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轮班进行,因为是找如初,每个人都很尽心。而他,几乎日夜不停地搜寻,困极了就在街上眯一小会儿,饿极了就随便吃点东西。六天来,他差点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依然没有如初的消息,甚至没有她出现地过的痕迹。
于是他意识到如初不在京城了,肯定不是往南,那边没有危险。那么,也只有往北,也就是俺答汗抢掠的地方。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初被掳了,他要去救她,哪怕是单枪匹马也没有关系。
“我要去追俺答汗的大军,如初一定是给掳走了。”他重又弯下身子,收拾东西。
“你怎么就知道?”张居正吓了一跳,“再说你一个人怎么行?真当自己是战神吗?”
“顾不得了。”戚继光头也不抬,“我没有权力调动军队,也没有资格上疏请求,而皇上前几天派出的军队也不过是做样子的,指望他们不上。
连日大雨,城外的泥泞深至过膝,往北地路也一样不好走,我一个人反而容易追上他们。”
“追上了又如何?你一个人跟十几万大军打吗?”赵三红也急了。
“只要找到她。总会有办法。”戚继光吁了口气。以一种坚定平静到可怕地神色。望着三个肝胆相照地好友。“总之我不能让她一个人面临困境。这是我唯一能做地。倘若她活着。我一定要带她回来。拿我地命去换也没有关系。倘若她受了折辱。我会一辈子安慰她、保护她。让她慢慢忘却痛苦地回忆。倘若……她死了。我就在塞外做牧民。再不回来了。她是那么喜欢热闹怕寂寞地性子。我不能让她地魂魄孤零零地在塞外飘荡。我得陪着她。”
他这话说得很真。也很痴。听得张居正等三人全部被触动了。
“我跟你去!”李成粱愣了片刻后。突然也动手收拾东西。
张居正总觉得这样做即冲动。又不妥。骂道。“黑人。你也跟着小光一起疯吗?”
“他早就不正常了。还不如成全一场义气。”李成粱无所谓地耸耸肩。“前些日子许晓峰那混蛋暗杀小雏子。明明已经给谴回原籍了。小光这脑子让驴踢了地。非得出城。大半夜截到那小子暴打一顿。然后什么也不提。这不就是有病根嘛。”
“他怎么对我都行,可不能欺侮我地女人。”戚继光冲口而出,话一出口立即后悔,但却来不及了。
“女人?!”三个人异口同声。
戚继光看事情瞒不过了,干脆直言道,“没错,如初是个姑娘。娘娘会之前……我无意中……无意中知道的。”他没敢说差点偷看到美人出浴,而且看到了海棠春睡。
那三人彻底愣了,互相对视了很久,嘴里说不出地话全靠眼神来传达。
半晌,张居正也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东西。小雏子是个太监就罢了,顶多被人嘲笑谩骂,她武功不错,人又机灵,不会吃太大的苦。可如果她是女子,到了俺答大军那群色狼中间可不大妙,非得尽快救她才行。
怪不得小光说她受了折辱也要带她回来,要用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来安慰她。试想女子遭遇那种事……简直难以想象。
“她是女子就好。”赵三红一边打包袱一边说,“之前你对小雏子,不,我们要叫她如初,不能给一个姑娘家乱起外号。之前你对如初态度奇怪,我们以为你喜欢上了男人,为了纠正你,我们还打算到妓院找个姐儿给你开开窍呢。现在可好,省事了,你喜欢如初再正常不过了。”
“这小子真不义气,不跟你去英雄救美了!”李成粱把打好的包袱往床上用力一扔,“他早知道小雏……早知道如初是女地,可半点口风也不给我们透露。我就说这小太监怎么俊俏成那样呢,越看越顺眼,那小脸粉嫩嫩的,恨不得让人掐一把,敢情就是个女地。”
“小光没安好心,看上了人家,怕我们跟他抢。”张居正也愤然。
“我看未必。”赵三红凡事都想到好的一面,“我看平时他们相处的样子,如初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给小光发现了。她女扮男装到卫学,必有苦衷的,提前拆穿了只怕不好,小光大概是为的这个意思。”
“快得了,他就是怕我们跟他抢。”李成粱越想就越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如初是女地,老子早就下手了,还轮得到他?这样可爱的女子世间难寻,哪个男人错过了就不是男人!先说好,等如初回来,我 。”
“黑人!”张居正和赵三红一起喝止他,然后偷偷望向那个一脸忧愁、半晌不语地小光。
戚继光苦笑摇头,“只要她能回来,我怎样也无所谓。”话这么说,却感觉心给人生生掏出来了,血淋淋的。真地不介意吗?不,他介意的。可如果上天真地要用放弃她才能救回她,他愿意。
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能让你忘了自己,一心只为她好。
“这可是你说的。”李成粱半开玩笑地说。
“小光确实是这么说地。”张居正抢过话来,“就不知你家水柔柔怎么说?”
