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有些发颤,却仍然没有回头。
那少年又接着道,“叔叔,你来吧,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当萧家军是你的家了。”
当那里,是我的家吗?
是不是意味着,我和她,也就成为了家人?
少年似乎有些明白我心中的挣扎,有些了然的叹一口气,一手抱着小女孩,一手坚定的拉住我,“走吧,叔叔,我们回家。”
那些平凡事(全文完)
龙怜的坟头,已经长出淡淡新绿。
听着身后脚步声响起,洛怀礼转过头去,对着来人微微一笑,“小七,你来了。”
他知道她会来,自此一别,便是天长水远,或许再无相见之日。
淇安的视线在他身上打一个转,“你没事了吧?”
洛怀礼甩甩手,故作轻松的一笑,“都是些皮肉伤,胡太医妙手回春,早就已经好了。”
洛怀礼微侧了头,去看淇安的神色,“他,对你上了心。”
还记得当日,装成萧六的战青,那眼神中的愤恨,“你得到她,却伤了她。”
他便知,那强装的平淡外表下,早已对小七暗含了情愫。
所以依着轩辕极的授意囚禁了他,却日日折磨,那是因为心疼小七曾经受过的苦。
可是拳脚加身,却克制着不伤他经脉,恐怕也是顾念着,他曾经是小七的夫吧!
淇安移开视线,只看着坟头的泥土,“龙怜,也对你用了心。”
洛怀礼怔然不语,良久,长长叹息一声。
情之一字,原来真的半点不由人,谁对谁动心,谁为谁用情,又怎么能由理智决定。
手指轻轻拂过墓碑,洛怀礼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淇安向前走了进步,低了头,“龙怜,他完好无缺的回来了。而我,也要离开了。”
“龙怜,我……”
眼睛有些热,却忍下了所有的话。
龙怜,再见。如果有来生,请你爱人,也不要忘了爱自已。
淡淡尘雾中,轩辕杉一身白衣,越发显得神情冰冷。
直至,远远的有人走来。
轩辕杉眸中柔光闪过,那一抹暖色,融化了嘴角的寒冰。
“走吧,我们回去了。”淇安挽着他的手,仰起头来,微微一笑。
两人相携而去,渐走渐远。
洛怀礼收回视线,轻闭了眼睛。
多希望,人生只如初见!
那个时候,他丰神俊朗,她顾盼流光。
最重要的,那个时候,他们拥有的,是彼此,只有彼此。
又是一年之后,从烟城看完雪景回来。
“娘!”哄睡了弟弟,朗儿爬到淇安的身上来,撒娇一般偎进淇安的怀里。弟弟是很可爱没错,可是一天到晚霸占着娘还是很让人生气的。
淇安睁开眼来,拍拍他的头,看向马车一侧已经沉沉睡去的宝儿,嘴角含笑,“朗儿很厉害啊,这么快就把宝儿哄睡着了。”
“那当然!”语气里有小小的骄傲。随即,朗儿又伸出手去,轻轻按着淇安的额头,“娘,你头疼吗?”
淇安把他的双手拉下来,握在怀中,“马车坐久了有些不舒服,朗儿不用担心。”
朗儿担忧的望着她,“要不然我让爹进来陪着娘?”
淇安摇摇头,“不用了,他长手长脚的,缩在马车里了不舒服,朗儿陪着娘就够了。”轻笑着,在朗儿脸上极响亮的亲了一下,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心满意足的叹口气。
朗儿,朗儿,有子若此,夫复何求。
良久,朗儿又开口,“娘,朗儿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就像他生病的时候,娘给他讲故事他就不会难受一样。
“好,”淇安随意点点头。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国家有一个国王,国王有一个美丽的公主……”
淇安勉强睁开眼看着讲得正起劲的朗儿,不由得失笑,亲爱的儿子,是在跟她白雪公主的故事呢!
“娘,”很久之后,朗儿又唤她,“王子为什么一见到白雪公主就去亲她啊,娘不是说不可以随便亲女孩子的吗?”
小家伙一脸疑惑不解的望着她。
淇安伸手捏捏他的脸,满意于指尖柔嫩的触感,斟酌了好一会,才说,“那是因为王子一看见公主就喜欢了啊。”
“那喜欢就可以亲吗?”
