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莞惊叫,那大绿蛇正是之前她和蒋秋娘打草时带回来的。因为谢明雨不许人伤了它,所以这货着实在秋明庄里过了几天悠哉悠哉的日子。后来大概是腻味了,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到处也找不到。谢明雨便断言它是离开了山庄,却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竟然又重逢了。
见谢明雨微笑点头,罗莞不由得满脑袋黑线,这种事她从前也听说过。但那都是发生在什么兔子了,狐狸了,甚至狮子豹子之类的身上,你说你一条蛇也跟着赶什么潮流啊?又不是蛇精来报恩。
“那……就让它在这里呆着?不会吓到人吗?”看谢明雨似乎没有赶走这条蛇的意思,罗莞想发抖了。蒋秋娘和她都很怕蛇,话说回来。这种滑溜溜黏腻腻还有攻击力,长得也难看的要命的东西有谁会不怕吗?也只有眼前这三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男人,才能够做到不把这条蛇当回事儿吧?但是山庄里的丫头家丁们能接受吗?
“还好。刚开始丫头小子们有些怕的,不过后来发现这蛇不伤人,也就没人在意了,反正它只是在屋檐底下盘着。也没什么妨碍。”
“现在盘着,将来会到处溜达的吧。”
罗莞无语,在她印象中,蛇可不是树懒那种好静不好动的乖宝宝。不过看谢明雨不在意的样子,她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毕竟这主人家都不在乎了,她操的什么心?至于丫头家丁们害怕。唉!只能说一句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当奴才不容易啊。
罗莞也没想到自己会一语中的,所以当她第二天早上起身去果园,经过后院看到这条大草蛇悠悠从脚边游过时,着实吓了一跳,却不料这一惊慌,竟然一脚踩在那蛇身子上,当时就差点儿让罗莞崩溃了。
“蛇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来咬我啊啊啊……”罗莞尖叫,就算这货不是毒蛇,咬一口也会很疼的好不好?
蛇公子扭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考虑到此人算是把自己带回来的功臣,所以懒懒吐了两下信子表示恐吓之后,就甩甩尾巴悠悠地游走了。
罗莞直到看不见那长长影子了,这才松了口气,好悬没吓得瘫在地上,忽听身边一个声音哆嗦着道:“罗姑娘,快起来吧,它……它好在不咬人,刚刚奴婢看到,也是吓得半死,结果它就那么过去了。”
罗莞扭头一看,原来是山庄里的丫头秋菊,因抹了把冷汗疑惑道:“这大清早儿的,它不在前院好好睡觉,跑这后院来干什么呢?该不会是踅摸打洞做窝的地方吧?”
“不是。”秋菊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哭笑不得道:“我刚刚……我刚刚看见它去了鸡窝里,吞了一颗蛋。”
“偷……偷吃?”
罗莞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怎么想都觉得这种事不该是冷艳高贵的蛇少爷干出来的。但是细想想,蛇不是最喜欢吃老鼠青蛙和蛋吗?说不定以后蛇少爷饿了,可以抓老鼠来吃,那倒是造福山庄的好事。
“不是偷吃吧?”秋菊看着罗莞:“我觉得公子很喜欢这条蛇,要不然也不会让它就在山庄里住下啊,所以……其实它是光明正大的去吃吧?”
“哦,所以,清晨是蛇少爷享用早餐的时辰,然后还有午餐和晚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罗莞说到这里,不由得结巴了一下,接着她拍拍秋菊的肩:“那个……好好安慰安慰母鸡们吧,下个蛋挺不容易的,就这么被吃了,想必它们心里也不好受。”
话音未落,就见秋菊笑得花枝乱颤,喘着气道:“难怪庄主和公子还有二庄主都这么喜欢姑娘,姑娘说话真是有趣儿,让您这一说,那草蛇和母鸡都跟人似的,还有喜怒哀乐不成?哈哈哈……”
唔,本来就会有喜怒哀乐吧,不要太小瞧低等动物啊,它们也会有智慧和情绪好不好?虽然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点。罗莞在心里呐喊着,不过这种话显然不适合跟秋菊分享。
这只是个小插曲,罗莞随后就往自己的果园去了,路上想一想那条蛇,唔,抛开难看可怕的外形不说,其实还是挺萌的。
来到果园里,眼看着那些茂盛的果树,绿叶间夹杂着一个个足有兵乓球大的小果子,虽然因为雨水关系,比起硕果累累的丰收年差很多,但罗莞仍是不自禁的便升起一股骄傲自豪感。
这是自己的果园,是自己白手起家的一片天地。三年,嗯,她要用三年时间,让这座不大的果园彻底改变模样,土壤还需要改善,果树要增加,品种要改良嫁接,一地多种模式也要开启……
是的,无论是精力还是自然条件,她都没办法一蹴而就。但是没关系,自己今年才十四岁,从理论上来说,这连青春年华都没到呢,所以,她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慢慢改善这个果园。三年后,她要用自己的双手一步一步实现当初心中暗自立下的誓言:满园锦绣,财源滚滚,甚至是……名扬天下。
“罗姑娘……罗姑娘你在吗?”