一句话说得李成粱一哆嗦,再不敢废话了,只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学小光给如初摘花那招,半夜蹲城门下等着,一早进城,然后尽快返回。”
“现在是非常时期,城门那边管得很严,我看还是不要多事。”赵三红道,“再说追击俺答大军也需要准备一下,我这儿还有点银子,食水总得备齐。城外,只怕给抢光了,什么也没有。”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也冷静了下来,积极商量着要备什么东西,需不需要事先计划。一边的戚继光沉默语,虽然知道此去危险,但多一个人总多一分救回如初的成算。而这些人是他有过命交情的朋友,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这一去颇多凶险,有可能命丧塞外,你们确定要去吗?”
那三个人头也没回,一起对他挥了挥手,意思是:闭嘴,滚一边去!
幸好此时土队的其他人都不在,不然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救如初,那样他就会置更多的人于危险之中,有这三个知交好友就够了。对方十几万大军,相对而言,一个和四个是质的区别,但四个与十九个就只是数字的不同了。
看着朋友们,他默默爬上床去睡觉。他必须要保存体力,因为从明天开始就是艰苦的追击行动,他相信每走出一步,就会离如初近一点。而今夜,他很想能梦到她,哪怕只是瞬间也好。
如初,等着我。为了你,我在什么情况下也不放弃,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睡着前,他这样想。
*
第二天一早,虚海在安公公家接到了圣旨。圣旨上写得话很官方,意思是着令他带领一万精兵和部分僧兵追击俺答汗,并与奉命收拾残部地仇鸾会合。若没有追到,立刻打道回京。
这一万人和俺达汗十万大军比起来显得很渺小,但对于他来说却足够了。他很感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能帮他这一回,虽然那人还是派了安公公来做监军,仍然要监视他到底。
“咱家全听虚大师地,这就启程吗?”雅意安知道此行是救胡如初去的,不禁老脸发绿。
“等我通知一个人。”虚海整理了一下穿在身上的戎装。
“敢问大师,要等谁呀?”在外人面前,雅意安不敢称呼虚海为殿下,而且要装得倨傲些。
虚海还没回答,同样一身戎装的严世蕃就出现了。只是不同于虚海的儒雅,他一脸英气,“不用等,我已得了消息,尽快赶到了。所谓事不宜迟,不要等俺答那狗贼走远!”
虚海点了点头,即刻点兵出发。
与此同时,漫天地牛毛细雨中,戚继光等四人已经走在了出城的路上。
当初如初被掳时曾想,如果谁来救她,不管是谁,她就嫁给那人。可现在……
*
注1:对于皇二子,王贵妃所生地庄敬太子,有资料称其名为朱载~,也有资料显示为朱载壑。本文用的是后者,但不管怎么说,全是小猪仔嘛。呵呵。
2:史载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六月,俺答集合1C余万蒙古骑兵南下,进犯大同、宣府。大同总兵仇鸾是首辅严嵩的干儿子,既无文韬,又无武略,面对俺答的进犯,吓得慌了手脚,紧闭城门,不敢抵抗。
后来,他竟然以重金贿赂俺答,请求其不要进攻大同镇。转而进犯其他边镇。俺答收受了贿赂,便移兵进攻宣府镇、蓟镇。8月中旬,俺答率部顺潮河南下,攻逼古北口。驻扎在古北口的明军一触即溃,俺答长驱直入内地,京师震恐。
8月20日,俺答军经通州西犯京城。京城守兵,名为人,实有兵数不过5、6万人。俺答前锋2余骑,在北京郊区大肆杀掠,百姓纷纷逃往京城,而京城却城门紧闭,百姓走投无路,哭号震天。而朝廷内的主降派严嵩要求守城诸将坚壁勿战,任凭俺答兵在城郊掳掠劫杀。
俺答兵围困京城3天,在城外抢掠大量财物、牲畜及人口。于23日从古北口原路退回,一同还押走了大批男女、牲畜和金银财宝。历史上把这次俺答南下掳掠称做“庚戌之变”。
(上部完)
第十四计:暗渡陈仓
第一回 笨蛋无极限
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益动而巽。上卦为巽,巽为风;下卦为震,震为雷
意指故意不按正常的用兵方法进攻敌人,而表面上却装成用正常的方法行动,造成敌人判断失误,以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本书是指猪脚在某些人协助下逃跑的方式。帅呀!)
