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里,以加在部落里也盖了不少这样砖木竹混合的居所,所以这样的房子他们现在并没有什么不习惯。
依靠饲养起来的动物和储存的粮食,应该也可以支撑他们这几家人度过今年的冬天。但是出于习惯,在解决了住的问题,田地又进入了停播期后,左他们就和骊芒一道出去狩猎,为接下来的这个冬天储备更多的皮毛和肉。
晴朗的午后,男人们不在家,小黑和小红在不远处的土坡上追打嬉闹,木青带着女人和孩子们去收羊毛。
木青的羊已经从起先的一头母羊和两只小羊发展成了羊群,靠的就是骊芒在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又捉到的一只公羊,羊群这才慢慢地扩大了起来,现在已经有几十只了。它们应该是盘羊的祖先,弯曲的角,每到秋天,身上的毛长得很厚实的时候,木青就会剪下羊毛纺成线织毛衣。
当年的那把瑞士军刀早已旧了,上面的剪刀用来剪羊毛也嫌小了些,所以木青很早开始就用大河里的蚌壳来割。蚌壳敲成弯钩的形状,锋口在磨石上磨得又光又锐,割的时候,揪住羊身上蓄了一年长得又长又厚的毛,把蚌刀轻轻一旋就下来了一把羊毛。
羊早就被赶着聚在了一个木栅围栏里。木青进去捉住了一只羊,示范给娜朵她们看了下。部落里虽然也有饲养羊,但只是肉用,皮剥下来是连毛做成御寒衣物的。像这样割下羊毛另用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都显得很好奇。等看了一会,就拿了昨天叫男人们磨好的蚌刀,学着木青的样子割了起来。因为手法不熟,一个女人估计是扯痛了羊,羊起了性子,蹦起了后蹄,一下把她踹得仰在了草地上,惹得娜朵几个笑得前仰后合,木青强忍着笑,上前扶起了她,耐心地又示范了一遍,教着使用蚌刀的要点。慢慢地女人们有些上手起来,开始各自割起了羊毛,把割下来的羊毛放进随身带着的一个麻布袋子里。割断羊毛时会发出轻微又悦耳的刷刷声,木青非常喜欢听这种声音。
“青青,为什么有的羊屁股有不同的记号?”
由由割完了一只羊的毛,突然问道。
木青笑了下。
她之所以要给羊做记号,是为了分开圈养易于辨认,防止母羊发情时和同系血亲的公羊□,这样产下来的小羊羔不太容易成活,即便养大了,个头也都比较瘦弱。
在她开始养羊的当年秋天,有一天发现母羊开始狂躁不安起来,开始以为它是哪里不舒服了,拖着骊芒去检查下,等他笑嘻嘻地拉起母羊的一只后腿让她看它肿胀充血的下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母羊又到了发情期。它生下来的两只小羊里有一只是公的,差不多也已经性成熟了,怕母羊急起来乱来,赶紧把公羊分开关了起来,又让骊芒到外面晃了好几天,终于捉回了一头公羊,这才解决了母羊的终身大事。
随着羊数量的慢慢增多,此后她就留意起来,发现从夏季中开始一直到初冬,没有怀孕的母羊大约每隔半个月就会发情一次,尤其是在夏末秋初的时候最为集中。每当发情的时候,下面就肿胀充血,不停摇尾,高声咩鸣、甚至会爬跨到其他母羊身上,靠近公羊的时候不停蹭磨,当时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近亲繁殖的问题。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的羊群就实行公母分开圈养。她的经验是一只公羊大约可以应付二十只的母羊,所以公羊养的数量不多。每当发现有母羊出现了发情征兆,就把它和一只没有血亲关系的公羊关在一起,直到□结束才放出来。生出来的小羊羔就在臀部打上不同的记号辨认。正是因为避免了同系血亲繁殖,加上谷地里水草丰美,所以她的羊几乎只只都是膘肥体壮,产奶产毛那都是顶好的。
木青慢慢把道理讲给了由由听,她起先不是很懂,自己默默想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说:“我知道了!就像阿妈跟我说的,我以后也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但那个男人肯定不能是我们家里的人!”