突兀的叫嚷声在园中响起,让罗莞正在修剪树枝的手忍不住就是一颤。
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去,就见云秋水方云白谢青锋三人摇着扇子施施然走过来,看见她,云秋水便抹了抹头上汗水道:“可总算是找到了,从前不觉着二十亩是个多大的地方儿,如今自己这一走,才知道真还挺大的,尤其这里都是树,简直如同在转迷宫似得。”
罗莞淡然一笑,裣衽施礼,彼此厮见过,她这才开口问道:“小侯爷和方公子还有世子爷可是有事儿找我?”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好歹朋友一场。”云秋水抓着心脏:“罗姑娘,你好狠的心。”
这货,当他是在演喜剧电影吗?罗莞满头黑线的转过头去,淡淡道:“朋友?我可不觉得,我哪里敢高攀三位……喂!你做什么?”
云秋水正要伸手去摘果子,听见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抽回手,茫然道:“怎么了?这果子不让吃吗?”
“现在还没熟,今年雨水少,果子本来产量就低,能长到这么大,基本上都是秋天能保证成果的,你现在摘了吃,又酸又涩,还剥夺了人家成长为大果子的机会,不觉得残忍吗?”
“唔,我喜欢酸涩的果子啊。”云秋水没话说,只好强词夺理,罗莞不理他,放下大剪子之后,就拿起一个大铁壶,向树枝上撒水。
“我的娘啊,这二十多亩地,就靠你自己来弄?”云秋水又感慨上了,然后仗义的一拍胸膛:“不如让我来帮姑娘吧,洒水是不是?我也会?水桶在哪里呢?”
“你消停些吧。”一旁的谢青锋和方云白都看不过眼了,接着方云白便饶有兴趣的看着那铁做的大喷壶,笑道:“浇水而已,怎么这样费事呢?这是什么东西?我竟没看见过,倒是喷的均匀,只是再怎么匀,不是都该往树根上浇吗?”
“这不是浇水,是药水。”罗莞一边喷水一边道。这古代没有现代的农药,好在她在农科学院时也曾经和同学们讨论过以天然草药代替农药的可行性,不过这个议题最后是以失败告终,因为效果比起农药来说,还有不小的差距。然而当中一些能够作用在果树上的草药她却记住了,如今这草药水是她自己配的,当然没办法和农药比,可是在这古代,却也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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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小侯爷的危机感
当下谢青锋和方云白等都是大吃一惊,只说果子喷了药,一旦有那农人买了去,不洗就吃,岂不是就要被药到?是药三分毒性,这如何使得?
罗莞少不得和他们解释一下,三人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云秋水仍是疑惑道:“叫你这么说,不过是草药泡的水,不会对人产生危害,那能害到虫子吗?要是虫子也不受害,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罗莞笑道:“的确,作用不会太大,但终归会有一点。也许虫子里也有像小侯爷这般爱干净好美食的,一闻到果子上这股草药味儿,便觉着不喜欢,爬开走了去,这不是就保住了一个果子吗?”
“喂!你也知道我是小侯爷,就拿我和虫子比?”云秋水不服的叫着,那边谢青锋却皱眉道:“若按照你这样的说法,这么大一个园子,会比同样的园子多收成多少呢?有没有一成?”