……
按照现代天气预报的说法,叫做华北和西北地区连日来普降大雨,给交通和市民出行带来了不便。也就是说,在俺答撤退时大雨连绵,路上泥泞不堪,军队也是人困马乏,呈龟速前进。
后来俺答听说明廷派了军队来追剿,立即警觉起来,又怕途中中了预设埋伏,于是绕了个弯儿,然后兵分两路撤退。不过十万大军变成五万大军也还是很庞大臃肿的,又带着这么多抢来的财物和人口,所以依旧拖拖逦逦的龟速爬。走了好久连大同府也还没到,更不用说回到老巢了。
如初自然是跟着俺答这一路,连日来一直偷偷观察大军的行动规律,为将来的逃跑做准备。不过她悲伤地发现因为明廷的行动令俺答很紧张,所以大军防守严密,这时候肯定是逃不了的,只能等回到俺答的老巢再说。俺答一路提心吊胆,回到自己的地盘就会本能的放松,那时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好在以她天生乐观的心态来说,这些日子过得也还算好。除了精神侮辱外,肉体并没有受到伤害,而在连生命都无法保障的情况下,精神尊严完全可以暂时忽略。但……就是太累了。
俺答动不动就犒劳他的将领或者当天做了什么好事的士兵,为了侍候那些胃大如牛的蒙古勇士,她起的比鸡早,干的比驴多,带着亲自挑选地七、八个奴隶,每天在厨账从天才亮忙活到月亮升起。又因为擦身时必须避讳着别人的关系睡得最晚,所以每天都感觉身体像散架了一样。还好,她与同帐的几个姑娘相处融洽,有时候她们念在她“身体残缺”、又同是大明人的份上,小小照顾她一下。
这个帐篷是安在俺答大帐之侧的,后来帐里的姑娘增加到了七个,全是姿容秀美的年轻女子,供俺答一人享用。在她们身上,如初看到国破之民的悲惨,非常庆幸自己在现代时生在一个强大的主权国家,穿越过来后也不算是乱世,不然指不定过的是什么可怕日子呢。
她很同情这些女孩,她们年纪在十五到二十不等,都比她小,可却身不由己地供人淫乐,没有丝毫的尊严。就这样,还不知将来会被赏给谁,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一度,她想带她们一起逃,但她随即明白自己不过是异想天开,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帮地了别人?
为了掩饰实力。就连被随意踢打。她也不敢还手。表现得唯唯诺诺。以免招来更大地鄙视和轻蔑。每当这时。她心里就想:随便欺侮老子吧。老子不反抗。但早晚让你们加倍奉还!
其实她连逃走都没有把握。何况是报复?只是这样说说。心里就痛快点。有利于保持正面向上地积极情绪。好不容易等到天放晴了。地面干燥易行。队伍行进地速度快了起来。而士兵们情绪好转。对奴隶地看管也逐渐放松。
如初这时似乎看到了逃跑地光明曙光。所以晚上虽然还是累个半死。却仍然在脑海中细细盘算了一下才睡着。梦中。她兴冲冲地跑到京师左安门那儿交入门税。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钱。城门官非要把她再扔回塞外。正焦急间。忽然感觉有一只手在自己地胸前摸来摸去。
“我没钱!我没钱!”她嚷嚷着。惊出了一身冷汗。人也醒了。但随即她发现确实有人在摸她。迷迷糊糊中。她还以为自己地身份暴露了。无数色狼正围在她身边等着把她分而食之。骇得她迅速跳了几来。打算誓死保卫自己地清白。
可是当她看清眼前人。恐惧变为了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