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听师傅竟看出自己心思,连忙跪倒在地,“师傅,阿瑶不该怀疑师傅,从此以后,师父之命,必不相悖。”
董不凡满意地点头,俯视着脚下顺从的人儿,心里的胜算更是多了几分。
铁牢之所以叫铁牢,是因为整个牢房的墙里都浇灌了铁水,坚不可摧,似乎医者往往都喜欢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这个铁牢是做什么用的,总之在府里的人看来,这两个人是第一批被关进来的人,还真是倒霉。
“吃饭了吃饭了!”
一双粗糙的大手从墙下面的小洞里伸进来,放下一碗饭菜,看来这董不凡没打算虐待他们,饭菜倒还新鲜,看起来很有食欲。
长悭拿起饭菜,夹起一块豆腐,放在口中嚼了嚼,才走到一侧的围栏上,小声喊道,“韩姑娘,我尝过了,没毒,你快吃些吧。”
咕辘轱辘
墨夏本来没什么胃口,突然听到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下,眼前男子一脸真挚的望着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拒绝,“长悭也吃点吧。”
外面桌子上格外嘈杂,尽是些划拳斗酒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一抹橘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牢门面前,扭动机括的瞬间,铁牢竟慢慢打开,长悭与墨夏俱是一惊。
“青药!”
时间好像静止了,墨夏的视线缓缓地落在眼前这个女子的面庞上,没错,是她,是她。眼泪夺眶而出。
“墨姐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夏突然发现青药的声音带着些许生疏和陌生,许是许久未见,经历了太多别愁吧。
“青药,你怎么在这?”
“长悭大哥,我们先出去再说。”
“不行,阿良还在这呢。”,墨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说道,眼中尽是我不能丢下她自己走的情绪。
青药忙回过头对墨夏说,“墨姐姐别担心,前几日董不凡让我给一名女子疗伤,我见他对那位姑娘很用心的样子,应该便是阿良姑娘了,我相信留在这对她才更好些。”
墨夏见青药这么说,便放下心来,答应逃走。
第19章 落入圈套
这百草园布局诡异,曲曲折折之间尽是迷宫,即使站在同一个位置,向不同方向看去,取景也是大相径庭,难怪上次自己怎么都走不出去,墨夏不禁陷入沉思中。青药看起来很是轻车熟路,不一会便带着大家出了园子的后门。
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青药,你怎么会在这?韩姑娘知道你失踪了,都快急疯了!”
刚出门口,走了不远,长悭忙询问道,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搭在青药的肩上。
“我那日去后山采药,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整个组织都已经惨遭毒手,就急忙跑到晚苑,只见一个身形彪悍的男人在和父亲打斗,辗转到了山下,几个回合之后,父亲便……我当时没想太多,只想着要报仇,就自不量力的冲了上去。
那人十分厉害,只一掌便将我打晕死过去,但是他似乎被宝宝咬到了,身受重伤。
后来我被途径的董前辈所救,他觊觎我的天蚕蛊,便替我医好了伤,要求我每日给他提供宝宝的血液,供他研究。
那日,我见院子中火光肆起,便偷偷跟了过去,看到你们被关到了铁牢里,这几日便暗地里观察,今天伺机在他们的饭菜里动了点手脚,这才救你们出来。”
“青药……”,可能是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有些伤感,墨夏感觉青药有些不对劲,面无表情,眼神也极为空洞,不复往日神采。墨夏紧紧地将青药抱着,仿佛呓语般,“这次我再也不会把你丢下。”
青药点点头,略有些僵硬的抱紧了这个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真的有些触动,就好像找回了什么丢失已久的东西。
“我没事,我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董不凡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派人搜找的。”
“嗯。”
墨夏看着眼前女子精致的面容,不由得感激上天,还好这半个灵魂一直都在,出了林子,一辆马车停在眼前,车夫勒紧缰绳,“姑娘快上车。”
青药忙拉着一脸狐疑的墨夏坐了上去,“我事先准备好的,还有这些干粮和水。”
长悭坐在马车前面听青药这一席话,心里竟然有几分怀疑,青药的确向来机敏谨慎,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免有些心烦,自己本不擅长这些谋算心机,还是不想了。
突然想起以前和长冽一起布阵绸缪的场景,心中一片寂寥,过去毕竟是回不去了。
忽然听到墨夏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说道,“长悭,你怎么那么巧,刚好救了我们?”
