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臣进来把封子的遭遇讲了一遍。何玉宇道:“你回去叫易伙伙到你处等我。”
下午2点钟点,京宇公司所有官员站立两旁,眉开眼笑地迎来了何总。何总经理落座,对恭候一旁的易伙伙斜眼细瞧。易伙伙大头大脑,浑身圆滚滚的。何玉宇心想易伙伙娶了一位漂亮老婆,那俏女人决非看中易的这身肉。他甚至想跟吴良臣、黄洁祗等部下们打赌,10个女人绝对有9个以上不喜欢易的肉。因为这多肉之躯,会给女人添了很多麻烦。起码在做爱时难以抱紧。
何总慢开口,易伙伙急得直流汗。他猜不透自己的上司此时此刻内心在运筹什么。从何总经理没正眼看他,易伙伙似乎感觉到自己快要完了。他无中生有地把这种感觉,归罪于老爸易金陆。老家伙太糊涂,居然来信报喜说围子村的人喊他易老爷。不老实的王二也被他踹进了牢房。
“易伙伙,你这几年火了,可别把邪火往上司们头上烧。你提供的曹雪芹遗画埋在围子村东面何家坟,害得封子差点疯了。”
“何老爷恕罪。”易伙伙纳头便拜,“何老爷饶了小人。”
“他叫我什么?”何玉宇高声问。
“何老爷。”众人回话。
“我才28岁,岂敢当老爷。折煞我也。”
“哈哈哈……”满堂笑声,就有了喜庆气氛。众人皆看发傻的易伙伙。易伙伙揣想何总经理也许不会再发脾气,顿感汗湿腰胯,倒也没忘装愣卖乖地咧了咧嘴。易伙伙的嘴尚未咧到位,黄洁祗从外面直奔何总,贴耳低言:“铎宇公司经理被杀!”∴∴∴∴∴∴∴∴∴∴∴∴∴∴∴∴∴∴∴∴∴∴∴铎宇公司不能一日无主。任命谁担此任,何总去找乔斯敏商定。
乔小姐的私人别墅坐落在翠青园。四周用花铁栏杆与马路隔开。栏杆里面是高高的红墙,围墙内是雪白的西式洋楼。另有仿古的亭榭玉堂,廊阔檐翘。窗明映泉,树掩窗纱。这方中西结构式的建筑物,在红红的宫灯、鹤灯、琪花灯映照下,透出一片铺陈华丽的气派。
何玉宇下车,早有两位婀娜多姿的女侍者躬身点首致礼迎接。至客厅落座,又有一位名叫郭德凤的女侍者从耳门款步前来沏茶恭敬。何玉宇吩咐郭德凤请乔小姐。不一会儿,乔斯敏从珠帘绣幕中走出。何玉宇起身相迎。乔小姐睃眼冷言:“你还有空来?”
“见外了不是,前天我还在这儿呆了一整天嘛。”
“哼,前天,前天不如昨天好。”
何玉宇不想解释,闷坐又不自在,便告之铎宇公司经理被人杀了。
乔斯敏仍一副冰冷的表情,轻声道:“这关她什么事。”
何玉宇道:“提谁来任职呢?”
乔斯敏心中暗暗发恨,口头语气却柔顺了许多,“那就选她去当这个公司的经理,也让人杀掉,省得有人忙得顾此失彼。”
表面听似关心的话,然而何玉宇听此话就知道这个集影、视、歌于一身的大腕明星的厉害。无奈地上前抱了她。
乔小姐说:“洗去。”自己把秀发往肩后一甩,点燃香烟,未抽一半,放进烟缸。转身去看何玉宇冲洗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催玉宇别故意熬人。何玉宇扔了浴巾,赤裸的站在乔斯敏面前。
乔斯敏看到这一幕并不吃惊,只是满意的笑了笑。在电视银屏上的笑,现在成了真的。
何玉宇随口而道:“没准这时候有人对着银屏上的乔大明星正在做手淫自慰等极下流的动作呢?”
