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交付的真心最终换来的却是什么?满身的伤害和满心的痛楚,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先是冬猎上的预谋,再是后来码头送行时的下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卖与背叛已让我寒彻了心扉。
呵,想来还真是莫大的讽刺!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亲手推入万丈深渊,那滋味真是痛到极致的刻骨铭心。
虽然我心里很清楚一向温婉纯良的父亲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必定是受了那个女人的威胁和指使。只可惜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就算那并非是出自他的本意,但造成的伤害却已然成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退一步讲,如果那日父亲对我下的是其他任何一种药甚至是毒药都可以!那样的话我反而不怕了……可是,他对我下的偏偏是那比毒药更甚千倍的“咫尺天涯”!
心虽近在咫尺,身却已相隔天涯。一剂不是毒药的毒药,彻底将我与雪阻隔在了茫茫天地之间。一直以来被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美梦,终究还是幻灭了。
我本以为命运可以改变,幸福可以争取。可不管我怎样去努力,到头来终归是“红尘如一梦,万般皆成空”。我现在终于明白,原来向上天偷来的幸福……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
而毁了我一生的幸福,将我从天堂硬生生扯进无边地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就算他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原谅他!没有亲手杀了他,已经是我忍耐的最大极限了。
对于雪,除去我曾经做过的那些无法挽回的事之外,我自认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她。只因,我早已将今生所有的爱全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爱她,所以希望看到她幸福快乐;爱她,所以不忍心也不愿意伤害她;爱她,所以除了疏远她,继而离开她,我别无选择。
自从身中“咫尺天涯”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朱雀宫里闭门不出,每天只沉默地聆听无双从外面带回的各种消息。
天知道那段日子于我而言是多么的煎熬与难耐!除了短短几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外,我满脑子充斥的无一不是她的声音,她的微笑……那种想见却不能见,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对方的痛苦折磨得我几欲发疯!可我却毫无办法,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既然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必须离开的结局,那么我唯有退而求其次的想尽一切办法延长我余下的时日,在身体尚能承受的范围内尽可能多的陪在她身边,这是我最后也是唯一还能够为她做的事情。只可惜世事难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我最后仅剩的一丝小小冀望也彻底打碎了。
由于无双和凤舞芷的疏忽大意,将花解语无端卷入了那场危机之中。
眼看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尚未来得及体验生命的美好就将陨落,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原因无他,只因那是雪的骨肉,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她恨我一辈子。所以就算自身的状况已经糟糕到容不得我再动用内力,我也势必要保住那个孩子。
永远在雪的心底占据一席之地,让她永远记得我,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执念,也是我今生的孽障。
在那个决别的月夜里,她对我讲了白狐的故事。望着那双美丽的凤目里掩藏不住的浓浓哀伤,静静聆听着那一声声犹如杜鹃啼血般令人心碎的质问,我是多么想不顾一切地扑进那个久违了的温暖怀抱,然后大声地对她说——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爱你!我没有背叛你!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对她吐露心声。我只能任由我们之间的误会继续犹如野草般蔓延下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只因我了解她的个性,更加明白她对待感情的态度。
关于爱情,她或许不是一个专一的女人,但她绝对是一个负责任的女人。若是让她知道了事实的真相,我很清楚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毋庸置疑,她绝对不会放任我不管!就算明知和我在一起会危及性命,她也必定不会放手让我离去。虽然感动于她的生死不弃真心以待,但那样的结果却并非我所乐见的。
相爱却不能相守,这样的折磨对于两个真心相爱的恋人来说,无疑比死还要难受。所以与其让两个人都痛苦,我宁可独自背负起所有的罪孽。用“不爱”来爱她,这就是我慕绯烟爱凤舞雪的方式!
呵……想我游戏人生十几年,从来都只是我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谁曾料到我竟也会有被人彻底驯服并甘愿为之折翼的一天?