“不止一成吧。”罗莞放下大喷壶,用帕子抹了抹头上汗水:“这样说吧,如果别处的果子,一百个里有七十个是被虫子咬过的,那我这里的果子,应该就只有五十个,总会比他们好一些。”
“若是这样,倒还有些搞头,不负你这辛苦。”谢青锋微微点头,忽听身旁方云白疑惑道:“姑娘这手腕上是怎么了?烫到了吗?”
罗莞低头一看,摇头笑道:“不是,让洋砬子蛰的,洋砬子就是这树上的一种毛毛虫,蜇人很疼的。太热了。我也只能护住头脸脖子,其它地方若也是捂得密不通风,只怕就要中暑了。”
谢青锋和方云白都默默看着她,连刚才大呼小叫的云秋水也不做声了。好半晌,方听谢青锋断然道:“这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的辛苦?待我回去找几个家丁。过来帮你的忙……”
不等说完,便见罗莞摇摇头笑道:“世子爷,你看着我如今这样辛苦,觉得我十分可怜,尤其想到我曾经是一个官宦家的女孩儿。怕是更同情我,这我理解。但我要和你说,能这样的忙忙碌碌,能让我在这园子里摆弄我心爱的果树,看着这枝叶间一个个小果子逐渐长大成熟,这种幸福和满足。真的是任何东西也比不上的。哪怕除草,施肥,打药。修枝,这些都很辛苦,但我觉着值得。若说你们同情我,就要找人来帮我。那倒是大可不必,这世上值得同情的人太多了,比我还不如的也有很多,世子爷和小侯爷方公子不如把对我的恻隐之心用来帮助别人吧,也是功德一件,我这边就真的不用了。”
三人半晌无语,好半天。云秋水才嘟囔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才多大?你及竿了吗?如今累成这样,找个人帮帮你还推辞,我们当你是朋友才要帮忙的,其他人,我管他是谁?活得苦不苦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你这么说也没错。”罗莞眼皮子都不抬,云秋水一喜,还以为自己这话打动了对方,谁料接着就听罗莞淡淡道:“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用你们帮忙。”
她说完,便提着大喷壶到了下一棵果树边,一面对谢青锋等人道:“说过你们不用担心我,虽然园子大,但是果树并不多,何况平日里都是我娘和我一起过来的,今天因为她不舒服,我才没让她过来。一天弄几十棵,几天也就弄完了,如此反反复复几次,到了秋天结果子,倒是需要人帮忙,不过谢大哥他们自然会帮我,更不用世子爷和小侯爷操心。”
“谢大哥?那是谁?”云秋水不愧是风流圣手,一下子便抓住了关键词,耳朵立刻竖起来,目光灼灼盯着罗莞,好像是在认真观察她的反应。
“嗯,秋明庄的人,我当初从蒋家出来,走投无路,幸亏认识谢大哥,所以就投奔了他去,承他不弃,收留了我们母子几个。”罗莞特别坦荡的回答让云秋水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不过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这是一定的。
“你怎么不早说?若知道你们无家可归,我乡下有的是庄子。”小侯爷喃喃抱怨着:一个庄子的土老财罢了,比身家,他堂堂侯府难道会输给对方?
罗莞奇怪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货疯了吧?我们去投奔他?凭什么啊?不过她也没多说,只是淡然道:“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去投奔你?只怕还不等进门,就要让你家的守门家丁把我们几个赶出来了吧?”
云秋水无话可说,倒是谢青锋淡淡道:“你也太冒失了,怎么就知道对方是好人?万一羊入虎口怎么办?秋明庄,我倒是有耳闻,罢了,终归和你们没什么关系,若是暂时没地方住,还是来我的庄子住吧。”
“没什么关系?”罗莞又好气又好笑:“谢大哥现在是我弟弟的老师,而他当初种果树,也是我教了他一些知识,在山上种地那会儿,他和范庄主经常拿好东西去给我们吃,可以说,我们两家的关系,比和你们要紧密多了好不好?”
“什么?你弟弟的老师?”
云秋水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坏了坏了,前些日子长宁伯府的五姑娘,不就是和教她弟弟的那个西席先生好上了吗?私奔不成被抓回来。也幸亏这信儿没传出去,所以到现在还被关在柴房里,不然只怕连命都要没有了。这罗姑娘又不是公侯小姐,有那么多的约束,若是和那个什么谢大哥好上了,八成她娘还挺高兴就把她嫁过去了呢。
分明对罗莞只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