乔斯敏很想扇何玉宇几个大嘴巴了。但处于双方站立的方位不同,又懒得多走两步,所以,只得顺手拿起身边的一件东西向何玉宇丢去。
何玉宇躲开,道:“有些实话一辈子都不能说,若傻乎乎地直言,即使奉献比血还宝贵的东西,给对方最大的快乐,得到的仍是恨……”
乔斯敏打断道:“你想那么多干嘛,要想眼前在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呢?确切的说是欲热。广意地说是破坏偶像。谢幕的时候,她站得那么高,大家为她鼓掌。眼前,他们彼此却以赤裸裸的相对。原本夫妻并没什么,可他们并非夫妻;情人也并不见怪,好奇之处就在于他们也并非是准情人关系。那他们算是什么呢?出卖肉体,孤独的灵魂寻找最后一点慰藉。
乔斯敏从未关心过外面关于自己的传言,她一直这样的生活着。当她困了的时候,她会静静的进入甜美的梦乡。“我恨死你啦。”偶尔冒出一句真心话,虽是梦语,大多都是真的。紧紧的搂着何玉宇,继续梦中的经历。
何玉宇并未看她酣睡的样子,也没在意她所说的话,更不会关心她是否在经历噩梦。他觉得一阵尿急,顺手抄过睡衣,胡乱包了裸体,趿着拖鞋去了卫生间。过后,他并没有再回房间,只是到了另一间卧室。既不开灯,也没拉窗帘。让黑暗做伴,如往常一样,忆昨日之情……
过去的日子,何玉宇仅穿裤衩,光着膀子睡午觉,听到有人敲门,极不耐烦的大声道:“走开,别在这儿制造噪音。”
敲门声并没有停。
“讨厌,烦……”并未全醒的他开门轰人,见是沈晓旭。他手脚无处可放地显得十分尴尬。晓旭虽然满脸通红,倒是笑容满面地走进来。
“请坐。”何玉宇打了个手势,赶紧跳上床,抓过被单捂了身子。
沈晓旭坐在一把旧椅子上,面对他称赞道:“小天地营造得颇有风格。”
何玉宇知道室内乱糟糟,但不能让她觉得这就是他的窝囊。声称睡觉爱打鼾,怕影响别人休息。搬到这里,鼾声更具水平,好多东西全是被鼾声震乱的。
沈晓旭笑了一笑,“大约有6平方米吧?倒也清静。”她脸上依旧没有退净笑色。眼里有一种余光在玉宇脸上扫来扫去。
“两耳不闻窗外事,躲进小楼成一统嘛。”
“但你这儿是平房,出进多方便呀。”
“身处绳舍著《石头记》,谁又给他提供过方便?”
“那毕竟是过去的年代。”
“未过去的时代又怎样?出名的你踩我挤,未出名的咋咋唬唬,削尖脑袋找空穴。又有几位素心人情愿去那树多人少,草青鸟啾的怡人处,坐在一点一滴又一声的静寂雨屋里,把大脑所有的事放宽来想,将肚子肠肺腾开来晾,著一部当代的《梦红楼》?”
“这么说,你于此处悟道复礼做学问?”
“非也。我常去天安门广场,也去过清华,上次又去了北航。”
沈晓旭对他认真地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自己起身倒水泡茶。坐下后掏出手帕,慢慢地擦干额头上沁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拿手帕当扇子轻轻扇动。
何玉宇发现她那鼓绷的鼻翼两旁皆扑粉遮掩了什么。仔细一看,果然,从那均匀的薄粉处隐隐约约可见些许细小的厣斑。恰如晴朗的夜空,疏星点点,给人想象无穷,恍惚之间,如见竹园数株春笋早出。
沈晓旭脸上腾起一片红云,侧首低语:“玉宇,你怎么这样看人呀,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他哈哈笑响,就像上次贝塔斯曼公司按时寄给他急用之书,心里万分愉悦。
“快把衣服穿了。”她希望他穿了衣服跟他不穿衣服眼神不一样。
待他穿好衣服,她扭过脸正面注视着他。仿佛这样看定,他就不会出乱子。其实,他近来只不过在广场上走一走,看一看。高高的前门楼,雄伟壮丽的人民大会堂,光芒四射的天安门。站在广场上看见广告牌子。当然他没忘心脏上立了一座纪念碑英魂本该安息在高山峻岭却为世人的噪音所伴,你不懂现代的语言像人永远不懂鸟的语言,你已属于另一个世界,你是孤独的,孤单单的你深知道世上越是伟大的英雄越是孤独的……
他说:“Iwanttokissyou。(我想吻吻你)。”
她问:“你说什么?”