木青哑然失笑。
由由说完这话,慢慢就沉默了下来,低头继续割着羊毛。
木青看着她修长的手握住一把羊毛灵巧地割了下来,称赞她说道:“由由聪明又能干,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好男人和你一起的。”
由由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灿烂。
部落里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只要来过月经的,一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男人,早的甚至还有了孩子。由由的腿疾随着人慢慢长大,现在只要不跑起来,平常走路也就是微微有些簸,不仔细看也看不大出来。之前部落里是有一个年轻男人看中了她。两人只要在下次部落祭祀的时候接受过族长和巫女的祝福就可以在一起了。不想没多久就来了些别的部落里掳过来的女人,那男人又看上了另个健硕的少女,接着就发生了由由父亲带着全家离开部落的事情。
这些事情木青都是前几天听娜朵提起的,心中有些怜惜由由,所以刚才故意这样称赞她。见她也只是起先沉默了下,很快就说说笑笑起来,想必那事情也没给她带来很大的影响,这才放下了心。
割羊毛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收获的全部羊毛被装进了一个个的细麻布袋子,浸到溪水里洗干净晒得燥干了,木青就教娜朵她们纺线。先把成堆的羊毛团搓成松松的条状,然后一手拿着杆子,另一手不断捻搓松毛纱,绕在一个陶制的锭子上,锭子底用块扁平的石块固定,把锭子像陀螺那样旋转起来,锭子便把松纱缠紧成了纱线,等纺到一定程度,把线缠卷起来就可以了。
这种简单的纺线方法,木青从前看过少数民族老阿妈在游客面前表演,没什么难度,所需的器具也非常原始,她的麻线也是这样纺出来的,经过这么多年,手法已经非常熟练了。娜朵她们其实一个个都比她要能干,不过看她演示了几遍,很快就学会了。
冬天来临了。
今年的雪没有往年那么大,这块谷地里也前所未有地充满了生气。
十二月二十日,这是根据木青早几年制定出来的日历上的一天。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曾经有计算日子的习惯,后来就放弃了,等怀上第一个孩子闪电的时候,她又恢复了计算日子。后来等闪电在夏末时节出世之后,为了记住他的生日,她就把那天定为立秋日的八月八号,又仿古代的纪年,把她初到这里和骊芒相遇的那年命名为骊木一年。
按照她的日历,现在是骊木九年的十二月二十日。
今天是她小儿子霹雳的生日,非常凑巧,居然还赶上了另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小黑在今天当了爸爸,而且一下是两只小崽的爸爸。
60
从昨天开始,小红就不停舔着自己的身体,舔完了身体,甚至去舔平时和它和小黑住的那个棚屋。木青猜测它是想要把小宝宝降生的地方舔舐干净。
除了舔,小红也显得非常焦躁不安,从入夜开始,它就不停地在棚屋里走来走去,不时用爪子用力地上踹铺垫的厚厚的干草,或者肚皮朝上地躺着。起先它还让小黑在边上陪着,等到了下半夜,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大发脾气撕咬着小黑要驱赶它出去。平时在它面前总是威风凛凛的小黑这回显得很是无奈,低吼着跑了出去,蹲在了外面的雪地里守着。
小红到这之后,除了起先有些狂躁,咬过几次靠近自己地盘的羊,后来慢慢就习惯起来,大部分时候,木青见它不但与小黑如胶似漆地,而且还容忍霹雳在它面前跑来跑去地骑着小黑玩。见到它这样暴躁,估计是快分娩了,所以连小黑也不允许靠近。想了下,便拉着守在草棚前探头探脑不肯离去的闪电霹雳和其他小孩离开了,留它一个清静的环境。
今天一早,大人们带着迫不及待的小孩子到了棚屋前时,发现小红还没有生,小黑居然还蹲在外面,只不过身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看见木青他们过来,这才用力抖了□上的毛,抖掉一身的雪,眼睛却仍紧紧盯着里面的小红。
“哎呀要生了要生了!”
