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也笑,轻声道:“咱们要是也有这样的衣服,扮了小子跟了姑娘多有趣。”在沈家哪里有这样好玩。
若花也神往笑道:“可不是,怎么姑娘这一次把我们忘了呢。小少爷出门带两个丫头,咱们还是做丫头吧。”
沈玉妙自己的衣服还不知道怎么磨来的,没有余力考虑到小少爷出门带不带丫头。
冬日的下午,看了天阴阴的象是有雪的样子,申家老店的老板申老祥坐在柜台后面看了街上行走的人流。
伙计小毛子从门首进来,站在屋檐下拂了身上的灰尘,又对了地上重重“呸”了一口,才对申老祥笑道:“掌柜的,码头上的人都散了,这天都好早晚的了,我看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门外的街上走来走去的都是本城里的人。
老板为拉生意,天天派伙计们去码头上,城门首候了,有远道来的客人就引到店里来住店。
申老祥胖胖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道:“去火盆旁边暖和暖和吧。再来也是本城里的客人了。”看了小毛子过去火盆边坐下来,几个正围了火盆的伙计为他让出了一块地来。
申老祥自己柜台里就生了一个火盆,炭火红红的正烘着舒服,但是还是叹气:“还有两个院子的房子没有人住呢。”
烤火的伙计们都对看了一笑,申家老店是城里最大的客店了,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好,走亲戚的人就多。老板银子都赚翻了,还发愁着房子空了几间,难道一年到头订了人在后面排了队才好。
见老板被炭火烘得眯了眼睛,大家都不说话,只关心烘自己的火。
过了一会儿,申老祥第一个兀地睁开了眼,伙计们久干这一行的,也跟着一警醒。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听起来不是一个两个人。
不用老板吩咐,小毛子和另一个伙计就出了店门,果然街上拐角处刚刚走来了一群人马,至少有七,八个人。
马上的人都精精神神的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却只是一个文弱少年,全部是青衣,扎裹得利落。
见两个伙计站在店门口招客,一行人就停了下来。一个青衣大汉中气十足,对为首的文弱少年道:“朱喜哥,这是城里最大的客店了。”
小毛子和另一个伙计都是做惯了小二的,一看就分辨出来这一行不是主仆,却也不是兄弟关系。
说话的青衣大汉年纪比文弱少年看上去要大了许多,竟然一口一个小哥的喊他,小毛子与另一个伙计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先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反正这一行人能把一个院子住一半下来。
就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客官爷请下马,小店里有热水火盆,陈年老酒都是备好的。”
朱喜笑一笑,问道:“你们有单独的跨院没有,我们要一整个院子。”
这话一说出来,不要说小毛子两个伙计都喜得身子发痒,就是老板申老祥也顾不上向火了,赶快从柜台里出来,也是一脸的笑容满口应承:“有,有,都是极干净的院子,小爷赶了一路子,下马来烫杯暖酒去去乏,算是小店的孝敬。然后再看院子。”
朱喜看他这么晓事,就跳下马来,笑道:“先去看院子。”身后一行人也都跳下马来,申老祥看他们身手都是利落的,这少年又太文弱,一时之间还猜不出来身份。
眼前银子要紧,忙看了伙计们又走出了几个,一齐接了马。申老祥亲自接了往里走,边走边笑道:“院子往这边,小爷请这边来。”
跟的人并没有都进去,还有两个留下来照看了马。随了伙计们带了马往马棚里去。伙计们就和他们说话:“爷们这都是好马,爷们自己骑了不算,还有两匹富余的。”
一个青衣大汉笑道:“你们得单独给我们腾一个马棚出来,看定了房子,还要有停马车的地方。”
伙计们都喜欢得不行,这么晚了还有大客人上门,忙回头陪了笑:“爷们放心,管保趁心的。”
看了地方栓了马,另一个青衣大汉就道:“我去看了马车过来。”然后就牵了一匹马出去了。
伙计们陪了另一个青衣大汉往前面店里来,见刚才的那一行人已经看过了房子了,申老祥正陪了往前面来。
还是朱喜为首走过来,申老祥会做生意,刚才接了往里面走,已经喊了人:“烫暖暖的老酒来,来几个菜,算是我们的孝敬。”
出来朱喜看了桌上酒菜都已经摆好,老板又殷勤劝坐,就带了人坐下来,掷了一锭大银在桌子对老板笑道:“这银子你先收了,房子我们订了,要住几天还不知道,等走的时候一起算。”