他再次准确地告诉了她。
她躺在了床上。
他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又蔫巴拉叽地退下来。因为沈晓旭狠狠地揍了他一耳光。
过去的情景真是这样。
接下来何玉宇幻想着沈晓旭要小便,可那时到处没有厕所。她为了不至于让尿憋死,只好在他的窄室里撩起绿裙,把尿尿在他的脸盆里。大珠小珠落玉盘之音,减轻了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火速地从她后面冲上去,尿声立即就停了。
何玉宇端着粗气,极感四肢无力。一阵空虚于黑暗中向他袭来。他打开了光线柔和的壁灯,闭上了眼睛。
乔斯敏醒来发现身边无人。就晓得何玉宇肯定又去独自傲了手淫。洗换完毕之后,她去叫醒他,补给他一个甜甜的吻。在共进早餐的时候,她温柔地征求他的意见,是否可以考虑让封子任铎宇公司经理。∴∴∴∴∴∴∴∴∴∴∴∴∴∴∴∴∴∴∴∴∴∴∴∴∴∴∴何玉宇总经理指令黄秘书打电话,通知人事处送来封子的档案。二人一字不漏地审阅了封子的档案记录。
封子在校时属特困生,需边上学边打工。
封子所读的书是黑色的封面,黑色的字,黑色的纸。看这样的书必须戴学校发给的特制眼镜。但封子在工作时乱用此镜。封子所做的零工是打扫公厕兼管分发手纸。这份美差没几天就不让他干了。原因乃封子道德十分败坏。用特制眼镜偷看入厕的女生和女教师们的动人之处。且在日记中记下了漂亮女生隐私处的大小,以及姓祖的小姐掰开屁眼放屁的事情。校方得知,立即收回了特制眼镜,并规定不许封子单独上厕所。改定封子读白纸白色的书。封子把书拿在手里不到30秒就退给了讲师。讲师问他看见了什么,封子说仅是书的模样,一个字也没有。讲师训诫封子愚顽不可教也。讲师还愤然正色道书中起码有个白字,岂是无字之书?封子挨克就虚心学了白字。白字又给他惹了麻烦。星期天封子去药店给校长夫人买药,售货小姐问他买什么药。封子说买“揭尔阴”,小姐吓得惊叫一声报了警。在派出所警察先生们免费帮他按摩了一番。
封子心里叹服先生们的柔道工夫决不比日本武士逊色。好不容易等来了保释他回校的讲师,警察先生义不容辞地当着讲师的面,手指封子义正词严地训诫:从今往后不许再发生揭别人阴,龙其是小姐的阴。还阐述这是一种要挟行为,犯敲诈罪。因为法律规定人人都有隐私权。讲师丢了面子,不愿再教封子,换教授调教。教授轻言细语地告诉封子,黑白书是不能读的,有内在的联系。应该多读红色的书,封子手捧红色的书,学会了真理。至此他皆走好运,同学敬他。临到毕业,他终于弄明了真理是红色的。由于封子精通红色的书,被留校任教。封子给学生们讲解真理,学生问他真理是否就是真话。他反问难道假话也能成为真理?并举例讲,自己爱读红色的书,才获得知识,方可育人。教人的人比受教者要好。学生们哗然,起哄嚷道:“你曾经道德败坏,大家比你好。”封子倍感世上数儿当教师最尴尬。从而弃教经商,被吴良臣招为部下。
这好像不是什么档案,但在广宇集团有关每个人的档案就要这么入档。因为何总经理讲过:现在是和平年代,本集团所有在职人员暂时不可能出现将军。该集团又非干部学院,也培养不出部级以上的干部。大家都是平凡的人,平凡的人用不着树碑立传。所以以往类似机关的档案不适用。没必要存入一个人何年何月担任什么职务做出什么贡献。
何总经理审查完封子的档案后,提出了三条意见:
1、封子读过黑书,必懂厚黑学。此人心术不正。
2、封子不愿学无字之书,社会经验差。
3、封子放弃红色书的深专,乃无大志之庸辈。
对以上三条,黄秘书首先承认何总的高见,然后也提出了三条浅识:
A、广宇集团乃商业性质集团,经商者无不涉及厚黑学。
B、无字之书学精了,做事很圆滑,容易欺骗蒙蔽上司。
C、无大志之辈则是可提升之人,免得时常窥视上司的坐位。
何玉宇总经理以伟岸之躯,俯视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黄秘书。据说黄秘书所戴的眼镜,是他爷爷在清朝当知府时,一位外国人赠送的礼品。此事真不真,无人考证。但黄秘书出身书香门弟,官宦之家,留洋学成回国这倒是千真万确之事。这种人说出的A、B、C,自有A+B=C或A+B≠C的道理。何玉宇身为一个大集团的总经理,对下属公司经理的人事安排,岂能不深思熟虑。他挥挥手,黄秘书自动退出。他对那个即将消逝的矮小背影吩咐,不许放任何人进来。他需用足够的时间来做分析、判断,最后一锤定音。
何总在庞大而不显空荡的办公室内,叉腰踱步,反剪双手,走来走去。他掏出雪白的手帕欲擦额头又将其扔掉。端起茶杯又放下,右手从办公桌上抓起一支笔,一边徘徊一边慢慢地拧开笔帽,又合上。不停地用笔的一端敲着左手,最后紧紧地攥笔停步不动。他切实地体会到:掌权者既是伟大的也是孤独的。当然,那些不认真用好权力的人除外。何总经理仿佛累了,往真皮高背转椅上懒懒地一仰,用脚磕响了电铃。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