向来不做赔本生意的我竟然会一反常态的为了毫无实际利益可言的爱情而再三破例,不仅为了一个女人而彻底放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最后甚至还亲自为自己冠上了一个“背叛”的罪名。
不得不说,这种爱人的方式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太大了。不只违反了我自幼所受的教导,更严重超出了我以往一贯的处世法则。时值今日,我不免心生疑惑,遇上她,究竟是对是错?是劫是缘?
犹记得她带兵包围朱雀宫时的情景:严厉的面容,冷硬的声线,以及那强装出来的坚强和隐忍的眼泪。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最后看我时的眼神,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刻骨铭心的埋怨。那一刻我知道,她是真的痛了。
当她不再有任何的眷恋,毅然决然地转身拂袖离去时,我仿佛听到胸腔里传出了碎裂的声音。
无力地跌坐于地,强行忍耐到牙根都已发颤的呜咽终于再也无法抑制的溢出了喉咙,酸楚苦涩的泪水亦轰然决堤。我终于……如愿以偿的让她不再爱我了。
恍如活尸般游荡在冰冷孤寂的殿堂里,一根根的捡起飘落了一地的丝丝断发。指尖每每触碰到地上的一缕青丝,嘴角就无声的滴落下一滴殷红。
这就是我倾尽所有也要呵护的爱情啊!终是断了……断了……
番外之混乱的一家人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晃眼间,我已告别了那段如花般璀璨多姿的青春岁月,步入了中年人的行列。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老天爷似乎很是眷顾于我。虽然已是奔三的人了,可岁月的风霜非但没有在我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反倒愈加让我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三十岁成熟女人所独有的魅惑气息。
除我之外,我那几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夫君们亦是上天的宠儿。伴随着年岁的增长,一个个皆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与矜持,出落得妩媚入骨又惑人心魄。
坐拥江山美人,外加青春永驻,按理说我应当是这世界上最最好命最最幸福的女人了,只可惜……
唉!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俗话还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越来越觉得这俩至理名言就像是特地为我量身订做似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分毫不差地道出了我心底那段有口难言的悲凉血泪史。
合上手头的最后一份奏折,仰面倒靠在椅背上。我不由眼含泪花的长长吁出了一口气,心道:我总算活着处理完近几日积压下来的这一大堆政务了!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真是太感动了!
恍如空气般毫无存在感的静立在侧,夜对于我这样又哭又笑的诡异表情早已是见怪不怪了。面无表情的淡淡扫了我一眼之后,除了一如既往的沉默外,再无任何的反应。
兀自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氛围里半晌后,我才总算是缓过了劲儿来。
“锦贵君和容贵君最近折腾得如何了?可有再闹出什么大的乱子?”接过宫侍奉上的香茗浅酌了一口,这是我除了每日堆积如山的政务外第二头疼的事儿了。
闻言,那宫侍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神情,答道:“回禀陛下,除了前日打碎御膳房的十几套碗碟,今日又烧坏了几口锅之外,两位主子连日来并未再闹出什么大的乱子。”
“嗯,不错!总算安分多了。”含笑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他们会直接把御膳房给烧了呢。
毕竟相较于以往三天两头上演的各项惊心动魄的曲目,这次仅仅是摔碎十几套碗碟烧坏几口锅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就算他们真的把御膳房给烧了,只要不把皇宫的顶给掀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要好好管教管教情儿和玲珑这两个恐怖分子,只是一来他们每回斗得不可开交大多都是因我而起。就好比这次的“厨房PK对决”,完全是源于两人为了比拼谁煲的汤更美味而引发的厨艺争霸赛。二来,也的确是由于我近来政务繁忙以致没有过多的时间涉足后宫,没人陪他们解闷,才会把这一个个的都给闷坏了。而这人一旦无聊了,就会本能的想要找寻一个能够排遣寂寥的发泄口,这完全是本性使然。只不过情儿玲珑与其他几人的区别在于:他们俩的个性率真外向,所以不论何时何地都敢于表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其余几人则都较为内敛沉稳罢了。
正所谓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故而我才始终都无法真正狠下心来惩罚他们,也才会一直对他们的那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传令各宫,今夜齐聚雍和宫共进晚膳。”想来我们一家人也已有好久未曾凑在一起好好吃顿晚饭了,难得今儿个有了闲暇的时间,那就忙里偷闲好好聚聚吧。
甫一踏进宫门,未见其人,耳边就已传来了阵阵嬉闹欢笑的声音。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如今我可是夫君小孩一大堆,如此数量可观的一伙人扎堆凑在一块儿,真是想不热闹都难。
“呀,快看!母皇来了!”