白花花的一锭大银,不仅老板喜欢得不行,店里还有早出来吃晚饭的住店客人眼睛也随了银子在看。
第一百八十二章,住店(二)
申老祥忙垂手堆了一脸的笑道:“小爷住着一定是趁心的。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一面亲自过来倒酒。
朱喜大马金刀地坐了首位,对一行人端了酒杯,笑道:“都赶了一路子了,大家干了这一杯,等会儿还要收拾房子。”房子是好,不过还要再打扫擦拭才行。
见老板还站了一旁倒酒,就笑道:“你收了银子忙去吧,我们这里不用陪。酒菜多多得上来,伙计们都饿着呢。”
申老祥这才欢欢喜喜的收了银子,弯了身子陪笑道:“爷觉得房子还要收拾,这就让伙计们去收拾去。”
朱喜止住了他,道:“不用了,我们爷的脾气只有我们才清楚。一会儿我们自己会收拾,麻烦老板把收拾的家伙送过去。”
申老祥觑了眼睛暗暗打量了这一行人,身上衣服贴身,打扮整齐,原来都是一群奴才。
一行人吃到了一半,门外又来了一辆马车,却是一辆空马车。停了马车,又是来了两个人。他们人虽然多,气质也彪悍,但是低了头吃饭并不粗野,除了那少年别人并不多话。一时吃完了,就一起去包下来的院子里收拾房子,并不要伙计们帮忙。
老板晚上回房去,一边脱衣服一边和自己老婆说话:“东跨院被人包了,这一群人不知是什么来头。”
老板娘却是不当一回事,只是问了一句:“包银先给了没有?”听说给了,就笑骂了老板:“青天白日的,你管他们是什么来头,只要给银子不就行了。”
骂得老板也嘻笑了,道:“你说得是。”
第二天,申老祥出于好奇,自己带了人送了热水到东跨院去,见这一行人都散住在下房里,正房门开着,从外面看了就是光可鉴人了。
申老祥自己也觉得奇怪,这还是我的房子吗?竟然能擦拭得这样的光鲜。就知道是等人的了,不知道要等什么人。
放了热水在檐下,院子外面兴冲冲走进来一个人,笑道:“朱喜哥,爷的船今天下午能到。”
朱喜正卷了袖子准备洗脸,听了这话就笑对了众人道:“幸亏咱们也跟得紧,这都收拾好了,只等了爷来住就行了。”
申老祥忙凑趣笑道:“还有贵客要来,可要准备些什么?”他眼睛只看了朱喜,这个才是说话的人。
朱喜不慌不忙地洗完了,拿了干巾帛擦拭了手脸,才笑道:“你想得很好。正房里三间房子,多摆几个大火盆来,马上就搬来。总共要。。。五,六个就差不多了吧。”
申老祥背地里啧了啧嘴,那么点大房子摆五,六个火盆,过夏天不成。不知道来的这位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这么怕冷的。
又听了朱喜继续道:“晚上再备上两桌上等的酒席。火盆上安好了茶吊子,我们有自己要煮的东西。。。。。。。”
申老祥一一答应了,这才带了伙计们往前面来。出了院子,陪了一起送热水的小毛子才嘻笑道:“那么多火盆,也不怕烤成了人干。”
伙计们都有了好奇心,一面做事一面眼睛看了门口,这一行人去接什么人来。
中午吃过了饭,就都一拥而出了,赶了马车,带了空了的那两匹马,还犹自听了他们笑着:“不知道是要坐马车还是骑马来着。”
大家的好奇心就更浓了,就是老板申老祥坐在柜台里,眼睛也不时看了门口。
近傍晚的时候,才听到有马蹄声,就都把眼睛看了门口。这是一家老店,客人本来就多,正是热闹时候。
一群人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大家都张了眼睛去看。申老祥更是眯了眼睛早早站在了门口迎着。
果然是中午那一行人,这一次多了几个人。带了去两匹空了的马上也有了人坐着。
先前的青衣大汉都是架子十足,这一会儿象避猫鼠一样,围住了一位爷。申老祥眼睛早就看到了他,只见是一位华贵沉稳的青年,身上只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锦袍,外面是披风。
他下了马,身后的小马上却是一位年纪极小的小少爷,红色锦衣以狐皮为领,在下巴下用两枚拇指大小的红宝石扣住了。
身上也是大红披风,更衬得皮肤象女孩子一样雪白。头上暖帽压住了眉角,正中间坠了一块白玉。
身后的马车门也打开了,申老祥觉得自己看不过来了,以为是女眷连忙又一脸的笑容看过去,下车来的倒是两个丫头,身上丫头的服色,不过异常的装束华丽。
两个丫头都是娇美异常,走到小马旁。小少爷正被抱了下马。一下马来,丫头们立即两旁侍立了,在一行人的围随下往店里走。
先前来订房子的文弱少年一扫刚才的大样,弯了腰在前面引路。
申老祥在心里猜测:这不是上京的世家公子哥儿,就是微服的官员。
掌柜的见了人多了,京里贵公子才有这个气派。出来还带了丫头走路,回京的穷官弄不起这个规矩。就格外的巴结。
小毛子送了他们进去,出来就笑,给了赏钱不少。掌柜的就回房里去喊了自己的女人:“来了有钱的大爷了,快去侍候去。”
女人就笑骂他:“来了有钱的大爷,让我去侍候,你不吃味?”
