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一拼,但心下也是欢喜的。
王况能有今日,固然有其自身的本事在,但是,若没有孙家开初的大力支持,恐怕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厨艺和许多技艺一样,都大多看年头吃饭的,王况当初还只是个小乞儿,孙家就能慧眼识珠,把王况收下,并给于最大的信任。这要换了其他酒楼,恐怕在当初王况说要试试的时候就把他轰走了。
这些,程处亮他们早就听说过了的,因此,对王况全力的支持富来客栈他们也觉得是理所当然,不然就不是王二郎了。如今见得富来客栈又取了第一和第四,当然也是高兴,冲着孙铭前道贺了起来。
其他名次,依次是金陵星君酒楼的二郎蒸鱼第五;睦州醉仙楼的糖醋鱼第六;饶州四德楼的罐闷狗ròu第七;福州南倚楼的酒糟带鱼第八;遏跃根的烤全羊得了第九;第十名落到了一个致仕相公家的厨师头上,一道很平常的家常豆腐。
前十名里,和鱼有关的菜肴就占了四个,前百名的也是差不多情况,烹鱼的人占了四成。王况这时候才真正的理解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意思来,鱼,在古人的餐桌上,绝对是上等的美味,所以才会和熊掌排在一起被人拿来比喻。
这次的大比,除了建林酒楼,星君酒楼和山外山拉来参赛的酒楼比较远外,其他的都基本是建州周边的州县,也是大比的名头还不够响亮,影响力不够的原因,若是全天下的人都来参加大比,这名次估计前几名可能不会有什么变动外,其他的名次可就不会是这样了。至少,前百名里面就要刷下一半下来。
遏跃根的烤全羊跌落到了第九,这和这一年多来,他的烤全羊名声大起,吃的人多了,包括现在评考团的成员,大多都是吃过好多次的,吃多了,就不觉得新鲜了,所以这个有点影响。
如果是按王况自己来排名,遏跃根的烤全羊绝对可以进前五,像是后几名的菜肴,其实以王况的挑剔,最多只能排在五十名之后,尤其是那道狗ròu,要是王况来选,管他好吃不好吃,首先就给刷掉,坚决不给排名。
王况不吃狗ròu,不吃猫ròu,不吃兔ròu,他连拿筷子去夹的勇气都不会有。
但王况也知道,他自己不吃,也不能强迫要求别人不吃,而且他一直信奉这样一句话:我不吃狗ròu,但我坚决捍卫你吃狗ròu的权利
以前有个朋友,大家结伴出去玩的时候,有人点了一道狗ròu,那朋友愤然的摔碗离去,王况理解他爱狗心切,但觉得没必要这样,因为你事先没有向大家申明说你是不吃狗ròu的。如事先有说的话,恐怕为了照顾到爱狗人的心,就不会有人点了。
倒是那道家常豆腐,能被选为第十名,很是意外,王况也存了想尝一尝的心思,不过现在没必要和百姓们去抢那一口,反正还有前十名联合做的一桌呢,到时候让那厨师也做出这一道来,自己再尝就是。
能将一道很简单的菜做得不简单,这,就是真本事。
就在大家都在争着抢着吃的时候,文庙前的台子上,孙二和李管事(还是叫回李管事,省得和林明府上李管事的兄弟李管家搞hún了)一左一右的站了起来,身后跟着个李大胆,孙二一敲铜锣,李大胆就扯起嗓子吼了起来:“下面开始拍卖前十名厨师用过的器具和由前十名联合烹制的一桌酒席座位。”
孙二脑袋机灵,反应灵活,口齿伶俐,善于察言观sè,自然是拍卖的最好人选,李管事稳重,正好可以压台子,和孙二正好是搭配,尤其是孙二在建林酒楼实习了半年,眼界开阔了许多,用孙二的话来说,那就是如今即便是拿了万贯放在某眼前,某眼皮也不带眨一下的了。要做拍卖师,你就不能让人从你的表情上看出个端倪来。
李大胆呢,则一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怯场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就根本找不到,加上他平日里嗓mén就大,所以这个场合派他来动嘴巴,那是最合适不过。而且,他和孙二一直很有默契,这俩活宝加上高三,三个人一直嘻嘻哈哈打闹惯了的,彼此之间一个小动作,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说什么,所以,两人的配合加上李管事的稳重,这个拍卖的结果,王况一点也不担心。
拿来拍卖的工具,几乎全都是锅和铲及案板,只有遏跃根的烤全羊用不到锅,不过他却是将自己那一架用了一年多的烤架给捐了出来拍卖,说只要拍完后,再给他制套新的就成。
算起来遏跃根在建安人眼中也是个传奇,这个胡人汉子,还在小东家行乞时就一直帮着哥俩,时常给他们留碗羊汤,帮着小东家兄弟熬过了难关。如今小东家发达了,他也跟着致富了,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也正因了遏跃根帮助王况这个原因,所以现在只要建安一出现乞儿,没两天就会被各酒楼店铺带了去,或是当伙计,或是打杂,有才能的就发掘,没才能的也能让其填饱肚子,有个安身之所在,要是有想返乡的,也大多会资助一二,谁知道日后人家会不会发达呢?