貌似越来越不好回答了,“那当然不行,不能随便亲的,王子已经确定了要娶公主当妻子才亲的。”
朗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问,“娘,第一次看见就会知道喜欢吗,娘,你有没有过第一次见到就喜欢的人?”
淇安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哪个少女不怀春,在她的那些青葱岁月里,也曾有过甜蜜的期待。
“娘!”朗儿抱着她的手臂使劲摇,“娘,你讲嘛你讲嘛。”朗儿很是好奇,娘一看见就喜欢的,会是,会是那个人吗?
人有时候总是很奇怪,更何况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再怎么样不去想关于那个人的事,却还是会想着,跟自已有着血缘关系的那个人,在娘的心里,是特别的。
淇安抚着他的头,沉默不语。
朗儿仰着头,“娘,你最最开始喜欢的人,是他吗?”
“娘,你说过好孩子不可以撒谎的哦!”
淇安摇了摇头,又揪揪他的脸,“朗儿还小,以后再给你慢慢讲。”
“不要!”朗儿不依,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娘,回爹的封地还要走好久,你讲嘛,朗儿想听。”
一看她还不答应,索性将双臂缠上她的脖子,凑到耳边去嚷嚷,“娘,当故事讲来听嘛,讲嘛讲嘛。”
淇安被他摇得头昏脑胀,一边宝儿轻轻翻了个身,嘴巴动了两下,淇安连忙按住朗儿,连声道,“好了好了,我讲,你小声点,别把弟弟吵醒了。”
那个小霸王,没睡好被吵醒的话,该要闹翻天了。
朗儿这才消停下来,乖乖的坐在她怀里,还要摇摇她的衣袖,眼巴巴的望着她。
淇安抿了抿嘴,这一世,她曾对洛怀礼动心,再往前,是张楚渝,是那一段耗尽她所有青春和热情的婚姻,闪现出前几日路过冷宫时见到过的那个令人在意的背影,这里果真有我的熟人?静静地望去,我等待着敖全的下文。
轻轻拍了两下手,敖全向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去把人带来。”
“是。”
片刻之后,那名侍卫就领着一个年轻女子款款走来,身轻如柳,摇曳生姿。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我就能猜到对方应是一个美人。
关在这冷宫之中,是被敖全废弃的哪个妃子吗?
来人又前进了一段路程,我抬眼望去,一看清面容,立刻如遭雷殛!
身形停滞在风中,一动不动。
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模一样的外表,宛如双生子。
动动手,动动脚,这个,好像是我的身体?
眨眼,再眨眼,我闭上眼,再缓缓睁开,这个,算不算是,嗯,投胎,或者,穿越?
身边有人的气息,我往边上望去,在我睡的那张红木雕花大床上,还躺着另一个女婴和一个面容苍白如纸的少妇。她才刚刚生产完的身子虚弱不堪,但仍难掩其仙人之姿,乌黑的发丝,琉璃般的眸子,精致绝美的五官,把我看得一呆一愣的。
“公主,动作要快啊,老奴也舍不得啊……可是,可是,公主……”
苍老的语调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我朝发声处望去,那是一个跪在地上的老嬷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伸手抹了一抹,重重地又磕了一个头,声音绝望而坚决,“公主,若你狠不下心,那就由老奴来替你下手,一切的罪都由老奴来背!”
“我知道,嬷嬷,我知道。”我的那个娘亲轻轻地阖上眼皮,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不住地颤动,可是一滴也没有流下,她抱起了我身边的那个女婴,那个不知是我姐姐还是妹妹的同胞,那双瞳孔无奈而怜惜地望着那个闭着眼睛的孩子,干燥苍白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触了触那婴孩的脸,“我只是想再多看看这孩子,以后,都看不到了。”
我的心不禁一懔,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把这孩子抱出去。”
“是。”话音刚落,就从门外掠进一名少女,容貌娇美,只可惜了她那淡漠的神色。
我的娘亲又伸手抚了抚那婴孩的脸颊,才把她递给了那名唤白云的婢女,抬头一字一句道,“白云,越远越好,把这孩子远远地送开,最好是离开这个国家。如果能把她托付户好人家那是最好,让她可以少吃点苦,可,可,若是……白云,但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好好活着,清楚吗?”