“我调查事情,正要去百草园,刚好碰到。”,长悭头也不回,眼神闪烁不定的说道。
他怎么会承认,自己打他们出了玉衡密室,就一直跟着他们呢?
本来长悭只想默默地保护他们,不料那一日竟看到墨夏独自一人坐在地上,哭的那样悲伤。
但是自己不敢上前安慰,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有资格去呢!
次日,天还未亮,就看到墨夏连马车都没坐,带着阿良离开了丰源客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自己,只好紧紧跟着,只求她平安就好。后来见她们进了百草园,想来自己也许没必要再跟着了,但是又放心不下。
等到夜色渐深的时候,突然看到墨夏她们竟然被赶了出来,又遭到一名女子的追杀,才不得不现身出手。
此时的墨夏心里虽然有怀疑,但是转眼便不愿多想,竟靠着青药慢慢睡去,仿佛要将周身的疲惫在梦境里统统释放掉。
青药看着这个清冷的女子,仿佛有什么扯动着她的神经,手竟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脸庞,仿佛又瘦了些?
又?
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这样的念头,无稽之谈。
连忙缩回手,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脑袋里回想着师傅说的话:
“阿瑶,韩墨夏身上必定藏着狼令,你要伺机套出她的话,拿到狼令,切记不要妄动,从长计议。”
“可是师傅,我如何能接近他们?”
“呵!”,董不凡一只手托起阿瑶的下巴,正视着她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合,“你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永远不会怀疑的武器。”
阿瑶看着师傅手中的药丸,仿佛一个盲人眼睛突然见到了光明,“师傅,你终于允许我恢复容貌了?”
“记住,从现在开始:
你的名字是青药
你的父亲是寒上主人鬼诸葛
你一直管韩墨夏叫墨姐姐,她曾经救过你的性命
你的师傅是鬼医付九言
……”
青药的脑袋一团乱麻,仿佛有两种势力在纠缠不休,忙定了定神,想要冷静一下,却不小心惊动了怀里的人儿。
墨夏睁开眼睛,见青药好像很痛苦的表情,忙询问,“青药,你不舒服么?”
“没事没事,墨姐姐,我们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
恐怕不止是墨夏,连长悭也是满目迷茫,天下之大,竟无一处可以容身吗?
斜阳侍老树,何处不能归?
仍凭云落处,野草尽纷飞。
红绡帐,软罗裳,瑞脑消金兽,
愁永昼,灯不摇,金钗落枕边。
墨夏嘴角的笑意凝固成尖锐的笑声,荡漾起心头一丝狠冽的狂潮,手中的灯笼掉落在地,燃起旁边轻柔的娟纱喜帐,帐中的女子绝色倾城,同样鲜红的长袍裹在赤裸的身上,朝着自己妖魅地笑出了声。
好冷啊
为什么我的身体好冷
我的心呢
墨夏摸着自己胸口,空洞的感觉穿透她的痛苦探向自己的身后,像是捕捉到什么
什么?
满脸怖色的男子
因为惊恐拔出的长剑
空洞无情的眸子
“延哥哥……”
“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这么对我?”
……
墨夏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本来盖在身上的披风掉在了地上,靠着树干的后背有点酸痛,整个身体像散架了似的。
突然眼前一阵模糊,噩梦里的自己仿佛站在眼前,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久了,竟然忍不住想抓住她,仿佛连自己也开始同情自己了呢!这样的梦境就这样又一次无比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像个时不时跑出来吓吓人的鬼魅,呵。
女子环视一圈,突然发现周围竟没有一个人,莫名的有些惊慌失措,马车还在,车夫还在,包袱还在,人呢?又丢下我一个人了么?
“咦,墨姐姐你醒啦?”青药远远地跑了过来,手中拿了一大捧的广玉兰,“你看,漂不漂亮?”
“你还记得我最喜欢这种花啊?”墨夏看青药兴冲冲的跑过来,心中的阴霾散了一大半,多愁善感地叹息道。
“墨姐姐喜欢的青药都记得!”说着将一朵放在墨夏的发髻中,“真好看!”