掌柜的也笑了,话没有说清楚。又说了一次:“包了院子的那些人,从码头上接来了一大一小两位爷,小少爷,还带了两个丫头。穿了皮袍还抱了手炉。一会儿一定要茶要水的,你是个女人去侍候,比小二们去好。”
到了晚上才回来,进门就笑了,把手里的钱往桌子一放笑道:“茶水茶叶茶碗他们统统自备。我帮了给小少爷煮参汤煮吃的来着,就赏了钱。”
掌柜的嘿嘿笑,听女人又笑道:“你真有眼力见儿,我听见他们说一句上京去,想来是过年去就京里走亲戚的。那小少爷活脱脱就象个女孩子,我才只看见了一眼。出来穿得那么眩目,也不怕人打了主意去。”
掌柜笑笑:“指不定是什么人,那跟的人可都如狼似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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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住店(三)
码头上接来的那一大一小两位爷,就是朱宣和玉妙。朱宣进了房里,看了一下,就满意了,道:“收拾得好。”
房子虽小,却收拾得齐整。外面也用了一个屏风分为两间,里面摆了睡觉的床。里面一间都是新换的床帐,这是妙姐儿休息的地方了。
出来也避不了许多嫌疑,竟是与玉妙分为里外间睡的比较好。
玉妙进来了,见五,六个大火盆,也是心满意足,把手炉放了下来。一出门就让抱了这个,这下子可以不用抱了。
在里面房间里换了衣服,又是一身貂皮围领的小少爷的装束,出来看表哥已经是解了披风又去了锦袍,只着了一件单衣,就有些惭愧,为了我,一起过夏天。
这么些个火盆,我才不过只觉得不冷罢了,这样想了,朱宣已经是在喊她:“朱喜让人备了饭菜,出去吃去还是送到这里来吃。”
玉妙当然说出去吃,朱宣就看了她微微一笑,我就知道要出去吃,坐了一路子船,天天问什么时候上岸去,这会儿不会再困在房里了。
他倒是不用再加衣服,只看了若花春暖为玉妙又加了一件披风,看了她抱了手炉,这才带了她往外面吃饭的包间里来。
小毛子与两个伙计在房间里侍候,见这一行现在有十几个人一起进了来。这里是大的包间,刚好可以坐得下两桌酒席。
桌子上热气腾腾,已经摆好了饭菜了。青衣大汉们都不敢先坐,侍立在一旁。那位爷现在已经知道了是姓朱,老板接了他时问过,当时只是淡淡一个字:“朱。”似乎惜言如金不好搭话的样子。
朱爷穿得单薄的一件衣袍,和身旁的小少爷一比,他是过夏天,小少爷象是冰窑里捞出来的一样。手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手炉,灵巧的眼睛正四处转了看,象是第一次出门的样子。
朱爷走了座位前,看了小少爷才有一丝笑意:“只顾了看,坐下来再看。”小毛子心里想,这有什么好看,虽然说是城里最大的客店,可不是酒楼的格局,不过就两张桌子,数张板凳罢了。
玉妙难得出来,总是要看个新鲜。见表哥还站了等自己,忙走到他身边,朱宣看了她解披风坐下来,自己这才坐下来,对了侍立的人吩咐道:“都坐吧。”
大家这才一同坐下来。朱福朱喜朱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