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顾干活,像其他村里人一样散养孩子,谁知道忽略了两个女儿。
听女儿说才知道,女儿心里有那么大的委屈。在知道自己将有哥哥的时候,又是那么害怕,怕爸妈不要她。
她不是不对女儿好,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给女儿,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才是对孩子们好,又如何表现出这分好来。用女儿的话说,就是缺少沟通。
她就是缺少沟通,不知道要变化。就像原来家里贫穷,她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家里种的玉米在玉米粒没长硬实前是舍不得掰下来,觉得那样是糟蹋了粮食,总是让女儿眼巴巴看着别人家小孩吃。等到秋收的时候,女儿为了吃个嫩玉米在田里找来找去,希望能找到一个能煮煮吃的嫩玉米,可惜,到那时候都很难找到了。可是,那些玉米最后收了,有不少却是喂了家里养的鸡。难道鸡还没有女儿重要?不是这样,是自己的观念没改过来,还觉得是原来没饭吃的时候。现在的生活都和原来不一样了,她的老思想也要改变才行。
还有就是,志军长得好,人又有本事,说话风趣。原来他在粮所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向面前凑,现在更不用说了。她得防着点,虽然她相信志军,因为他有了钱都拿回家来让她保管,对孩子又那么好,想来他是没有外心的。但他那么好,她自己也得跟得上才行,不能在外人面前给他和女儿丢脸。听人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她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照照镜子,身上的这身衣服,还是女儿说的样子,自己找了裁缝裁后,回来慢慢缝起来的。别说,穿上就是比其他的衣服好看,弄得现在村里人都照着她的衣服样子做衣服。皮肤也比原来白了,两只眼睛仍是大大的,是比原来穿着条下地裤子,裤腿卷半截好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李晓虹走进来时,正看到自己妈妈在扭着身子看镜子。
“妈,这件衣服你穿上真好看,你是咱村里最漂亮的妈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你这孩子,哪有这样自夸的?”
“你是怀疑我的眼光吗?”李晓虹搞怪地手捧心脏,后退几步,做出很受伤的样子。
小跟班李晓路赶快过来,扶着姐姐:“姐姐不疼,妈妈漂亮。”
李晓虹想,妹妹是比自己有前途,看,这么小的时候就知道两不得罪了。
奸臣也汪汪叫了两声,好像在附和小主人的话。
张梅英被逗得笑了起来。
“好,妈妈漂亮,我们虹虹和路路也漂亮。”
“不要再喊我虹虹了啊,我已经长大了。”李晓虹又纠正妈妈。
“好好,不喊了。这段时间,家麟给你写信了吗?你姥一家都好吧?”
“嗯,他们身体都挺好的。妗子他们家搬过去后,妗子因为是农办老师,过去只能当集体工,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关系转好,去了矿小教书,但没再担任主课,当了思想品德课的教师。”
“你妗子就是思想品德高,她当那老师正好。再说,那可是大城市,能有个工作干就不错了。”
张梅英心里,一直觉得只要吃商品粮的都行。李晓虹没和她讲思想品德高尚和品德课不是一回事,只是道:“不错,二舅工作那么忙,如果妗子再忙,姥姥年纪又太了,就顾不过来。这样挺好,妗子只教思想品德,空闲时间多,也能照顾好家里。”
“是啊,到时候你也像你二舅那样妈就放心了。”
“放心吧妈,我们家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你家麒、家麟哥咋样?”
“家麒哥正在读初中,家麟也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他说一切都好,就是矿上特别脏,到处都是粉尘,一天不洗澡就一身灰,像个熊猫似的。好在他们学校虽然是矿小,但离矿比较远,相比较着好得多。”
“那时候我想着大城市好,你念书这么好,想让你妗子把你带走去读更好,可是你妗子没同意。”张梅英有些感叹道。
李晓虹倒不知道妈妈还曾和妗子有过这样的交谈,虽然两家关系好,可顾念你是情份,不照顾你是本分。再说,这样大的事,负责起一个小孩子的起居学习,以妗子的精明,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妗子没同意也很正常。他们家现在住在一个三室一过道的房子,过道那里刚刚只能摆一张吃饭桌。地方本就不宽裕,我再过去,住都没地方住。”
“是啊,妈就是觉得埋没了你。”
“没事,再好的老师,也总有学习好的和学习差的,如果自己不努力,再好的老师那也是白搭。我听说,高中之前,知识相对都比较简单,等到了高中,我已能去县城一高上了,就是比P市最好的高中差些,差得也有限。”
“好,那时候你就是咱们村里第一个去县城上学的人了。”
“对了,妈,我已和王校长说过,下一学期我再跳一级去读五年级。”
“那你跟得上吗?”张梅英关心地问。
“没问题,现在讲的知识都比较简单,我自己都预习过了,上五年级后再多费些心,到时候再让家麟给我寄些他们的学习资料。”
“如果你考得没他好也不要难过,老师不一样,学习的东西也不一样,你们如何去比?”