事实上,遏跃根自己可不光致富了这么一个感觉,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随着小东家在建安的名声日隆,建安人对他也越发的敬重了起来,以前要么叫他遏老汉,要么直呼其名的,现在已经很少,甚至开始有人称呼起他遏郎君来。走在街上,碰到的人都是抢先跟他招呼的。这让遏跃跟觉得,长生天已经开始关注起他这个小人物了,瞧现在,不光是自己发达了,连带着兄弟爹娘都被接了来过上稳定的日子。「域名请大家熟知」因此上,但凡是王况有什么事情需要配合的,他都是全力的支持,以前帮着讹了蒲熙亮的银钱,那就是他自己参与进来的,并没得到王况或是孙二等人的jiāo代。
后五名里面,除了遏跃根的烤架拍了个很高的价格外,其他的工具都是只以市价的三到五倍成jiāo。但是遏跃根的烤架一摆上去就马上引发起了竞争,一个烤架,制造成本不过十几吊钱而已,孙二这边一敲锣,李大胆一喊出起拍价格一贯,马上下面就有人大喊:“三贯。”
喊的人是姜洪,当初遏跃根自己主动当“演员”,姜洪是瞧见了的,事后又听说并没有安排遏跃根这一出,马上就猜到了这遏跃根怕是和小东家关系菲浅,再后来等到听多了,才知道算起来,遏跃根可以算是王况兄弟俩的救命恩人。
王况重情义这谁都知道,既然这是小东家的救命恩人,那咱就可劲的捧就是,错不了的,大不了,那烤架就自己扛了回去,然后再请遏郎君指点一二就行了,即便是遏郎君不肯指点,不还有小东家在呢么?自己这么卖力,小东家断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其他人一瞧,哟喝,这不是拿了第五名的星君酒楼的少东么?他对这第九名的烤架竟然这么热衷,看来这东西不错。不行,不能就这么让星君酒楼得了去,他们今年都第五了,再让他得了去,又搞出个什么东东来,明年不还要再压咱一头?这么好的东西,咱也要拿下。
事实上,这烤架确实是不错的,因为是经过王况改良了的,烤架旁边的铁盒子里,有个简易的皮带传动装置,烤架两边的转轴上,也是镶嵌了铸铁的,每次烤全羊前,转轴上还要抹上油,这能省下摇烤架的人不少力气,所以旁人见那摇烤架的伙计看起来很是悠闲的样子,以为这不需要费什么力气活。
只有姜洪一个人看到,往往是那伙计只需要摇一点点,那烤着的羊却是转了不少,差不多是伙计摇一圈,那羊就能转四圈的样子。姜洪的星君酒楼当时就在遏跃根的烤全羊边上,姜洪是见了那伙计摇了大约一点点,就用了个chā销将摇柄固定好了,而羊已经转了四分之一圈,等再烤一会,又取出chā销再摇,再固定,很是省事。
就冲这点,这烤架就值得,所以姜洪一开口就喊出了三贯。
马上就有人四贯,五贯的一路叫了上去,等到喊出个十三贯的时候,喊的人也剩不了几个了,十三贯已经是不小的数目,没多少人舍得出,大多数人还想着要尝一尝那十个厨师一起烹制的酒席呢,却是不知道,十三贯是肯定进不了的。
“十七贯”姜洪有过以前和曹老六抢辣椒苗的经验,一下就喊出个跳跃xìng的价格来,完了,还得意洋洋的用示威xìng的眼神扫视了一圈。
“哈,这个姜少东有点意思,嗯,是个官场hún的料。”程处亮一见姜洪的样子,就笑了起来,对王况说道:“看来他不把这价格给抬到三十贯是不会罢休了,莫非这是二郎你事先安排的?”
