了?” 
“是笑话,可是子弹不认人,碰到谁谁送命。” 
梅老挥挥手:“回去,我给你们保驾!” 
有梅老保驾,人们胆也壮了,纷纷向回走。路得胜跑到梅老面前:“你老拿俺问罪的么?俺可不是主犯。” 
梅老叱道:“你狗日的就没罪?!” 
路得胜单膝下跪,低着脑袋:“俺有罪,也认罪,事到如今也没啥好瞒的了。那场乱子全是苏团长的主意,也没舍政治原因,他就说天保早晚是一害,就来个先下手。天保逃走,我就知道坏事,昨晚他进圩子一报自己名儿,全团就炸了。不怕你老笑话,我是躲在厕所里天明才敢出来,收容一个钟点才抓住百把人,这个团算完了。” 
梅老越听越火:“叫祝周来,混帐东西!” 
路得胜道:“小马队开走那天晚上苏团长就去洛阳要大番号,到现在还没个影信哩。” 
“还个李士良呢?” 
“他在训练密探跟军官,不知藏在哪个龟窝里。” 
“好了,路得胜,你那颗狗头暂且寄在你脖子上。去给我收容队伍,不许打骂人,也不许胡来。” 
路得胜唯唯诺诺走开。梅老又在责怪天保,这孩子毛手毛脚,弄垮了苏团,我的民军“联指”就少了一家……他刚进西门,扁保长迎着跑来: 
“哎唷!梅老来了,就有办法罗!” 
“事情我都知道了。”梅气恼地说,“天保这东西着实可恶,为报个人私仇,竟然这么胡闹!祝周坏,这个团有好人带,还是能抗日的嘛。” 
“你老有所不知”。扁保长说明道,“昨夜这场乱子是路得胜招来的祸,不能怪天保。” 
“那倒要请你同我详细说说。” 
“说起来话长了。本来嘛,我这个小小地保不敢高攀贵人,自从天保来,还有祝娟姑嫂,都没把我当下等人看。他们把我当朋友,讲道理,我就跟他们站在一边了……” 
梅老听得不耐烦:“你讲的也是要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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