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竟然已在夏漪云手上,自己放在殿里的那些赏赐平常并不留意,如果不是菱香说起,都快忘了还有一柄如意了!恐怕夏漪云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想神不知鬼不觉让玉如意流到她手上,可这终究是她卫子夫的东西,况且听菱香说来,夏漪云此举太多恶劣,现不惩治,以后会越纵越凶!
想到这,卫子夫对菱香吩咐道:“你先回去,什么事都不要做。”
菱香点点头,艰难从地上爬起,两腿还是软得发抖,于是卫子夫便叫两个宫女扶着她,一同都回了披香殿。她打开原本藏放玉如意的匣子,里面果然空空一片,她左右想了想,此事定要向夏漪云讨个明白,于是带上几个侍卫,去往海棠殿。
卫子夫到海棠殿时,夏漪云正坐在殿里小憩。殿里放了冰块,进去明显感觉比外面凉快不少。听到有人来,夏漪云从竹榻上起来,看到卫子夫站在殿中,外面还有几个侍卫。她不知其意,出到外殿,右手轻轻抚着腹部。
在卫子夫眼里,夏漪云的动作带着挑衅与炫耀,她也不多话,对夏漪云说:“本宫失了一柄如意,所以想在各宫找找,还请夏美人多担待。”
夏漪云果然冷道:“海棠殿可是能由你说搜就搜的!”
此话刚落,卫子夫退开一步,侍卫就冲进殿中开始四处搜查。夏漪云的面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她咬着牙,嘴唇颤抖:“你、你!”
卫子夫唇边以泛上一丝冷笑,款款轻道:“皇后娘娘人在甘泉宫,长乐宫现在也不好打扰,所以这后。宫之事,本宫自觉担起。”
看着侍卫进进出出,夏漪云咬着唇面色铁青,撇过身站。不久,有侍卫端着一个盒子跑出来,单膝跪在卫子夫面前:“卫夫人,奴才在殿里搜到这个,不知是不是您所说的玉如意。”
王初颜上前打开盒子,红色的印布上赫然躺着一柄青翠色的如意!卫子夫冷讽瞥向夏漪云,夏漪云也看到那盒子的如意,恨恨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张口惊愣。
指尖轻轻扣上那柄如意,冰凉的玉感随即从指尖流散开来。卫子夫盖上盒子,眼里深了几分怒气:“这柄玉如意,夏美人从何而来啊?”
夏漪云却是摇摇头,一脸恍然:“我不知道这柄如意!”
面对她无辜的神情,卫子夫不吃这一套。现在的夏漪云太会演戏,是真是假孰能知晓。既然玉如意在海棠殿,也有菱香作证,于是她道:“这柄如意就是本宫的,可为什么出现在了夏美人的地方?此事定要好好查查!来人,把夏美人抓起来!”
侍卫得令,上前去拿。夏漪云左右挥着袖子,拍开他们大叫道:“谁敢对本宫无理!本宫身怀龙种,谁敢动本宫!”
卫子夫两步上前,扇了一巴掌,出手没敢重,只因夏漪云说的第二句话。“在本宫面前还敢自称本宫!就凭你这点,本宫就可以打你几十杖!”
“你敢!”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夏漪云冷笑的脸上满是讥讽,挑一挑眉略抬下巴,“皇上昨天还跟我说,说等这个孩子出世就会封我做夫人!可见他现在是多在乎我腹中的孩子,多在乎我!如果你执意要动我,恐怕你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卫子夫心中如擂鼓,却表现得面不改色:“那不正好试试,皇上对你究竟是有多在乎!今天,本宫非动你不可!”
夏漪云猛退了几步,一声急怒的惊呼:“你想要屈打成招?!”
“现在,你的嫌疑最大,所以本宫第一个先把你拿下。倘若你真的是被人陷害,本宫自会放你出来。”声音虽然不缓不急,语气却含了不容易置疑的意味。卫子夫使一眼色,侍卫又围了上来。
正要动手,另一拨人突然冲上,拦在侍卫面前。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这上的是哪一出啊?夏美人是错了什么事,让卫夫人如此生气?”
第114章如意之事
外面,左右太监打着华盖,拥着一人前来。刘彻对殿中大声问,脚步不急不缓,目光从卫子夫身上慢慢定到夏漪云身上。
两眼对视,夏漪云即刻迎上,泪眼蒙蒙皱着小眉对刘彻控告卫子夫:“皇上,卫夫人拿一些胡编乱造的东西、说嫔妾偷了她宫里的如意,想把嫔妾关进去!嫔妾身。贱不要紧,可腹中所怀却是龙种,卫夫人如此岂非无顾藐视皇家血脉!”