“况可没安排,拍卖讲的是公平公正,再说了,就这么几十贯,值当么?”王况笑笑,心下也知道姜洪想的是什么,这个家伙,确实有点意思。
姜洪的这个动作一下就jī怒了不少人,怎么着,就你星君酒楼买得起,某就买不起么?再说了,瞧你那架式,恐怕分明就是事先知道了这烤架的好处的,对哦,刚刚他们星君酒楼的位置可不就是在烤全羊边上呢么?说不定真被他瞧出了什么名堂来。
那哪成,决不能让这好东西就这么轻易的从身边溜走,即便是等下的十个酒席名额不要了,某也要把这东西搞到手了。吃的东西,今年没吃上,后年不还有机会么?两年时间,说不定这烤架拿回去,等下次来之前,就能让自家也烤出个好东西来,然后再来夺个名次,也风光他一回。
“十九贯”马上就有人不甘示弱,加了两贯。
“二十贯”
“二十一贯”
。。。。。
一直就这么一贯两贯的喊着,一路喊到了三十贯大关,姜洪伺机又补了一句:“四十贯”
这一下就突破了人们的心理防线,本来三十贯就是个关口,四十也是个关口,姜洪倒好,一口气破了两个。场面顿是一片寂静,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七十贯”这里还没反应过来,一句不紧不慢的声音突然在角落里响了起来,这个角落,一直都没发出过声音的,这一下冒了出来,人们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在台子的右前方,靠近钟楼的方向,站着明显是一主二仆的三人,主人年轻,身着浅蓝袍子,头戴的幞头也是蓝sè的,由于背对着钟楼方向,看不到三人的面孔,当其中一个仆人模样的扭了脸在和年轻的主人说话的时候,程处亮双目一凝,转身和他旁边站着的长孙煜低身商量了两句什么,这才又附到王况和黄良耳边说了两句。
“可能?”王况笑骂着擂了程处亮一拳:“既然是可能,那你就下去看个清楚啊。”
“瞧,某竟然也被那七十贯吓傻了,嘿嘿。”程处亮一拍额头,转身就走。
程处亮并不是真被七十贯吓傻了,七十贯在旁人眼中是不少,可若放在程家,那就是máomáo雨,他是被七十贯就为了买个烤架这件事给冲击懵了。
七十贯是什么概念?七十贯,足够在长安升平坊那一带的坊区买下一个小院子,足够在洛阳买一个大院子,足够在建安买三四个大院子。在建安,七十贯足够一个五口之家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年。
而那个烤架的造价,只不过十几吊钱而已,七十贯足够做四百多个这样的烤架了。
七十贯的价格一出,就再也没了声音,姜洪也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他四十贯一叫出来就自己先出了一身汗,星君酒楼也是随便就能出得起这钱的,可钱不是luàn用的啊。叫这四十贯,还不如送了四十贯钱的满满几大车的板鸭给富来客栈呢。他之所以能叫出来,也是一时间的冲动所致,那么多人的眼光瞧着,叫出来被人注目的感觉很是爽,可这爽,还是要代价的。
幸好,有人接了去,而且一接就是直涨三十贯,如此一来,自己抬价的目的已经很完美的达到了,烤架么,不用问,又是小东家的手笔,若自己真的需要,请小东家帮着再做一付就是了,他可没那种沾灵气的想法,在他看来,能不能烹出好东西,关键还是要看人,要有个好师傅,那孙小郎君不就是跟了小东家学的么?
毫无疑义的,烤架以七十贯成jiāo,由于有了烤架的拉动,使得后面继续拍卖的东西都拍出了不错的价格,尤其是孙嘉英当场做鱼丸示范用的手动搅拌器,也拍出了三十九贯的价格,这么算下来,工具这一项的拍卖所得加一起就有二百多贯了,差不多够用来支付前十名的奖金了。
程处亮回到了钟楼上,那主仆三人也被他请了上来,走在前面,年轻的主子脸庞白晰,眉máo浓厚,脸廓棱角分明,若是放到后世,绝对能mí倒一大片的宅nv。程处亮冲王况和黄良点了点头。黄良和王况上前一步,做了个揖:“某等见过吴王殿下。”
“呵呵,出mén在外,哪来那么多礼数,某如今只是个食客而已,不用多礼。”那被称做吴王的年轻人,也就是王况一直想着见上一面的