“是,奴婢清楚。”
娘亲挥了挥手,白云微微福身,一眨眼便不见了。我不明不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到另一个身穿绿衣的美貌少女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脸上的笑容甜甜的,跪下问安,“公主,奴婢把男婴带过来了。”
“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杨柳,把孩子给我。我抱到公主那边去。”老嬷嬷接过那男婴,向前两步,递给了我娘。“公主,名字是由你来取还是等将军回来……”
“呵……”娘亲低低笑了两声,充满自嘲的悲凉,“他连今天这个日子就可以不在,还会关心孩子叫什么名字吗?”她把躺在身旁的我给抱入怀中,轻抚着我的脸庞,泪水一滴一滴地跌落在我身上,“嬷嬷,现在琦瑾只剩下你和这个孩子了,嬷嬷,你说琦瑾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嫁过来呢?如果,如果让我重选一次……”
“公主,公主……”那老嬷嬷泣不成声,“老奴明白你的苦,老奴都明白,公主是老奴从小带大的,这些年老奴陪公主一路走来,老奴看得清清楚楚,公主……老奴知道公主舍不得小姐,可是依驸马的性子,若公主不生个男孩的话,老奴怕公主后半生的日子过不下去啊。”
娘亲的神色有那么一丝茫然无措,有那么一丝痛苦难耐,她怔怔地看了我好久,慢慢开口说道,“玥儿,就叫她展玥,娘的玥儿,娘的玥儿,你千万不能步上娘的后尘,娘会好好保护你的,保不了你姐姐,可还有你,还有你。”抱了我好一会儿,她又望了眼那仍然熟睡的男婴,神情恍惚地一笑,“那个男孩子,就取名叫展遥,遥远的地方……”
老实说,一醒来就在我眼前上演这么复杂的一出戏,还真是会让人头晕。前一秒我才刚替leader挡了那发致命的子弹,下一刻居然就变成个婴儿躺床上了。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估计就是那发子弹要了我的命。可至于为什么我在投胎转世之后还保有原来的记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好不容易没有丢掉前世那么聪明的头脑,我就应该好好利用。
嗯,男婴换女婴,为了地位吗?唉,我娘看上去好可怜的样子啊,还有就是我那个无缘的姐姐。
啊?姐姐!我想打个响指,结果发现用这个身体来执行无疑难度太高,孩子孩子,他们在换的时候没有想到双胞胎问题吗?如果另一个女婴是我的双胞胎姐姐的话,那长大后不就有麻烦了?即使没麻烦也会有隐患的存在!
两个长一模一样的人……想想头就晕了,现在的情况是,嗯,我的母亲叫琦瑾,我的父亲应该是个将军,还有那两个丫鬟,白云和杨柳,我没看错的话,那两人的武功应该很厉害。白云性冷,杨柳性热。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只有在场的这四个人知道这件事了。
眼皮好重,不行了……我的双眼缓缓闭上,怎么撑也撑不起来,老天,小孩子的身体怎么这么容易犯困?我还没怎么想就已经累了。临睡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我那个睡得正香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被倒霉换来的哥哥——展遥!
该死!
婴孩的身体也太过不方便了吧!话不能说,路不能走,除了哭和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了!才一天的时间就快把我给逼疯了!
还有睡在我旁边的那个白痴展遥,一会儿吮手指,一会儿“咯咯”傻笑,一会儿竟然又大便了!天哪!我离他那么近,那股臭味最先污染的就是我的鼻子,谁来救救我啊!
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个对娘很忠心的老嬷嬷立刻了解了情况,很快地收拾好一切,展遥破涕为笑,我死死地瞪着他,臭小鬼,才第一天就让我闻你大便的味道,你给我等着。
话虽这么说,过了好一会儿,我也有想上厕所的感觉了,可作为一个文明人,我总不能像那小鬼一样说拉就拉吧!不能说话又不能走路,于是我也只有放声大哭,那老嬷嬷很快跑到我身边,仔细检查了一遍,神色疑惑起来,喃喃自语,“奇怪,没有啊……难不成是肚子饿了?可才刚吃过啊……”
笨蛋,谁肚子饿,我是想上厕所!想要方便!
为了表示急切,我哭得越发大声,可那笨嬷嬷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乖哦,乖,我们的玥儿不哭,不哭哦。来,口渴了是不是?嬷嬷喂你喝点水……”
天要我亡!我是要上厕所啊,你喂我水干嘛!想让我更快地拉出来吗!
完了完了,婴儿的身体自制力本就不强,我认命地闭上眼:拉出来了。
除了第一天来时看到的那几个人,我很少看到其他人,娘的身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