刘彻看了看殿中侍卫的阵势,也对卫子夫说:“卫夫人,夏美人怀有身孕,现在让她去牢里,恐怕不好吧。”
果然是疼爱有加!卫子夫眉梢一挑,便为刘彻:“那依皇上的意思?”
刘彻摸着下巴,来回走了两圈,对她说:“朕认为,夏美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朕之前赏了你不少的宝贝,但近日也给了夏美人许些。你丢的玉如意,朕也送夏美人一柄。”
卫子夫讽笑道:“可夏美人并不知这柄如意!”
刘彻眉头舒展,点头道:“那便是了,夏美人都不知这柄如意,又怎么会偷呢。朕说要送她如玉,现在还没有送。”
竟是套她的话,卫子夫咬咬牙,低低问:“那这柄如意为什么会出现在海棠殿?”
看她激愤的眼神,刘彻的心情不自觉好起来。他刚才往长乐宫走了一趟,本想好好陪着太皇太后,奈何太皇太后将陈阿娇从小到大的痴情事跟他说了一通,还怪他不知轻重,让他好不痛快。这两个月他谁也没偏袒谁,谁先怀上谁怀不上,竟然也能怪到他头上,实在觉得好气好笑。走北宫时发现披香殿空空荡荡,便来海棠殿看看。果然看见卫子夫的影子。觉得她或许终于沉不住气,他面极认真说:“这个,就要好好查了。”
既然要查,卫子夫于是认真道:“臣妾有证人,或者她能提供一些线索。”
刘彻微诧,立刻道:“把人叫来。”
卫子夫点点头,吩咐宫女把菱香叫过来。刘彻看着她气急败坏又极其认真的摸样,由衷觉得心舒喜悦。他先为夏漪云说话,看看她的态度,不管如意是不是夏漪云偷的或者谁陷害的。他心里总算是有了另一个答案。既然她有线索,便顺着她将事情解决。
派去的宫女久久未归,卫子夫在等得心急。正要派第二个去叫时,那宫女才匆匆回来,她神情惊慌,颤巍巍禀告:“卫夫人,菱香……菱香她死了!”
卫子夫心头一摞。大惊:“死了?怎么会!”
宫女喘了口气,皱着脸忍着泪眼:“奴婢去菱香房中找她的时候,看到她悬梁自尽,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卫子夫深吸一口气,身子有些发麻,低低喃:“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
刘彻面色沉淀,紧紧皱起眉。此事非同小可,关键时刻却死了重要证人。似乎是有人故意所为。当下场面,卫子夫失了证人,吐气的自然是夏漪云。刘彻揽过夏漪云的细腰,在她耳边轻轻问:“卫夫人丢了玉如意,一时心急难免会受人蛊惑错怪了别人。云儿。你应该不会计较吧?”
夏漪云扫卫子夫一眼,微笑说:“既然是误会。嫔妾当然不会计较。”她看向卫子夫,目光顿时变得尖锐,“只是卫夫人以后可要三思而后行,嫔妾方才说了多少次了,嫔妾腹中有龙种,希望卫夫人不要动粗,可卫夫人不仅想把嫔妾关进牢里,刚才居然还想使用杖刑!”
刘彻当着她的面搂夏漪云,她的目光无意在夏漪云腰上不时掠过,心中不知其味,沉沉说:“方才是我冲动了,给夏美人赔个不是。”
夏漪云仗着刘彻的立场,不依不饶:“至于那个所谓的证人,在场的谁也没见过,不知是不是确有其人,还是有人已经当机立断灭了是非之口,好让此事不了了之。可是这样看来,这件事似乎更加严重了。卫夫人,你说是不是?”
虽不明说,却直意指向她。卫子夫心头更不是滋味,直直对上夏漪云的眼:“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夏漪云故意往刘彻身上挨了挨,含着笑:“那嫔妾就等着卫夫人的结果。”
卫子夫离开海棠殿的时候,刘彻还在那。等到她刚进披香殿,后面就传来杨公公尖锐的细叫声,殿中宫人均跑到道旁下跪,一个人影从大门外的阴影转出,投入炽烈的阳光下。感觉到头顶剧热,他迈大脚步,身后打着华盖的太监跟他不上,被甩在后头,直到他进了殿也没有挡到一丝热光。
刘彻站在殿中,笑盈盈望着她。她低身请拜,却是一张不情愿的脸。刘彻屏退左右,到殿前灌了几口茶。身后,卫子夫忽然问:“皇上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她的语气毫不客气。刘彻并未放在心上,笑笑说:“跟你查如意之事。”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拿骗人的话来下套子!”想到刚才的事,卫子夫气不过说道。而后又发觉自己失言,暗暗瞥了刘彻一眼,看到他并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任何的生气,她松下一口气。
反而刘彻脚步轻快的踱到她面前,说:“我可没骗人,我说要送她一柄如意,可没说已经送了。倒是你,既也知道她不晓得这如意,为何还要为难于她?”