不晓得是哪个眼尖的小鬼突然大叫了一声,霎时所有人都停止了笑闹,几十只眼睛齐唰唰的朝我射来。
面对如此阵仗,绕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我仍是被小小的吓了一跳。踏入门槛的左脚下意识地顿在了半空中,迟迟难以落下。
见我傻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玲珑九岁的儿子清儿抛开手中的茶点,跳下椅子咚咚咚地向我奔了过来。
一把抱住我腰身,小家伙便无骨蛇似的赖在了我的怀里。扬起那张瓷娃娃般精致漂亮的小脸,甜笑着撒娇道:“母皇,您怎么不进来?爹爹们都等您好久了。”
轻轻捏了捏靠在我身上一个劲儿蹭啊蹭的粉嫩脸蛋,我满眼溺爱的柔声道:“是母皇不好,害我们小清儿久等了。饿了吧?”
揽着清儿进了门,环视众人一眼,含笑道:“抱歉我来晚了,都落座吧。”
言罢我便率先坐到了主位上,绯烟坐于我的左侧,其他人则按照各自的长幼辈分依次坐了下来。
极不情愿地挨着自己的父亲坐在我的对面,清儿眼巴巴地望了望我身旁的位子,继而可怜兮兮的瘪着嘴巴嗫嚅道:“母皇,清儿可不可以坐您旁边?”
闻言一愣,我不禁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这也是我的苦恼之一。每次全家人一块儿用膳时,尽管我已经尽力地想要一碗水端平,可难免还是会厚此薄彼,无法完全顾及到每个人的情绪。无奈之下,于是我只能时不时的开开小灶,一有闲暇就轮流到各个宫去单独“坐陪”,借以弥补平时对他们的照顾不周。
漾起一丝安抚的笑,我目露歉意的道:“清儿乖,等母皇明日到绿玉宫去的时候,随便清儿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可好?”
“不嘛!清儿都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母皇了!”
眼见儿子俨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一旁的玲珑赶忙厉声喝止道:“清儿,不许胡闹!”
眉头一紧,某小孩儿不屈不挠的顶了回去,“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让母皇陪陪我而已,这有什么错?”
“你……好你个小兔崽子,竟敢顶撞为父!”
望着剑拔弩张的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的吵了开来,除了苦笑之外我已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暗自叹息一口,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熟料身旁一直默然不语只静静观望的六女儿凤舞璟却忽然起身朝着清儿走了过去。
“清弟,你的心情皇姐能够理解。不过母皇近来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已是疲惫,我们就不要再让母皇操心了。”伸手搭在弟弟肩头,年仅十岁的璟儿语调温和的诱哄道:“你不是很想坐在母皇身边么?这倒也不难,只要你肯向玉爹爹俯首认错,皇姐就同你交换位子,让你得偿所愿,如何?”
“好啊!”听到有人肯跟自己换座,小家伙一高兴就一口答应了,不过随即却又垮下了小脸不情愿地小声咕哝道:“可是,我又没有做错……”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状似惋惜的摇了摇头,璟儿收回手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我认错还不成吗?”心急地一把抓住姐姐的手,继而一脸懊恼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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