“这广玉兰长在高处,你又淘气爬树了吧?”
青药忙站起身不经意地抖落身上的杂草,一边倔强道,“我才没有!”
“谁说没有,我远远便看见你趴在那边的树干上在摘花了!”长悭放下怀中的野果子,调侃道,完全不顾及青药横眉竖眼的暗示。
“咳咳,那个你出去那么久,就找到这些东西?野果子野果子,都快变成野人了。”
“哈哈,韩姑娘你说野人会这么丑吗?”
“长悭,木头疙瘩,你欺负我!等我师兄回来,我让他打你!看你还嚣张不嚣张!”
“哈哈哈”
长悭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破天荒的和青药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才歇下来,见墨夏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劝解道,“韩姑娘别老这样郁郁寡欢的,有时候想太多也未尝是好事。”
墨夏方才听到青药说起长冽,才发现自己竟有些想他,想他怀里的温暖,想他的眼神给自己的安全感,突然听长悭这样说,便有些触动,“长悭随性而为,自是无所畏惧,只是墨夏心有不甘,难以放下。”
“为何不甘?我是个信命的人,失之甚多,得亦所失。古人常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觉得就是这个道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20章 巧遇故人
墨夏重复念了一次这句话,心中戚戚仿佛平静许多,看着平静的河面,云卷云舒,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错失了很多的风景,这一路走来,似乎总是在逃亡,在逃避,却没有发现四时变迁,风景如画,远处青药坐在马车上在和车夫聊些什么,本来就面如桃花,那一颦一笑更显的眉清目秀,蕙质兰心。
“这个还给你。”长悭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墨夏。
“你竟还在?”
“嘿,总想着什么时候还给你,却总没有机会。好像每次见到你,你都身处险境?”
“谢谢长悭。”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
寒上的消失在江湖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几乎没有人相信,这样一个精密严谨的杀手组织,居然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一时间各路奇人异士,英雄好汉纷纷踏上了玉寒山这个他们从来只能仰望的地方,彼时的玉寒山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寂静萧条,数月没有人打扫的栈道上残留的短剑折戟,已经被腐蚀的经不起任何打击。仿佛一阵风吹过都会灰飞烟灭。
晚苑的晚景仍旧很美,时间带走了一切美好的东西,除了这抹斜阳,院子里的石凳石桌上偶尔会坐满人,不住地赞叹这里曾经的荣光和嘲笑逝去的光华,甚至有人想要挪走室内那些精致罕见的器皿,而身死当场。
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曾被那个诡异神秘的人用药水浸润,他们只道:寒上是一座凶山,聚有怨气不散,不敬者身死当场。渐渐地寒上又孤单地存在在玉寒山上,就像一个古城,被人们逐渐遗忘。
但是有一个人始终陪着它,晦暗的密室里女子仍旧不忘给那个昏迷已久的男子擦药,针灸。
正是这样一个午后,女子采完药将其洗净晾晒着,身后竟压过来一个长长的阴影。许是很久没有走路了,男子的双腿还不是很灵活,颤颤巍巍地挪到女子的面前。
“你……你醒了?”
小染惊得长大了嘴巴,忙上前扶住,这个男子她看顾了这么多年,多少个日日夜夜悉心照顾。现在,他终于醒了,但是很快小染就没那么开心了,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醒了就好”,如是主上知道这个消息,他该有多高兴啊!
小染每日早早的起来,就为男子熬药,泡药水,针灸,她能感受得到,男人心里的感激,不知道是自己影响了他,还是他影响了自己,日子也过得格外的快起来,也变得有趣了些。
有时候小染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从后面的林子里打了几只野味,骄傲地放在那里;
有时候他会对着小染笑,比划着逗小染开心;
有时候小染就会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
她似乎可以从这个陌生的男人身上获取到很美好的东西,就像阳光洒在潮湿的角落般,让人心花怒放,哪怕她说的话他无法回答,也会让她开心好久。
“我只想要一个人听我说话而已。”
小染坚信主上并未死,她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于是在长冽他们的再三劝说下,她仍旧坚持留在这,“我想守护着寒上,我相信主上会回来的!”
望着他们的身影,还有麓山道长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小染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