卫子夫胸有成竹争辩道:“那如意就从她殿里搜出来的,几十双眼睛都看见了,这还能造假?”
刘彻却说:“造假造假,既然要造假就一定要造得真。”
从海棠殿开始,他的句句都护夏漪云,卫子夫忽然感觉自己很是委屈,气怒道:“你这般信她,这件事恐怕是查不下去了。可怜菱香枉死,我却不能给她一个交代。”
“你想想,夏美人已经怀孕,何必再做这样的事让自己受罪?”刘彻还是说着自己的想法,看到卫子夫眼里的愤怒,马上转了笑脸去拉手。
卫子夫的脸憋得发红,甩开他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那么相信夏美人 ?'…'也许……也许她就是仗着怀孕这一点胡作非为?”
“不管是不是,此次你实在冲动。仅凭两个宫女打架,一个宫女诉苦就认定是海棠殿所为,小心你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菱香的死,太突兀,你就不觉得蹊跷……卫娘,你怎么了?”刘彻实想给卫子夫分析其中疑点,不想此时说给她听,她是越来越气,看到她面容一紧,扶坍了屏风,他心头一晃,紧张抱住差点摔过去的她。
外面的王初颜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进来,扶卫子夫到坐垫上挨着,对刘彻说:“卫夫人可能是动了胎气,奴婢马上请御医过来!”
说完,立即出了披香殿。刘彻才反应过王初颜的话,喜极而上,轻轻搂着她:“有了身孕,怎么都不告诉我?”
她一眼也不看他,捂着胸口喘气,方才若真摔下去,这一胎还不知是不是又要夭折腹中。她想着,又想到这两个月来宫人对披香殿的冷漠,抱怨道:“这两个月,你有关心问候我吗?”
刘彻有点高兴:“你是在怪我没来看你?”他晃了晃她的肩膀,脸贴着脸颊,“好了,我们不谈不高兴的事。”
卫子夫躲开他贴上来的脸,回眸淡淡扫了他一眼,方道:“我可没有不高兴,是太皇太后要更不高兴了。一个夏美人还不够,又多一个卫夫人,自己中意的却怎么也怀不上。”
说到此,刘彻显得沉静无奈,告诉她:“我已经不再对皇后用药,她会慢慢好起来的。”他又想了想,打算解开这两个月的误会,于是问,“你不好奇这两个我都干什么去了?”
“甘泉宫,海棠殿。”她淡淡吐出两个地方。这两个月,就算她不打听,王初颜不打听,看着宫里人的脸色便知了。哪个宫得宠,哪个宫的宫人脸上就有光。
“嗯。”刘彻承认,再问,“两个月,可过得清闲?身子都大好了吧?”
卫子夫原本以为这是刘彻无聊尴尬说的,无意将话再过了一遍猛然觉得这中有意,回头诧异望向他,犹豫不定:“你……”
刘彻缓缓开笑,眉眼向她腹部挑了挑:“回来后,你身体一直不好,不找个时间好好养怎么行,有些事就交给别人去办吧。”
卫子夫还是没能及时明白过来,满眼狐疑的盯着他,匪夷所思:“你是说……”眼光忽然一沉,“那如意的事……”
刘彻立马摇头无辜:“那件事,我可真不知情。今日不过是碰巧过去,没想到你就在那教训人。”他坐近些,话锋忽然间扭转,“太中夫人有喜了,你知道吗?”
卫子夫肩膀一僵,神色短短荡漾,目光缩了几分。刘彻的心口跟着她这反应顿时闷着一股气,扳近她的身子,语气渐渐沉了下去:“你这是高兴还是难过?”
“你在试探我?”她两眼铮铮,反问他。
松开手,他的声音里忍着什么:“你是他名义上的姐姐,你若不知道,岂不是笑话。至于试探,是有那么一点。现在我知道了。”
卫子夫追问:“知道什么?”
微微别转头,他强忍住眼中的黯然,强笑道:“没什么。”
第115章柔肠百转
卫子夫直愣愣望着眼前的人,仿佛又不是在看他,脸上不悲不喜,静静说:“看来……弟弟和弟媳生活地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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