想起了两人的考试比赛,张梅英虽然想着女儿能上进,但从来不给她压力。
“放心吧,妈,我自己会注意的。对了,我大舅家和咱们家断了关系吗?”
“唉,你大妗还为咱们不同意过继你家旺哥的事生气,也怨我,原来没和她说定过继不过继的事,她还想着咱们同意呢。”
“这事总得双方自愿吧,再说,咱们家我爸还没发过话说让他来呢。没听过这样努力把自己儿子过继给别人的人,人家说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家的土窝,家旺哥怎么这么着急着脱离自己家呀!”
“都是穷怕了。”
“穷也不能这样,如果咱们家比她们家还穷,我大妗会这么急着把他儿子送咱们家?”
“你大妗原来不是对你很亲吗?你还这么说她?”
“真对我亲会不管我,也不说劝我去看姥姥?大妗那是忽视不管我。像二妗一样督促我学习上进才是真亲,不把我当外人。我现在才知道大妗那是哄着我玩呢,想让他儿子来咱家。对了,我大舅怎么看这事儿?他也不说说他老婆?”
“你这孩子!好歹那是长辈,你可不能这样说。”
张梅英有些尴尬把娘家的事在女儿面上摊开讲,又觉得女儿这样说话不对,被人听到,她一个女孩子,少不得被人说刻薄。
“你大舅也是没办法,你没看他愁得头发都白许多了。家里几个男孩,如果不盖房子连儿媳妇都娶不上,要盖房子,以他们收入又哪是轻易的事?上次在会上,见到你大舅,他还不好意思,要给我钱,说过年没来咱家走
动,我哪里能要他的。他拿钱明显是去买东西呢,买不回去你大妗又要和他生气。”
李晓虹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在妈妈面前一时忘形,说了大妗家坏话。这样也好,大妗这样的行事方式,只会让妈妈离他们越来越远。像前世那样再影响自家,是不可能了。
“我知道,都是穷怕了,以后慢慢会好的。”
母女两人结束了谈话,李晓虹去写作业,李晓路带着奸臣,也不出去玩,静静陪伴着姐姐。
一室静谧,岁月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终于被女儿洗脑,思想改变好多。
话说被编推也没改变多少我冷文的命运,觉得真心对不起好心的编辑大人啊。
☆、条件
李晓虹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镇上的初中,这个消息像风一样四下快速传开了。
这次,她的光荣事迹不但在村子里,连不少镇上的人也都知道了。村子里的人去买东西,都是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镇上的人不是一直觉得他们强吗?可是乡里的第一名这次却是我们村子的,下次看到那些镇上的人,看他们还怎么一付高高在上的样子?