一边的娜朵突然大叫起来,木青立刻看了过去。
小红从地上站了起来撑开了后腿,掉出来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它朝天大吼了一声。
小黑猛地朝前面扑了下,到了草棚前,却又停了下来。
小孩子们都欢呼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抢着要进去看,木青也非常高兴,但怕惊扰了小红,急忙把他们又都拦住了。
第一次作妈妈,小红有些紧张,在宝宝的身边转来转去,仿佛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很快应该是出于母性,把小家伙的的胎衣和血吃掉了,然后咬断脐带,开始不停地舔着它。不一会儿,那小东西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时它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到处乱拱,寻找妈妈的**吃奶。趴在了地上的小红用嘴把它叼了过来,卷到了自己的腹部,小东西寻到了□,立刻就贪婪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木青从前刚捡到小黑时它发出的声音一样。
小东西在吃奶的时候,小黑要蹿进去,但是小红居然还不让它靠近,丢下吃了一半奶的小东西,又开始走来走去,仿佛仍然心神不宁。
“应该还有一只小崽。”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骊芒对木青笑道。他从前替母羊接过生,应该有点经验。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二只小东西终于也出来了,和前面的那只不同,这只全身的毛泛了淡淡的粉红色,比第一只个头要稍小些,看起来非常漂亮。等两只幼崽都围在小红的腹部吃奶的时候,这回它终于肯让小黑靠近了。只是木青想进去收拾下地上沾染了血污的干草的时候,它仍然朝她打着响鼻,看起来不大乐意。它应该是出于保护自己孩子的心理,所以戒心很重,木青试了几次,见它反应很大,也就作罢了,和大人们带着仍然看得意犹未尽的小孩们往屋子里回。走了几步回头的时候,看见小黑正站在它的边上,低头温柔地舔着它的头颈,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它。
小黑的两个孩子,虽然还不知道公母,但是木青已经给它们想好了名字。大的叫布莱克,小的叫拉德,取一黑一红的意思。她对自己想出的这两个名字很满意,至少比小黑小红听起来拉风许多。
晚上的时候,木青给过生日的霹雳煮了一碗面,又答应等小红放松了下来,以后就让他认养那只粉红色的拉德,这才把小寿星哄得开开心心。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停掉了。木青出去,看见骊芒和几个男人正沿着靠墙架的梯子爬到屋顶一侧在清除上面的积雪。她站在下面仰头看了一会,拿了把推雪用的耙子把地上的积雪推到了一边,直到露出一条可供行走的小路。颈项里突然溅进了几点从屋檐下落下的积雪,寒意一下顺着脖子往下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骊芒很快就收工了,从梯子上下来,搂住了木青在她额头亲了下,低声笑问道:“冷吗?”
木青摇了摇头。骊芒把她有些冻僵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拥着她往屋子里走,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那池子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烫。”
他说的是外面的那口温泉。自从它在许多年前的那场地震后突然出现之后,这么多年来的每年冬天,那里都是他们夫妻俩的小天堂。但是今年冬天,他们发现那口温泉里的水温度莫名升高,现在已经差不多接近沸腾了,远远望去那里水汽弥漫,人根本无法下水,好好的一口温泉就这么没掉了。
木青也觉得可惜,叹了口气,胳膊圈住骊芒温暖的身体,跟他一起回了屋里。一进去,骊芒立刻就把仍放在热水里温着的酒壶拿了出来,灌了她一口的黍酒,自己也喝了一口,又喂她一口。等一壶酒被两人分光,木青慢慢就觉得腹部起了阵暖意。
“前几天听你给小孩们讲什么神的故事,除了丛林之神,难道这世上还有别的神?”
两人收拾好躺下挤在一起的时候,骊芒问她。
他现在也和闪电他们一样,越来越喜欢听木青讲些奇奇怪怪前所未闻的故事,甚至在晚上睡觉前,只要不是很疲劳的话,非要缠她讲个什么故事给他听了才肯睡去。
今天她心情很好,加上刚才又喝了酒,现在虽然躺着,整个人却有些轻飘飘地在上浮,仿佛就悬在半空一样。
“小东西,除了你的丛林之神,这世上你不知道你的神仙多着呢!”木青吃吃笑着,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左右拨晃着逗他,叫着他们俩有时亲密时他对她的称呼。但是她不喜欢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