李志军和张梅英两个笑得合不拢嘴,像天上掉下来个金元宝被他们捡到了似的。一高兴,给了李晓虹三十元钱,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时候,三十元对于一个小孩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李晓虹想,幸好自己不是一个真小孩,不然被周围人这么对待,早成了《伤仲永》那篇课文里的仲永一样了。
此时的李晓虹真是不知道如何应付村里那些热情得要命的眼光与言语,干脆说要读书,直接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不用说,这也迎来了众人一致的赞叹,怪不得晓虹学习好,看,人家连假期都不舍得浪费一点时间在读书呢。咳,自己家的孩子怎么不像晓虹呢,看来真是没有那个吃商品粮的命啊。
终于这一天,李晓虹不耐其扰的日子要结束了,初中的开学日子到了。
拒绝不了妈妈要送她入学的要求,李晓虹只好和妈妈一起骑车去初中。其实,初中也很近,就在镇上不远处,离她家只有十几分钟的自行车路程。可谁让她这算是第一次离家呢,妈妈还是不放心。
这时,家里已有两辆自行车了。
一辆是家里最早买的永久牌的黑色自行车,一辆是新买的凤凰牌的。新买的这辆是村里少有的彩色的,前面没有横梁,看着更精致些。这时候,农村结婚时的三大件已变成了自行车,电视机和缝纫机。
这辆新自行车一买回来,引得当时村里不少人羡慕。
村里人再借时,张梅英都借那辆旧的自行车出去,新的是轻易不给外人骑,精细得很。
土路不平,特别有一段路被秋天装满农作物的架子车、三轮车之类碾出了辙沟,坐车远没有骑车舒服。
知道女儿宁愿自己骑车也不想坐自行车后座颠来颠去,张梅英直接推了那辆旧的,指着新的说:“你骑那辆吧。”
李晓虹心中微酸,妈妈就是这样,从来没说过爱自己家人,但她的心中自然就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好的东西都是孩子和丈夫的,最后才轮到她自己。吃什么好吃的,一向也是让他们先吃,轮到自己就说不喜欢,希望心爱的女儿能多吃些。
她从来不知道,她也可以有虚荣心,光彩的先给自己,然后再考虑别人。或者像有些父母那样,觉得孩子小,好吃好喝的日子多在后面,而自己先去享受。
大爱无彊,都隐藏在日常那不起眼的一点一滴的行为里。
她前世怎么傻,会觉得妈妈不亲自己呢?
也许隔了时光的阻隔去看,才更能看清一些内在的东西。
这一次,让自己来让让妈妈。李晓虹抢先骑了那辆旧车。
“你这孩子,好好的车不骑,非要骑辆旧的。”
“没事,妈,这辆车可以装的东西多,我正好练练技术。以后上高中了用。”
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张梅英一向依着女儿。
一直想让自己家搬到镇上来,为了让自己的语言更有说服力,报道后,李晓虹领着妈妈去看了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在学校的最南边,一溜三大间,紧邻操场,坐南朝北。南向的窗户为了安全,整个用砖头给砌上了,只留下最上方二指宽的缝。整个房子的光亮就靠这二指宽的缝和面向北边的房门维持,整体光线就显得不足。
四面靠墙,是上下铺的大通铺,把房门算上,正好是一个空心长方形形状。
如今,这个长方形中间,房间里的空地上,已停了不少的自行车,全部个挨个挤在一起。
房间中间房顶上有一个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窗户顶上露出的一点光,在上铺还好,整个下铺还是暗暗的。
李晓虹知道,现在是人还未到齐,等人都来报到后,这下铺会更加昏暗,因为自行车会把整个空地堆满,只能留边上一人宽的通道让人出入。
这还是白天有光的缘故,等到了傍晚,就更是黝暗一片。那个灯泡的光,在整个宽敞的房间里显得太小了。
屋子里吱吱喳喳地不断人在说话。
“我们这可怎么睡啊!老师已经说过了,现在学生多,一人一尺二寸五的宽度。”
“是啊,看铺上,线都划好了,谁也不能多占。”
“这也太窄了,才一尺二寸五啊,我比了比,连平躺都做不到,只能侧着身睡呢。”
“听说一般都是一个人头朝里,一个人头朝外这么交叉着睡,不然睡不下。”
“我也听我们村的人说了,这天冷了还好些,挤挤比较暖和。这天热了,简直让人受不了。”
“怎么了,夏天不是还好些吗,最起码被子不再占地方,睡的时候也会宽畅些。”
“这你可不知道了,你想啊,冬天有被子捂着还好,可是夏天,你睡在人家脚头,那股臭气能把人熏晕。我们村那个都是睡觉用个床单把自己捂住,反正睡着后就好了。”
“那不热啊,本来夏天就够热的了,在这一个几乎密封的空间里,还要捂上床单,还能睡吗?”
“反正已经够热了,再热一点也还是个热嘛,总比闻着臭味强。”
“啊,不会吧。难道有人晚上不洗脚?”
“怎么不会?有的是晚上不爱洗脚的呢。再说,你想洗,也得有水才行。学校的水笼头,可是晚上到点就关上的。”
“那可就惨了。”
“谁说不是呢?反正上学就是苦差事,要不是我家里非逼着我来上学,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